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与“立新”：生物制剂为重度哮喘治疗注入新动能

从生物制剂的应用看重度哮喘管理的范式转变。

重度哮喘是一种高度异质性疾病，尽管患者已接受规范的吸入治疗，其症状仍难以得到有效控制，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和远期预后，并带来沉重的社会经济负担[1]。近年来，随着对哮喘发病机制探认识的不断深入，特别是针对特定靶点的生物制剂的研发和应用，为重度哮喘的治疗带来了革命性进展。近日，在2025年欧洲呼吸学会年会（ERS 2025）上，多项关于重度哮喘管理的重要研究结果相继公布，为优化治疗策略提供了新的循证依据。

传统治疗下的现实挑战：

医疗负担与OCS依赖困境

重度哮喘患者在吸入性糖皮质激素（ICS）联合长效β2受体激动剂（LABA）的基础上常常需要附加治疗，以求进一步改善症状、减轻疾病负担[1]。长效抗胆碱能药物（LAMA）是常用的附加药物之一，然而，中国一项回顾性队列研究[2]显示，即使升级吸入方案，其背后的医疗资源使用情况依然严峻。

该研究通过电子病历数据库，纳入了2019年月至2023年2月期间接受ICS/LABA或任何含LAMA治疗方案治疗的成年哮喘患者，分为ICS/LABA队列和LAMA队列进行评估。结果显示：①在就诊频率上，ICS/LABA组患者年均就诊次数为0.90次（IQR 1.42），LAMA组为0.83次（IQR 1.26）[2]；②在医疗费用上：ICS/LABA组患者年均就诊费用中位数为421元（IQR 796）元，LAMA组为499元（IQR 943）；住院费用是最主要的成本支出，ICS/LABA组和LAMA组年均住院费用分别为3878元（IQR 5,562）和4789元（IQR 7,111）[2]。

这一结果为理解中国哮喘患者在常规吸入治疗下的真实医疗负担提供了重要数据支持，提示需进一步优化临床管理策略，通过有效控制住院率和整体疾病负担来改善当前医疗系统的经济压力[2]。

此外，重度哮喘患者普遍存在的OCS依赖及其伴随的额外医疗负担，亦是临床关注的焦点。因此，GINA 2025[3]和我国《支气管哮喘防治指南（2024年版）》[1]均将低剂量OCS列为重度哮喘的最后治疗手段，强调其应在无其他替代方案时才考虑使用。然而，当前临床实践中OCS的使用情况仍不容乐观，本次大会上公布的三项研究分别从不同角度揭示了这一临床困境。

一项来自澳大利亚的真实世界研究[4]对160名哮喘患者急性发作期的OCS使用模式进行了评估。该研究共观察分析了392次短期OCS治疗过程，结果显示：尽管超过半数（52%）的OCS疗程在1周或以内，但单次急性发作的中位累积剂量仍达到250mg[4]；平均日剂量为35±17mg，最大剂量高达41±24mg[4]。这一研究结果反映出临床用药中存在的惯性——哮喘患者在急性发作时往往暴露于大剂量的OCS，这可能带来额外的医疗负担，提示建立规范的OCS给药方案对优化急性发作期管理至关重要[4]。

另外两项研究分别从医患视角出发，揭示了临床决策中OCS过度使用倾向以及患者对OCS治疗的态度。

欧洲EU-LAMA研究[5]在5个国家中开展了一项问卷调查，旨在了解呼吸科等专科医生对哮喘治疗方案升级的看法。结果显示，对于使用高剂量ICS/LABA仍未控制的患者，波兰有多达35%的受访医生将“加用OCS”作为维持治疗的首选升级方案，并有17%的医生认为这一方案最接近其实际临床实践[5]。这表明，在实际诊疗中，尽管有生物制剂等方案可供选择，部分医生仍更倾向于加用OCS治疗[5]。

另一项来自新西兰的研究[6]通过与31名成人患者进行一对一访谈，深入探讨了其对OCS治疗的看法和体验。研究发现，尽管患者表达了对OCS副作用、依赖性的担忧，然而，强烈的症状缓解愿望常常压倒了其对潜在风险的顾虑；同时，患者也表示希望获得更全面、清晰的OCS相关信息[6]。这提示，优化OCS管理不仅需要规范用药，还需关注患者的实际需求，为患者提供充分的信息和支持[6]。

生物制剂彰显优势：

减轻OCS依赖与整体疾病负担

积极探寻减少OCS使用的治疗策略，对于改善重度哮喘患者的长期生活质量具有重要意义。大量研究证实，针对特定炎症通路的生物制剂不仅能有效减少重度哮喘急性发作、改善症状、提升肺功能，一个尤为关键的优势在于其能够有效减少OCS的使用[1]，从而降低相关不良反应的发生风险。本次大会上公布的瑞士AUROCIAS研究[7]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

该研究为一项全国性队列分析，自2018年起连续5年从995家零售药房收集数据，通过横断面分析评估瑞士重度哮喘人群中OCS和生物制剂的使用情况[7]。

结果显示，在2023年识别出的3882名重度哮喘患者中，有63.0%的患者使用了OCS，年平均累积剂量（TAD）高达1760mg[7]。与此同时，生物制剂的使用率从2018年的0.4%上升至2023年的14.3%[7]。进一步对532名启用生物制剂的患者分析发现，53.0%的患者有OCS给药记录，其中36.0%的患者成功停用了OCS（P<0.0001）。而在仍需OCS维持治疗的患者中，其平均TAD也从1200mg降至375mg（降幅达68.8%，P<0.0001）[7]。

以上数据表明，生物制剂的应用能使大多数重度哮喘患者实现OCS的减量或停药，在实现症状控制的同时可减轻OCS带来的长期负担[7]。

此外，一项模拟研究[8]通过马尔科夫模型，评估了早期启用生物制剂对重度哮喘患者临床结局与医疗支出的影响。研究发现，相较于50岁开始接受生物制剂治疗，仅将干预时间提前5年，即可帮助患者减少1.91g的OCS用量[8]；在一个由54121名患者组成的模拟队列中，这一干预措施可减少1975例死亡，减少157700次全科/急诊/住院就诊，帮助患者获得18000个质量调整生命年，并因减少急性发作和OCS相关不良事件而节省高达3.36亿英镑的直接医疗成本[8]。

图1：与50岁开始治疗相比，更早启用生物制剂治疗减少的死亡人数[7]

该研究提示，延迟治疗可能错失预防疾病进展和OCS并发症的关键窗口，而更早应用生物制剂不仅能改善患者生活质量和远期预后，也有助于减少医疗资源使用、降低经济负担[8]。

治疗路径的优化策略：

系统化推进与依从性管理

尽管生物制剂疗效显著，但在实际应用中仍面临启用率不足等难题，克服这一障碍对最大化生物制剂的临床获益尤为关键。一项来自威尔士的临床实践[9]展示了通过系统化改革加速生物制剂可及性的成功经验。

该研究首先评估了当地在诊断流程、转诊机制、多学科团队（MDT）接诊渠道及随访环节存在的障碍，随后实施了一系列针对性干预措施。路径优化后，接受生物制剂治疗的患者数量从117人增加至322人，药物启动时间缩短了82%[9]。更重要的是，患者的中位急性发作频率从每年5次降至每年1次[9]。这一案例证明，通过有针对性的服务转型和流程优化，能够有效促进生物制剂的及时应用，使更多符合条件的患者及时获益。

除了及时启动治疗，患者对生物制剂的依从性也与其临床结局息息相关。一项基于美国索赔数据的回顾性分析[10]印证了患者依从性的关键作用。该研究在对10088名使用生物制剂的哮喘患者进行分析后，发现总体依从性堪忧：严格依从方案者仅占19.8%，而治疗中断者比例高达54.7%[10]（图2）。

更值得警惕的是，与依从性较高的患者相比，依从性低的患者急性发作次数更多，医疗资源使用率也更高[10]。这一结果表明，更高的治疗依从性与更少的急性发作和更低的医疗资源使用率相关，凸显了其在优化重度哮喘患者临床结局中的重要作用。

图2：患者对生物制剂依从性的分布情况

小结

重度哮喘的治疗格局正在经历深刻变革，当前临床实践仍面临显著的医疗负担和OCS依赖挑战，生物制剂作为精准治疗工具，兼具症状控制与激素减停优势，早期应用更可带来显著的疾病负担减轻。未来需通过系统化路径优化和依从性管理，实现个体化治疗与整体医疗资源使用的双重优化，真正迈向精准化治疗新时代。

参考文献：

[1]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 支气管哮喘防治指南（2024年版）. 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 2025, 48(3): 208-248.

[2]Z. Tang, X. Li, I. Chen, et al. Asthma healthcare burden with ICS/LABA or LAMA-containing therapies: Chinese retrospective cohort study. ERS 2025 [Abstract].

[3]GINA 2025.https://ginasthma.org/wp-content/uploads/2025/05/GINA-Strategy-Report_2025-WEB-WMS. pdf. 截止日期：2025年9月26日

[4]D. Thomas, V. Mcdonald, E. Harvey, et al. Patterns of corticosteroid use in acute exacerbations of severe asthma. ERS 2025. [Abstract].

[5]M. Panek, R. Breyer-Kohansal, P. Steiropoulos, et al. Overreliance on oral corticosteroids (OCS) in European asthma management: EULAMA survey. ERS 2025. [Abstract].

[6]L. Petrie, O. Simcock Smith, C. Baggott, et al. Oral corticosteroids in asthma – what are patients’ perceptions and experiences? [Abstract]. ERS 2025.

[7]P. Bridevaux, A. Bourdin, I. Peytremann Bridevaux, et al. Assessment the use of oral corticosteroid and biologics in severe asthma patients living in Switzerland: A national pharmacy cohort. [Abstract]. ERS 2025.

[8]S. Couillard, N. Lugogo, T. Winders, et al. Modelling the impact of earlier biologic initiation in severe asthma patients. [Abstract]. ERS 2025.

[9]M. Pynn, K. Zalewska, P. Whittemore, et al. Accelerating access to asthma biologics in Wales. [Abstract].ERS 2025.

[10]N. Lugogo, B. Modena, J. Kwiatek, et al. Higher adherence to biologic therapies in asthma is associated with improved clinical outcomes: Retrospective analysis of claims data. [Abstract]. ERS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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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批编码：CN-169057 过期日期：2026-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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