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犹豫了半天,他瞥见柜子上的果篮,总算找了个理由。
“清影,昨天我给苏琦瑶父母打了电话,他们连夜赶回国,现在应该到医院了,你帮我把果篮送过去打个招呼,顺便看看她的情况。”
阮清影静静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她拎起果篮,走出了病房。
苏琦瑶就住在楼上。
阮清影刚要敲门,发现门没关严。
透过门缝,她看见苏琦瑶小鸟依人地靠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声音甜得发腻。
“阿言哥哥,你不是说要带我见家长吗?怎么一个人来了呀?”
“本来是想带爸妈一起来的,可你身体还没好,不太合适。等你出院了我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听到这段话,阮清影的手猛地攥紧了。
苏琦瑶谈恋爱了,都要见家长了?
正好查房的医生推开门,打断了房间里的两人。
苏琦瑶一抬头看见阮清影,脸色瞬间变了。
阮清影没回答。
她把果篮往地上一放,转身就往楼下走。
苏琦瑶拖着没好的病体追了出来,在楼梯口一把拽住了她。
“你是不是打算回去跟时夜告状?”
阮清影侧过头,看着她脸上闪过的慌乱,语气冰冷。
“你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周时夜不放?”
听到这话,苏琦瑶挑了挑眉,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就是想脚踏两只船,把他们玩得团团转,享受他们对我的好,你看不出来吗?”
“你非得这么践踏他对你的真心吗?”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苏琦瑶嗤笑一声,语气里全是炫耀。
“我就是有本事让他们为我疯啊,哪怕是周时夜那种天之骄子,也一样,怎么,你嫉妒了?不如大方承认,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愿意教教你呢?”
她这副引以为傲的嚣张样子,让阮清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沉默反而让苏琦瑶更加得意了。
她打量着阮清影,目光最后停在她手上的婚戒上。
“你不过是个捡便宜的,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告诉你吧,当年我根本就没出国,就是前一天喝多了,跟两个学长折腾到半夜起不来而已。要不是时夜跟我赌气,你这辈子都别想当上周太太!”
阮清影压抑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忍不住抬手,甩了苏琦瑶一巴掌。
她打得并不重,可苏琦瑶却像被重击了一样,顺着楼梯直接滚了下去。
阮清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刚出电梯的周时夜一把推开了。
他快步冲下楼梯,满脸心疼地抱起浑身是伤的苏琦瑶,看向阮清影的眼神带着怒火。
“她又没惹你,你干嘛下这么狠的手?”
苏琦瑶故意露出红肿的巴掌印,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算了时夜,大概是清影觉得我是你前女友,心里不痛快吧,我不怪她,我们走吧。”
这话直接把阮清影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她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这沉默落在周时夜眼里,等于默认。
他失望地移开目光,抱着人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离开医院后,阮清影接到工作人员电话,说签证已经办好了。
她拿回所有证件,开始收拾行李。
桌上的日历一天撕掉一张,很快就见底了。
这一年,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也即将离开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这一个星期,周时夜一次都没回来过。
倒是苏琦瑶,每天发来不少挑衅的消息。
倒数第七天,她发了一段视频,周时夜半跪着给她揉小腿,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阮清影一边看,一边把这些年给他买的所有东西,全扔进了垃圾桶。
倒数第五天,她发来几张照片,周时夜送来一箱珠宝,亲手把戒指戴在她手上。
阮清影随手把结婚照砸得粉碎,然后一把丢进火里。
倒数第三天,是一段录音,周时夜睡梦中还在念她的名字,语气深情又真挚。
阮清影把他婚后送她的所有礼物,都打包寄到了慈善机构。
这栋她曾以为是“家”的别墅,渐渐空了下来。
而她那不多的行李,慢慢收拾妥当。
家里的佣人看着这场“断舍离”,有些担心,来问过她几次出了什么事。
她笑了笑,语气很轻松。
“离婚了而已。”
“先生,同意了?”
同意了吗?
阮清影不知道。
但她想,如果周时夜现在看到那份离婚协议,应该会很高兴吧。
毕竟他心里眼里,现在全是苏琦瑶。
倒数第二天,苏琦瑶又发来消息。
这一次,镜头对准的不是周时夜,而是他的父母。
看着照片上三个人围着病床谈笑风生的样子,阮清影心里毫无波澜。
她依然没回消息,而是打开通讯录,把苏琦瑶、周时夜,以及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人都删了。
离开那天,初雪飘落。
阮清影把昨晚整理好的日记和没送出去的情书,全搬到了院子里。
橘黄色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也把那些少女心事烧成了灰。
她仰起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想着还要下多久,才能盖住这些灰烬。
正出神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许久不见的周时夜回来了,脚步匆忙。
他瞥了蹲在地上的她一眼,先进了客厅。
再出来时,他在阮清影身边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浅粉色的信封,他不由得想起聚会上的那封信。
那颗憋了很久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我最近在忙,等过两天忙完,我们好好聊聊吧。”
聊什么?
离婚吗?
阮清影笑了笑,抬眼看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不聊了吧,你最想要的东西,其实我一个月前就给你了。”
东西?
什么东西?
周时夜刚想开口问,手机连着响了几声。
他点开信息,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看着他的表情,阮清影把最后几封情书扔进火里,站了起来。
她散开的裙摆,正好挡住了身后燃烧的火焰。
周时夜回完消息,情书也烧成了灰,他忘了刚才想问什么。
阮清影亲自送他到门口,替他拉开了车门。
一阵冷风吹过,周时夜看她穿得少,轻声让她回去,别着凉。
阮清影却坚持要站在门口送他。
透过车窗,周时夜看见她抬手挥了挥,好像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想来无非是“开车小心”之类的叮嘱。
过去三年,这种话他听过太多次了。
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车子很快开远,消失在路的尽头。
阮清影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才回卧室穿上外套,提着行李下了楼。
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她头发上,远远望去,像染了白发。
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又把那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话重复了一遍。
“再也不见,京北。”
“再也不见了,周时夜。”
周时夜开车直奔医院。
今天是苏琦瑶出院的日子。
昨晚她吵着要看小时候的照片,他特意回家去取。
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走到电梯口,他和一个陌生男人擦肩而过。
从那人身上,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淡香水味。
是苏琦瑶最喜欢的那款。
这人刚从她病房出来,是她的朋友吗?
周时夜心里闪过一丝疑问。
但电梯很快就到了,他没多想,按了7楼。
看到他,苏琦瑶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人一边翻相册,一边聊着过去。
说起小时候的事,周时夜很快就把其他事抛到了脑后。
中午,苏家人来接苏琦瑶出院,一见到他,就连声道谢。
周时夜赶紧回礼,语气十分客气。
“瑶瑶会受伤,我也有责任,照顾她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苏琦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都说了,我的伤不怪你,时夜,昨天我都让叔叔阿姨解释清楚了,你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
苏父听了,赞同地点点头。
“这些年,我和你阿姨忙工作,要不是你照顾瑶瑶,她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是我们该谢谢你。”
苏琦瑶走到周时夜身边,正想撒娇,却被苏母拉了回去。
“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你也结婚了,瑶瑶还不懂事总缠着你,你别介意,我们会好好说她,让她以后别去麻烦你。”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周时夜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他呼吸一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嘴角的笑也收了起来,只剩下礼貌和疏离。
苏琦瑶的脸色也变了。
但她假装没听懂妈妈的话,笑着看向周时夜,想转移话题。
“好啦好啦,我和时夜一起长大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还答应送我回家呢,对吧?”
周时夜刚要开口,对上两位长辈意味深长的眼神,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是说好了,但我秘书刚说公司有事,既然叔叔阿姨来了,我就不添乱了。”
话音刚落,他没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没走几步,苏母叫住他,把一本相册递了过来。
“时夜,以前是瑶瑶对不起你,但她那时年纪小,不懂珍惜,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满脸歉意,周时夜轻轻摇头。
“阿姨,过去的事我都放下了,不会怪瑶瑶的,您别担心。”
苏母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惋惜。
“是瑶瑶没福气,也是你们没夫妻缘,听你妈说你娶的那姑娘,孝顺懂事,你们感情也好,你要好好待她,那才是能陪你到老的人。”
周时夜知道苏母是好意。
他也清楚,自己和苏琦瑶的故事,早在那场赌气娶别人的婚礼上就结束了。
这三年,他努力想放下过去,好好和阮清影过日子。
可毕竟爱了十八年,哪能说忘就忘呢?
所以苏琦瑶回国,一次次找他时,他还是心软了。
做不了情人,至少还能做朋友。
抱着这个想法,他放纵自己,一次次出现在她身边。
坦白说,苏琦瑶哭着说还爱他时,他确实动过心。
但那些心动,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了。
每次快陷进去时,他都会想起阮清影才是他的妻子。
一次又一次,他像被困在迷雾里,找不到出口。
直到听到这番话,他才像被点醒,慢慢清醒过来。
想起清晨在大雪中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周时夜心里一暖。
他对着苏母深深鞠了一躬,语气真诚。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懂了。”
离开医院后,周时夜回了趟老宅。
周母把他叫进书房,语气难得严肃。
“你刚结婚时,我是觉得清影家世配不上你,对她有看法。但这三年,看她那么关心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们也很照顾,我慢慢改观了。”
“你也不小了,有些话我不想多说,过去的事就翻篇吧,别再纠结了。你眼光不错,娶了个好妻子,该安下心好好过日子了。”
“婚姻不像谈恋爱,得像熬粥一样慢慢来,讲究细水长流。你和清影婚前没感情,又年轻,很多话得及时说开,别憋在心里变成误会,明白吗?”
周时夜没想到平时话少的妈妈,会这么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这些家常话。
但他知道妈妈说得都对,恭敬地低下了头。
您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母满意地点点头,递过来一个盒子。
“这是我结婚时你奶奶给我的手镯,你拿给清影吧。后天是你爸生日,记得带她回来,一家人吃顿饭。”
周时夜打开盒子,看到那对帝王绿手镯,一时愣住了。
忽然,他想起了三年前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婚礼。
苏琦瑶通过电话当众宣布取消婚礼后,两边的亲友脸色一变,当场就走了。
他一个人站在台上,心如死灰地拿起话筒,把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都说了出来。
具体说了什么,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直到阮清影站起来,被他那几个急性子的兄弟推到后台,再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
《婚礼进行曲》再次响起。
她换上那件略显宽大的婚纱,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他身边。
和他一起,承受着台下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
毫不畏惧,也绝不退缩。
或许是被她的坚定打动,周时夜那颗死寂的心,又燃起了一些孤注一掷的勇气。
虽然他还不知道新娘的名字。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用余生好好对待戴上他戒指的那个人。
绝不辜负,她在他人生最黑暗时刻伸出的那只手。
周时夜把手镯盒放进副驾驶的抽屉。
关抽屉前,他看到那份文件,皱眉想着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正想拿出来看看,苏琦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时夜,我爸妈走了,我朋友听说我出院要给我庆祝,你忙完了吗?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这一次,周时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苏琦瑶的语气立刻低落下来,刚想撒娇,他就以要开会为由挂了电话。
他关上抽屉,开车回了家。
往日热闹的别墅,今天格外安静。
周时夜环顾四周,发现客厅里少了很多东西。
他几个月前忘在茶几上的领带,餐桌上的水杯,沙发上的抱枕
都是阮清影买回来的那些不起眼的小物件。
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注意。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叫住管家问。
家里怎么少了这么多东西?
夫人都扔了。
老管家恭敬地回答后,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着开口。
“先生,你真的要和夫人离…”
“夜哥,这么大的雪,我就知道你在家!你多久没跟兄弟们聚了?走走走,喝酒去!”
几个哥们勾肩搭背地闯进来,不由分说就把周时夜往外拉。
那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婚”字,就这样被淹没在嘈杂声中。
说是喝酒,但几个兄弟顾忌他的身体,只给他倒了白水。
他看着正在打游戏的几个人,喝了两口,拿出手机找到阮清影,发了条消息。
你今天出门了吗?去哪儿了?几点回来?地址发我,我去接你,雪天路滑,小心点,别摔了。
发送键还没按下去,一旁刚挂断电话的兄弟脸色就变了。
他一把拉起周时夜,招呼着桌前的几个人,语气异常急切。
“走走走!换个地方,有热闹看!”
一群人都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搞蒙了。
可听说有热闹,大家立刻来了兴致,一起挤上了车。
一路上,大家都在问要去哪,他却闭口不谈,只是时不时瞄周时夜一眼。
目的地,是一间他们从没来过的酒吧。
临下车前,这个兄弟把周时夜推到最前面,然后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夜哥,这事我早有耳闻,一直憋到板上钉钉才告诉你,等会儿看到什么,别怪兄弟,我是真为你好。”
大家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见他语气这么严肃,周时夜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犹豫着,抬起了手。
门一推开,酒吧里的场景一览无余。
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的大厅里,所有人都沉浸在震耳欲聋的DJ音乐中。
白色聚光灯打下来,将舞台中央正在热吻的一对情侣照得清清楚楚。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周时夜还是一眼认出了苏琦瑶。
她被身前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双手在男人背后不断挑逗着。
看上去,和平时那个古灵精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一时间,站在门口的七八个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与这寂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厅里越来越热烈的起哄声。
“我去,一出院就这么嗨,亲了半小时了吧,不怕缺氧吗?”
“人家情侣感情好亲个嘴怎么了?你羡慕啊?”
“说真的,瑶瑶这男友都谈半年了吧,还没腻?你们说这次能谈多久,会不会超过周时夜?”
“瑶瑶的心思你别猜,她就是玩玩而已,你看周时夜,都分了三年了,现在一高兴,不照样耍得团团转?”
听到苏琦瑶朋友口无遮拦的这些话,几个兄弟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挤开人群就冲了进去。
一个去关音乐,一个去开灯,剩下的人直接跳上舞台,把正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围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现场火热的气氛。
回过神的苏琦瑶看着不知何时闯进来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环顾四周,没看到周时夜后,她微微松了口气,冷着脸看向这群不速之客。
“你们怎么知道这儿的?我又没请你们,来干嘛?”
几个人正火大,听到这话立刻和她吵了起来。
“一个酒吧而已,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还要你邀请?”
“怎么,带新男友在这儿秀恩爱,怕我们看到,然后告状是吧?”
苏琦瑶不想在朋友和男友面前丢脸,一时冲动就顶了回去。
“怕?我怕什么?我不过谈个恋爱而已,还怕周时夜知道?他一个已婚男,还管前女友的恋爱自由?”
这话一出,几个兄弟纷纷鼓掌,吹起了口哨。
看他们不怒反笑的样子,苏琦瑶心里一沉。
她觉得不对劲,正想问清楚,几兄弟却先开了口。
“装了这么久痴情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苏琦瑶,你都跟别人谈了半年了,干嘛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非得招惹夜哥?”
这话一出口,苏琦瑶的男朋友也察觉到了不对,脸色沉了下来。
苏琦瑶没想到今天会出这种事。
她知道事情要闹大,心一横,说话不过脑子。
“不是他自己贴上来求我复合的吗?我烦他都烦死了,怎么可能去招惹他?他像癞皮狗一样缠着我,甩都甩不掉,三年前我就腻了,所以才故意逃婚,跟出国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现在只喜欢阿言!”
“这些真是你的心里话?”
面对几人的质问,苏琦瑶不想示弱。
她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当然,就算周时夜站在这儿,我也会原封不动地说一遍!”
有了这句话,再没人开口。
兄弟几个默契地退后几步,让出了一条路。
看着他们整齐的动作,苏琦瑶右眼皮猛地一跳。
她转过头,看见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心瞬间凉了半截。
台下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她转过了头。
三年后,周时夜再一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但他脸上却出乎意料地没什么表情。
别人以为的愤怒、失望、痛苦、难堪,他一点都没流露。
有的,只是经历一切后的释然,和尘埃落定的平静。
隔着人群,他看着台上脸色惨白的人。
那个他爱了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的女人。
那个在婚礼上把他一个人抛下的新娘。
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可他明明认识她十八年了。
“我全都听见了,谢谢你终于没再骗我,说了句实话,苏琦瑶。”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周时夜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不像对峙,倒像在聊天气。
台上的兄弟们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想起三年前,阮清影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
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字数。
“我现在单身,如果你没意见,我可以做你的新娘,周时夜。”
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周时夜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也想起了阮清影。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那天阮清影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站到了他身边。
那么谨小慎微、安静低调的一个人,为了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却花了三年,才看清她那份盛大而炙热的爱。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时夜没再为这些不值得的事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回到车上,周时夜打开手机,把那条还没发出去的消息,按了发送。
叮咚一声,他以为阮清影秒回,低头看了一眼。
一片白绿中,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格外刺眼。
他看着下方的加好友提示,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屏幕上的备注,左侧的头像,都没错。
确实是阮清影。
可她为什么突然拉黑删除他?
周时夜想不通。
他又试了几次,依旧是被拉黑的状态。
他那死水般平静的心,忽然泛起无数涟漪。
理智告诉他,肯定是出了问题。
可感性却在拼命压制,想用别的理由让他冷静下来。
今天早上她还像往常一样送他出门,脸色看起来也正常,还跟他挥手告别
说不定只是点错了?
周时夜不断给自己找借口。
可那一路狂飙、油门踩到底的车速,却暴露了他的慌乱。
他连闯十个红灯,在天黑前赶回了家。
家里和他离开时一样,冷冷清清。
冷清得,不像个家。
他看到厨房灯亮着,以为阮清影在煮醒酒汤,直接冲了进去。
炉子上确实在煮汤,但保姆在看着火。
看见他,她赶紧行礼,手忙脚乱地倒了一碗汤递过去。
周时夜没喝酒,还是抿了一小口。
热汤下肚,却不是他熟悉的味道。
周时夜皱起眉头。
“醒酒汤,不是夫人熬的吗?”
小保姆的眼睛瞬间睁大,慌忙道歉。
“对,对不起先生,夫人搬走前教过我怎么做,但我没记住,您稍等,我马上重新熬。”
这句话里,周时夜只听清了四个字。
搬走前。
他那颗狂跳的心,直直沉入无边的黑暗。
“什么时候搬走的?”
“今天上午,您出门之后。”
客厅、卧室、书房、卫生间
家里每个角落,周时夜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阮清影的任何痕迹。
闻声赶来的老管家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问出了那句憋在心里的话。
“先生,您为什么要答应和夫人离婚呢?”
离婚?
听到这两个字,周时夜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从没听阮清影提过离婚,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是他要离?
他在脑中拼命回想这段时间的事,试图找出线索。
咖啡厅里圆圆的怪异举动,没细看的机票,早上她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要的东西,早就给他了?
想起这句没来得及问清楚的话,周时夜越来越慌。
他一边让秘书查阮清影的下落,一边亲自开车去找。
他先去了她婚前住的老房子,却只看到被封死的门窗。
邻居告诉他,阮清影昨天回来过,扔掉很多东西,像是要出远门。
下一秒,秘书的消息弹了出来。
周总,我查到夫人半个月前订了去旧金山的机票,今天上午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原来阮清影不是搬家,是直接出国了?
想到这,周时夜心里一阵发冷。
他搞不懂,阮清影怎么会突然想离婚,还一声不吭地走了。
当他的妻子,站在他身边,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让秘书订了张去美国的机票后,周时夜回到车上。
他没发动车子,靠在椅背上,盯着被拉黑的聊天界面发呆。
一天没充电的手机发出低电量提示,他拉开抽屉想找充电线。
目光扫过那个文件袋。
这一次,他终于打开了那份放了一个月的文件。
一眼看到《离婚协议》四个字,周时夜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但他还算镇定,一页页翻下去。
直到最后一页,看到自己亲手签下的名字,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签名,怎么会出现在离婚协议上?
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签过?
周时夜脑子飞快转着,想把他忽略的细节都串起来。
协议是阮清影准备的。
她唯一一次找他签字,是一个月前的晚上,她说要送他个礼物,他没细看就签了字走了。
阮清影把协议放在他车上,还提醒过他好几次,让他看看。
整整一个月,协议已经生效了。
可他一次都没打开过。
那薄薄的十几页纸,在周时夜手里,却像有千斤重。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阮清影为什么要走。
她感觉到了他对这段婚姻的动摇。
她以为他会回到苏琦瑶身边,和她离婚。
所以她选择先离开。
而那份所谓的“礼物”,就是离婚协议。
她决定还他自由。
成全他那颗,多年没放下的心。
飞机落地旧金山时,当地正好是下午。
阮清影在接机口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师,叶诗颐。
她大四那年,老师从A大辞职,自己创业,三年后在硅谷站稳了脚跟。
阮清影正是收到她的工作邀请,才决定出国。
这位才三十出头的优秀女性,在学校时就和学生关系很好。
进入社会后更没架子,一看到阮清影,就热情地朝她挥手。
清影!好久不见!
阮清影推着行李箱走过去,脸上也露出笑容。
叶老师,好久不见!
我都辞职了,还叫什么老师啊,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叫我诗颐姐就好。
这温和爽朗的性格,让还不太适应异国环境的阮清影感到温暖。
她也不再客气,直接叫了一声姐。
叶诗颐笑着应了,拉着她就往家走。
路上,两人聊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从课堂趣事到毕业离别,都感慨良多。
清影,半年前你研究生毕业,我邀请你来美国,你当时没答应,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阮清影眼神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思考了几秒,才斟酌着开口。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未来要干嘛,加上家里原因不想出国,所以没答应你。但现在我想通了,既然不知道前路在哪,就先闯闯看吧,说不定走着走着,就找到新方向了。
叶诗颐也是过来人,明白刚毕业的年轻人都会迷茫,所以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安慰了几句。
人生嘛,本来就是这样一步步走的,你看我还在大学教了几年书,才发现自己不适合校园生活,才决定出来闯荡的?你还年轻,迷茫很正常,但只要勇敢迈出第一步,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人生目标的。
有叶诗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阮清影像是吃了定心丸,安心了不少。
停好车后,叶诗颐带她回了公寓。
两室一厅的格局,坐北朝南,采光很好,楼下就是超市。
看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阮清影觉得浑身的疲惫消散了大半。
叶诗颐拉着她转了一圈,把注意事项详细交代清楚后,又带她去吃了顿饭。
吃完后,两人去超市买了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送她到家后,叶诗颐没多打扰,留下自己的地址就先走了。
阮清影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京北的别墅里,裹着毯子看窗外的大雪,今天就已经飞到大洋彼岸的另一座城市,开始单身生活了吗?
房间里很安静。
她胡思乱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阮清影做了个梦。
梦里,她坐在周时夜的婚礼现场。
而这一次,苏琦瑶没有逃婚,嫁给了他。
她亲眼看着他们交换戒指,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在全场祝福的拥吻时刻,她默默离场,回到安静的校园,埋头苦读了三年。
毕业后她飞到美国开启新生活,再也没有回去过。
而在这短暂的一生里,她和周时夜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四年同学。
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始终只是那个没能让他记住名字的陌生同学。
或许是梦太真实,第二天醒来后,阮清影还有些迷糊。
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直到中午,叶诗颐的一通电话,才彻底将她唤醒。
清影,起来了吗?我在你家楼下,一起吃午饭?
阮清影在停车场找到了叶诗颐的车。
她拉开副驾驶车门,一弯腰,隐约看到后座坐着个人。
出于礼貌,她没细看,想着等叶诗颐介绍。
坐好系上安全带后,身边的人没说话,后座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睡得好吗?清影。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阮清影猛地抬起头。
通过后视镜,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天没见,他看起来很疲惫,像是很久没休息了。
可那双望向她的眼睛,却异常清醒而坚定。
一时间,许多话涌到阮清影嘴边,可她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最后,她干脆什么都没说。
车厢里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叶诗颐才察觉气氛不对,赶紧回头看了她一眼,帮忙打圆场。
“清影,这是你同学,周时夜,不记得了?”
“他刚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说要聚聚,我想着你们是同学,就一起约个饭,你不介意吧?”
阮清影是介意的。
但在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叶诗颐面前,她必须保持镇定。
所以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挤出一丝笑容回应。
“诗颐姐,你安排就行,我只是倒不过时差,有点头晕。”
叶诗颐笑着点头,让她慢慢缓一缓,转头和后座的周时夜聊起来。
“时夜,你还好吗?要不先回去休息,晚点再聚?”
周时夜已经快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所以他轻轻摇头。
“不用了。”
“那就先去吃饭吧,餐厅我订好了,你们俩上学时好像不怎么来往吧,没想到毕业后还能在旧金山碰上。”
碰上吗?
阮清影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
她知道,周时夜既然来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周氏集团的掌舵人,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居然被她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提了离婚。
心里肯定不甘心吧。
她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大脑清醒,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状况。
而另一边,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不算碰上吧,我来旧金山,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办,所以能遇到清影,是必然的。”
听他的语气,好像和阮清影很熟。
可看阮清影的样子,两人又像陌生人。
这混乱的关系,让叶诗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你是来找清影的?你们毕业后常联系?很熟吗?”
“一般。”
阮清影抢在他开口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两个字,周时夜的眼神暗了暗,微微抿起嘴唇。
“好歹是四年同学嘛,现在关系一般,以后多走动,慢慢就熟了。对了,时夜,这次来美国是出差吗?一个人?没带家人来?我听说你结婚了,妻子也是班上的同学呢。”
听到这话,阮清影的心跳快了几拍,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周时夜有些沙哑的声音。
“是,但前不久,她跟我提了离婚,我这次来美国,就是处理这件事。”
叶诗颐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扯到人家隐私,顿时有些尴尬。
阮清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移话题。
“诗颐姐,今天订的是西餐还是中餐?还有多久啊,我今天起来没吃东西,有点饿了。”
叶诗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立刻接话。
“西餐厅,还有几百米,快了快了。”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
期间,一直是叶诗颐在中间传话,两边沟通。
看着阮清影低头猛吃的样子,周时夜只能把憋了一肚子的话咽回去。
吃到一半,公司突然有事,叶诗颐急着去处理,先走了。
同学聚餐,瞬间变成了离异夫妻的对峙。
气氛瞬间凝固了。
阮清影吃完最后一块牛排,周时夜适时递上餐巾纸。
她没接,而是自己抽了一张,语气平淡,却直奔主题。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清楚吧。”
周时夜伸出的手僵了一下,迎上她的目光。
虽然才一天没见,可眼前的她,和他记忆里那个温柔顺从的妻子判若两人。
他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阮清影。
仔细想想,三年夫妻,除了亲密时刻,他几乎很少看她的脸,也很少注意她的情绪。
她就像一池湖水,无风无浪,安静地停在他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久而久之,他忘了这池水从何而来,又为何停驻不前。
就在他习以为常时,这池水却突然流动起来,奔向他无法触及的陌生之地。
他好不容易追上,才发现这池水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平静,也不会为了他的私心永远停留。
而之前的所有认知,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偏见。
面对这个全新的、陌生的阮清影,周时夜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清楚,她要离婚,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所以一开始,他就真诚地向她道歉。
“清影,对不起,过去三年,是我没做好丈夫的角色,没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忽略了你的付出,抱歉。”
阮清影知道他此刻是真心实意的。
但她没有被这些迟来的道歉打动。
她明白,她和周时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让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和你组建家庭,一心一意过一辈子。
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放下另一个人。
阮清影提出离婚,只是意识到三年前的自己有多天真,想纠正错误的路而已。
和责任无关,和氛围无关,更和付出无关。
所以她只回了他一句话。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把离婚协议提交,然后把离婚证寄过来,到付就行。”
周时夜愣在原地。
来时的飞机上,他还以为一切有转机,整夜没睡想着怎么道歉挽回。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的决心有多坚定。
看着她平静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也急了起来。
“一定要离婚吗?为什么?”
阮清影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又果断。
“我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要离婚,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就这样。”
从餐厅出来后,阮清影没回家,而是去找了叶诗颐。
看到她一个人来,叶诗颐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时夜呢?”
“你走后他也有事忙了,我想着过两天就要入职,所以先来看看情况。”
叶诗颐没多想,正好手头工作也忙完了,便热情地带她把公司逛了一遍。
下班后,两人又一起吃了晚饭,阮清影才回了公寓。
她打开手机,看到一条好友申请,是周时夜发来的。
阮清影忽然想起他临走前说的话。
“既然你铁了心要离婚,我尊重你的决定。是我配不上你的喜欢,辜负了你,对不起。但毕竟做了三年夫妻,就算分开了,还能做朋友吗?”
朋友?
她和周时夜之间,还有什么必要做朋友?
阮清影想不明白。
在她看来,他们就该好聚好散,从此不再联系。
所以她没有立刻同意。
到了十点,她准备休息时,发现周时夜又发来一条验证。
这次,还带了备注。
“离婚协议有些条款,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涉及离婚的事,阮清影立刻点了通过。
周时夜没废话,直接把要改的几条标红发过来。
阮清影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把财产分割改成了均分。
也就是说,她拿到离婚证后,会分走周时夜一半的财产。
天降巨款,阮清影却有些不安,干脆发了条语音。
“财产分割按原合同就行,你不用按婚姻法分我这么多,我受之有愧。”
周时夜好像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很快回了消息。
“我知道你不是为钱才嫁我的,我改合同也不是补偿你,只是法律规定这些是你该得的,你别多想。”
阮清影又解释了几句,可周时夜始终坚持那套说辞。
她累了,不想再劝,就随他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阮清影正式上班,慢慢适应了职场生活。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离婚证,还有数不清的房产、股份等资产。
看着银行卡里那一长串零,阮清影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收起来当没发生过,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寒冬过去,春天来了。
阮清影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刚到公司,就被叶诗颐叫进办公室开会。
这次会议是关于和国内几家IT公司的项目合作。
会上要选一个助理,陪叶诗颐回国谈合作。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阮清影身上。
“清影,你跟我去吧。”
突然被点名,阮清影很意外。
她才入职一个季度,按理说还轮不到她做这么重要的工作。
但叶诗颐既然选了她,她只能答应。
散会后,两人默契地留了下来。
叶诗颐也没绕弯子,直接说。
“清影,这次回国虽然要和四家企业谈细节,但重点是和周氏集团的合作。”
周?
听到这个字,阮清影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看向叶诗颐,眼神带着迟疑。
“周时夜?”
叶诗颐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坦白。
“上次聚会后,时夜私下又约我见了一面,这次项目就是那时定下来的。你们的事,他跟我说了一些,我觉得这是你的隐私,就一直没提。”
“可这个项目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陪我回国参与项目商讨,虽然有点冒昧,但希望你能理解。”
阮清影其实不太明白叶诗颐的意思。
她一个刚进公司不久的新人,也没什么背景人脉,这么重要的项目,带她去有什么用?
就因为她是周时夜的前妻吗?
阮清影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可周时夜又不喜欢她,离婚也干脆利落,之后也没再联系过。
叶诗颐为什么觉得他会为了她就让步呢?
为了避免误会,阮清影直接说了实话。
“诗颐姐,之前是因为我已经离婚了,觉得这些事不重要,才没告诉你。可这个项目关系重大,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和周时夜其实只是短暂的婚姻,他不喜欢我,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离了也就各自安好。据我所知,他虽然重情义,但在大事上还是会坚持原则。如果你觉得带上我能提高合作成功率,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从另一个当事人嘴里听到这段婚姻的评价,叶诗颐觉得有点奇怪。
她让阮清影坐下,忍不住问了个问题。
“你确定,周时夜对你真没感情?”
阮清影很快点了点头。
看着她肯定的表情,叶诗颐不由得想起周时夜离开旧金山前说的话。
“叶老师,我和清影,其实是夫妻,准确说,现在是离异状态。我在这段婚姻里做得不够好,她对我失望了,所以提出离婚,清影态度很坚决,我不想让她为难,就同意了。”
“但我个人是想挽回这段感情的,只是现在还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清影肯定不愿意跟我回去,能麻烦您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吗?为了表示感谢,我愿意和您谈谈‘RO’项目的合作。”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周时夜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真诚的语气,叶诗颐还记得很清楚。
她很难相信,周时夜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没感情的前妻,把IT界无数大公司眼红的项目,送到她手上。
但既然周时夜说他们之间有问题,她也不想多猜,只是最后问了问阮清影的意见。
“项目的事有我,你不用多想。我带你一起去,一是私心,二是想锻炼你,你就当普通出差,按流程走就行,可以吗?”
相处这么久,阮清影知道叶诗颐是直性子,不会背后搞小动作。
而且这次出差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所以考虑半天后,她还是答应了。
回国的时间定在一个星期后。
阮清影一边忙工作,一边收拾行李。
离回去的日子越近,她的心情反而越平静。
再回忆过去,她只觉得像做了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她也彻底清醒,不再留恋从前。
至于周时夜,不过又回到了原点,成了某个老同学而已。
她已经想好,再见面时该怎么和他相处。
再次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阮清影的心态早已完全不同。
她推着行李,和叶诗颐说笑着走出机场。
聊着聊着,叶诗颐看见了自己的父母,朝远处招了招手。
她把阮清影介绍给父母,二老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回家。
阮清影知道一家三口团聚有说不完的话,不想打扰,便婉拒了。
暂时告别后,她独自推着行李走出机场,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
路上没有车,她刚打开打车软件,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抬头,就看到撑着伞走过来的周时夜。
几个月没见,他瘦了不少,穿着墨绿色风衣,像竹子一样挺拔。
阮清影没想到会见到他,一时愣住了。
他却径直走到她面前,眼神复杂,低声开口。
“好久不见,清影,最近还好吗?”
阮清影下意识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语气平淡。
“还行。”
这冷淡的态度让周时夜有些失落。
但他知道,这很正常。
毕竟他们已经是离异的夫妻。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看向她的行李箱。
“雨太大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看到手机上已接单的提示,阮清影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我已经叫到车了。”
“那你拿着伞吧,不然行李都淋湿了。”
阮清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心里有些怪异。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联系,周总,你说呢?”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周时夜心里。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笑得有些勉强。
“离婚了,连朋友都不能做吗?”
阮清影把手机放回口袋,从包里拿出伞,看着越来越近的车。
“离婚前,我们也只是普通同学,离婚后,就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你和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做朋友。”
每一句话,都透着疏离。
这下,轮到周时夜愣住了。
他看着司机把她的行李搬上车,看着她打开车门,收起雨伞,只觉得有什么正在离他远去。
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即将关上的车门。
雨声嘈杂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从不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清影,也许你听过很多人议论你的出身,议论你嫁给我这件事,但我想告诉你,我从没看不起你,也从没觉得你不配站在我身边,你只是坦然接受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没必要否定自己。”
一个人生活快十年了,阮清影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
她转过头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难得笑着回了一句。
“谢谢。”
在酒店放好行李后,雨也停了。
阮清影拎着包赶到餐厅,和圆圆见了一面。
姐妹俩紧紧抱在一起,凑近聊起了各自的近况。
当圆圆听说她分走了周时夜一半身家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猛地扑进阮清影怀里,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尖叫个不停。
“啊啊啊啊啊啊!我闺蜜现在是富婆了,我去!我现在抱紧你的大腿,是不是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阮清影赶紧捂住她的嘴,向被吵到的顾客道歉,然后立刻带她换到了包厢。
等没外人了,圆圆才眨巴着眼,小声问。
“钱到账了吗?”
“是到了,但我不敢花,总觉得这种意外之财会被收回去。”
圆圆可不爱听这话,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起来。
“什么意外之财,这是你应得的!既然周时夜这么大方,你就拿着用呗,有什么好别扭的,又不是你拿刀逼他娶你的!”
这话倒是挺有道理。
圆圆看她顾虑少了些,笑嘻嘻地拿起菜单,看都不看直接塞给服务员。
“把你们这儿最贵的澳龙什么的,每样都来一份!”
装完阔,她心满意足,得意地炫耀起来。
“我刚刚演得怎么样?像不像那回事?”
阮清影对她比了两个大拇指,故意逗她。
“挺帅的,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账单上来,咱们林总还敢不敢这么硬气。”
“啊!清影,不是你请客嘛!要不AA……”
吃饱喝足后,圆圆心满意足了。
阮清影看她一脸享受的样子,按铃叫来了服务员。
正要结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阮清影吗?”
姐妹俩闻声抬头,就看见一群人从楼上走下来。
大多是A大的同学,簇拥着苏琦瑶,朝她们这边走来。
看到她们,圆圆凑到阮清影耳边,小声八卦。
“清影,你出国第二天,苏琦瑶劈腿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因为牵扯的人太多,还上过热搜呢。听说是周时夜的朋友们爆出来的,从那以后她名声就臭了,她眼看压不住了,又去找周时夜求复合,可他根本不理她,你是没看到她当众被拒后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笑死我了。”
刚好走到桌边的苏琦瑶隐约听见她们在议论自己,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瞪着眼恶狠狠地看向阮清影,语气带着火气。
“阮清影,你不是出国了吗?回来干嘛?”
“关你什么事。”
“你得意什么?以为你回来了,就能回到周时夜身边?他以前就没正眼瞧过你,现在更不可能了!”
阮清影不懂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敌意,明明她都和周时夜离婚了。
但她也不想和她们一群人吵起来,付完钱就拉着圆圆准备走。
她这种无视的态度让苏琦瑶更加火大,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抢走我的婚礼分走了周时夜一半财产,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拜金女罢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就算你拿到那些钱又怎样?看看你这一身甩不掉的穷酸气,别熏着我了。”
几个跟班听了这话也跟着哄笑起来。
气不过的圆圆要上前理论,阮清影赶紧拉住她。
她冷静地看着苏琦瑶,语气平淡。
“那些钱,是周时夜主动给我的,就像你那些传遍的绯闻一样,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说完,她不管苏琦瑶什么表情,拉着圆圆就走。
被戳到痛处的苏琦瑶恼羞成怒,顺手把路过的服务员往前一推。
滚烫的汤被打翻,眼看就要泼到阮清影和圆圆身上时,周时夜出现了。
他一把将两人护在身后,沸腾的汤把他整只左手都淋透了。
裸露的皮肤瞬间被烫得起了无数水泡,他的脸一下子白了。
苏琦瑶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一时也慌了,赶紧上前想看看他的伤。
周时夜强忍着剧痛,咬着牙看她,眼神比冰还冷。
“看在苏叔叔和阿姨的面子上,我一直没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这么不知悔改,我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
苏琦瑶还想解释,周时夜根本不给机会,带着两个受惊的人就走了。
夜风一吹,阮清影也清醒了不少,看着他手臂的伤,直接从他口袋里拿走车钥匙。
一路赶到医院,护士看到这么严重的伤口也吓了一跳,赶紧叫来医生。
天色已晚,圆圆明天还要上班,阮清影劝了半天才把她送走。
急诊室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阮清影转头看着强忍疼痛的周时夜,抽了两张纸巾,擦掉他额头的冷汗。
他抬头,看到她眼中的愧疚,声音发抖地安慰她。
“我受伤,和你,和你没关系,是因为我,她才恨你,我该跟你说对不起。”
阮清影知道,这种时候再争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意义了。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照着医生开的药单去取药。
等她回来,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医生又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才让他们离开。
阮清影开车,把周时夜送回了家。
再次回到这栋别墅,看着几乎没变的客厅,她有些恍惚。
老管家看到她回来,立刻喜出望外地迎上来,念叨个不停。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您走的这段时间,先生一直在等您……”
话没说完,管家看到受伤的周时夜,愣住了。
“先生,您怎么受伤了?”
阮清影假装没听见管家的话,把药递过去,又强调了一遍医嘱,转身就要走。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周时夜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叫她留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周时夜这欲言又止的失落模样,让管家急得不行。
他顾不上别的,赶紧追上去叫住阮清影,把没说完的话一口气讲完。
夫人,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吧?这三个月,先生除了工作,就是在房间里看你以前种的花发呆,晚上做梦都在喊你回来,他每周都飞美国看你,怕打扰你,都不敢联系你……”
管家说的这些,阮清影一件都不知道。
她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开始了新生活。
听到这些,她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荒唐。
周时夜,不是只喜欢苏琦瑶吗?
怎么会为她这个前妻做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
所以阮清影没把这话当真,认真告诉管家。
赵叔,我和周时夜已经离婚了,我也放下了,周家的事和我没关系了,别叫我夫人了,以后叫我清影就行,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保重身体。”
休息两天后,阮清影开始投入工作。
她跟着叶诗颐去谈合作细节,学到了不少东西。
项目进展异常顺利,一切都顺理成章,没遇到任何阻碍。
和周氏集团商谈时,周时夜没出席,只派了副总过来。
阮清影松了口气,把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对方看完条款,表现出合作意向,但提了个条件。
合同期内,双方沟通的协调员,周氏集团指定要阮清影。
叶诗颐立刻猜到,这肯定是周时夜的主意。
他想借这次合作把阮清影留下。
考虑片刻,叶诗颐还是决定问问她的想法。
所以离开周氏后,两人找了家咖啡馆坐下。
清影,虽然有点冒昧,但方便的话,能说说你和周时夜的婚姻经过吗?
阮清影沉默了一下,还是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四年同学,三年婚姻,加起来差不多是她人生的三分之一。
可真正说出口时,却轻描淡写,毫无波澜。
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些曾支撑她熬过无数黑夜的深情,终究被时间磨光了。
叶诗颐听完,久久没能回过神。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语言此刻都显得无力。
只有沉默,在包间里不断蔓延。
看着她满脸心疼和遗憾,阮清影笑了笑,语气带着释然。
诗颐姐,我知道你有顾虑,想拿下项目,又不想让我受伤。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真的放下了。不管他们提这个要求是为什么,在我眼里,这只是份工作,我会认真做好。虽然我没经验,但只要你需要我,团队需要我,我就会尽力完成,不辜负大家。
听到她斩钉截铁的承诺,叶诗颐眼眶湿润了。
这个项目对她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她拼尽全力想促成这次合作。
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阮清影这个人。
虽然利用这个词不太好听,但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周时夜对阮清影的感情,才能达成目的。
好在阮清影能理解她的难处,愿意帮她这个忙。
千言万语说不尽她的感激,最后都化作一声清脆的碰杯。
四月底,叶诗颐带着四份签好字的合同,准备飞回旧金山。
阮清影去机场送她,两人拥抱了很久。
看着远处出现的人影,叶诗颐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清影,喜欢了七年的人,现在他也看清自己的心了,你真不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阮清影知道叶诗颐是好意,希望她能幸福。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七年的时光有多难熬。
如果只是求而不得,其实不会那么痛,只是遗憾罢了。
可当她以为自己抓住了遥不可及的月亮,以为终于追到了光,却发现只是水中捞月一场空后,就再也不会向往天空了。
有些东西,只适合远远看着。
所以她只回答了一句话。
“诗颐姐,人生不能重来,我们都得往前走。”
为了工作方便,阮清影租了一套顶楼的公寓。
第二天,她对门也搬来了新邻居。
是周时夜。
在京北的这一个月,阮清影总能在各种地方碰到他。
超市货架旁、火锅店门口、公园的某个角落
以他的身份,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些地方。
阮清影知道,他一直在跟着她。
偶尔迎面遇上,他们会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几句。
其他时候,他就默默跟在后面,像个影子。
渐渐地,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阮清影也习惯了,就当多了个免费保镖。
成了邻居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周时夜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他时不时主动约她,问要不要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
阮清影总是找借口拒绝。
每次听到“抱歉”两个字,他的眼神就黯淡下去。
她无数次以为,这次拒绝后,他就不会再来了。
可第二天再见,他又恢复了精神,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看着他殷勤的样子,阮清影莫名想起他大学时和苏琦瑶在一起的日子。
也是这样,生怕对方不高兴,百般讨好,甚至忘了自己。
但她不是苏琦瑶,不会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好,也没有故意逗他、显示自己魅力的癖好。
她只是想好好过每一天,享受生活,仅此而已。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春到夏,又到了深秋初冬。
这个持续了近一年的项目,也到了收尾阶段。
合同的截止日期,正好是阮清影二十五岁的生日。
她订了这天飞回旧金山的机票。
离开前一天,她收拾行李到凌晨,忽然发现窗外下起了小雪。
时针指向十二点时,门被敲响了。
她一开门,就看到了捧着蛋糕的周时夜。
他明明笑着说了句生日快乐,可阮清影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悲伤。
她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时的淡然,礼貌地道了谢。
蜡烛点燃后,她双手合十,许了个愿望。
再睁开眼时,她撞见周时夜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神。
“许了什么愿望?”
“和去年一样。”
话题就此打住。
周时夜想起去年她生日那天的事,嘴角的笑渐渐苦涩起来。
阮清影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过了很久,她听到周时夜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清影,去年你离开那天,送我出家门时,说了句什么?我当时没听清。”
是什么呢?
阮清影其实也想不起来了。
那些带着寒意、让她不愿回想的记忆,早就被时间冲得模糊不清了。
她记得的,只有那些鲜活、明亮的日子。
那些一想起来就让她心头一暖的画面,还清晰如昨。
而在新一岁到来之际,她希望之后遇到的人和事都能圆满。
所以她随口编了两句,当作回答。
“祝你幸福。”
“也祝我幸福。”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一片冰天雪地。
雪还在下。
阮清影一下楼,就看到等在路边的周时夜。
他主动上前想接过她的行李,语气里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大雪天打不到车,我送你去机场吧。”
这一次,阮清影没有拒绝。
她感觉到,他好像还有话要说。
这次离开,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有些事,她也想画上句号。
车子启动后,开得很慢很慢。
不知道是因为路滑,还是周时夜故意的。
不过时间还很充裕。
所以阮清影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窗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时夜终于受不了这沉默的告别氛围。
他想说点什么,努力平复那颗乱糟糟的心。
也想借此打动她,把她留在身边。
“清影,还记得我们结婚第二年那个圣诞节吗?那时候也下了大雪,我妈身体不好,你带我去寺庙祈福,我求了一支姻缘签,上面写的是‘愿得一人心’……”
听着他的话,阮清影也想起了那件事。
拿到签后,解签的大师看着他们,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命中注定的缘,命中注定的劫。若能及时醒悟,便是上上签。”
她当时没懂,以为大师是在点化自己,之后还纠结了很久。
毕竟那时候,她是真的想和他共度一生的。
可现在想想,抽签的是周时夜,那些话,也不是对她说的。
而他心里想白头偕老的人,其实也不是她,对吧?
想到这,阮清影轻笑了一声。
“不太记得了。”
周时夜愣了一下,赶紧换了话题。
他说的都是婚后的日常琐事,有些她都忘了,他却记得特别清楚。
阮清影不知道,这些事在过去一年里,被周时夜反复想起,所以他才记得那么清楚。
他想用这些还算温馨的回忆打动她。
可阮清影却没什么反应,好像根本不怀念过去。
不知不觉中,车已经到了机场。
她提起箱子准备走,周时夜从后面叫住了她。
他递给她一个盒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阮清影打开一看,是一对手镯。
她认得,这是周老夫人平时戴的,说是周家的传家宝。
他送她这个干嘛?
“如果是临别礼物,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再次被拒绝,周时夜已经快撑不住笑容。
他喉咙发紧,脸上闪过一丝急切。
“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妈的意思。”
阮清影轻轻摇头,语气平静。
“这份礼物代表什么,我懂,所以不想收。有些话我说过很多次了,既然故事结束了,就让我们回到原位吧。”
每个字,都像刀子扎进周时夜心里。
他站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她渐渐走远。
一步一步,再也没有回头。
只有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头顶。
为他送上一场,他求而不得的白头。
【全文完】
![]()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