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有些背叛，来得猝不及防。
有些反击，却早已悄然布局。
当那个问题抛出的瞬间，我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01
三月的北京还带着料峭春寒，我站在华联大厦三十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张总，项目验收报告已经提交了。"
我转过身，看见助理小王拿着一叠文件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几分疲惫。这个月为了赶那个大项目，整个团队几乎没有休息过完整的周末。
"辛苦了。"我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三年来，我带领的这个团队为公司创造了超过两亿的营收，这次的智慧城市项目更是公司历史上最大的单笔合同。从前期调研到方案设计，从技术实现到最终验收，每一个环节我都亲自把关。
"张总，听说这次项目奖金会很丰厚。"小王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早就学会了不轻易许诺任何事情。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人事部的李主任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张博，麻烦你到会议室一趟。"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跟着李主任走向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路过同事们的工位时，我注意到几个人的目光有些躲闪，平时热情的问候声也变得稀少。
会议室里，总经理王建国正坐在长桌的主位上，旁边还有几个我不太熟悉的西装男人。
"张博，请坐。"王建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后，王建国清了清嗓子："张博，首先要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是公司现在面临一些调整，需要优化人员结构。经过慎重考虑，公司决定与你解除劳动关系。"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我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王总，我想知道具体的原因。"我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
"这是公司的战略调整，希望你能理解。"王建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关于补偿方案，人事部会和你详细沟通。"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拍着我肩膀说要一起打天下的男人，此刻却连正眼都不敢看我。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众多目光的聚焦，有同情，有困惑，也有幸灾乐祸。
02
回到办公室，我开始整理桌上的物品。三年的时间，这个不大的空间里积累了太多的回忆。墙上的荣誉证书，书架上的技术资料，还有那个写着"最佳团队领导"的奖杯。
小王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着东西。
"张总，这事太突然了。项目刚验收完成，公司就..."
"职场就是这样，没什么好意外的。"我将最后一本书放进纸箱里，"你们好好工作，这个团队的基础打得很扎实。"
"可是没有您，我们..."
"会有新的领导来接手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我之前教给你们的，客户关系永远是最重要的资产。"
说到客户关系，我不由得想起了这些年来建立的那些联系。从最初的陌生拜访到后来的深度合作，每一个客户都是用心血换来的。
下午四点，我提着纸箱走出了华联大厦。三月的北风依然凛冽，吹得我眯起了眼睛。
就在大厦门口，我遇到了王建国。他正从一辆黑色奔驰车上下来，看见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张博..."他走过来，神情有些尴尬，"关于今天的事..."
"王总不用解释什么。"我平静地看着他，"商场如战场，我理解。"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手里还有多少大客户的资源？"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意外。刚把我解雇，转眼就来打听我的客户资源，这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淡淡地回答："22个。"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些都是..."
"都是我个人维护的关系。"我打断了他的话，"王总，既然公司已经不需要我了，这些资源自然也就跟公司没什么关系了。"
王建国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张博，你也别把话说得太绝对。毕竟大家共事这么多年..."
"是啊，共事这么多年。"我重复着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所以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03
王建国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地反问，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张博，你看这样行不行，公司可以给你一个顾问的职位，薪水..."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王总，既然选择了分道扬镳，就没必要再纠缠不清。"
我提起纸箱准备离开，王建国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张博，你要考虑清楚。这个行业圈子就这么大，如果你..."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王总是想说，如果我不配合，就让我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建国有些慌张，"我只是觉得，和气生财嘛。"
"和气生财？"我笑了，"那为什么不在解雇我之前考虑这四个字呢？"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了我们面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女人。
"王总，张总。"她微笑着走过来，"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们。"
这是我的老客户刘雅，某知名地产集团的副总裁。三年前我们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她负责的。
"刘总。"王建国立刻换上了笑脸，"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是来找张总的。"刘雅看了看我手中的纸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张总，您这是..."
"刘总，张博已经从我们公司离职了。"王建国抢先说道，"以后如果您有什么项目需求，可以直接联系我们公司。"
刘雅皱了皱眉头："离职了？为什么这么突然？"
"公司的人员调整。"我简单地回答道。
刘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王建国说："王总，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张总商量一下下个季度的合作计划。既然他已经离职了，那这个合作..."
"我们公司会安排其他同事来接手的。"王建国急忙说道。
"不用了。"刘雅摇了摇头，"我们合作这么久，主要就是信任张总的专业能力。既然他不在了，我们也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说完，她转向我："张总，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您单独聊聊。"
04
刘雅的话让王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显然没有想到，客户会如此直接地表态。
"刘总，您可能对我们公司有些误解..."王建国试图挽回，"我们的团队实力..."
"王总，不用解释了。"刘雅的语气很坚决，"商业合作讲究的是信任和默契，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的。"
我看着王建国尴尬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畅快。这就是我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来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客户关系永远是个人的，而不是公司的。
"刘总，我现在有时间。"我对刘雅说道。
"那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吧。"刘雅说着，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王建国，"王总，您忙您的，我们就不打扰了。"
王建国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那你们聊。"
我跟着刘雅上了她的车，将纸箱放在后座上。车子驶离华联大厦的时候，我透过后视镜看到王建国还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张总，到底发生了什么？"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刘雅问道。
我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刘雅听完后摇了摇头："太不像话了。项目刚验收完就卸磨杀驴，这样的公司迟早要出问题。"
"可能是我的能力还不够吧。"我苦笑道。
"别说这种话。"刘雅认真地看着我，"张总，你的专业能力我是认可的。这三年来，我们合作的每一个项目都很成功，这说明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说明问题不在你身上，而在于那些短视的管理层。"
我们来到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张总，我有个提议。"刘雅端起咖啡杯，"您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创业？"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意外。创业？说不心动是假的，但现实的考量让我保持着谨慎。
"刘总，创业不是说说而已，需要..."
"需要资金，需要团队，需要客户。"刘雅接过我的话，"这些我们都可以帮您解决。"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集团明年的信息化建设规划，预算三千万。如果您愿意创业，这个项目可以作为您新公司的启动项目。"
我看着那份厚厚的文件，心中涌起了一阵激动。
05
三千万的项目，这对一个刚起步的公司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但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刘总，您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刘雅笑了笑："张总，您觉得这是风险吗？我倒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投资。"
她放下咖啡杯，认真地说道："这三年来，我们合作过大大小小十几个项目，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这说明什么？说明您不仅有技术能力，更有项目管理能力。"
"但是..."
"没有但是。"刘雅打断了我，"商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信任您的能力，也信任您的人品。"
我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快速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创业确实是一个诱人的选择，但也意味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如果我真的决定创业，除了您这个项目，我还需要更多的客户支持。"我说道。
"这个您不用担心。"刘雅胸有成竹地说，"我认识不少同行，大家对您的能力都有了解。只要您愿意出来，客户资源不会是问题。"
我想起了刚才王建国问我的那个问题：你手里还有多少大客户？
当时我回答的是22个，这个数字并不是随口说出来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用心维护着这些客户关系，不仅仅是业务往来，更多的是建立了私人友谊。
"刘总，让我考虑一下。"我说道。
"当然，这么重要的决定确实需要慎重。"刘雅表示理解，"不过我建议您不要考虑太久，机会稍纵即失。"
我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回到家中，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妻子林欣。
"太过分了！"林欣愤怒地说，"项目刚完成就把你踢出去，这哪里有半点人情味？"
"职场就是这样，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安慰着她，"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
我把刘雅的提议告诉了她，林欣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
"你觉得这个刘总靠谱吗？"她问道。
"从这几年的接触来看，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回答道，"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确实是个机会。"
林欣看着我："那你的想法呢？"
"我倾向于试一试。"我坦率地说，"在别人手下打工，再努力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自己创业虽然风险大，但至少有无限的可能性。"
06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联系那22个客户中的一些关键人物。结果让我既意外又欣慰：几乎所有人都表达了对我的支持。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老李的。他是某大型制造企业的CIO，我们认识已经五年了。
"张博，听说你从华联出来了？"老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是的，昨天刚办完手续。"我如实回答。
"那些混蛋！"老李骂道，"你给他们创造了多少价值，他们心里没数吗？"
"老李，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想问问您，如果我自己出来做，您那边..."
"当然支持！"老李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下半年有个数字化改造项目，预算一千五百万，本来准备招标的，现在可以直接给你。"
挂掉电话，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就是多年来用心维护客户关系的回报。
接下来的几个电话都得到了类似的回应。到中午的时候，我已经收到了七个项目的意向，总价值超过八千万。
下午，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张总，我是小王。"
"小王？你怎么有我的私人号码？"我有些疑惑。
"是刘姐给我的。"小王的声音有些低沉，"张总，我能见您一面吗？"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公司附近的茶餐厅见面。小王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中带着焦虑。
"张总，我想跟您走。"他开门见山地说。
这个请求让我有些意外："小王，你在公司的发展前景不错，为什么..."
"什么发展前景？"小王苦笑道，"您走了以后，王总就把我们团队拆散了。我现在被调到了售后部门，每天就是接客户投诉电话。"
我皱了皱眉头："这才过了一天，就..."
"不仅是我，整个技术团队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部门。"小王愤愤不平地说，"王总说要优化资源配置，其实就是不想让我们抱团。"
这个消息让我很震惊。我没想到王建国的动作这么快，这么狠。
"张总，您是真的要创业吗？"小王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
我看着这个跟了我两年的年轻人，心中有些触动。他技术能力很强，为人也很踏实，是个可以信任的伙伴。
"小王，创业不是儿戏，薪水可能不如大公司，工作强度也会更大。"我认真地说。
"我不怕。"小王坚定地说，"跟着您，我能学到真正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张先生，您好，我是猎头公司的Lisa。听说您最近离职了，我这里有几个很不错的职位..."
我礼貌地拒绝了她的推荐，挂掉电话后发现小王正看着我。
"张总，您的决定是..."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也是这样满怀热情地想要在这个行业里闯出一片天地。
"好吧。"我做出了决定，"我们一起干。"
07
接下来的一周，我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新公司。首先是资金问题，我拿出了这些年来的全部积蓄，加上刘雅介绍的一位投资人的天使投资，凑够了五百万的启动资金。
公司的名字我想了很久，最终定为"博雅科技"。博代表博学，雅代表优雅，寓意着我们要用专业的技术为客户提供优雅的解决方案。
办公地点选在了CBD核心区域的一栋甲级写字楼里，虽然租金不便宜，但对于树立公司形象很重要。客户来访时，环境的第一印象往往决定了他们对公司实力的判断。
人员招聘方面，除了小王，原来团队里的另外三个核心成员也陆续加入了进来。他们都是技术骨干，有着丰富的项目经验。
"张总，工商注册的手续都办完了。"小王拿着营业执照走进我的办公室，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我接过那本红色的营业执照，看着上面"北京博雅科技有限公司"几个字，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事业，不再是为别人打工。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创业者了。"我对小王说道。
"是的，张总。"小王认真地说，"我们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来。"
就在这时，前台小李敲门进来："张总，有位王先生要见您，说是华联科技的。"
我和小王对视了一眼，都明白来者是谁。
"让他进来吧。"我说道。
几分钟后，王建国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脸色有些复杂。
"张博，新公司不错啊。"他走进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酸味。
"王总客气了，小本经营。"我请他坐下，"不知道王总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王建国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张博，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
"好啊，我洗耳恭听。"
"你拉走了我们的核心技术人员，挖走了我们的客户资源，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王建国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有点什么？"我平静地看着他。
"有点不地道。"他终于说出了这个词。
我笑了："王总，您这话说得有意思。人员流动是市场经济的正常现象，至于客户资源，那本来就是我个人的关系网络。"
"但是你在华联工作期间建立的客户关系，应该算是公司的资产。"王建国据理力争。
"那么请问，华联给我的劳动合同里有竞业禁止条款吗？"我反问道。
王建国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