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二婶举着手机，收款码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刚才过收费站的时候，你手机卡住了，我付的高速费的280块，现在给我转140吧，咱们AA。"
我愣住了："二婶，我顺路带你都不用你出钱，现在你跟我要钱？"
她脸色一变："哎呦，亲戚归亲戚，账要算清楚，我又不是占你便宜，是AA！现在年轻人不都这样吗？"
前方加油站的标志越来越近，我打着右转向灯：
"二婶，我要加油了，你先下车活动活动。"
她收起手机，嘟囔着："别想赖账啊，140块，一分都不能少。"
看着她拎着大包小包进了便利店，我心里那根弦终于绷断了。
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车子冲出加油站。
后视镜里，二婶拎着东西追出来，一边追一边哭喊，身影越来越小。
手机疯狂震动着，我知道，这个国庆节，要变天了。
1
国庆放假前一周，我还在深圳南山科技园的办公室里调试代码。
晚上10点，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母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家里的客厅："儿子，国庆回来不？"
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啊，妈，我准备30号晚上开车回去。"
母亲脸上露出笑容：
"那就好，对了，你二婶也要回县城，她在深圳待了大半年了，说是做点小生意。要不你顺路带她一程？"
提起二婶，我的心情立刻沉了下去，陈春花，48岁，我们家那个远房亲戚。
要说起她的"光辉事迹"，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去年春节，她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数落我：
"你在深圳赚大钱，给我家小杰的，压岁钱才500块，打发叫花子呢？"
当时我刚工作两年，工资扣掉房租和生活费，真没剩多少。
前年中秋，她"借"走了我新买的充电宝，说是手机没电了急用，到现在都没还。
那个充电宝是我花300多买的快充，她拿走后，我发朋友圈的照片里看到她儿子在用。
我沉默了几秒："妈，我车小，她如果东西多的话……"
母亲立刻说："不多不多，她说就几个包，小俊啊，都是亲戚，能帮就帮一下，你二婶一个女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我知道拗不过母亲，在我们家，母亲最重面子，最怕别人说闲话。
我只好答应："行吧，让她30号早上6点在福田汽车站等我。"
母亲满意地笑了："我就知道我儿子最懂事，对了，路上开车小心点。"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
同事小张路过我工位："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我苦笑："我那个极品二婶要搭我车回家。"
小张立刻露出同情的表情："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到处说你坏话的那位？"
我点点头："就是她，我妈非让我带她。"
小张拍拍我的肩："兄弟，忍忍吧，就几个小时的路程，就当做好事了。"
9月29号晚上，我提前收拾好了行李，两个行李箱，装的都是给父母买的东西。
深圳的保健品、护肤品，还有父亲爱吃的点心，母亲喜欢的丝巾。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是二婶发来的消息。
语音消息，我点开：
"小俊，明天早上6点啊，别迟到，我东西有点多，你车子后备箱大吧？"
我回复："二婶，我开的是轿车，空间有限。"
她立刻又发来语音："轿车怎么了？你不是买的那种很贵的车吗？20多万呢，后备箱肯定大，我就是带点土特产回去，还有给你大伯买的衣服。"
我看着她的消息，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说的一点，恐怕不是真的一点。
果然，她又发来一条："对了，我还帮朋友带了两箱东西，不重的，就是占点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二婶，东西太多的话，可能装不下。"
她的语音立刻传来，声音有些不满：
"怎么就装不下了？不就是几个箱子吗？小俊，你不会是不想带我吧？"
我赶紧回复："没有，二婶你别多想，明天见。"
放下手机，我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心想明天可能要重新安排了。
30号凌晨5点，闹钟准时响起。
深圳的清晨还有些凉意，路上车辆稀少，我简单洗漱后，拎着行李下楼。
车是去年贷款买的，一辆白色的本田雅阁。
在深圳，这车不算什么，但在老家县城，已经算是"豪车"了。
5点40分，我提前到达福田汽车站。
远远地，我就看到二婶站在路边，周围堆满了大包小包。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是"几个包"，简直像是搬家。
我把车停在二婶面前，摇下车窗："二婶，早。"
二婶立刻露出笑脸："哎呦，小俊来了！辛苦了，这么早起来。"
我下车，看着地上的东西，粗略数了一下，大大小小有十来个包：
"二婶，这些都要带？"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都是必需品，这两个箱子是腊肉腊肠，你大伯爱吃，这几个袋子是衣服，都是打折买的，便宜，还有这些，是帮朋友带的，人家托我的，不好推辞。"
我看着这堆东西，又看看我的后备箱："二婶，这恐怕装不下啊。"
她立刻不高兴了："怎么装不下？你这车不是挺大的吗？来来来，我帮你装。"
说着，她就开始往后备箱里塞东西。
我的两个行李箱被挤到角落，她的东西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装完后备箱，还剩下四五个包，二婶毫不客气地打开后车门："这些放后座吧。"
我想说什么，但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终于，所有东西都装上车了，二婶坐在副驾驶座上，满意地说：
"你看，这不都装下了吗？我就说你这车能装。"
我发动车子，往高速路口开去。
二婶开始她的"演讲"："小俊啊，你这车真不错，坐着舒服，花了不少钱吧？"
我简单回答："20来万。"
她咂嘴："20多万啊！在我们县城能买套房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算账，买车干什么？又不能住又不能吃的。"
我专心开车，不想接她的话。
她却不依不饶："我听你妈说，你一个月工资有两三万？"
我含糊地回应："没那么多。"
她撇嘴："别谦虚了，在深圳搞电脑的，哪个不是高工资？对了，有女朋友了吗？"
车子上了高速，二婶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她先是批评我的生活方式：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知道享受，买这么贵的车，每个月还要还贷款吧？要是我，这钱存起来多好。"
我解释："二婶，在深圳没车不方便。"
她不以为然："什么不方便？坐地铁不行吗？我在深圳大半年，都是坐地铁坐公交，省了多少钱。"
接着，她开始打听我的感情状况："小俊，你都30多了吧？该找对象了，我认识一个姑娘，人不错，就是家里条件一般，在工厂上班，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我婉拒："谢谢二婶，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她不满："你们这些高学历的，眼光都太高，我跟你说，找媳妇不能光看脸蛋身材，得找会过日子的。"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
"说起来，我家小杰也该找对象了，他今年25了，大学毕业两年了，现在在广州工作，工资不高，一个月才5000多。"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果然，下一句就是：
"小俊，你在深圳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小杰？要求不高，人品好就行。"
我敷衍道："我留意着。"
她立刻来劲了："那太好了！小杰这孩子老实，就是不会说话，要是能找个城里姑娘，我和你大伯也就放心了。"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二婶说要上厕所，我在服务区停下车。
她下车前特意嘱咐："你别走开啊，我去去就来，这些东西你看着点。"
2
二婶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也下车活动了一下。
服务区人不多，早晨的空气还算清新。
我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和一些零食，准备路上吃。
等了将近20分钟，二婶才慢悠悠地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塑料袋。
上车后，她献宝似的掏出两个茶叶蛋："来，小俊，吃个鸡蛋，阿姨请你的。"
我接过鸡蛋："谢谢二婶。"
她一边剥鸡蛋一边唠叨：
"这服务区真是黑，一个茶叶蛋要4块钱！在县城，4块钱能买一斤鸡蛋了。"
我笑笑没说话，继续开车。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找话题：
"小俊，你这车开着空调太费油了吧？要不关小点？"
外面气温已经升到30度，关小空调会很闷热，但我还是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她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年轻人要学会精打细算。你看我和你大伯，一辈子节省，现在小日子过得也不差。"
我心想，你是挺会精打细算的，每次都算计着怎么占别人便宜。
车子继续前行，快到省界的时候，前方出现了收费站。
这是广东出省的收费站，过了这里就进入湖南境内了。
排队的车不多，很快就轮到我们了，我摸出手机，准备扫码付费。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黑屏了，我按了几下开机键，没反应。
我有些着急："手机好像死机了。"
二婶见状，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没事没事，我来付。"
她熟练地扫码付款，280元的过路费，支付成功。
收费站的栏杆抬起，我们顺利通过。
过了收费站，我一边开车一边摆弄手机，按了几次开机键，手机终于重新启动了。
我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奇怪，突然就死机了。"
二婶笑眯眯地说："没事，我付了就行，对了小俊，刚才过路费是280块。"
车子进入湖南境内，路况依然很好。二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关怀"。
她问："小俊，你在深圳住的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我回答："3500。"
她倒吸一口冷气："3500？！这么贵？在县城，3500能租个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了！"
我解释："深圳房租就是这样，这还算便宜的。"
她摇头："真是搞不懂你们，挣那么多钱，都交房租了，要是我，宁可住得差点，也要把钱存起来。"
接着，她又开始说起小杰的事：
"小杰在广州租房也要2000多，我都心疼死了，这孩子，工资本来就不高，再交了房租，能剩多少？"
我安慰道："年轻人刚开始都这样，慢慢就好了。"
她叹气："唉，要是小杰能去深圳就好了。听说深圳工资高，小俊，你能不能帮帮忙，给小杰在你们公司找个工作？"
我为难地说："二婶，我们公司招人要求挺高的，都要相关专业和工作经验。"
她立刻不高兴了：
"什么要求不要求的，不就是坐办公室敲电脑吗？小杰大学毕业的，肯定能做。"
中午12点多，我们又在一个服务区停下来吃午饭。
二婶看了看餐厅的价目表，直摇头："太贵了太贵了，一份快餐要45块！抢钱呢！"
我说："二婶，在服务区就是这个价，咱们随便吃点。"
她想了想："要不这样，你去买吧，买什么都行，我就不吃了，在车里等你。"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让我请客，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我买了两份盒饭，一共90块，还买了两瓶饮料。
回到车上，递给她一份："二婶，吃饭吧。"
她接过盒饭，嘴里还在念叨："90块啊，这钱在县城能吃一桌好菜了。"
吃完饭继续上路，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二婶吃饱了，话更多了。
她开始给我讲人生道理：
"小俊啊，你们年轻人要学会存钱，别看现在工资高，等以后结婚生孩子，到处都要花钱。"
我嗯嗯地应着，心思都在开车上。
她又说："还有啊，找对象这事要抓紧，男人30多岁还好，要是拖到35岁以后，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说着说着，她又绕回小杰身上：
"我就担心小杰，这孩子太老实，不会追女孩子，上次给他介绍了一个，聊了两天就没下文了。"
我安慰道："缘分这种事急不来。"
她叹气："唉，你们这一代人，想法太多，我们那个年代，媒人介绍，见两面就结婚了，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下午3点左右，我们离县城越来越近了。再有100多公里就到家了。
就在这时，二婶突然清了清嗓子："小俊啊，咱们商量个事。"
我心里一紧，预感到没好事："什么事，二婶？"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刚才过收费站的时候，我付了280块对吧？"
我点头："是的，谢谢二婶。"
她笑眯眯地说："咱们亲戚归亲戚，但账目要清楚，这280块，咱们AA吧，你转140给我。"
我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AA？"
她理直气壮地说："对啊，AA，现在年轻人出去吃饭、打车，不都是AA吗？我也要跟上潮流。"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二婶，我是顺路带你回家，从来没想过要收你钱，更别说AA了。"
她的脸色立刻变了：
"哎呦，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要你出全部，是AA！公平合理！"
我深吸一口气："二婶，如果真要算账的话，你带了这么多东西，占了我大半个车的空间，还有油费，从深圳到这里500多公里，油费也不少，这些怎么算？"
她声音尖利起来："李俊！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帮你付高速费，你还这么说话？我是你长辈，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她越说越激动："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在大城市的人，看不起我们农村人！觉得我们穷，觉得我们贪小便宜！"
二婶举着手机，收款码在阳光下晃来晃去：
"来，你扫码！140块，一分都不能少！这是原则问题！"
我看着那个收款码，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年来，二婶占我们家便宜的事数不清，现在，她居然要跟我AA高速费？
前方刚好出现了加油站的标志，我打了右转向灯。
车子驶进加油站，我把车停在加油机旁。
我平静地说："二婶，我要加油了，你先下车活动活动吧。"
她狐疑地看着我："加什么油？油表还有一半呢。"
我坚持道："长途开车，保险起见还是加满，你带的东西也不少，先拿下去透透气。"
她嘟嘟囔囔地下了车："别想赖账啊，140块，一会儿就转给我。"
她拎起几个包，往便利店走去："我去买点水，马上回来。"
我看着她进了便利店，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确实加了油，200块的95号汽油。
付完钱，我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看着便利店。
二婶正在里面挑东西，还拿起一包方便面看了又看，大概是在比较价格。
这一刻，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她"借"走我的充电宝至今未还，想起她让我妈垫付装修费，想起她到处说我小气的那些话。
我发动了车子，慢慢倒出加油位，开到加油站出口。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二婶从便利店出来了。
她左右张望，看到了我的车，拎着东西往这边走。
就在她快走到车边的时候，我踩下了油门。
车子猛地向前冲去，二婶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后，她反应过来了，开始追车。
她一边追一边喊："李俊！李俊！你给我站住！"
但我没有停，继续往前开。
后视镜里，二婶拎着东西追了几十米，终于跑不动了，站在路边弯着腰喘气，然后开始抹眼泪，看起来在哭。
手机在副驾驶座上疯狂震动，我知道她在打电话，但我没有接，继续往前开。
这是我32年来，第一次对这样的"亲情绑架"说不。
3
开出加油站，重新上了高速，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全是汗。
但奇怪的是，我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我瞄了一眼屏幕。
除了二婶的电话，还有母亲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号码，估计是二婶借别人的手机打的。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专心开车。
开了半个小时，我在下一个服务区停下来。
这时候，手机上已经有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无数条微信消息。
母亲的消息排在最前面：
"小俊，你在哪？"
"你二婶说你把她丢在加油站了？"
"这是怎么回事？"
"快回去接她！"
"小俊，快回我消息！"
我深吸一口气，给母亲回了消息：
"妈，我没事，二婶也不会有事的，加油站人很多，她可以叫网约车或者搭别人的顺风车。"
母亲立刻回复："你怎么能这样？她是你长辈！马上回去接她！"
我打字："妈，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加油站吗？她付了280块高速费，然后要我AA，给她转140，我是免费载她500多公里，她却要收我钱。"
母亲似乎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把她丢下。你爸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这时，家族群里已经炸开了锅，二婶发了一大段语音，声音哭哭啼啼的：
"我一个快50岁的女人，被丢在加油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我好心帮小俊付了高速费，他居然恩将仇报……"
"现在的年轻人啊，读了点书就看不起我们农村人了……"
"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天都要黑了，这可怎么办啊……"
七大姑八大姨都出来说话了，没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一个人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不孝顺、没良心的晚辈。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了起来。
是二婶的声音，她借了别人的手机：
"李俊！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对我？"
我平静地说："二婶，你可以叫网约车回家，或者让小杰来接你。"
她声音尖利："网约车？你知道从这里打车回县城要多少钱吗？至少300块！"
我说："那你可以坐大巴，加油站旁边就有大巴车经过。"
她气急败坏："我这么多东西，怎么坐大巴？李俊，你必须回来接我！"
我说："二婶，你不是说要AA吗？你把车费A给我，我就回去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