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帮女上司修座椅，她坐上去试的时候，腰带卡进了椅子的缝隙

2008年的秋天，北京的银杏叶刚泛起金黄。金融危机像一场无声的海啸，席卷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写字楼里的空气都带着焦虑的味道。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声音，都比往年要急促几分。

我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手指机械地敲着键盘，心思却飘向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

郭昕怡的办公室。

她是我的部门经理，三十二岁，永远穿着熨帖的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公司里的人都怕她。说她冷得像块冰，做事雷厉风行，从不讲情面。

可我知道，她加班到深夜时，会偷偷把高跟鞋脱掉，光脚踩在地毯上。

那天下午，她叫我过去修椅子。说座椅升降不太灵光，坐着不舒服。

我拎着工具箱走到她门口，手心有些微微出汗。透过玻璃墙，看见她正低头看文件，侧脸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白皙。

"郭经理，我来了。"我敲门，声音比想象中要稳。

她抬头，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麻烦你了，程工。"

就是这把椅子，后来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但我当时怎么可能知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IT维修员，二十八岁，扔在人堆里就找不着。唯一特别的是，我暗恋我的女上司，整整三年。

谁能想到，一次普通的维修任务，会牵扯出那么大的秘密。而最先露出端倪的，居然是椅子缝里那道细微的刮痕。

那痕迹很新，像是最近才被人用利器划开过。但我没多想，毕竟这椅子已经用了五六年。

我蹲下身开始检查气压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茉莉混着雪松的味道，清冷又温柔。

后来我常想，如果那天我请了病假，或者她找了别人来修椅子，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但命運就像那些隐藏在代码深处的bug，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你一个猝不及防的异常报错。

01

公司的裁员名单是周一早上贴出来的。

公告栏前围了密密麻麻的人头，窃窃私语声像蜂群般嗡嗡作响。我站在人群外围，踮脚瞥见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朱高飞。

"看什么看？"朱高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脸色灰败，"程冠楠，你运气好啊。"

我讪讪地退开半步。朱高飞是我们部门的业务员，平时最能说会道，没想到第一个被开刀。

"说不定还有第二轮。"我试着安慰他，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

他冷笑一声，目光瞟向走廊尽头："是啊，下一个就该轮到某些关系户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郭昕怡。公司里一直有传言，说郭昕怡能当上经理，全是靠副总徐学兵提拔。

但我不信。我见过她为了一个项目方案，连续熬三个通宵的样子。

"程工，"行政部的刘姐匆匆过来，"郭经理找你，说是椅子坏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整理了下皱巴巴的工装，才往那边走去。

郭昕怡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我敲门进去时，她正站在窗前讲电话。

"我知道现在形势不好，但这个节骨眼裁员..."她背对着我，声音压得很低，"徐总，这样会动摇军心。"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射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好，我知道了。"她挂断电话，转身看见我，明显愣了一下。

"刘姐说您的椅子有问题。"我指了指那张黑色皮质办公椅。

"哦对，"她揉揉太阳穴，"升降不太灵了，坐着总是往下沉。"

我蹲下来检查气压杆。这是把老椅子，皮面已经磨损出细小的裂纹。

"现在公司里人心惶惶的。"她突然说，像是自言自语，"连把椅子都开始闹脾气。"

我抬头看她。她今天涂了正红色的口红，衬得皮肤特别白，但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

"我帮您换个新的吧？"我说，"仓库里还有几把闲置的。"

"不用，"她摆摆手，"修修就好。现在能省则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我知道这是她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听说技术部也要裁人？"她忽然问。

我手一抖，螺丝刀差点掉地上。"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你做事情踏实，"她顿了顿，"应该不会的。"

我的耳根开始发烫。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直接夸奖我。

修椅子比想象中麻烦。我不得不把底座整个拆开，发现气压杆确实老化严重。

"要多久？"她问。

"半个小时吧。"我说，"您要是忙，可以先去会议室坐会儿。"

她看了眼手表："我有个会要开。你修好了直接放这儿就行。"

她拿起笔记本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程工..."

我抬头，撞上她欲言又止的目光。

"如果徐总问起修椅子的事，"她说得有些含糊，"就说是我让你来例行检修的。"

我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特别交代这个。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那把散发着茉莉香气的椅子。

我继续拆卸底座，发现有个螺丝特别紧，像是最近被人拧过。

窗外忽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撩开百叶窗看了一眼，是几辆消防车驶过。

等我回过头时，发现刚才用力过猛，螺丝刀在椅子底座划出一道深痕。

裂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02

郭昕怡回来时已经是下班时间。

我刚好把最后一个螺丝拧紧，正用布擦拭椅轮上的灰尘。办公室没有开主灯，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

"还没好？"她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倦意。

"马上就好。"我站起来，不小心撞到桌角，痛得倒吸冷气。

她居然笑了。很轻的一声，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试试看吧。"我让开位置，"现在升降应该顺滑多了。"

她放下公文包，慢慢坐进椅子。皮质坐垫发出细微的声响。

"确实好多了。"她来回调整了几下高度，"谢谢你，程工。"

"应该的。"我低头收拾工具，不敢看她坐在椅子上的样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和暖气片轻微的滋滋声。

"你进公司有三年了吧？"她忽然问。

"三年零四个月。"我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记得太准确，反而显得可疑。

好在她没有在意。"时间过得真快。"她转动椅子，面向窗户，"我刚来时，也和你一样是个小职员。"

我有些惊讶。她很少提起过去的事。

"那时公司才几十个人，"她继续说着，像在回忆，"徐总还是部门主管，经常带我们加班吃宵夜。"

我看着她的侧影。台灯光线勾勒出她脖颈的曲线，有一缕碎发垂在耳边。

"现在..."

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朱高飞探进头来，表情暧昧。

"郭经理，徐总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他说话时眼睛在我和郭昕怡之间瞟来瞟去。

"现在？"郭昕怡皱起眉头。

"说是急事。"朱高飞耸耸肩，"关于明天裁员会议的事。"

郭昕怡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下摆。"我知道了。"

朱高飞冲我挤挤眼，才带上门离开。

"你也下班吧。"郭昕怡对我说，"今天辛苦了。"

我拎起工具箱往外走。在门口回头时，看见她正对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椅子扶手。

走廊里，朱高飞等着我。

"行啊冠楠，"他用手肘撞我，"都和经理独处一室了。"

"别瞎说，"我加快脚步，"我就是修个椅子。"

"修椅子要修一下午？"他追上来，"我听说郭经理最近在查账，该不会是..."

他故意停住，观察我的反应。

"是什么？"我装作不在意。

"没什么。"他神秘地笑笑，"就是提醒你，站队要谨慎。现在这形势..."

他没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独自走到电梯口，盯着跳动的数字发呆。朱高飞的话像颗石子投入心里。

查账？郭昕怡为什么要查账？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徐学兵。他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小程啊，"他笑眯眯的，"这么晚下班？"

"给郭经理修椅子。"我说。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昕怡就是认真，椅子坏了都要立刻修好。"

电梯开始下降。狭小空间里弥漫着古龙水的味道。

"听说你技术不错，"徐学兵忽然说，"我办公室有台电脑总是蓝屏，明天来帮我看看？"

"好的，徐总。"

电梯到达一楼。他走出去前又回头："修椅子没什么特别情况吧？"

"没有，"我说，"就是普通故障。"

他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关心这把椅子？

夜风很凉。我站在公交站等车，抬头望向大厦十六楼。郭昕怡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而相邻的十七楼，徐学兵办公室的灯也亮着。

两盏灯在夜色中遥遥相对，像一场无声的对峙。

03

徐学兵的办公室比郭昕怡的大一倍。

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墙角还摆着个仿古地球仪。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有点透不过气。

"就这台，"徐学兵指著办公桌角落的电脑，"老是莫名其妙蓝屏。"

我蹲下来检查主机。机箱很干净，像是刚清理过灰尘。

"重装系统应该就好了。"我说。

"不行，"他立即反对，"里面有很多重要文件。"

我只好先做硬件检测。拆开机箱时，发现硬盘接口有些松动。

"徐总，您最近动过主机吗？"我问。

他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没有。怎么？"

"硬盘接口松了，"我说，"像是被人拔插过。"

他放下文件，走过来看。"可能是保洁阿姨打扫时碰到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保洁根本不会动机箱内部。

修电脑的间隙，我偷偷观察他的办公室。书架上除了管理类书籍，还有几本高尔夫杂志。

墙上挂着他和各种领导的合影，每张都笑得恰到好处。

"小程，你老家是河南的？"徐学兵忽然问。

"是的，信阳。"

"好地方。"他泡了杯茶，香味很特别，"我有个朋友也在信阳，做茶叶生意。"

我含糊应着，继续手上的工作。机箱里线路排布有点乱，像是被匆忙收拾过。

"现在年轻人像你这么踏实的不多了。"他感叹道，"郭经理经常夸你。"

我手一抖，螺丝刀差点掉在地上。"郭经理...夸我？"

"是啊，"他吹开茶水上的热气，"说你做事认真，不多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郭昕怡居然会在别人面前提到我。

"昕怡也不容易，"他话锋一转，"一个女孩子，在这位置上压力很大。"

我默默拧紧最后一个螺丝。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最近公司流言蜚语比较多，"他果然说道，"特别是关于财务方面的一些谣言。"

我装傻："什么谣言？"

"说有人挪用公款之类的。"他笑了笑，"这种话可不能乱传。"

我点头称是。电脑刚好检测完毕，屏幕跳出正常提示。

"好了，"我站起来，"应该没问题了。"

徐学兵走过来试了试电脑，显得很满意。"技术果然不错。"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这个你拿着，辛苦费。"

厚度让人心惊。我连忙摆手："徐总，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收着吧，"他把信封塞进我工具包，"以后说不定还有事麻烦你。"

我不好再推辞，只能道谢。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叫住我："对了，昕怡那把椅子...修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又来了。这已经是第三次有人问起这把椅子。

他点点头，表情若有所思。

回到工位，我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是两千块钱，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

朱高飞凑过来："哇，徐总这么大方？"

"别声张。"我赶紧把钱收起来。

"听说徐总最近在拉拢人心，"朱高飞压低声音，"财务部的小李也收了红包。"

我心里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裁员名单恐怕早有内定。

下班前，我去仓库领耗材。经过财务部时，听见里面有人在争吵。

"...账目对不上，你让我怎么交代？"是郭昕怡的声音。

另一个男声说："可能是系统问题，再查查就是了。"

"系统问题会差二十万？"郭昕怡语气尖锐。

我停下脚步，躲在走廊拐角。

"昕怡，你别激动。"男声变得安抚，"也许是之前哪笔账录入错了。"

"每笔账我都核对过三遍。"郭昕怡说，"王总监，这可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对方的声音忽然压低，"但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对大家都好。"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脚步声，我赶紧躲进旁边的楼梯间。

财务总监王明达匆匆离开，脸色很难看。

几分钟后，郭昕怡也走出来。她站在走廊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朝办公室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很想上前问问，那把椅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但我最终只是握紧了口袋里的信封。厚厚的，像烫手的山芋。

04

周四早上，郭昕怡的椅子又坏了。

这次是轮子卡死，推不动。刘姐通知我时，特意强调："郭经理说这次一定要彻底修好。"

我拎着工具箱过去，心情复杂。既期待见到她，又担心卷入什么麻烦。

她不在办公室。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电脑屏保是张雪山照片。

我蹲下来检查椅轮。有个轮子卡了东西，取出来看，是截断的铅笔芯。

这太奇怪了。铅笔芯怎么会卡进轮子里？

我开始拆卸五个轮子，一个个检查。当拆到第三个时，发现转轴处有细微的划痕。

像是有人用尖锐的东西撬过。

"又麻烦你了。"郭昕怡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吓得手一抖，轮子滚到桌子底下。她弯腰捡起来，递给我。

"今天能修好吗？"她问，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应该可以。"我说，"不过这把椅子年纪大了，建议还是换新的。"

她摇摇头："将就用吧。"

她坐到沙发上继续看文件，我则继续修椅子。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毯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安静中，只有她翻纸页的声音，和我拧螺丝的声音。

"程工，"她忽然开口，"如果你发现公司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会怎么办？"

我愣住，螺丝刀停在半空。"什么意思？"

"比如，"她斟酌着用词，"某些不规范的操作。"

我的心跳加速。想起徐学兵的信封，财务部的争吵，还有这把诡异的椅子。

"看情况吧。"我谨慎地说，"如果是小事..."

"如果不是小事呢？"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我。

我避开她的注视："那应该向上级反映。"

她轻笑一声，带着讽刺："如果上级就是问题本身呢？"

这句话太大胆，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办公室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没关系。"我说，"最近大家压力都大。"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你知道吗，2006年公司上市前，这把椅子就在了。"

我看着她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那时徐总坐在这个位置上，"她继续说，"后来他升职了，椅子留给了我。"

我忽然想到什么："徐总用这把椅子多久？"

"五年左右。"她转身，眼神锐利，"为什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我低头继续干活，心里却翻江倒海。

如果徐学兵用了五年，他很有可能在椅子里藏了什么。而最近，他想取回那样东西。

所以椅子才会"故障"频发。所以他才那么关心维修进展。

"修好了。"我装好最后一个轮子，"您试试。"

她走过来，轻轻推动椅子。滑轮在地毯上顺畅无声。

"手艺真好。"她微笑，"下次..."

她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看了眼来电显示，她表情微变。

"我接个电话。"她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

透过玻璃墙，我看见她说话的表情很严肃，不时点头。

趁这个机会，我仔细检查椅子底座。上次划伤的地方已经不太明显，但我记得位置。

我用指甲轻轻抠了抠那道缝隙。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站直身体。

郭昕怡走进来，脸色苍白。"程工，你先回去工作吧。"

"椅子还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没有，"她心不在焉地说，"很好。"

我收拾工具离开。在门口回头时，看见她正盯着那把椅子发呆，手指紧紧攥着手机。

回到工位，朱高飞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没有？审计部门下周要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来做什么？"

"全面审计啊。"他说，"据说有人举报公司财务有问题。"

"谁举报的？"

"那谁知道。"他压低声音，"不过有人说，是内部人干的。"

我下意识看向郭昕怡的办公室。她依然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独。

如果真是她举报的，那这把椅子里的秘密，恐怕就是关键证据。

而徐学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05

周五下班后，我故意留到很晚。

大部分同事都走了，办公区只剩几盏应急灯亮着。暖气已经关闭，空气渐渐变冷。

我假装在整理工具柜，眼睛却盯着郭昕怡的办公室。她今天加班，灯还亮着。

七点左右，她拿着水杯走向茶水间。我趁机溜进她的办公室。

椅子静静立在桌前，在昏暗光线下像个沉默的守望者。

我蹲下来，找到底座那道裂缝。从工具袋里取出细铁丝，小心探进去。

果然触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长方形，像是个U盘。

心跳骤然加速。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试探。那东西卡得很紧，需要更大力气才能撬出来。

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慌忙站起，假装在检查地毯。门推开，是朱高飞。

"冠楠？你怎么还没走？"他疑惑地看着我。

"找东西。"我指指地毯，"白天掉了个螺丝。"

他眯起眼睛："在经理办公室找螺丝？"

"可能修椅子时掉的。"我强装镇定。

他似笑非笑地走进来："巧了，我也丢了个U盘。"

我的心猛地一跳："什么U盘？"

"就普通的，"他在沙发上坐下，"说不定也掉这儿了。"

我们各怀心思地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听说审计下周一就来，"朱高飞突然说，"你站哪边？"

"什么站哪边？"我装傻。

他笑笑，站起身拍拍我肩膀："哥们儿，这公司要变天了。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他离开后，我靠着墙长舒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再次蹲下准备继续时，手机响了。是郭昕怡。

"程工，你还在公司吗？"她的声音有些急促。

"在的。"

"能来我办公室一下吗？"她说，"椅子又有点问题。"

我看着眼前的椅子，后背发凉："现在？"

"方便吗？"她顿了顿，"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的，"我说，"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我最后看了眼那道裂缝。U盘轮廓隐约可见。

郭昕怡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加班辛苦了。"

我接过咖啡，手指微微发抖。

"其实椅子没问题，"她突然说，"我是有事想问你。"

咖啡的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我等着她继续。

"徐总找过你，是吗？"她直视我的眼睛。

我点头："修电脑。"

"他给你钱了？"

我心里一惊，差点打翻咖啡。她怎么知道的？

"不用否认，"她笑了笑，"公司里没有秘密。"

"只是辛苦费。"我小声说。

"多少？"她问。

"两千。"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他最近在拉拢很多人。财务部、行政部...连保洁主管都收了红包。"

我看着手中的咖啡，褐色液体微微晃动。

"程工，"她声音很轻，"你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我抬头，撞上她坦诚的目光。

"相信。"我说，没有犹豫。

她微微一笑，如释重负。"那把椅子..."

话未说完，她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她看了眼号码，脸色骤变。

"我得走了。"她匆匆拿起包，"明天再说。"

她离开得太过匆忙，连外套都忘了拿。

我站在原地，咖啡渐渐变凉。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最后我关掉灯，锁上门。走廊空旷无声，每扇门都紧闭着，仿佛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到电梯口时，遇见徐学兵从十七楼下来。他西装笔挺，像是要去赴宴。

"小程，这么晚？"他今天的笑容有些勉强。

"加班。"我说。

电梯门开了，我们并肩走进去。镜面墙壁映出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昕怡下班了？"他状似随意地问。

"刚走。"

他点点头，整理着袖口。"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但要懂得审时度势。"

这话里有话。我默默盯着楼层数字跳动。

"听说你父母还在老家？"他突然问。

"是的。"

"不容易啊。"他感叹，"现在房价这么高，靠工资哪年买得起房。"

电梯到达一楼。他走出去前，最后一次回头。

"有时候站错队，会连累家人的。"他笑着说，眼神却是冷的。

我站在原地，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遮住他远去的身影。

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不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而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停车场里，郭昕怡正遭遇一场"意外"的刹车失灵。

06

周一审计组进驻时，公司气氛凝重得像殡仪馆。

八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人占据了大会议室，一箱箱账本被搬进去。所有人都低着头快步走路，生怕被叫进去问话。

朱高飞被约谈了整整一上午。出来时脸色惨白，直接请假回家了。

午后，刘姐通知我去小会议室。里面坐着审计组组长和人力资源总监。

"程冠楠先生，"组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表情严肃，"例行问话，不用紧张。"

我点点头，手心却在出汗。

问题很常规：入职时间、工作内容、与各部门关系。我一一作答，心跳渐渐平复。

直到她问："听说你最近经常帮郭昕怡经理维修办公设备？"

"是的。"我说，"工作需要。"

"具体修过哪些？"她低头做记录。

"电脑、打印机，还有她的椅子。"

"椅子修了几次？"

"两次。"我说，"第一次是升降故障，第二次是轮子卡住。"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频繁故障？"

"椅子比较旧了。"我说。

她合上笔记本："最后一个问题。上周五晚上七点，你在哪里？"

我心脏狂跳。她怎么会知道这个时间点？

"在办公室加班。"

"有人证明吗？"

"朱高飞遇见过我。"我说，"在郭经理办公室门口。"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配合。请暂时不要对外透露谈话内容。"

我走出会议室，腿有些发软。审计组显然在调查某些特定时间点的事。

回到工位，发现内网邮箱有封新邮件。发件人匿名，标题是"小心你的选择"。

附件是张照片，拍的是我老家院门。父母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绝对是徐学兵的警告。

"收恐吓信了？"朱高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他不是请假了吗？

"没有。"我迅速关闭邮件。

他凑近压低声音："我也收到了。照片是我女儿幼儿园门口。"

我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审计组问了你什么？"他问。

"常规问题。"我说，"你呢？"

他冷笑："问我知道多少关于椅子的事。"

我的心沉下去。果然，所有线索都指向那把椅子。

下班前，郭昕怡发来消息："下班车库见。"

我忐忑不安地等到六点，趁没人注意溜到地下车库。她的白色轿车停在角落里。

上车后，她直接递给我一个文件袋。"看看这个。"

里面是几张车辆维修单。日期是上周五晚上，维修项目是刹车系统。

"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她声音平静，"幸好发现得早。"

我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那天她匆匆离开，是因为这个。

"徐学兵干的？"我问。

"没有证据。"她说，"但时间太巧了。"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窗外华灯初上，城市像一张巨大的网。

"审计组今天找你了？"她问。

我点头："问了周五晚上的事。"

"他们也找我了。"她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问我知道多少关于U盘的事。"

U盘。她终于说出来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坦白我知道椅子里的秘密。但她先开了口。

"三年前，徐学兵还是部门经理时，经手过一笔政府补贴。"她目视前方，"后来那笔钱不见了。"

"多少？"

"五百万。"她说，"账做得很干净，几乎看不出破绽。"

"几乎？"

"有个知情会计后来离职了，"她顿了顿，"临走前给了我一个线索。"

车子停在红灯前。她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

"他说证据藏在徐学兵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绿灯亮起。她继续开车，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想到可能是那把椅子。"

我们停在我租住的小区门口。她递给我一个小型摄像头。

"明天帮我装到办公室，"她说，"对着椅子位置。"

我握着冰冷的摄像头，心跳如鼓。"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相信你。"她微笑，"从你第一次修椅子时就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你和我是一类人。"她说，"执着，认死理。"

我下车时，她降下车窗："程冠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夜风吹动她的长发，路灯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

我摇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从收到父母照片的那一刻起，就来不及了。

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我握紧手中的摄像头。塑料外壳刺痛掌心。

而就在此时，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徐学兵的名字。

07

徐学兵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像是老友闲聊。

"小程啊，明天有空吗？帮我看看家里的网络。"

我看着手中的摄像头，喉咙发干。"明天可能要加班。"

"就半小时，"他不容拒绝，"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挂断后，我对着夜空深吸一口气。冬夜的空气凛冽，带着煤烟的味道。

第二天我请了病假。但上午十点，徐学兵直接开车到小区楼下。

"顺路接你。"他摇下车窗，笑容和蔼。

我只好上车。他住在北四环一个高档小区，安保严格。

公寓装修奢华，墙上挂着名画复制品。书房里摆着最新款的电脑设备。

"网络时好时坏。"他指着路由器，"特别是晚上。"

我检查线路，一切正常。测试网速，快得可以同时看四部高清电影。

"可能是运营商问题。"我说。

他点点头，递给我一杯茶。"最近公司里不太平啊。"

我知道重点来了。茶很香，但喝在嘴里发苦。

"昕怡是个好苗子，"他叹气，"就是太要强。"

我沉默地捧着茶杯。

"女人嘛，"他笑笑，"容易感情用事。听说她最近在查陈年旧账？"

"我不清楚。"我说。

他靠近一些，声音压低："小程，你是个聪明人。该站在哪边，要想清楚。"

书桌上的相框里，是他和某个领导的合影。两人勾肩搭背，显得很熟络。

"徐总，"我放下茶杯，"我只是个修电脑的。"

"但你知道椅子里的东西，对吗？"他突然挑明。

空气凝固了。窗外的鸟鸣声格外刺耳。

"什么...

"不必装傻，"他收起笑容，"郭昕怡已经告诉审计组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说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不过她没证据，"徐学兵冷笑，"U盘现在在我手里。"

我猛地抬头。怎么可能？我昨天还确认过U盘在椅子里。

"不相信？"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U盘，"要看看内容吗？"

U盘看起来很普通，贴著泛黄的标签。但直觉告诉我，这是假的。

"她诬告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徐学兵把玩着U盘，"你作伪证，也一样。"

离开时，他塞给我一个更厚的信封。"买点营养品，看你脸色不好。"

我机械地接过，手指麻木。

回家路上，我给郭昕怡发短信："U盘还在吗？"

她很快回复："在。怎么了？"

我松了口气。徐学兵在诈我。

但下一秒，她的电话直接打来："徐学兵找你了？"

"嗯。"我把经过简单说了。

"他在挑拨离间，"她语气肯定，"审计组根本不知道U盘的事。"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按计划进行。"她说，"明天装摄像头。"

挂断电话后，我拆开徐学兵的信封。这次是五千块，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味。

我还发现一张纸条："你父亲有腿疾，需要做手术吧？钱不够可以说。"

怒火瞬间窜起。他连这个都查到了。

第二天我早早到公司，趁保洁打扫时溜进郭昕怡办公室。

摄像头很小，我把它藏在窗帘盒里，正对着椅子位置。无线连接，手机可以实时查看。

刚装好，郭昕怡就进来了。今天她穿了件红色毛衣，显得气色很好。

"今天要演场戏。"她低声说，"我约了徐学兵来谈事。"

我瞬间明白："你要让他主动去动椅子？"

"聪明。"她微笑，"一会儿你就在隔壁会议室看着。"

九点整，徐学兵准时到来。我躲在会议室，用手机看着监控画面。

"昕怡啊，审计结果出来了。"徐学兵笑容满面，"账目清清楚楚。"

"那最好。"郭昕怡语气平静。

"不过有人反映，你最近在查三年前的旧账？"

"例行归档而已。"

徐学兵在办公室里踱步，最后停在椅子前。"这把椅子还真是耐用。"

"是啊，"郭昕怡说，"承载了不少回忆。"

他突然弯腰，假装系鞋带。手快速滑过椅子底座。

就是现在。郭昕怡按照计划站起身："徐总，要不要试试这把椅子？据说特别舒服。"

徐学兵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

他坐下，调整姿势。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他的西装腰带扣突然卡进了椅子扶手的缝隙里。这个缝隙很隐蔽，平时根本注意不到。

"怎么回事？"他试图起身，却被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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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昕怡也愣住了。这不在计划中。

监控画面里，徐学兵狼狈地挣扎着。腰带扣卡得很死，他越是用力，卡得越紧。

"帮我一下。"他脸色难看。

郭昕怡上前帮忙。在拉扯过程中，椅子突然倾斜。底座传来轻微的断裂声。

一道缝隙裂开了。黑色U盘的一角露了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徐学兵的脸瞬间惨白。

而通过手机屏幕，我清楚地看到，窗帘盒里的摄像头指示灯悄悄亮了起来。

08

接下来的几分钟像慢镜头播放。

徐学兵猛地扯断腰带，扑向椅子底座。但郭昕怡动作更快，已经捡起掉落的U盘。

"这是什么？"她故作惊讶，但我从监控里看到她手指在微微发抖。

徐学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前任留下的吧。"

"前任？"郭昕怡把玩着U盘，"你说的是三年前离职的张会计？"

徐学兵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伸手想抢，郭昕怡后退一步。

"徐总，"她声音冷下来，"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我屏住呼吸，盯着手机屏幕。画面有些晃动，但能清楚看到两人的表情。

"昕怡，你误会了。"徐学兵试图缓和气氛，"这可能就是个普通U盘。"

"那看看内容就知道了。"郭昕怡走向电脑。

徐学兵突然冲过去按住电脑："不要逼我。"

监控画面里，他的表情变得狰狞。我心头一紧，担心郭昕怡的安全。

但她没有退缩："审计组就在楼上。需要我叫他们下来吗？"

僵持中，徐学兵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微变。

"好，"他突然松手，"你看吧。不过别后悔。"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临走前深深看了摄像头方向一眼。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郭昕怡锁上门，立即给我打电话："他可能发现摄像头了。"

"怎么办？"我问。

"你过来，我们看看U盘内容。"

我快步走进她办公室。她正在试着插入U盘，但手指抖得厉害。

"我来吧。"我接过U盘，插入电脑接口。

文件夹需要密码。我们试了几个常用密码都不对。

"试试他生日。"郭昕怡说。

还是错误。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我们同时看向窗外，几辆警车驶入大楼前院。

"审计组报警了？"我惊讶。

郭昕怡摇头："不是审计组。"

她指着电脑屏幕。在多次密码错误后，文件夹自动解锁了。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封面是徐学兵的脸。

点开视频，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在某个包厢偷拍的。

徐学兵正在和一个陌生男人交谈。"...账已经做平了，放心吧。"

"那五百万..."

"就当投资失败，"徐学兵笑着，"反正政府补贴，没人会细查。"

视频只有三分钟，但信息量惊人。不仅承认了贪污，还提到了几个更高层的人物。

我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备份。"郭昕怡反应过来。

我迅速复制文件到多个U盘。刚完成，办公室门就被敲响。

"郭经理，请开门。"是徐学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郭昕怡把原始U盘塞给我，指了指通风口。我心领神会，爬上去藏好U盘。

门被撞开时，我已经爬下来。徐学兵带着两个保安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郭昕怡平静地问。

"公司丢失重要文件，"徐学兵盯着我，"怀疑是内部人员所为。"

保安开始搜查办公室。我的心跳到嗓子眼，祈祷他们不要检查通风口。

"徐总，"郭昕怡冷笑，"栽赃也要讲证据。"

徐学兵不理会，亲自翻查她的抽屉。场面十分难堪。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是朱高飞发来的短信："警察上电梯了。"

几乎同时，电梯到达的叮咚声传来。几名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

"徐学兵先生，"为首的警察出示证件，"请配合调查。"

徐学兵脸色惨白，强作镇定："什么调查？"

警察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我们："哪位是郭昕怡女士？"

"我是。"郭昕怡上前一步。

"感谢您提供的证据。"警察说，"请二位也到局里做个笔录。"

被带走前，徐学兵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充满恨意。

做笔录花了整个下午。出来时天已经黑了，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他会被定罪吗？"我问。

"证据确凿，应该会。"郭昕怡裹紧大衣，"但他在上面有人，不好说。"

我们站在公安局门口，呵出的白气融进夜色。

"那个摄像头..."我忽然想起。

"我故意让他发现的。"她微笑，"逼他狗急跳墙。"

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像细碎的水晶。我一时看呆了。

"走吧，"她轻声说，"我送你回家。"

车内暖气很足，收音机放着老歌。经过公司大楼时，我注意到十六楼亮着灯。

"有人在你办公室。"我说。

她皱眉提速："可能是徐学兵的人。"

我们停好车，悄悄坐上电梯。十六楼静得出奇，只有应急灯亮着。

郭昕怡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有翻找的声音。

推开门，一个人影正趴在通风口处。听到声音，他惊慌回头。

是朱高飞。手里拿着那个黑色U盘。

09

"果然在这里。"朱高飞举着U盘，笑得得意。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郭昕怡冷静地问。

"今天下午，"他说，"我看监控回放，发现程冠楠爬过通风口。"

我心头一沉。太大意了，忘了删除监控记录。

"徐总答应给你多少？"郭昕怡向前一步。

"五十万，"朱高飞晃着U盘，"够我换个活法了。"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朱高飞脸色微变，朝门口移动。

"警察是来找你的。"郭昕怡说，"徐学兵已经把你供出来了。"

朱高飞愣住："什么意思？"

"你帮他做假账的事，"她说，"他全推到你头上了。"

"胡说！"朱高飞激动起来，"我只是个跑腿的！"

"但转账记录都是你的账户。"郭昕怡掏出手机，"要看看证据吗？"

我看到她手机屏幕其实是黑的。她在虚张声势。

但朱高飞信了。他脸色惨白，额头冒汗。"那个王八蛋..."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郭昕怡放缓语气，"把U盘给我，我给你作证。"

朱高飞犹豫着。警笛声已经在楼下停止。

"他们上来了。"我提醒。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朱高飞突然把U盘扔给郭昕怡，冲向窗口。

"你干什么？"我惊呼。

他爬上窗台，回头惨笑："替我告诉我女儿，爸爸爱她。"

然后他纵身跳下。我们都惊呆了。

警察冲进来时，郭昕怡还愣愣地看着窗口。U盘紧紧攥在她手心。

后续的事情像一场混乱的梦。现场勘查、问话、新闻发布会。

徐学兵被正式逮捕，涉案金额高达千万。朱高飞侥幸生还，但双腿骨折，面临起诉。

公司停牌整顿，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我和郭昕怡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审计结束那天，她约我到公司天台。积雪尚未融化，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我要辞职了。"她说。

我惊讶："为什么？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太累了。"她靠着栏杆，"而且，我最初举报徐学兵，也有私心。"

我等着她继续说。

"三年前，他抢走了我第一个大项目。"她看着远方，"还让我背了黑锅。"

雪花又开始飘落，落在她肩头。

"所以你调查他，不光是为了正义？"

"起初是的。"她转身看我，"但后来发现，有些事情比个人恩怨更重要。"

比如朱高飞女儿的未来，比如公司几百员工的饭碗。

"你打算去哪里？"我问。

"开个小茶馆。"她微笑，"你愿意来帮忙吗？"

夕阳把她的轮廓镀成金色。那一刻，我听见自己说："好。"

下楼时，我们经过她那间空荡荡的办公室。椅子还立在原地，像个沉默的见证者。

"它怎么办？"我问。

"捐了吧。"她说，"不过在此之前..."

她走到椅子前，轻轻抚摸扶手。"谢谢你。"

不知道是对我说，还是对椅子说。

10

三个月后，郭昕怡的茶馆在南锣鼓巷开业。

名叫"安心茶舍"，生意比想象中要好。我周末过来帮忙，学泡各种茶。

一个雨天的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我们坐在窗边喝茶，雨声敲打着玻璃。

"对了，"她突然说，"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我放下茶杯。

"那天腰带卡住，不是意外。"她眼神狡黠，"是我故意设计的。"

我愣住："什么意思？"

"我早就发现椅子里的秘密了。"她笑着，"但需要个合适的时机揭穿。"

所以那天她特意系了那条有突出扣环的腰带。所以她会邀请徐学兵试坐椅子。

"为什么选那天？"我问。

"因为审计组第二天就要走了。"她说，"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雨越下越大，屋檐水帘如瀑。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还有，"她眨眨眼，"我知道你暗恋我。"

我的脸瞬间烧起来。"你怎么..."

"女人直觉。"她托着腮，"而且你修椅子时，耳朵总是红红的。"

我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喝茶。

"不过，"她声音轻柔，"要不是那把椅子，我们可能永远都是上下级。"

窗外，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缕缕金光。

"其实，"我说，"有件事我也没告诉你。"

她挑眉等待。

"那天在徐学兵办公室，我偷偷在他电脑装了后门程序。"我坦白，"后来找到更多证据。"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笑出声："程冠楠，你真是个天才。"

我们也因此获得了一笔举报奖金。她用这笔钱开了茶馆，我付了首付买了套房。

黄昏时分，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我们忙着打烊，收音机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擦桌子时，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然后，很自然地，手指交缠在一起。

窗外华灯初上，屋内茶香袅袅。那把引发风波的椅子，现在放在茶馆角落，垫着软垫，成了最受欢迎的座位。

偶尔有客人问起椅子扶手上的划痕，我们相视一笑，说是岁月留下的故事。

真正的故事，只有我们知道。关于2008年那个冬天，关于一把椅子，关于两个普通人如何选择了正义。

而生活，就像杯中舒展的茶叶，终于沉淀出最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