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财务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张丽娟在年终报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十年了，这间办公室的摆设几乎没变，只有墙上的日历一年年更换。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抽屉里的那叠汇款单，那些是她每个月寄给老家母亲的养老钱。
隔壁工位传来新会计李允儿的笑声，清脆得像刚拆封的计算机。
这个刚来半年的姑娘，已经帮公司省下四百多万税款。
张丽娟看着自己十年未变的工资条，奖金栏永远像个羞怯的访客，从未踏足。
窗外的雨丝斜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城市的天际线。
李允儿正和总经理程德江讨论新的税务筹划方案，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光彩。
张丽娟注意到李允儿无名指上的戒指痕，那是长期戴戒指才会留下的印记。
税务局的罚单来得毫无征兆，一千八百万的数字刺眼得像个冷笑话。
当稽查员许文杰走进会议室时，李允儿的手不经意颤抖了一下。
张丽娟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在李允儿办公桌上看到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税制服的笑脸，其中一个分明就是眼前的许文杰。
01
张丽娟推开财务室的门，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划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她习惯性地先检查打印机旁的凭证箱，这是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张总监早。”李允儿的声音从茶水间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活力。
“早。”张丽娟简短回应，目光扫过李允儿桌上的新包包。
那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价格抵得上她三个月工资。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核对上月报表。
程德江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所有人都默契地挺直了背。
“允儿，来我办公室一趟。”总经理直接掠过张丽娟的工位。
玻璃门关上后，办公室里响起细微的议论声。张丽娟敲键盘的手顿了顿。
午餐时，罗浩然凑过来：“张姐，听说李允儿又搞定一个大单。”
张丽娟夹起一块红烧肉：“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她看见李允儿和程德江从餐厅包间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下午的部门会议，程德江重点表扬了李允儿的税务筹划方案。
张丽娟盯着投影仪上的数据，总觉得某些处理方式过于激进。
散会后她留下想提建议，程德江却急着出门：“有事明天再说。”
夜班保安老赵在电梯门口拦住她：“张总监，有您的快递。”
那是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厚信封，摸起来像是一叠文件。
回到家拆开，里面全是李允儿与不同男人的合影复印件。
最让她心惊的是，每张照片背面都有人用红笔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最近的一张拍摄于三个月前，背景赫然是税务局大楼。
02
李允儿端着咖啡站在复印机前，晨光给她镀上一层金边。
“张总监，能请教您一下固定资产折旧的问题吗？”
她声音甜得像融化的话梅糖，眼睛却像深潭不见底。
张丽娟接过文件，指出几处处理不当的地方。
李允儿认真记着笔记，发丝垂落时露出颈后浅浅的疤痕。
“您真是厉害，难怪程总常说公司离不开您。”
这话像根细刺扎进张丽娟心里。她想起上周程德江的话：
“丽娟啊，有时候还是要像年轻人多学学，胆子大一点。”
当时财务总监办公室的空位就在两人身后沉默着。
午休时张丽娟去楼梯间透气，听见楼下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是个陌生男声。
李允儿带着哭腔：“再给我半年，求你了...”
张丽娟后退时踢到消防箱，楼下瞬间安静。
她匆忙回到办公室，心跳如鼓。李允儿十分钟后才出现。
眼圈微红，但笑容依旧完美得像精心计算过的报表。
下班时暴雨如注，张丽娟想起没带伞。
李允儿主动提出送她一程，新车里散发着昂贵的皮革香。
雨刷器摇摆间，张丽娟瞥见后视镜挂着的税务师资格证。
照片上的李允儿戴着学士帽，身旁站着穿制服的男人。
虽然照片模糊，但那个侧影莫名眼熟。
车在红灯前停下，李允儿突然说：“张总监，其实我特别佩服您。”
雨声敲打车顶，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能十年如一日坚持原则的人，现在太少了。”
张丽娟握紧安全带，感觉这话里藏着别的意味。
03
公司年会预定在希尔顿酒店，财务部都要表演节目。
李允儿领着新人排练舞蹈，裙摆旋出青春的弧度。
罗浩然看得入迷，差点打翻茶水间的咖啡机。
张丽娟在后台核对抽奖名单，发现特等奖名额被改动过。
原本的海外双人游变成了现金红包，审批签名是程德江。
她去找人事部核实，对方支支吾吾说是上层直接指示。
表演时李允儿的独舞赢得满堂彩，程德江鼓掌格外用力。
张丽娟注意到董事长周振华提前离场，脸色不太好看。
抽奖环节果然出了状况，特等奖开出了两个中奖号码。
会场瞬间安静，追光灯在尴尬的空气中游移。
李允儿突然站起来：“可能是我登记错了，我放弃奖项。”
她笑着走向舞台，话筒传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晚宴时张丽娟去露台透气，听见防火门后有人在通话。
“...必须尽快收网，我快演不下去了...”
是李允儿的声音。张丽娟屏住呼吸往前挪了半步。
“那个老家伙已经上钩了，但张总监好像起了疑心...”
脚步声突然逼近，张丽娟急忙躲进女洗手间。
镜子里她的脸色苍白，冷水也洗不掉心头的不安。
回到会场时，她看见李允儿正在给周振华敬酒。
老人笑得满脸褶子，手轻轻拍着李允儿的后背。
张丽娟的酒杯突然滑落，红酒像血渍染红了桌布。
服务生清理时，她发现桌下有只遗落的录音笔。
红灯微弱闪烁，显示还在工作中。
04
春节假期结束第一天，公司气氛格外凝重。
会议室里烟味弥漫，周振华的手指敲打着财务报表。
“原材料涨价30%，这笔税再交不出，下月工资都成问题。”
程德江看向李允儿：“你上次说的方案，有几分把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新会计身上。她轻轻推了推眼镜：
“如果能接受境外架构，至少能省下四百万。”
张丽娟猛地抬头：“那是违规的！”
“只是游走灰色地带。”李允儿微笑，“很多上市公司都这么做。”
她打开PPT，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像蛛网般铺满屏幕。
周振华的表情渐渐松动：“具体怎么操作？”
“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通过关联交易转移利润...”
李允儿侃侃而谈，程德江的眼睛越来越亮。
散会后张丽娟拦住董事长：“这是明显的避税行为。”
周振华拍拍她的肩：“丽娟，公司养活三百号人不容易。”
他转身时，西装内袋露出半张全家福照片，孩子们笑得很甜。
深夜加班，张丽娟发现李允儿电脑没关。
屏幕上是与“文杰”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写着：
“他们吞饵了，准备收网。”
她正要看详细记录，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允儿端着咖啡站在门口：“需要帮忙吗，张总监？”
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张丽娟离开时，听见背后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第二天保洁阿姨抱怨，有人把咖啡杯摔得粉碎。
而李允儿的手指上，多了个创可贴。
05
省税四百万的好消息像春雨滋润了公司。
程德江破例给全员发了红包，李允儿的厚度是别人的三倍。
张丽娟那份原封不动躺在抽屉里，像块发烫的烙铁。
庆功宴设在米其林餐厅，李允儿被簇拥在主位。
她换上了香槟色晚礼服，颈间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
周振华亲自给她斟酒：“允儿是公司的福星啊。”
张丽娟借口透气走到露台，发现罗浩然在暗处抽烟。
“您也觉得不对劲是吗？”年轻人突然开口。
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眼神却异常清醒。
“上次我帮李会计修电脑，恢复过她的聊天记录。”
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她前男友是税务局的。”
张丽娟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分手的，好像是因为男方要娶局长千金。”
罗浩然踩灭烟头，“但我觉得，她在利用公司...”
话没说完，玻璃门被推开，李允儿笑着走来。
“原来你们在这儿说悄悄话。”她自然地挽住张丽娟，
“程总说要给您敬酒呢，感谢您多年付出。”
这话像甜蜜的匕首，扎得张丽娟心口发疼。
回到包厢，程德江果然举着酒杯等她。
“丽娟，我知道你有顾虑，但商场如战场...”
他醉醺醺地压低声音：“等这事过去，总监位子就是你的。”
张丽娟看向满座笑脸，突然想起十年前入职时的自己。
那时她相信账本上的每个数字都该清白如晨露。
而现在，她手里这杯红酒，怎么看都像血。
06
春雨连绵的四月，公司破天荒给管理层配了新车。
李允儿那辆保时捷停在地库格外扎眼，但没人多说闲话。
毕竟她省下的税款，足够全公司换三遍公车。
张丽娟开始暗中调查开曼那家离岸公司。
她托大学同学查到的注册信息让她心惊——
公司实际控制人竟写着周振华小儿子的名字。
这个在国外留学多年的少爷，从未参与过家族生意。
现在却突然成为避税链条的关键一环，实在蹊跷。
更奇怪的是，所有资金流水都经过澳门某家赌场账户。
某天加班到凌晨，张丽娟听见程德江在办公室发脾气。
“...要是出事你自己兜着！我早就说不能碰赌场！”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大，居然是周振华：
“现在说这些晚了！赶紧让那丫头把账做平...”
张丽娟轻手轻脚退到消防通道，心跳如雷。
原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她还天真地想挽回。
第二天她请病假去了税务局，想找老同学咨询。
却在办事大厅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李允儿正在窗口办理业务。
和她对接的工作人员转过身来，张丽娟险些叫出声。
那是许文杰，她大学时暗恋过的学长。
如今他穿着税服的模样更加挺拔，只是眼神冷漠。
李允儿递材料的动作僵硬，两人对视时像触电般分开。
张丽娟躲到柱子后，看见许文杰悄悄塞回个U盘。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照得那个银色U盘反光刺眼。
她突然想起年会桌下那只录音笔，后背泛起寒意。
手机响起，罗浩然发来紧急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