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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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万的卡地亚手链，林晓婷本以为只是借给表姐戴两天。
“晓婷，你就帮帮姐吧，好不容易有个条件不错的相亲对象。”
电话里，表姐苏雨薇的声音带着恳求，林晓婷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可周日晚上，表姐却哭着说：“手链……我弄丢了。”
林晓婷盯着表姐发红的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商场里销售员的那句话——“现在假货太多了，外行根本看不出来。”
她心头一凛，随口试探：“表姐，你确定丢的是我那条手链吗？”
表姐的脸色瞬间变了。
几天后，一个陌生男人登门拜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这个东西，你看看是不是你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一模一样的卡地亚手链。
只是这条，是假的。
01
周五晚上六点半，林晓婷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高跟鞋被踢到一边，包随手扔在沙发上，整个人瘫坐下来。今天又是加班到天黑的一天。
林晓婷今年二十八岁，在杭州一家外贸公司做设计总监，年薪四十多万。她住在滨江区一套六十平的小公寓里，这是她工作三年后贷款买的，每个月房贷一万出头。
她从冰箱里拿出速冻水饺，烧水准备煮晚饭。水还没烧开，手机就响了——表姐苏雨薇。
“晓婷啊！你在家吗？”电话那头，表姐的声音特别兴奋，“我这周末要来杭州，你舅妈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在杭州做生意的，条件挺不错。”
林晓婷往锅里下着水饺，随口应道：“那挺好啊。”
“就是……晓婷，你上个月发朋友圈戴的那条卡地亚手链特别好看，能不能借我戴两天？我这次见的人家里条件好，我得打扮得体面点。”
林晓婷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中。那条手链是她去年生日时给自己买的礼物，花了整整二十万。那是她工作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平时都锁在保险柜里，只有重要场合才戴。
“表姐，那条手链挺贵的……”林晓婷试探性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借啊。晓婷，你看咱们姐妹一场，你就帮帮姐吧。姐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离婚两年了，相亲了无数次都没成。好不容易有个条件不错的，我得抓住机会啊。我保证，就戴两天，周日就还给你。”
林晓婷想到表姐这些年确实过得不容易。三十二岁，离婚后一个人带着七岁的儿子，在老家县城事业单位上班，月薪五千出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行吧，那你明天过来拿。”
“哎呀，晓婷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疼姐了。那我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到你那。”
挂了电话，林晓婷盛出水饺坐在餐桌前，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表姐这个人，做事不太靠谱。
三年前，表姐借了她一件香奈儿外套，借走了一个多月才还回来，衣领上沾着口红印，里衬还有股浓重的香水味，连句认真的道歉都没有。
还有一次，表姐离婚时找她借了三万块钱付律师费，后来又陆陆续续借了几次，加起来有七八万。每次都说很快就还，可到现在一分钱都没还过。
林晓婷也不是真的缺这笔钱，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感觉表姐从来没把她的付出当回事。
吃完饭，林晓婷去卧室把那条手链拿了出来。这是卡地亚的Love系列，18K金的材质，上面镶嵌着几颗小钻石，每个细节都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把手链戴在手腕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说实话，这条手链确实漂亮，她花二十万买它，真的不亏。
林晓婷叹了口气，把手链取下来重新放回首饰盒。算了，就借两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02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门铃响了。表姐苏雨薇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
“晓婷！姐给你带了老家的特产，你舅妈亲手做的酱鸭。”苏雨薇一进门就热情地抱了她一下。
林晓婷接过东西：“表姐，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苏雨薇在沙发上坐下，“哎呀，你这房子收拾得真好。不像我家，孩子一放学就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林晓婷给她倒了杯水：“表姐，你坐会儿，我去拿手链。”
她回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首饰盒。拿在手里的时候，她又犹豫了一下。二十万的东西，就这么借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可转念一想，表姐怎么说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晓婷拿着首饰盒回到客厅，递给表姐：“表姐，你拿着。不过这手链挺贵的，你小心点戴啊。”
苏雨薇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眼睛立刻亮了。她小心翼翼地把手链拿出来，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
“真漂亮！晓婷，你这手链是正品吧？”
“当然是正品，去年在卡地亚专柜买的。”
苏雨薇把手链拿到窗边，对着阳光仔细看。她的手指在手链的螺丝纹路上摩挲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表姐？”林晓婷看她看得那么认真，忍不住叫了一声。
苏雨薇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就是太喜欢了。对了，这手链多少钱买的？”
林晓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二十万。”
苏雨薇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她看着手里的手链，又看看林晓婷，神情有些复杂：“这么贵啊……”
“是挺贵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别弄丢了。”
“放心放心，我肯定好好保管。”苏雨薇把手链放回首饰盒里，小心翼翼地收进包里，“晓婷，姐真的太谢谢你了。这次要是能成，姐请你吃大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雨薇看了看时间，说自己要去准备，下午还要做头发。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林晓婷一眼。
“晓婷，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送走表姐，林晓婷回到客厅，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她想起表姐刚才看手链的眼神，那种贪婪和算计的味道，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种想法甩开了。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周六过得很平静。晚上，林晓婷跟闺蜜张悦打视频电话。
“你把那条手链借给你表姐了？”张悦声音立刻拔高了，“晓婷，你疯了吗？那可是二十万啊！”
“没事的，就借两天，她明天就还了。”
“你对你表姐也太放心了。上次她借你的香奈儿外套，还回来什么样你忘了？”
林晓婷沉默了一下：“我记得。可她毕竟是我表姐，我总不能一点都不相信她吧。”
“唉，你啊，就是太心软。算了，反正都借出去了。希望你表姐这次能长点心。”
挂了电话，林晓婷躺在床上，脑海里又浮现出表姐看手链时的那个眼神。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03
周日晚上七点，林晓婷煮好了晚饭，等着表姐过来还手链。她们约好了七点见面。
可是七点过了，表姐没来。七点半了，还是没来。
林晓婷拿起手机，给表姐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声。
“喂，晓婷？”苏雨薇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带着一丝不自然。
“表姐，你到哪了？不是说七点过来吗？”
“哎呀，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苏雨薇说话的声音发飘，“明天再给你送过去行吗？”
林晓婷皱了皱眉。表姐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太对劲，背景里还有小孩哭闹的声音。
“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那我先挂了啊，孩子在哭，我得去哄哄他。”
还没等林晓婷再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晓婷拿着手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表姐刚才说话的语气太不对劲了，像是在掩饰什么。而且说身体不舒服，可声音里听不出虚弱，反而有种紧张和慌乱的感觉。
她给表姐发了条微信：“表姐，你好好休息。手链不急，你什么时候方便再给我。”
消息发出去，显示已读，可表姐没有回复。
林晓婷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她突然想起表姐昨天拿手链时的那个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又给表姐打了两次电话，都没人接。
她的心彻底悬了起来。表姐这是在躲着她吗？
周一是工作日，林晓婷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却全是表姐的事。
公司的项目经理过来找她讨论方案，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中午吃饭时，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拿着筷子戳着饭盒里的菜，一口都吃不下。
“林总监，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助理小王关心地问。
“没事，就是有点累。”林晓婷勉强笑了笑。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林晓婷拿出手机，看见微信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表姐发来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晓婷，我有事跟你说。”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没有后续。
林晓婷立刻回复：“什么事？你现在方便说吗？”
消息发出去，对方显示“正在输入”。可是等了好几分钟，那个“正在输入”一直在那里，就是没有消息发过来。
林晓婷盯着屏幕，心跳得越来越快。表姐到底想说什么？
她等不及了，直接拨通了表姐的电话。
这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表姐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晓婷，你下班了吗？”
“刚下班。表姐，你想跟我说什么事？”
“你……你现在在哪？我能去找你吗？”苏雨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林晓婷心里一紧：“你在杭州？”
“嗯，我……我今天又过来了。”
“那你来我家吧，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林晓婷站在马路边，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表姐的语气太不对了，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难道……真的出事了？
04
晚上八点多，表姐终于来了。
林晓婷打开门，看见表姐站在门外。她脸色憔悴，眼圈发红，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疲惫。
“表姐，你怎么了？”林晓婷赶紧把人让进来。
苏雨薇进门后就站在玄关那里，像是钉在地上一样，不肯再往里走。她低着头，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整个人都在发抖。
“表姐，你坐下说。”林晓婷拉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全是汗，冰凉冰凉的。
苏雨薇被拉到沙发上坐下，可她坐得笔直，身体紧绷着，像一根拉满的弦。客厅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能清楚地看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的嘴唇抿得发白，眼神游移不定。
林晓婷给她倒了杯水：“表姐，你先喝口水，慢慢说。”
苏雨薇接过水杯，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些在茶几上。她喝了一口，又放下杯子，深吸了几口气。
“晓婷，我……”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林晓婷看着她，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什么事？”
苏雨薇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看着林晓婷，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表姐，你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就说，咱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的手链……”苏雨薇终于说出口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弄丢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晓婷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在那里。她看着表姐，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把你的手链弄丢了。”苏雨薇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晓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晓婷放下茶杯，靠在沙发背上。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表姐，等她继续说下去。
苏雨薇擦了擦眼泪，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周六那天，我戴着手链去见相亲对象。我们约在西湖边一家很高档的法国餐厅，环境特别好。吃饭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那个男的对我印象挺好的。”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吃完饭后，我去了趟洗手间。可能是手链的扣子松了。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手链不见了。”
“我当时就慌了，赶紧回洗手间找，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我问服务员，他们说没看见。我又让餐厅调监控，可监控也没拍到手链掉落的画面。”
苏雨薇越说越激动，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真的找了很久，晓婷。我还报了警，警察也来看了，可就是找不到。那条手链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林晓婷听完，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她的心里此刻正经历着一场风暴，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波澜。
二十万，就这么没了？
可她突然想起上周逛商场的时候，在卡地亚专柜门口，销售员正在跟另一个顾客聊天：“现在假货太多了，很多人都买高仿的，外行根本看不出来。”
当时林晓婷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可现在，这句话突然在她脑海里炸开了。
她盯着表姐发红的眼睛，突然冒出一句话：“表姐，你确定丢的是我那条手链吗？”
苏雨薇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慌乱：“什么意思？当然是你那条啊！我周六戴出去的，不是你那条还能是哪条？”
林晓婷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苏雨薇坐在那里，不停地擦眼泪，嘴里还在重复着“对不起”。
“表姐，你别哭了。”林晓婷终于开口，声音依然很平静，“既然丢了就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苏雨薇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她：“晓婷，我知道那条手链很贵。我……我会赔给你的。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赔就不用了。”林晓婷摆摆手，“我知道你现在经济压力大，二十万对你来说也不是小数目。算了，就当我倒霉。”
“晓婷！”苏雨薇抓住她的手，“你别这么说，这是我的错，我一定会负责的。”
林晓婷看着表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表姐，你真的想赔吗？”
“当然！”苏雨薇用力点头。
“那好，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说吧。”林晓婷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苏雨薇还想说什么，可林晓婷已经走到门口，明显是在送客。她只好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门口。
“表姐，你别想太多。手链的事就这样了，你好好照顾孩子，好好生活。”
送走表姐，林晓婷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的心里此刻五味杂陈。二十万啊，那是她攒了大半年的钱买的。就这么没了？
可更让她难受的，不是钱，而是那种被欺骗的感觉。
她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她平时不抽烟，可这会儿实在需要尼古丁来平复心情。
林晓婷看着窗外的夜景，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晚表姐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那种慌乱，那种不自然，还有那种做贼心虚的眼神，都太明显了。
她突然笑了。她想起表姐周六拿手链的时候，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还特意问价格。那个眼神，现在想来充满了算计。
她掐灭烟头，回到客厅，拿起手机给闺蜜张悦打了个电话。
“悦悦，我表姐说她把我的手链弄丢了。”
“什么？！怎么弄丢的？”
林晓婷把今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张悦听完，气得大骂：“我就说你表姐不靠谱！二十万的手链说丢就丢？”
“可能是我真的太相信她了。”林晓婷苦笑。
“你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报警有什么用？她说手链是在餐厅洗手间丢的，又没有监控拍到。再说了，她是我表姐。”
张悦叹了口气：“那你就这么算了？晓婷，那可是二十万啊！”
“我知道。”林晓婷看着天花板，“不过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我怀疑她根本就没丢手链。她可能是想掉包，用假的换走真的。”
“天哪！你表姐要真这么干，那也太过分了！你有证据吗？”
“没有。可是她今晚的反应太不对劲了。我跟她说确定丢的是我那条手链吗，她明显慌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晓婷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要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挂了电话，林晓婷躺在床上，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既然表姐认为掉包成功了，那就让她继续这么以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而林晓婷要做的，就是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05
那晚林晓婷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些年跟表姐相处的点点滴滴。
表姐苏雨薇，从小就跟她关系好。两家住得近，她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表姐比她大四岁，总是护着她，在林晓婷心里一直是个可以依靠的姐姐。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林晓婷想起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年爸爸去日本出差，给她带回来一支很漂亮的钢笔，深蓝色的，笔身上还有樱花的图案。林晓婷爱惜得不得了。
表姐看见了，说想借去用几天。林晓婷当时不太愿意，可表姐一直缠着她，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这一借就是一个学期。林晓婷催了好几次，表姐都说忘记带了。后来林晓婷也就不催了。
可是有一次，林晓婷去表姐家玩，无意中打开了表姐的书桌抽屉，看见那支钢笔好好地躺在里面。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表姐就已经显露出这种性格了——喜欢占小便宜，借东西不还。
高中的时候，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个索尼的随身听。表姐说自己也想听听歌，因为高考压力太大了。林晓婷就把随身听借给了她。
结果这一借又是半年。等表姐高考结束，她终于把随身听还回来了。可是那个随身听的屏幕已经裂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耳机线也断了半截，用胶带粘着。
林晓婷当时心疼得要命，问表姐怎么弄成这样的。表姐轻飘飘地说了句“不小心掉地上了”，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连句认真的道歉都没有。
大学毕业后，林晓婷留在杭州工作，很快就升职加薪了。那时候表姐结婚了，嫁给了老家一个做小生意的男人。婚后没多久就生了孩子。
表姐偶尔会来杭州找她玩，每次来都要借点东西。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包。林晓婷想着反正自己也用不完，就都借给她了。
可是借出去的东西，很少能完好无损地还回来。不是沾上污渍，就是有磨损，甚至有时候干脆就不还了。
最让林晓婷印象深刻的，是五年前的那次。她攒了点钱，买了个LV的包。表姐说自己要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想借这个包撑撑场面。
林晓婷心软了，把包借给了她。
一个月后，包还回来了。可是包角已经磨损得很严重，包里还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最让林晓婷生气的是，包的里衬上还有几滴红酒的污渍。
她当时真的很生气，给表姐打电话质问。表姐在电话里哭哭啼啼：“晓婷，你知道的，姐过得不容易。好不容易参加一次同学聚会，想在同学面前有点面子。姐真不是故意的。”
林晓婷听着她的哭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东西已经坏了，说再多也没用。
那次之后，林晓婷对表姐的感觉就有些变了。
又过了两年，表姐离婚了。据说是因为男方出轨。两人打了好几场离婚官司，最后孩子判给了表姐，男方每个月付三千块抚养费。
离婚后的表姐，整个人都变了。她变得更加敏感，更加爱面子，也更加爱占便宜。
离婚那段时间，表姐经常给林晓婷打电话哭诉。林晓婷心疼她，经常安慰她。
然后表姐开始找她借钱。
第一次是说要付律师费，借了三万。林晓婷二话没说就转了账。
第二次是说孩子要交学费，又借了两万。
第三次是说自己生病住院，需要医药费，又借了一万。
就这样陆陆续续，林晓婷前前后后借给表姐七八万块钱。每次表姐都说很快就还，可到现在，一分钱都没还过。
林晓婷也不是真的缺这笔钱，她现在年薪四十多万，七八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觉得表姐从来没把她的付出当回事。
直到这次。二十万的手链，就这么“丢”了。
林晓婷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太天真了。她一直以为表姐只是爱占小便宜，没想到她已经贪婪到这种地步了。
她想起表姐周六拿手链时的那个眼神。当时表姐拿着手链，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手链的每一个细节上摩挲着。那种眼神，不是欣赏，而是在估价，在打量，在算计。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了。
她给妈妈发了条微信：“妈，你睡了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妈妈就回了电话。
“晓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妈，我睡不着。”林晓婷坐起来，把表姐借手链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妈妈才叹了口气：“晓婷啊，你表姐这人，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从小被你舅舅舅妈惯坏了。”
“可是妈，这次不一样。这不是几百几千的事，这是二十万啊。”林晓婷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妈知道，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晓婷，你表姐现在过得确实不容易。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孩子，工资又不高。你就当破财消灾吧。”
“妈！”林晓婷的声音提高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被她骗了，你还让我不要计较？”
“晓婷，你听妈说。你表姐是你表姐，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钱没了可以再赚，可是亲情没了就真的没了。”
林晓婷听着妈妈的话，心里更加难受了。
“妈，我不是舍不得钱。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这些年像个傻子一样。”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傻孩子，你不傻。你只是太善良了。这样吧，这件事妈来处理。妈明天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好好管管你表姐。”
“妈，算了。”林晓婷擦了擦眼角，“您别管了。我自己处理。”
“晓婷……”
“妈，我困了，先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林晓婷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表姐的脸。
这一晚，她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06
第二天早上，林晓婷请了半天假。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给公司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上午要去医院检查。
林晓婷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表姐说的那家餐厅看看。
表姐说手链是在西湖边的法国餐厅丢的。林晓婷记得表姐周六那天发过朋友圈，她打开微信翻了翻，找到了那条动态。
动态的配图是餐厅的环境和食物，文字写着:“遇见对的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下面还定位了地址——湖畔法餐厅。
林晓婷换了身衣服，开车出门了。
湖畔法餐厅在西湖边的一栋独立小楼里，外观很优雅。林晓婷把车停在路边，走进餐厅。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还不到午餐时间，餐厅里很安静。
一个年轻的领班看见林晓婷进来，立刻迎了上来：“您好，请问几位？”
“我不是来吃饭的。”林晓婷礼貌地说，“我想问一下，我朋友上周六在这里吃饭，丢了一件很贵重的东西。你们有没有人捡到？”
领班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您说的是那位丢手链的女士吗？”
林晓婷心里一动：“对，就是手链。”
“那位女士当天确实来报失了。”领班说，“我们还帮她调了监控，可是没有拍到手链掉落的画面。您是她的朋友吗？”
“对，我是她表妹。能麻烦你带我看看当时的环境吗？我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领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您跟我来吧。”
他带着林晓婷上了二楼。餐厅二楼的环境更加优雅，靠窗的位置能看到西湖的风景。
“那天那位女士坐的就是这个位置。”领班指着靠窗的一个四人桌，“她跟一位男士一起来的。”
林晓婷走过去，坐在表姐坐过的位置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洗手间的方向。
“她是说在洗手间丢的手链？”
“是的。”领班点头，“她说去洗手间的时候手链还在，出来就发现不见了。我们帮她在洗手间找了很久，还把垃圾桶都翻了，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林晓婷站起来：“我能去洗手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
洗手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门口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林晓婷走进洗手间，环境很干净，也很宽敞。
她仔细观察了一圈。洗手间里有四个隔间，每个洗手台都配有镜子和洗手液。如果手链真的在这里掉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林晓婷突然想到，如果表姐是故意扔掉高仿手链的，她会选择哪里？
她的目光落在垃圾桶上。垃圾桶在洗手台下面，是那种带盖子的。如果把手链扔进去，确实很难被发现。
可是领班刚才说，他们把垃圾桶都翻了，什么都没找到。
林晓婷走出洗手间，对领班说：“谢谢你，我都了解了。”
“不客气。如果找到手链，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您朋友的。”
林晓婷回到车上，脑子里开始整理思路。
如果表姐真的想掉包手链，她的计划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打开手机，翻看表姐周六发的朋友圈。除了那条定位在餐厅的动态，表姐还发了好几张照片。
有餐厅环境的，有食物的，还有一张是表姐的侧面照。
林晓婷放大那张侧面照，仔细看表姐的手腕。照片里，表姐确实戴着那条卡地亚手链。可是……
林晓婷盯着手链看了很久，总觉得哪里不对。
手链的光泽好像不太对。真正的卡地亚Love手链是18K金的，在灯光下会有一种特殊的柔和光泽。可照片里的那条手链，看起来有点暗淡。
林晓婷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大学同学，在一家奢侈品鉴定公司工作。她立刻给那个同学发了微信。
“嘉琪，你在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对方很快回复:“在啊，怎么了？”
林晓婷把那张照片发过去：“你帮我看看这条手链，能看出是真是假吗？”
“你等等，我放大看看。”
林晓婷坐在车里，紧张地等着。几分钟后，嘉琪发来一条很长的消息。
“晓婷，从照片看，这条手链的色泽和做工都有问题。真品的螺丝纹路应该更精细，而且18K金的成色也不对。这个看起来像是高仿的。你从哪弄来的这张照片？”
林晓婷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你确定吗？”
“我从事这行五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照片里的这条手链，百分之八十是假的。当然，如果能看到实物会更准确。”
“谢谢你，嘉琪。”
林晓婷靠在驾驶座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所以表姐周六戴出去的，根本就是假手链？那她的真手链呢？还在她手里？
林晓婷越想越糊涂。她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环节。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林晓婷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躺在沙发上发呆。
她想起昨晚表姐来家里时的表情。那种慌乱，那种不安，还有那种做贼心虚的眼神。
林晓婷突然坐了起来。她想到一个办法。
她拿起手机，给表姐发了条微信：“表姐，手链的事我想通了。你也别太自责，钱不是最重要的，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消息发出去，显示已读，可表姐没有回复。
林晓婷等了十分钟，又发了一条：“对了表姐，你周六见的那个人怎么样？你们还有联系吗？”
这次表姐很快就回复了：“还行吧，就是普通朋友。晓婷，姐真的很感谢你理解我。等我有钱了，一定把手链的钱还给你。”
林晓婷盯着这条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表姐在撒谎。她说跟那个男人只是普通朋友，可是她周六的朋友圈明明写着“遇见对的人”。
而且表姐避开了手链的话题，只是一味地强调要还钱。这种态度，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林晓婷决定再试探一下。她回复：“表姐，你别这么说。钱的事真的不重要，你不用放在心上。对了，我那条手链其实也不是特别贵，你也别太有压力。”
发完这条消息，林晓婷就盯着手机屏幕，等着表姐的反应。
表姐这次沉默了很久，过了快半个小时才回复：“晓婷，那条手链不是二十万吗？”
林晓婷笑了。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打字回复：“表姐，我跟你说实话吧。那条手链其实是假的，我在泰国旅游的时候买的高仿货，才花了两千块。”
发送。
然后她把手机扣在茶几上，起身去厨房倒水。
她的心跳得很快，手都有些发抖。
她不知道表姐看到这条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可她知道，如果表姐真的掉包了手链，她现在一定慌了。
因为她费尽心思掉包来的，居然是条假货。
林晓婷端着水杯回到客厅，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表姐正在输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