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我走之后，这个家，没出什么事吧？”
张建国放下行李，锐利的眼神扫过妻儿。
他出差提前回来了，家里安静得有些反常。
当他拎起厨房的垃圾袋，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和沉甸甸的质感让他皱起了眉。
他撕开袋子，翻出一个不属于这个家的东西，怒火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妻子不忠的铁证，却没想到，妻子颤抖着说出的真相，比背叛本身，要肮脏、扭曲一万倍。
01
张建国把最后一件衬衫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发出刺耳的“咔”一声。
“我走三天。”他头也不回，声音像铁块一样砸在客厅里。
妻子林慧连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建国，路上小心，要不要再带件外套？天气预报说要降温。”
“啰嗦！”张建国瞪了她一眼，“我出差的次数比你吃的盐都多，用你教？”
林慧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张远呢？”他又问，目光投向里屋。
“在……在房间里。”
“叫他滚出来！”
很快，儿子张远低着头从房间里挪了出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已经十八岁了，个子比张建国还高，但腰杆永远挺不直。
张建国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挑剔。
“高考完了就以为解放了？整天待在屋里，像个什么样子！我告诉你，就算考上了，也别给我丢人现眼！”
“知道了，爸。”张远的声音细若蚊蝇。
“大声点！没吃饭吗？”
“知道了！”张远的声音大了一点，但依旧带着颤抖。
张建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检阅士兵的将军。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用手指着林慧。
“我不在家，你看好他。钱省着点花，别一天到晚在外面乱买东西。”
“知道了，建国。”
“地每天都要拖，厨房的油污给我擦干净了！回来要是让我看到一丁点不顺眼的地方，你们俩都别想好过！”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林慧和张远仿佛被抽走了骨头，同时松了一口气。
空气，似乎都自由了。
林慧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心疼地说：“小远，别怕，爸就是这个脾气。”
张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
林慧叹了口气，走进厨房，看着锅里为丈夫准备的饭菜，眼神复杂。她默默地把火关掉，将饭菜倒进了垃圾桶。
这个家，只有张建国在的时候，才需要“家”的样子。他一走，这里就只是一个可以喘息的空壳。
02
第二天，太阳很好。
林慧起了个大早，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表情。
她敲了敲张远的房门。
“小远，醒了吗？”
“妈，什么事？”
“出来，妈有话跟你说。”
张远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母亲穿了一件新裙子，甚至还化了淡妆。
“妈，你这是……”
林慧拉着儿子坐到沙发上，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小远，高考也结束了，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个大人了。”
张远看着那个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
“这是……妈给你的成人礼。”林慧的眼神有些闪烁，声音也压低了，“你爸他……他思想太古板，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但妈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鼓足勇气。
“有些事，学校不教，你爸更不会教你。但妈不能让你以后走上社会，什么都不懂，被人笑话。”
张远更加困惑了，“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慧深吸一口气，把盒子推到他面前。
“打开看看。”
张远犹豫着，打开了盒子。里面不是他想的任何东西，只是一张卡片和一串钥匙。
卡片上写着一个地址，是市中心一家酒店的名字，后面还有一个房间号。
“妈……”张远惊得站了起来，“这是干什么？”
“别怕，小远。”林慧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妈都安排好了。你是个男人了，总要经历这一步的。妈不想你以后被别的女孩子骗，先去……学习一下。”
“学习？”张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终于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妈！你疯了！”
“我没疯！”林慧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你爸把你管成什么样了？你看看你，十八岁了，跟女孩子说句话都脸红！这样下去怎么行？”
她近乎哀求地看着儿子：“妈这是为你好。就一次，就当是……完成一个任务。以后你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我不要！”张远想把东西推回去。
“你必须去！”林慧死死按住他的手，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我已经付了钱了！你不去，我们就都完了！那个人……她会说的！”
张远被母亲的样子吓住了。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顺从的、压抑的，是父亲身后的一个影子。
而现在，这个影子，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一个疯狂的、让他无法理解的主意。
“妈……为什么？”
林慧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抱着儿子，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妈不想你活得跟你爸一样……也别活得跟我一样。”
“就当是为了妈，去吧。”
03
张建国提前回来了。
项目进行得异常顺利，他比原计划早了一天回家，想给妻儿一个“惊喜”，或者说，一次突然袭击。
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家人的时间和生活。
开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
他换上拖鞋，眉头就皱了起来。地没拖，至少今天没拖，有一层薄薄的灰。
他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回来了！”他喊了一声。
林慧和张远从各自的房间里冲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建……建国？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林慧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张建国冷冷地看着她，“还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林慧赶紧上前，想帮他拿外套。
张建国一摆手，躲开了。
“家里怎么有股怪味？”他鼻子抽了抽，像一只警犬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没……没什么味道啊。”林慧心虚地回答。
那是一股陌生的、廉价的香水味，虽然已经很淡了，但张建国对气味极其敏感。
这味道不属于林慧，更不属于这个家。
他的目光在林慧和张远身上来回扫视，像两把锋利的刀子。
张远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张建国指着儿子，“今天去哪了？”
“没……没去哪，就在家。”张远结结巴巴地回答。
“在家？”张建国冷笑一声，“你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张远脸色煞白，浑身都开始发抖。
林慧见状，立刻挡在儿子身前：“建国，你别吓唬孩子！他一天都在家看书，哪也没去。”
“你看书？”张建国转向儿子，步步紧逼，“你看的什么书，能看出满身的女人香水味？”
“我……”张远说不出话来。
“是我！”林慧急中生智，“是我今天打扫卫生，翻出来一瓶很多年前的香水，打开闻了闻，可能不小心洒了点。”
张建国盯着她，眼神里的怀疑没有丝毫减退。
“是吗？拿出来我看看。”
“早就……早就扔了，过期好多年了。”林慧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建国不再追问，但他心里的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彻底种下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卫生间，开始四处检查，然后是卧室，阳台……他像一个狱警，巡查着自己的监狱，寻找任何一丝不合规矩的蛛丝马迹。
林慧和张远站在客厅里，一动也不敢动，仿佛等待审判的犯人。
压抑的空气，比他离开前，还要浓重一百倍。
04
晚饭桌上，死气沉沉。
张建国一句话不说，只是板着脸吃饭，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慧和张远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
吃完饭，张建国放下碗筷。
“今天的垃圾，谁倒？”
这是他回家后的例行公事，检查家务。
“我……我还没来得及收拾。”林慧小声说。
“一天到晚都在家，倒个垃圾的时间都没有？”张建国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我马上去，马上去。”林慧连忙起身收拾碗筷，然后去打包厨房的垃圾袋。
张建国就站在厨房门口，冷眼看着她。
林慧的手有些抖，她把垃圾袋扎好，准备拎出去。
“站住。”张建国突然开口。
林慧的身体一僵。
“这袋子，怎么这么沉？”他走过去，掂了掂垃圾袋。
“可能……可能今天的厨余垃圾多一些。”
张建国没说话，他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垃圾袋里一个隐约的轮廓。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硬纸盒。
他心里一动，一把从林慧手里抢过垃圾袋，直接撕开。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除了剩菜和果皮，一个湿透了的、被撕碎的酒店消费水单，和一个被踩扁的安全套包装盒，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林慧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她整个人都傻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了，却没想到……
张建国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像夹起什么无比肮脏的东西一样，夹起了那张模糊的水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