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涉及的人物、情节及地点均为艺术创作。故事旨在探讨人性与社会现象，不代表作者立场，请读者切勿模仿文中的过激行为及违法活动。理性消费，依法维权。
“就这儿了？‘星光灿烂’，名字够俗，也够亮堂！”
李浩，今晚的准新郎官，仰头看着眼前闪烁的霓虹招牌，搂着张伟的肩膀，半醉的兴奋已经提前涌了上来。
“俗什么，这叫接地气！”张伟笑着捶了他一拳，“你李浩的单身终结派对，必须得在全城最亮的地方办！过了今晚，可就没机会了。”
“没错！今晚不把李浩灌倒，就是我们兄弟当得不称职！”王涛在旁边跟着起哄。
一行五人笑闹着推开KTV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冷气和香薰的热浪扑面而来。
张伟走在最前面，对着迎宾的服务生豪气地挥了挥手：“V08包厢，把你们这儿最常见的啤酒先给我们上两箱！记住，今晚就一个字，造！”
他并不知道，从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起，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已经在他和兄弟们的脚下，悄然张开。
01
“星光灿烂KTV”的名字，就像它的外观一样，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俗气和吸引力。
新开业的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LED特有的、略显廉价的璀璨，巨大的玻璃门倒映着街对面流光溢彩的车河。
对于张伟这群刚工作几年，薪水不高不低，生活不好不坏的普通上班族来说，这里无疑是庆祝兄弟李浩告别单身的最佳选择——看起来够档次，消费想必也“新店开业，童叟无欺”。
“伟哥，就这儿了？”李浩，今晚的准新郎官，满脸红光，酒精还没上头，兴奋劲儿已经先到了。
他搂着张伟的肩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看着不错，够亮堂！”
张伟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那必须的，你李浩的单身终结派对，能随便找个苍蝇馆子吗？走，今晚不醉不归，过了今晚，你可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再想这么疯，得先跟嫂子打报告！”
“去你的！”李浩笑骂着，一行五人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瞬间，一股混合着香薰、酒精和空调冷气的浪潮扑面而来，将门外的都市喧嚣隔绝得一干二净。
震耳欲聋的音乐从走廊深处传来，地面都随着低音炮的节奏微微颤动。
一个穿着西装马甲、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热情微笑。
“晚上好，先生们，请问有预定吗？”
“V08包厢。”张伟报出了提前订好的房间号。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他们穿过一条光怪陆离的走廊。
墙壁上的灯带不断变换着颜色，从暧昧的紫色到迷幻的蓝色，再到热烈的红色，光影掠过每个人的脸庞，将他们即将释放的兴奋与躁动映照得一清二楚。
V08包厢不大不小，刚好容纳五个人而不显得拥挤。
深色的皮质沙发，巨大的投影屏幕，以及中间那张能反光的玻璃茶几，一切都符合他们对一场“尽兴”的期待。
屁股还没坐热，急性子的王涛已经抓起点歌器，吼了一嗓子：“来，开场必须是《友情岁月》！谁也别跟我抢！”
陈凯和刘峰则默契地瘫坐在沙发上，开始研究酒水单。
“喝什么？洋酒还是啤酒？”
“啤酒吧，洋酒那玩意儿，喝不惯还上头快，今晚得打持久战。”张伟拍了板，“就那个，最常见的那个牌子，先来两箱，不够再加！”他指了指酒水单上一个价格亲民的国产品牌。
服务生微笑着躬了躬身，用手持终端迅速下单：“好的先生，XX啤酒两箱，马上为您送到。”他的确认清晰而标准。
很快，第一箱啤酒被送了进来，冰镇过的玻璃瓶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KTV变幻的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来来来，为了李浩的幸福，干了！”
“祝你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以后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兄弟们可都在呢！”
“干！”
“砰！”五个酒瓶在茶几上方清脆地撞在一起，金黄色的酒液在瓶中晃荡，泡沫翻涌。
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带走了白日工作的疲惫，点燃了夜晚狂欢的引信。
音乐声、歌声、笑骂声、划拳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包厢的主旋律。
他们唱着年少时跑了调的流行歌，聊着大学里谁追谁的糗事，吹着工作中不着边际的牛。
酒精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每个人心中那扇叫做“拘谨”的门，释放出最原始、最放松的自我。
时间在推杯换盏间悄然流逝。
02
包厢里的气氛已经被酒精彻底加热到了沸点。
巨大的屏幕上放着摇滚乐的MV，王涛正抓着麦克风，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虽然没一句在调上，但那份投入感却极具感染力。
其他人则围坐在茶几旁，玩着最简单的骰子游戏，输了的人自觉地拿起一瓶酒，仰头就灌。
“六个六！开！”
“完了完了，我这没有六……喝！”
张伟也喝得有些上头，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视线也开始有些轻微的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兴致。
他觉得畅快，平日里作为项目组长，时刻需要保持理性和冷静，只有在这些铁哥们面前，他才能彻底卸下防备。
“服务员，再来两箱啤酒！”他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包厢门被推开，还是那个看起来很机灵的服务生，推着一辆小车，上面码着两箱新的啤酒。
他进来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桌上的空酒瓶。
这是一个张伟并未在意的细节。
那服务生的动作非常迅速，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高效”了。
他并没有等桌上的空瓶积累到一定程度，而是近乎巡视般地，只要看到三五个空瓶，就会立刻上前，用一个黑色的塑料托盘将它们收走。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玻璃碰撞的杂音，然后迅速将空瓶放到门边的一个回收箱里，再把新酒打开，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快到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兄弟们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唱歌的在唱歌，喝酒的在喝酒，谁也没有留意到，他们喝下的酒，其物证——空酒瓶，正在被以一种极高的频率清理出这个空间。
桌面上和地上，永远都只保留着零星的几个空瓶，从未出现过那种啤酒派对后常见的、瓶子堆积如山的狼藉景象。
“哎，我说……”醉眼惺忪的刘峰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指着那个刚收走一轮空瓶的服务生，对张伟说，“这家服务可以啊，收得真勤快。”
张伟当时正忙着跟李浩碰杯，闻言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新店嘛，服务肯定要做好点，不然怎么拉回头客。”
他完全没有深思，只把这当成了店家殷勤服务的一部分。
狂欢的气氛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人的理智和警惕都卷了进去，只剩下最纯粹的感官刺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轮又一轮的酒被送进来，又一轮又一轮的空瓶被悄无声息地收走。
包厢里的空气越来越燥热，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酡红，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和更多的欢愉。
李浩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靠在沙发上，一边傻笑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差不多了，兄弟们，”张伟站起身，虽然脚下有点飘，但意识还算清醒，“明天都还要上班，今天就到这儿吧。李浩，你还能走吗？”
“能……我还能再喝三箱！”李浩挥舞着手臂，舌头已经大了。
“行了行了，赶紧散了。”张伟招呼着大家穿上外套，准备结束这场酣畅淋漓的派对。
作为攒局的人，结账的活儿自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对兄弟们说：“你们先扶着李浩出去，我在前台结完账就来。”
他推开包厢门， KTV走廊里的音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震耳欲聋了，但依旧嘈杂。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身的酒气和满足感，朝着灯火通明的前台走去。
在他身后，V08包厢的门缓缓关上，将所有的喧嚣与狼藉，都锁在了那个小小的空间里。
03
KTV的前台设计得像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吧台，光滑的大理石台面在顶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而昂贵的光晕。
张伟走到台前，将包厢的号牌递给了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
“V08结账，谢谢。”他一边说，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酒意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放松，甚至还有些飘飘然。
女服务员接过号牌，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随后从打印机里拉出了一张长长的消费详单。
她将单子用一个精致的皮质文件夹夹好，双手递给张伟，脸上是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先生您好，V08包厢本次总计消费，一万五千八百元整。”
“好的，刷……嗯？”张伟正准备递出信用卡的手，猛地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的大脑像是被瞬间注入了一管冰水，酒精带来的混沌感褪去了大半。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不好意思，你刚才说多少？”
“一万五千八百元，先生。”服务员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数字。
张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一把拿过那个文件夹，抽出里面的账单。
一长串的消费项目下，最底端那个用加粗字体打印出的总额——“¥15800.00”，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你这账单是不是搞错了？”张伟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他指着那个刺眼的数字，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就要了点啤酒，怎么可能一万多？你们是不是把别人的账算到我头上了？”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失误，或许是系统出了问题，或许是服务员操作失误。
他甚至还保持着一丝礼貌，笑着对服务员说：“麻烦你再帮我仔细核对一下，我们就要了几箱啤酒，不可能这个价钱的。”
服务员脸上的微笑终于有了一丝僵硬，但她还是客气地回答：“先生，账单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不会有错的。您如果不信，可以看一下消费明细。”
已经扶着李浩走到门口的王涛和陈凯，见张伟迟迟没有跟上来，便又折了回来。
“伟哥，怎么了？结个账这么慢？”王涛大大咧咧地问道。
张伟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账单递给了他。
王涛接过一看，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我操！一万五千八百？！你们这KTV是金子做的还是镶了钻？抢钱啊这是！”他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喊，立刻吸引了大厅里其他客人的目光。
前台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女服务员显然有些应付不来这个场面，连忙通过对讲机喊道：“经理，经理，前台有点情况，您能过来一下吗？”
不到半分钟，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大堂经理”。
“几位先生，晚上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经理的脸上同样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精明和不容置疑的镇定。
张伟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平静地陈述：“经理，我们对这个账单有疑问。我们就要了啤酒，怎么会有一万五千八的消费？这太离谱了。”
经理闻言，微笑着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账单，看了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指着其中一项，对张伟解释道：“先生，账单是没有问题的。您看这里，系统显示，贵包厢总共消费了9箱本店的特色——‘比利时皇家典藏精酿’，这款酒的单价是1680元一箱。9箱是一万五千一百二十元，再加上你们的包厢费和一些果盘小吃的服务费，总计15800元，是完全正确的。”
他的语气平缓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04
“比利时皇家典藏精酿？”张伟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书。
他和兄弟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和荒唐。
“你等一下，”张伟打断了经理的话，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我们从头到尾点的都是国产的XX啤酒，几十块钱一瓶的那种！菜单上我都指给你们服务员看了！什么‘比利时皇家典藏’，我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对！我们喝的就是普通啤酒！”王涛也跟着嚷起来，他脾气最爆，此刻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你们这是看我们喝多了，想讹人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耍？”
闻讯赶来的刘峰和已经稍微清醒一点的李浩也围了上来，五个人将前台围住，气氛剑拔弩张。
面对五名壮汉的质问，那位经理却依旧保持着惊人的镇定。
他脸上的微笑甚至都没有褪去，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一丝让人不舒服的居高临下。
“先生，话不能这么说。”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我们KTV是正规经营场所，讲究的是诚信。点单的时候，我们的服务员都会跟客人再三确认。或许是几位当时玩得太尽兴，或者喝得有点多，记错了也说不定。”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继续说道：“而且，所有的消费记录，我们后台系统都有存档。你们喝完的空酒瓶，我们也都有保留，就在你们的包厢里，随时可以核对。证据是不会骗人的。”
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滴水不漏，瞬间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而暗示是张伟他们醉酒闹事，无理取闹。
张伟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当猴耍，还是用这种看似“专业”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跟这种人光靠吼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好，你说有证据，那咱们就看证据。”张伟冷冷地说道，“第一，把你们的点单记录调出来，我要看是谁下的单，下的什么单。第二，把我们喝的空酒瓶拿出来，我要亲眼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比利时皇家精酿’！”
“没问题。”经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乎对张伟的要求早有预料，“几位请跟我来。”
他带着张伟等人重新回到了V008包厢。
包厢里依旧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烟味，桌面上杯盘狼藉。
经理走到墙角的回收箱旁，从里面拎出了几个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箱。
“先生们，这就是你们消费的9箱啤酒的空瓶，都在这里，一个不少。”他一边说，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深棕色的玻璃酒瓶。
那酒瓶的造型确实比他们常喝的国产品牌啤酒要精致一些，瓶身上贴着一张设计复古的酒标，上面印着一行花体的外文，底下有一行小字，正是“比利时皇家典藏精酿”。
张伟和兄弟们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陌生的酒瓶，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明明记得自己喝的是熟悉的绿瓶子啤酒，怎么现在空瓶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这不是我们喝的！”陈凯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怎么可能？我们喝了那么多，一点都没察觉？”刘峰也喃喃自语，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看到他们动摇的表情，经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接着拿出一部平板电脑，调出了后台的消费系统记录，展示给他们看。
“各位请看，这是V08包厢的消费详单。晚上9点15分，点了两箱‘比利时皇家典藏精酿’；10点30分，加单两箱；11点50分，加单三箱；凌晨1点，又加了两箱。总共9箱，记录清清楚楚，时间、数量都对得上。”
看着平板上那条理清晰的消费记录，和眼前这一堆“铁证如山”的空酒瓶，张伟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无论怎么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不可能……”张伟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我们点的就是普通啤酒！你们一定是偷梁换柱了！”
经理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收起了那副职业微笑，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们打开门做生意，靠的是信誉。现在证据确凿，是你们喝醉了想赖账，还是想怎么样？我明说了，今天这个钱，你们是付也得付，不付也得付。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按我们的规矩办事了。”
他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赤裸裸的威胁。
几个彪形大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远不近地站在他们身后，眼神不善。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05
面对经理的威胁和周围隐隐形成包围圈的壮汉，王涛的火爆脾气再也压不住了。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茶几，指着经理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吓唬谁呢？明摆着就是个黑店！还想动手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报警？”经理听到这两个字，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摊开双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们是合法公民，正规商家，当然欢迎警察同志来主持公道。”他有恃无恐地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最后证实是你们无理取闹，那性质可就变了，妨碍公务、寻衅滋事，可不是小事。”
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张伟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事情的发展，似乎正朝着一个对他们极为不利的方向滑去。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KTV的强大“证据链”面前，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话语权，唯一的希望，就是寻求警方的介入。
“好，这可是你说的。”张伟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了110。
电话接通，他用尽可能简洁、清晰的语言，向接线员说明了情况：消费纠纷，怀疑店家欺诈，金额巨大。
挂断电话后，包厢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经理好整以暇地抱起了双臂，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也没有再靠近，只是像几尊门神一样堵住了门口。
张伟和兄弟们则聚集在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大约十五分钟后，包厢门被推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目光沉稳的中年警察，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显得有些稚嫩的年轻警察。
“谁报的警？怎么回事？”老警察开口问道，声音洪亮而有力。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张伟立刻迎了上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们怀疑这家店消费欺诈！我们明明点的是普通啤酒，结账的时候却说我们喝了一万五的进口酒！”
经理也立刻换上了一副谦恭配合的表情，主动上前解释：“警察同志，您好。事情是这样的，这几位先生在我们这里消费，可能是酒喝多了，对账单产生了误会。我们所有的消费都是有记录的，完全合法合规。”
老警察点了点头，没有偏信任何一方，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道：“有什么证据吗？”
“有！当然有！”经理立刻来了精神，他熟练地开始展示他那套无懈可击的“证据链”。
他先是引导警察查看了KTV走廊的监控录像。
“警察同志，您看，这是我们往V08包厢送酒的录像，时间都对得上。这是第一批，这是第二批……”
监控画面是黑白的，清晰度也一般。
张伟凑过去看，只能看到服务员推着车，将一箱箱外观普通的啤酒箱送进他们的包厢。
从箱子的外观上，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牌子的酒。
看完监控，经理又将警察带回包厢，指着墙角那堆打包好的空酒瓶。
“警察同志，物证也在这里。这9箱空瓶，就是他们喝掉的。您可以亲自检查。”
年轻的警察依言走上前，从纸箱里随机拿起了几个酒瓶。
他仔细端详着瓶身上的标签，那精美的印刷、复古的花体外文，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廉价货。
他念出了上面的字：“比利时皇家典藏精酿……看上去确实是进口啤酒。”
接着，经理又展示了他的“终极证据”——后台电脑系统里的消费记录。
他将平板电脑递给警察，上面清晰地罗列着每一笔“比利时皇家典藏精酿”的下单时间与数量，与监控录像和服务员的证词完美地形成了闭环。
人证（经理和服务员）、物证（空酒瓶）、电子证据（系统记录）、影像证据（监控录像），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地指向了一个结论：张伟他们在说谎。
06
局面已经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张伟和兄弟们站在一旁，百口莫辩。
他们看着那些陌生的酒瓶，看着电脑上清晰的记录，甚至开始忍不住自我怀疑。
“伟哥……会不会是……我们中谁喝多了，不小心点错了？”刘峰小声地在张伟耳边嘀咕。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动摇。
“不可能！”王涛立刻反驳，但他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底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足了，“我们五个人，难道都眼瞎了吗？喝了一晚上，换了酒都不知道？”
话虽如此，但酒精确实会让人记忆出现偏差。
在KTV那种昏暗嘈杂的环境里，谁又能保证自己百分之百清醒，注意到了每一个细节呢？
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攫住了张伟，他感觉自己和兄弟们就像是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在把网缠得更紧。
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那位年轻的警察显然也认为这只是一场由醉酒引起的普通消费纠纷。
他已经检查完了所有“证据”，转身对张伟他们说道：“先生，从店家提供的证据来看，确实是消费了这些酒水。要不这样，你们双方再协商一下，看能不能各退一步，把事情解决了？”
“协商？”经理立刻故作大度地说道，脸上挂着胜利者般的宽容，“警察同志，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吧，我做主，给他们抹掉零头，收一万五千块，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这番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张伟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正要不顾一切地把事情闹得更大时，那个从头到尾都很少说话的老警察，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锐利的目光在经理和张伟等人的脸上来回扫视。
此刻，他缓缓地走到了那堆空酒瓶前，弯下腰，从纸箱里随手捞起了一个深棕色的酒瓶。
他没有像年轻警察那样只看标签，而是将酒瓶举到眼前，眯起眼睛，对着包厢里变幻的灯光，反复、缓慢地转动着。
那迷离的灯光，像一条粘稠的蛇，在瓶身上缓缓爬过。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不是在检查一个证物，而是在鉴赏一件古董。
然后，他将瓶口凑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闭上眼，轻轻地、专注地吸了一口气。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老警察缓缓地将酒瓶放回到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嗒”的一声，在这死寂的包厢里，却如同惊雷。
他抬起头，目光像两道精准的探照灯，越过所有人，死死地锁定了KTV经理的眼睛。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声的锤子，精准地砸在了所有人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