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涉及的情节为艺术创作,不代表任何真实群体的风俗习惯。故事旨在探讨人性与情感,并无冒犯之意,请读者理性看待。
昏暗的蒙古包里,陈风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根粗糙的红绳。
绳子冰凉、绷紧,仿佛连着一个沉睡的灵魂。
“住手!”一声苍老的怒喝从背后传来。
陈风猛地回头,只见60岁的老牧民巴图站在门口,平日里温和的脸庞此刻铁青,眼神里是前所未见的愤怒和失望。
“我告诉过你,”巴图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草原上的东西,不是每一样都能让你拿去换名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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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的越野车在被牧民们称为“搓板路”的土道上颠得快散了架。
车窗外,是那种能把人灵魂都吸进去的、无边无际的绿。
来之前,我在网上看过无数关于呼伦贝尔的航拍大片,但只有当你自己置身其中,你才会明白,这片草原根本不是“风景”,它是一种“气场”。
它沉默着,巨大着,让你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颗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尘埃。
我叫陈风,一个靠镜头吃饭的摄影师。
说得好听点是独立艺术家,说得难听点,就是个还没混出头的北漂。
我在北京一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修了五年图,拍过无数个想红的网红和没什么特色的产品。
我受够了。
我需要一部能让我在业界立足的作品,一个足够深刻、足够生猛的故事,把我的名字和那些摄影大奖的提名名单印在一起。
所以,我来了。
我的选题叫《最后的游牧》,俗套,但管用。
我想记录下在全球化的浪潮里,依然坚守着传统生活方式的牧民家庭。
为此,我通过一个当地的朋友,联系上了巴图,一位据说在牧区德高望重的老人。
车子停在一座孤零零的蒙古包前时,巴图大叔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六十来岁,皮肤是那种被太阳和风霜反复鞣制过的古铜色,脸上的皱纹像草原的沟壑,但笑起来的时候,那些皱纹里都蓄满了阳光。
“你就是陈风吧?路上辛苦了!”他声音洪亮,一把接过我的行李,那力气,让我这个天天泡健身房的年轻人都自愧不如。
“巴图大叔,给您添麻烦了。”我赶忙说。
“麻烦啥!草原上,来个客人比过节还高兴!”他乐呵呵地把我引向蒙古包。
包门一掀开,一股混杂着奶香、青草香和淡淡牛羊膻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味道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安神效果。
蒙古包里比我想象的要宽敞明亮,正中央的炉火烧得正旺,上面炖着一大锅奶茶。
一个女人正背对着我们,往奶茶里加着什么东西。
她就是巴图大叔的妻子,萨如拉。
“萨如拉,客人到了。”巴图大叔喊了一声。
她缓缓转过身。
大概四十岁出头,面容清秀,但两颊有明显的高原红。
她的动作很麻利,给我盛了一碗滚烫的奶茶,双手递过来,微微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里面没什么光,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却也隔绝了一切。
“我媳妇,不太爱说话,你别介意。”巴图大叔替她解释道。
“哪能呢,阿姨好。”我冲她笑了笑。
她也只是牵了牵嘴角,算是回应。
我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开始打量蒙古包里的陈设。
这正是我想要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细节:挂在墙壁上的马鞭和弓箭,一个手工缝制的皮囊,还有角落里堆放的整整齐齐的羊毛毡。
我的职业病犯了,脑子里已经开始构图,思考哪个角度的光线最好。
我的目光扫过萨如拉阿姨所在的那个角落,那里是她的床铺。
收拾得非常干净,被褥是鲜艳的民族花色。
在她的床头,靠近蒙古包壁的地方,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红色的绳子,大概有小拇指那么粗,材质看起来很粗糙,像是某种麻线染的。
它的一端牢牢地绑在床头的木架上,另一端我看不清,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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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想把这个色彩鲜明的细节拍下来。
镜头里,那抹红色在相对素雅的背景中显得格外突出。
在我准备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的萨如拉,忽然站起身,不着痕跡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正好挡在了我和那根红绳之间。
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只是想换个姿势坐,但作为一个摄影师,我能精准地感觉到,那是刻意的。
她不想让我拍那个东西。
我的手指在快门上停住了。
心里“咯噔”一下。
有故事。
这个念头瞬间就钻了出来。
越是禁忌,越是隐藏,背后的故事就越有张力。
我压下心头的兴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放下了相机。
晚餐是丰盛的手把肉,巴图大叔的儿子也从草场回来了,是个腼腆但壮硕的年轻人。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巴图大叔喝了点酒,话匣子彻底打开了,跟我讲他年轻时怎么驯服烈马,怎么在“白灾”里护住羊群。
我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提问,气氛非常热烈。
只有萨如拉,她始终安静地吃着东西,给丈夫和儿子添肉,给我们倒酒,像一个精准运转但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飘向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草原。
仿佛在那片黑暗里,有比我们这堆篝火更吸引她的东西。
我越来越确定,这个家的核心秘密,不在那位健谈开朗的男主人身上,而在那个沉默的女主人,和她床头那根不许我拍摄的红绳上。
02
入夜后的草原,气温骤降。
巴图大叔在蒙古包外点起了一堆篝火,火焰噼里啪啦地炸响,把我们几个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远离了城市的光污染,这里的星空格外璀璨,银河像一条倾倒在天鹅绒上的钻石项链,奢华得让人失语。
“怎么样,陈风,我们这儿的星星,比你们城里的亮吧?”巴图大叔递给我一瓶啤酒,他自己手里拿着一瓶白酒,时不时抿一小口。
“亮太多了,感觉一伸手就能抓到。”我由衷地感叹。
我的相机在旁边支着三脚架,正在进行长曝光,试图将这片壮丽的星空定格下来。
“那是。草原上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巴图大叔打了个酒嗝,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不像你们城里,听说连鸡蛋都有假的。”
我们都笑了起来。
气氛很好,酒精和夜风让人放松。
我抓住机会,试探性地把话题往我关心的方向引。
“大叔,我来之前也查了些资料,说蒙古族有很多传统和规矩,比如不能踩门槛,火塘不能跨过去……还有些什么特别的讲究吗?我怕自己不懂事,冒犯了什么。”我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巴图大叔赞许地点点头:“你这小伙子不错,懂得尊重。是有些规矩。其实也没那么复杂,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为了过日子顺当。”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比如啊,家里来了客人,女人不能和客人坐一排;比如吃肉的时候,刀尖不能对着人……都是些小事。”他讲道。
他讲得越多,我就越觉得他在避重就轻。
我真正想知道的,他一个字都没提。
我的耐心在一点点被好奇心啃噬。
“那……有没有什么是外人绝对不能碰,或者不能问的禁忌?”我盯着篝火,状似不经意地问。
巴图大叔喝酒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篝火的光芒在他浑浊的眼球上跳动,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的醉意消散了不少。
“有。”他沉默了几秒钟,吐出一个字。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拧上白酒瓶盖,把它放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表情严肃了起来。
“陈风,你是个好孩子,也是我们家的客人。这两天,你想拍什么,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他的语气很诚恳,但接着话锋一转,“但我们家有一样东西,你记住了,绝对不要去碰,最好连问都不要问。”
我屏住呼吸,知道他要说到关键了。
“就是萨如拉床头那根红绳子。”
他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
夜风吹过,篝火的火苗猛地窜高了一下,又落了下去。
“为什么?”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问完我就后悔了,他刚刚才说过“最好连问都不要问”。
巴图大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像是自言自语:“不吉利。碰了,对她不好,对你……也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让我脊背发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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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看我,重新拿起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咳嗽起来。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他强行掐断了。
那一晚,我躺在临时给我铺好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巴图大叔的警告像一颗钉子,楔进了我的脑子里。
越是不让碰,不让问,那根红绳在我心里的形象就越是神秘,越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是某种宗教信仰吗?
我看过一些纪录片,萨满教里似乎有用绳子作法的仪式。
还是说,和萨如拉阿姨的个人经历有关?
某种定情信物?
或者更黑暗的可能?
比如,用来束缚过什么不好的东西?
各种猜测在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了一点极轻微的、有节奏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某种东西在轻轻地、反复地敲打着蒙古包的帆布。
“咚……咚……咚……”
声音很轻,但在这万籁俱寂的草原上,却异常清晰。
我心里一紧,睡意全无。
是风吗?
不像,风声是持续的呼啸,而这个声音,有固定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充满了仪式感。
我悄悄地从被窝里探出头,借着从蒙古包天窗透进来的微弱星光,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我的铺位正对着大门,而萨如拉和巴图大叔的床铺在我的侧面。
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看到,萨如拉阿姨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那个“咚咚”声,似乎就是从她那个方向传来的。
她在干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那里干嘛?
我大气都不敢喘,悄悄地把身体往床边挪了挪,试图找到一个更好的观察角度。
终于,我看清了。
她没有在敲什么东西。
她的身体在以一个极小的幅度,前后微微摇晃着。
每一次身体向前,都会停顿一下,然后向后。
那个“咚咚”声,更像是她专注摇晃时,身体内部发出的共鸣,或者是某种我听不清的、极度压抑的呢喃。
她面对的方向,正是她床头,那个绑着红绳的地方。
这个画面,诡异得让我头皮发麻。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习俗。
这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私密的仪式。
那根红绳,对她而言,一定意味着什么超乎寻常的东西。
我缩回被窝,心脏怦怦直跳。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那绳子,会不会是用来镇压什么邪物的?
而萨如拉每晚的仪式,就是为了加固这种镇压?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但一股更加强烈的创作冲动,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告诉自己,陈风,你找到了。
这就是你要的那个故事。
你必须,必须搞清楚这根红绳到底是怎么回事。
03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浓郁的奶茶香味唤醒。
睁开眼,巴图大叔已经出门去照看牛羊了,萨如拉阿姨正在炉火边忙碌着,仿佛昨晚那个诡异的“仪式”从未发生过。
阳光从天窗照进来,正好形成一束光柱,打在她身上。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宁静又疏离的氛围里。
我拿起相机,飞快地按下了快门。
这是一张极好的环境人像。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无波。
我冲她笑了笑,她也只是点点头,又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吃过早饭,我以“寻找拍摄灵感”为由,在蒙古包周围闲逛,但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根红绳上。
我必须找到一个机会,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仔细观察它。
机会很快就来了。
萨如拉要去附近的河边洗衣服,这通常需要一两个小时。
蒙古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心脏“怦怦”地跳着,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偷。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萨如拉的床铺前。
此刻,我可以近距离地、肆无忌惮地打量这根神秘的红绳了。
它比我之前看到的更粗糙,是用好几股红色的麻线拧成的,上面有些地方已经磨得起了毛边,颜色也深浅不一,显然有些年头了。
它的一端,如我所见,死死地绑在床头一个雕刻着花纹的木架上,打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异常复杂的结,看起来牢固无比。
我的目光顺着绳子往上移动。
这正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绳子的另一端,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随意搭在什么地方,而是垂直向上,一直延伸到蒙古包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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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起头,眯着眼睛仔细看。
它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毡布,最终绑在了蒙古包正中心,那个被称为“哈那”的圆形天窗的木质结构上。
在游牧文化里,天窗不仅是采光和通风口,更是连接天空与大地的通道,象征着“家”的核心和与长生天的沟通。
一根绳子,一头连着床,一头连着“天”。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困惑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床和屋顶连起来?
是为了固定什么吗?
不像,蒙古包的结构非常稳固,根本不需要这样一根绳子来加固。
这更像是一种象征。
一种连接。
连接睡眠与天空?
连接个人与整个家?
我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绳子的质感。
指尖几乎已经碰到了那些粗糙的纤维,但巴图大叔那张严肃的脸庞和“绝对不要去碰”的警告,又一次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犹豫了。
万一真的有什么我无法理解的后果呢?
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我收回了手。
但我没有闲着,我拿起了我的相机。
我换上了长焦镜头,像个侦探一样,开始对这根绳子进行全方位的“取证”。
我拍下那个复杂的绳结的特写,拍下它向上延伸的轨迹,拍下它和天窗连接处的细节。
我的镜头,成了我欲望的延伸,贪婪地记录下每一个可能揭示真相的蛛丝马迹。
我甚至发现了一个新的细节。
在绳子靠近床头的部分,大约每隔几厘米,就有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结。
这些小结非常紧密,像是有人日复一日地、用巨大的力气打上去的。
我把这些照片在相机的显示屏上放大,反复观看。
我越来越觉得,这根绳子不像是在“镇压”什么,反而更像是在“牵引”或者“记录”着什么。
远处传来了萨如拉回来的脚步声。
我心里一惊,迅速把相机收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在看自己之前拍的风景照。
萨如拉抱着一盆洗好的衣服走进蒙古包,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她的床铺边,开始整理床铺。
我注意到她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她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走到床头,对着那根红绳站一会儿。
她的手会抬起来,做出一个像是要拉紧绳子的动作,但她的手指,始终与绳子保持着一两厘米的距离,从不真正触碰。
然后,她会对着绳子,用我听不懂的蒙语,极轻地、极快地呢喃几句。
那神情,不像是在祈祷,也不像是在诅咒。
那更像是一种确认。
仿佛在确认那根绳子还在,还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我的内心在职业道德和创作冲动之间剧烈地撕扯。
我知道,偷拍和窥探是不对的。
这是一家人的隐私。
但另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大喊:陈风,你是个记录者!真相没有对错!这背后是一个能震撼人心的故事,你放弃了,就是对你自己才华的背叛!
最终,后一个声音占了上风。
我对自己说:我不是为了猎奇,我是为了理解。
我必须搞清楚真相,然后用我的方式,把这个故事讲给世界听。
这,也是一种尊重。
我用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然后,我开始等待一个真正的、可以让我触碰那根红绳的机会。
我知道,只有亲手触摸它,感受它,我才能解开最后的谜团。
04
在草原的第三天,天气毫无征兆地变了脸。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西边的天际线就滚来了一大片铅灰色的浓云,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要把天空擦得失去所有颜色。
风也起来了,不再是之前那种温柔的、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而是变得尖锐、狂躁,呼啸着掠过草原,吹得蒙古包的帆布“呼啦啦”作响。
“要来‘白毛风’了。”巴图大叔站在门口,望着天,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口中的“白毛风”,就是草原上最可怕的暴风雪。
“严重吗?”我问。
“看样子,小不了。我和乌力罕得去趟东边的草场,那儿有几只刚生下来的小羊羔,得把它们赶到暖棚里,不然一个晚上就全冻死了。”他的语气很焦急。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能搭把手。”我说。
巴图大叔摆了摆手:“不用,你没经验,别再让你自己陷进雪里。我和乌力罕骑马快去快回。你就在包里待着,哪儿也别去。陪着萨如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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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如拉也走了过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用蒙语和丈夫、儿子快速地交谈着,反复叮嘱着什么。
我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安。
很快,巴图大叔和乌力罕就穿上厚厚的皮袄,跨上马,消失在了愈发昏暗的天地之间。
风越来越大,没过多久,雪花就夹杂在风里,斜斜地砸了下来。
一开始还是零零星星的,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
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和鬼哭狼嚎般的风声。
蒙古包里,炉火烧得很旺,但那种温暖,似乎完全无法驱散从门帘缝隙里钻进来的寒意。
此刻,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萨如拉,以及那根沉默的红绳。
机会。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大脑。
萨如拉显得坐立不安。
她一会儿走到门口,掀开厚重的门帘,朝外望一眼,然后又被狂风吹得赶紧放下;一会儿又走到炉火边,给水壶添水,动作里透着烦躁。
她对丈夫和儿子的担心,是那么真实。
而我,可耻地发现,我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丝窃喜。
这场风雪,为我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千载难逢的良机。
我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假装在整理相机设备,但眼睛的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萨如拉。
她在等她的丈夫和儿子,而我在等她离开。
我的内心像一锅烧开的水。
一个声音在说:“陈风,这是不对的。这是在利用别人的灾祸,满足你自己的私欲。收手吧。”
另一个声音则更加响亮,更具诱惑力:“就是现在!你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真相就在你眼前,一步之遥!你拍下它,揭开它,你的作品就成功了!想想那些大奖,想想那些赞誉!你就能离开那个该死的出租屋了!”
第二个声音,轻易地就压倒了第一个。
我对自己说,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太想成功了。
我只是想了解真相,这是对文化的尊重,对故事的探寻。
我不断地给自己找着借口,直到那些借口听起来也像是真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萨如拉终于站了起来。
她穿上外衣,拿起一个手电筒。
“我去看看。”她对我说了这几天来,最长的一句话。
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阿姨,外面风雪太大了,危险!”我假惺惺地劝阻道。
“我就在门口,不走远。”她摇了摇头,神情很固执。
显然,对家人的担忧已经战胜了对风雪的恐惧。
她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身影瞬间就被白色的风雪吞噬。
厚重的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蒙古包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只剩下炉火燃烧的“毕剥”声,和我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就是现在。
我站起身,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我觊觎已久的秘密。
我的血液在奔流,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唯一的、清晰无比的指令:去,触摸它。
05
我站在萨如拉的床铺前,距离那根红绳只有不到半米。
风在蒙古包外怒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挣扎。
外面是自然界的风暴,里面是我内心的风暴。
那根红绳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血管,充满了危险而又致命的吸引力。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兴奋和恐惧交织的情绪。
我告诉自己,就一下,碰一下就收手。
我只想知道它的质感,它的温度,它的秘密。
我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
指尖离那粗糙的麻绳越来越近。
五厘米,三厘米,一厘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中奔流的声音。
终于,我的指尖,触碰到了那根红绳。
没有想象中的冰凉,也没有任何奇怪的触感。
它就是一根普通的、干燥的麻绳。
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失望。
难道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巴图大叔的警告,萨如拉的怪异举动,都只是源于某种我无法理解、但并无大碍的传统?
正当我准备收回手,并嘲笑自己大惊小怪的时刻,异变陡生。
我指尖下的绳子,猛地一沉!
那感觉,完全不是绳子自身的重量。
那是一种清晰无比的、被牵动的坠力,仿佛绳子的另一端,那个我看不见的、连接在天窗上的尽头,忽然被挂上了一个重物。
绳身瞬间绷紧,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在空气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嗡”声。
几乎就在同一秒,蒙古包厚重的门帘猛地被狂风掀开一角,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倒灌进来。
与之一同传来的,是萨如拉在包外那一声凄厉、绝望、划破了整个风雪夜的尖叫: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