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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说起牲口,大家首先想到的可能是牛和马,牛拉犁,马赶路,农村人对它们再熟悉不过。
但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在中国,牛马不缺,唯独缺驴。
这个听起来有些荒诞的现实,背后却是一整条产业链的断裂,更是一场横跨中非的大采购行动。
那么中国人为何不在国内养驴,反而要远渡重洋去非洲求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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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中国可是世界上的养驴大国,在1990年,全国的驴存栏量超过1100万头,占了全球四分之一,那时候,驴是农村家家户户的万能家畜,拉磨、拉犁、驮东西,样样都行。
民间还流传一句话,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不仅美味,驴皮还能熬阿胶,河北河间、保定等地的驴肉火烧,更是远近闻名的小吃,可以说,驴在中国人的生活中,不只是一头牲口,更是一种文化。
但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进,驴的地位开始动摇,拖拉机、三轮车进了村,驴的劳力功能被彻底取代,驴不会下蛋,繁殖又慢,养一头驴得等两三年才能出栏,出肉率还不到40%,这一来二去,养驴的农户越来越少。
到了2016年,全国驴的数量只剩下260万头,到了2023年更是跌到146万头,短短二三十年,从千万到百万,跌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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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市场对驴的需求却没有跟着减少,反而越来越大,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阿胶,阿胶是用驴皮熬的,早些年被炒作为滋补圣品,价格水涨船高,阿胶价格涨了,阿胶企业自然要拼命收购驴皮,收购价却始终压得很低。
2021年,一张驴皮大概值2000元,但企业只愿出120元一公斤,驴养殖户辛苦几年,利润却被中间商拿走大头,更让人无奈的是,小养殖户没法自己繁殖,只能高价买苗,投入高、风险大、回本慢,谁还愿意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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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肉虽然贵,2023年市场价已经到了80–90元一公斤,有的地方甚至卖到140元,但消费群体依然偏小,主要集中在河北、山东一带,南方人很少吃,驴肉火烧虽然好吃,但也只是个地方美食,没法像牛羊肉一样全国普及。
养的人少,吃的人也不多,可阿胶还要源源不断地生产,怎么办?只能从国外进口,从2011年到2021年,全球驴的数量反而增长了1000万头,尤其是在非洲,存栏量从占全球不到三成,提高到了超过六成。
中国商人开始大规模从非洲采购驴,尼日尔每年就出口超10万头,有的甚至从美国偷运野驴到墨西哥宰杀,再转口到中国,采购规模一大,非洲人坐不住了。
非洲本来就依赖驴来干农活、运输货物,中国人一买就是几十万头,简直像买绝一样,眼看着自家的驴群要被买光,非洲联盟在2024年做了个大动作,55个成员国达成一致,未来15年禁止出口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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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禁口令一出,对中国的驴皮进口形成了实质性打击,过去靠进口缓解的驴资源短缺,现在又被卡了脖子,阿胶企业要原料没原料,国内养殖又跟不上,整个产业链一下陷入了紧张状态。
回头看中国的驴产业,其实问题不止是数量少那么简单,养殖结构不合理、产业链不闭环、企业和农户之间没有建立稳定的合作机制,才是深层的问题,养殖户投入大、回报低,企业又压价收购,谁都过得不容易。
而产业链的上游,驴苗、种驴更是稀缺,一头驴三岁才性成熟,妊娠要12个月,养殖周期动辄三年,小养殖户根本撑不过去,只有规模化养殖才有出路。
农业专家早就提出建议,要育种改良、规模化养殖、企业参与、形成闭环,让企业提供技术、保障收购,农户才敢养,还可以用文化+餐饮+旅游的方式打造特色品牌,比如驴肉之乡驴文化节,用消费带动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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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有地方试水预制菜模式,把驴肉火烧做成冷链产品,通过电商、短视频推广,打入更大的市场,还有人瞄准了驴奶和黑驴皮的高端市场,驴奶接近人奶成分,适合开发奶粉和护肤品,黑驴皮出胶率高,优于进口。
这些新方向,正是在缺驴困局中寻求突破的关键,毕竟,靠进口终究不长久,非洲那边已经开始锁驴,下一步会不会锁肉、锁奶、锁其他资源,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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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关于缺驴的争议也不少,有人说,这根本不是国家真正的紧缺,而是阿胶企业人为制造的声势,为了维持高价,还有人认为,阿胶本身就是智商税,驴肉也没有那么好吃,只是被营销包装得神乎其神。
但从产业角度来看,缺驴已是现实问题,需求客观存在,供应确实紧张,不能因为有人唱反调就忽视产业发展的需要,中国14亿人口,哪怕1%的人爱吃驴肉,需求都是千万级的。
要解决缺驴困局,不能只靠喊口号,更不能一味依赖进口,从育种、养殖、加工、销售,各个环节都要补短板,政策要支持,企业要参与,农户要有信心,形成合力,产业才能真正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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