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个职位已经内定了，你就是来陪跑的。”
顾远握着手机，账户里只剩四千七，母亲的医药费还差八千，这是他三个月来唯一的面试机会。
会议室里，五位面试官同时盯着他，桌上摆着六瓶矿泉水。
“七个领导，六瓶水，五分钟内给出答案。”宋老板的声音冰冷，“前面四个人都答错了，那个海归也只是勉强及格。”
顾远看着那六瓶水，手心全是汗，所有常规答案都是死路一条，他该怎么办？
01
凌晨四点，医院走廊的灯光苍白刺眼，顾远靠着墙坐在母亲的病房外，手机屏幕上是一串串数字。
母亲的康复治疗费，每个月一万二，护工费每个月八千，自己租的那间十平米的房子每个月三千五，账户余额只剩四千七百八。
他盯着这些数字，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护士站的门突然开了，主任医师走出来，看到顾远还坐在那里,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先生，你母亲这个月的费用还没交齐。”医生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在顾远心上。
顾远站起来，声音有些发抖：“再给我三天，我一定交上。”
“下周一康复科的排期要取消了，你母亲现在正是需要康复训练的时候，不能中断。”医生说完就走了，留下顾远一个人站在走廊里。
他转身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头发全白了，脸色苍白得像纸。
六个月前，母亲突然中风，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他拿出所有积蓄给母亲治病，钱很快就花光了。
更早一些时候,顾远还是某集团的企划总监，每个月工资一万五，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那次高层会议上，副总裁提出一个市场推广方案，所有人都说好，只有顾远站起来指出了方案里的漏洞。
当着董事长的面，副总裁脸色铁青，下不来台。
一个月后，顾远接到人事部的通知，说他不服从管理，决定辞退，连赔偿金都被以各种理由扣掉了。
更可怕的是，他被列入了行业黑名单，投了三个月简历，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要他。
手机突然响了，是前妻打来的，顾远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几秒钟才接起来。
“顾远，儿子的学费下个月要交三万，我知道你现在困难，但孩子的教育不能耽误。”前妻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顾远握紧手机，指节都发白了：“我会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前妻叹了口气，“我不是要逼你，但这是儿子的学费，不能拖。”
挂断电话，顾远慢慢蹲下来，双手抱住头。
两年前离婚的时候，前妻带走了儿子，说他事业心太重，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根本没有陪过家人。
现在呢？事业没了，家也散了，连母亲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封邮件，顾远点开看，是华腾集团的面试通知。
市场部主管，月薪一万五到两万五，面试时间今天上午九点。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半，还有四个半小时。
这是他投了三个月简历后，唯一的面试机会。
顾远站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疲惫的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都是胡茬。
他打车回家，路上一直在想该怎么准备这次面试。
打开家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连窗帘都是破的。
他打开衣柜，里面只有两套西装，一套是三年前买的，已经有些旧了，袖口都磨得发白。
另一套更旧，膝盖那里还补过一块布。
顾远选了稍微好一点的那套，用湿毛巾仔细擦了一遍。
02
正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顾远吗？我是你之前的同事小郑。”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
顾远愣了一下：“小郑？你怎么有我电话？”
“我听说你要去华腾面试？劝你一句，别去了，那个职位已经内定了。”小郑压低声音说。
顾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
“我有个朋友在华腾，这次招聘就是走过场，老板的外甥刚从国外回来，那个职位就是给他准备的。”
“你去了也是陪跑,浪费时间,我是好心提醒你。”小郑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远坐在床边，脑子里一片混乱。
内定？陪跑？
他想起账户里只剩的四千多块钱，想起母亲的医药费，想起儿子的学费。
如果这次面试也没戏，下一个机会在哪里？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天还没亮，路灯下有环卫工人在扫地。
去还是不去？
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儿子上次视频时说“爸爸我想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账户里那个不断减少的数字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割在心上。
顾远咬了咬牙，开始换衣服。
去，必须去。
就算是陪跑，也要跑得漂亮，不能让人看不起。
他穿上西装，照了照镜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七点半，顾远出门坐地铁。
早高峰的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他被人推来推去，好不容易站稳，突然有人踩了他一脚。
低头一看，西装裤子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脚印。
顾远赶紧掏出纸巾擦，擦了半天还是能看出痕迹。
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阿玛尼的西装，拿着最新款的手机，正在刷朋友圈。
顾远低下头，把公文包挡在裤子前面，希望待会儿面试的时候不要太明显。
八点四十，地铁到站，顾远跟着人流走出站台。
华腾集团的总部大楼就在前面，三十层高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门口停着十几辆豪车，保时捷、宝马、奔驰，每一辆都价值百万。
顾远站在大楼前，突然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保安看了他的面试通知，冷淡地说：“十六楼，左边第二个会议室。”
电梯里全是穿着光鲜的白领，男的西装笔挺，女的化着精致的妆容。
顾远站在角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十六楼到了，电梯门开，前面是一个宽敞的接待区,装修得很豪华。
等候区已经坐了四个人,都是来面试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特别显眼，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戴着劳力士手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正在和其他应聘者聊天，声音不小，像是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到。
“我是哥伦比亚大学MBA毕业的，在华尔街的投行工作过两年。”年轻人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
旁边的应聘者纷纷恭维：“哇，那真厉害。”
“还好啦，这次回国是我舅舅让我回来的，说国内发展机会更多。”年轻人笑了笑。
顾远听到“舅舅”两个字，心里一沉。
小郑说的是真的，这个人就是老板的外甥。
前台小姐接了个电话，然后走到那个年轻人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年轻人笑了：“知道了，谢谢田姐。”
顾远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年轻人得意的样子，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果然是内定的，自己真的只是来陪跑。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算了，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人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声音更大了。
“舅，我到了，放心吧，这个职位肯定是我的。”
“那几个人一看就不行，特别是最后来的那个，西装都是旧的，裤子上还有脚印。”
年轻人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顾远一眼，眼神里满是嘲讽。
顾远停下脚步，转身重新坐了下来。
不是为了那个职位，而是为了尊严。
凭什么让这种靠关系的人看不起？
就算是陪跑，也要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便嘲笑的。
03
九点整，前台宣布面试顺序。
那个年轻人叫方宇轩，是第一个面试的。
顾远是最后一个。
这个顺序已经说明了一切。
方宇轩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朝会议室走去。
经过顾远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祝你好运，老兄。”
那语气里满是嘲讽，根本不是真心祝福。
顾远没理他，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十五分钟后，方宇轩出来了，满脸笑容，明显很顺利。
他朝其他应聘者挥了挥手：“各位加油啊。”
第二个应聘者进去了，四十分钟后出来，脸色铁青，额头上都是汗。
第三个应聘者进去了三十分钟，出来的时候在不停地擦汗。
第四个应聘者进去了二十五分钟，出来的时候摇头叹气。
每个人出来都说同样的话：“面试官很难搞，问题特别刁钻。”
顾远的心越来越沉，手心也开始冒汗。
十点四十，前台叫到了他的名字。
顾远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里面坐着五个人，气氛严肃得可怕。
中间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应该就是宋老板，两边分别坐着四位高管。
左边是两位女性，右边是两位男性。
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件展品。
顾远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左边的一位女性就开口了。
“你迟到了三分钟。”她大概四十多岁，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顾远看了看手表，明明是十点四十三分，通知上写的是十点四十五分。
“对不起，我......”他刚要解释。
右边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打断了他：“我们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另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接着说：“看来你不太重视这次面试。”
顾远咬了咬牙：“对不起，路上地铁延误了。”
这是实话，早高峰的地铁确实晚点了五分钟。
坐在右边靠近宋老板的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拿起顾远的简历，慢慢翻看着。
“三十二岁，失业半年？之前是企划总监,现在来应聘主管？”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质疑。
“是能力不行，还是人品有问题？”
这话问得很刺耳，直接戳到了顾远的痛处。
顾远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是因为......”
宋老板抬手制止了他：“不用解释，我们对你的背景已经很清楚了。”
“得罪领导被辞退，对吗？”
顾远心里一惊，他们居然调查过自己。
“是的。”他不想撒谎。
那位眼神锐利的女性冷笑了一声：“既然知道会得罪领导，为什么还要指出错误？”
“就不能委婉一点吗？这样的性格，怎么做管理？”
顾远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指出错误。”
那位脾气火爆的男人拍了一下桌子：“你这是情商低！”
顾远没有退缩：“不，这是原则。”
“如果因为领导的面子，就让公司损失几百万，那才是不负责任。”
坐在左边的另一位男人嘲讽道：“结果你被辞退了，公司也没损失什么。”
顾远盯着他：“我被辞退后的第三个月，那个副总裁的方案果然出了问题。”
“公司损失了五百万，他也被撤职了，这件事，你们应该也知道。”
五位面试官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04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气氛有些微妙。
宋老板突然笑了：“有点意思，继续说，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
顾远决定说实话：“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
“我母亲生病，需要钱治疗，我儿子需要学费，我需要这份工作养活他们。”
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冷笑：“所以你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创造价值的？”
顾远摇头：“我是来工作的，但我不会假装自己不缺钱。”
“这样更真实，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梦想来的，那才是撒谎。”
那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突然扔过来一份材料：“这是我们公司的一个项目。”
“你有十分钟时间看，然后给出营销方案。”
顾远接过材料，快速浏览起来。
这是一个新产品的市场推广案，产品是一款智能家居设备，目标用户是年轻人。
他在脑子里快速构思方案，分析目标人群，思考推广渠道。
五分钟过去了，顾远还在看材料。
那位脾气火爆的男人突然说：“时间到。”
顾远抬起头：“不是说十分钟吗？”
那位眼神锐利的女性说：“我们改主意了，现在就说。”
这明显是故意刁难。
顾远深吸一口气，放下材料，开始阐述方案。
“这个产品的目标用户是二十五到三十五岁的年轻人，他们有一定的消费能力，追求生活品质。”
“推广渠道应该以线上为主，包括社交媒体、短视频平台、电商平台。”
“预算分配建议线上占百分之七十，线下占百分之三十。”
他刚说到一半，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打断了他。
“这个方案太保守了，没有创新点。”
那位脾气火爆的男人附和：“确实，没什么亮点。”
顾远没有停下：“请听我说完。”
“线上推广的核心是内容营销，找一些生活方式类的博主合作，拍摄真实的使用场景。”
“不要硬广，要软植入，让用户自然而然地接受产品。”
“线下推广主要是体验店，选择年轻人聚集的商圈，让他们可以亲自体验产品。”
“同时设置互动环节，比如免费试用一周，满意再购买。”
“风险控制方面，如果前期效果不好，可以调整策略，把预算转移到效果更好的渠道。”
“备选方案是和装修公司合作，在新房装修的时候就推荐我们的产品。”
说完后，会议室安静了几秒钟。
那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点了点头：“还算可以。”
宋老板突然开口：“你知道第一个面试的那个年轻人吗？”
顾远心里一紧：“不知道。”
“他的方案比你的精彩多了，而且他还有海外工作经验。”宋老板盯着顾远，“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
顾远知道，这是在打击他。
他平静地说：“我没见过他的方案，所以不好比较。”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优势，我在这个行业干了十年。”
“我知道哪些是理论，哪些是实战，我知道哪些方案看起来漂亮，但实际上根本行不通。”
那位眼神锐利的女性问：“如果我们录用你，你的期望薪资是多少？”
顾远想了想：“两万。”
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冷笑：“你之前才一万五吧？失业半年，还敢要这么高？”
顾远：“因为我值这个价，我可以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
那位脾气火爆的男人直接说：“实话告诉你，这个职位我们已经有人选了。”
“今天只是走个流程，你不用抱太大希望。”
顾远心里早就知道，但听到这话还是很难受。
他站起来：“谢谢各位的时间。”
“虽然我知道可能没有机会，但我还是要说。”
“如果你们选的人不是最合适的，那对公司是损失。”
宋老板盯着顾远看了几秒钟：“你很有自信啊。”
顾远摇头：“不是自信，是负责。”
“我对自己负责，也对工作负责，这是我唯一能坚持的。”
05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宋老板突然说：“等等。”
顾远停下脚步，转过身。
“既然来了，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宋老板的眼神变得深邃。
顾远心跳加速：“什么机会？”
“做一道题，如果答得好，你就有戏。”
五位面试官都看着顾远，眼神里带着某种期待。
那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这道题很特别。”
“今天面试的五个人，都做了这道题。”
“有四个人答得不行，只有那个海归答得还可以。”
顾远明白，他们说的是方宇轩。
那位眼神锐利的女性走到门边，拿起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六瓶矿泉水，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那位脾气火爆的男人也站了起来：“注意看清楚。”
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这是我们最看重的测试。”
顾远盯着那六瓶水，心跳越来越快。
宋老板缓缓开口：“现在这个会议室里，有七个领导。”
他指了指在座的五位面试官，又指了指门外。
“外面还有两位副总，马上要进来开会。”
“现在只有六瓶水，你怎么分配？”
顾远愣住了，六瓶水，七个领导。
这是什么题目？看似简单，实则陷阱重重。
分给谁，不分给谁，都是问题。
宋老板看了看表：“五分钟。”
“五分钟后，两位副总就会进来，到时候你必须给出答案。”
“而且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执行。”
顾远的手心开始冒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那位眼神锐利的女性双手抱胸，眼神像在看穿他的内心。
那位脾气火爆的男人靠在椅背上，等着看好戏。
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
那位五十多岁的男人面无表情，深不可测。
宋老板盯着顾远，眼神像在看透他的所有想法。
顾远的脑子里快速闪过各种方案。
按职位高低分？谁最低？谁不给？这样会得罪人。
平均分配？六瓶水不够七个人分。
自己不拿？这是回避问题，不是解决问题。
去买一瓶？时间来不及，而且这个答案太简单了。
所有常规答案都有问题，都站不住脚。
那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
“那个海归的答案是，按职位高低分配。”
“老板和两位副总先拿，剩下的给其他人，你觉得这个答案怎么样？”
顾远摇头：“不够好。”
宋老板眼睛一亮：“为什么不够好？”
顾远深吸一口气：“因为这个答案忽略了一个关键。”
“那就是分配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维护等级秩序，还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
那位脾气火爆的男人看表：“还有三分钟，两位副总快到了。”
那位眼神锐利的女性说：“你还没说怎么分。”
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不会是答不出来吧？”
顾远闭上眼睛，深呼吸。
他突然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护士问他还要不要继续治疗时的表情。
想起儿子在电话里说“爸爸我想你”的声音。
想起账户里只剩四千多块钱的绝望。
想起这半年来投出去的每一份简历,想起每一次被拒绝的感觉。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
顾远走到托盘前，没有拿起水瓶，而是把托盘整个拿起来。
五位面试官都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顾远深吸一口气：“我的答案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