2006 年 12 月 25 日的呼和浩特,零下 18 度的寒风卷着碎雪,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回民区光明路的副食店门口,李平把围巾又紧了紧,眼睛却死死盯着街角 。
本该 11 点 40 分放学回家的大女儿小丽,已经迟到了整整五十分钟。
玻璃门上的雾气被她擦了又擦,手里攥着的保温桶里,还温着小丽最爱吃的羊肉胡萝卜馅饺子。
“说不定跟同学去买发卡了?” 邻居张婶路过时劝她,可李平的心像被冻住的铅块,沉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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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丽从小懂事,每天放学都会先跑回店里报平安,就算要耽搁,也会让同学捎个口信。
她掏出手机,第三次拨打丈夫肖鹏的电话,听筒里依旧是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肖鹏是个水暖工,今天一早去城郊修管道,临走前还念叨着 “中午早点回,陪闺女吃饺子”。
眼看时针指向 12 点半,李平再也坐不住,锁了店门就往小丽的学校跑。
校门口早已空无一人,传达室的大爷说,小丽中午跟着同班女生一起走的,“俩人说说笑笑的,朝河边那条路去了”。
河边?李平心里咯噔一下 ,那条路正在修工地,半截子楼立在那儿,平时没什么人走。
她顺着人行道往河边跑,冷风灌进喉咙,呛得她直咳嗽。
“李平!你别急,我们跟你一起找!”
身后传来邻居们的声音,张婶、王大哥还有几个老街坊,都拿着手电筒追了上来。
几个人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前走,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扫来扫去,除了风吹过枯树的 “呜呜” 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小丽!小丽!” 李平的喊声在空旷的河边回荡,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密的雪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肖鹏骑着电动车赶来了,脸冻得通红,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扳手。
“咋回事?小丽还没回家?” 他一把抓住李平的胳膊,声音发颤。
“跟同学走的河边,到现在没影……” 李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雪地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粒。
肖鹏咬了咬牙,转身喊来小舅子:“你跟我去那边工地看看,那地方偏,别出啥事儿!”
两人沿着河边跑了两百多米,就看到那片未完工的工地 。
几栋没装窗户的楼黑乎乎的,像蹲在地上的怪兽。
刚走到工地门口,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突然从里面冲出来,脸煞白,指着身后大喊:“快!抓杀人犯!孩子快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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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肖鹏的脑子 “嗡” 的一声,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工地里冲。
小舅子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扫过杂乱的建筑垃圾,突然停在一间一居室的毛坯房里 。
墙上沾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从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一直流到地面,在水泥地上积成了一小滩。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靠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头发乱成一团,脸上、身上全是血。
肖鹏跑过去,颤抖着伸出手,碰了碰女孩的脸,“小丽……”
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爸…… 爸……” 肖鹏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他一把抱起小丽,“闺女别怕,爸送你去医院!”
小丽的身体很轻,怀里的温热却顺着血迹渗进他的衣服,烫得他心口发疼。
小舅子已经拨通了 120,又顺手报了警。
肖鹏抱着小丽往工地外跑,保安在后面喊:“刚才有个男的从这儿冲出去了!穿灰夹克,个子不高!”
小舅子立刻追了出去,可空荡荡的马路上,除了飘落的雪花,连个人影都没有。
救护车呼啸着赶来时,小丽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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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鹏抓着救护车的门框,看着医护人员不停地按压小丽的胸口,眼泪模糊了视线。
“大夫,求你了,救救我闺女……” 他一遍遍地说,可声音里的力气越来越小。
下午 1 点 40 分,医院的抢救室门开了。
穿着绿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是重度颅脑损伤,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不行了……” 肖鹏重复着这三个字,腿一软,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李平听到消息,当场就昏了过去,被邻居们掐着人中救醒后,她爬起来就往抢救室冲,“我的小丽!你让我看看她!”
护士拦着她,“大姐,你冷静点,孩子已经……” 话没说完,李平就瘫在地上,哭声像被掐住的野兽,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
回民区公安分局的民警赶到案发现场时,小丽已经被送往医院。
带队的老刑警王建国蹲在毛坯房里,眉头拧成了疙瘩。
手电筒的光下,卫生间门外的水泥地上,大片血迹已经开始凝固,边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王队,你看这个。” 年轻民警小李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块沾着血的砖头,砖头上还粘着几根褐色的头发。
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一个粉色的发卡,发卡上也沾着血迹,旁边还有一段断裂的 PVC 管子,管口同样有血痕。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王建国站起身,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
“确认了,叫肖丽,12 岁,附近小学六年级学生。刚才送她去医院的是她父亲肖鹏,还有她舅舅,现在正在医院做笔录。” 小李一边说,一边指着墙上的血迹,“从血迹形态来看,死者应该是靠在墙上被袭击的,凶手用钝器反复击打头部,下手非常狠。”
王建国走到卫生间门口,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
除了明显的血迹,地上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因为工地地面凹凸不平,脚印保存得并不完整。
“周围有没有发现其他痕迹?比如指纹、毛发之类的?” 他问。
“正在搜,这地方太乱了,建筑垃圾太多,不好找。”
小李叹了口气,“刚才问了工地保安,他说中午 12 点左右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一看,就看到一个男的拿着砖头砸孩子,他喊了一声,那男的就跑了,他追出去没追上。”
“男的长什么样?” 王建国立刻追问。
“保安说没看清脸,就记得穿灰夹克,个子大概一米六五左右,中等身材,跑的时候低着头,看着挺慌张的。” 小李把保安的描述记在本子上,“我们已经派人沿着逃跑路线排查了,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
这时,法医老张提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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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在血迹旁,用棉签蘸了一点血,放在显微镜下看了看,又起身检查了墙上的血迹形态。
“初步判断,凶器就是那半块砖头,死者头部有多处钝器伤,颅骨骨折,是重度颅脑损伤导致的死亡。”
老张的声音很沉,“另外,我刚才在医院初步检查的时候,发现死者的双手被什么东西捆过,手腕上有勒痕。”
“捆过?” 王建国心里一紧,“是什么东西?”
“还不清楚,家属说孩子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绳子之类的东西,可能是凶手带来的,也可能是现场的东西。” 老张说着,又在房间里仔细搜了起来。
没过多久,小李在墙角的一堆木头后面,发现了一条红色的三角巾 , 是小学的红领巾,上面沾满了血迹,边缘还有磨损的痕迹。
“王队,你看这个!” 小李用镊子夹起红领巾,“上面好像有捆过的痕迹!”
王建国凑过去一看,红领巾的两端有明显的打结痕迹,中间部分因为受力,纤维都被拉得有些变形。
“立刻送去化验!” 他果断下令,“看看上面有没有凶手的指纹、毛发,还有 DNA!”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地毯式搜查,把所有可能沾有痕迹的物品都送去了实验室。
可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失望 , 红领巾上除了小丽的血迹,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指纹或 DNA;带血的砖头和 PVC 管子上,也只有小丽的指纹;现场的脚印因为破坏严重,无法比对。
与此同时,民警们走访了周边的居民和商铺,找到了五名目击者。
有个卖菜的大爷说,中午 12 点左右看到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从工地方向跑出来,跑得很快,差点撞翻他的菜摊;还有个路过的学生说,看到那个男人往火车站方向去了。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警方画出了嫌疑人的模拟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