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99 年秋末的一个下午,北京城里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还飘着股湿冷的劲儿。加代正坐在自己的茶馆里,手里攥着个紫砂壶,刚想抿口茶,桌上的大哥大突然 “嗡嗡” 震了起来,屏幕上跳着 “天津禹晓峰” 的名字。
他赶紧接起电话,刚 “喂” 了一声,那边就传来禹晓峰带着哭腔的声音,跟断了线似的:“代哥…… 我爸…… 我爸走了啊!”
加代手里的紫砂壶 “咚” 一声磕在桌沿上,茶水洒了一手都没察觉:“晓峰,你别急,慢慢说!前天我不还跟禹哥通电话吗?他说这礼拜要过来北京,咱还约着去逛颐和园呢!”
“就是啊代哥!” 禹晓峰的哭声更响了,“前天我去看他,他还拉着我手说,等忙完手里的事儿就去北京找你,说没看够天安门的夜景…… 他怎么能骗我呢?我爸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啊!”
电话里的哭声断断续续,加代听得心里直发酸,眼眶也热了。禹德山跟他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哥还亲 —— 当年加代在北京刚闯出名堂,让人堵在胡同里揍得半死,是禹德山从天津赶过来,带着人把他救出来,还帮他摆平了后续的麻烦。后来加代做生意遇到坎儿,禹德山又二话不说借了他三百万,只说了句 “兄弟,别跌了跟头就爬不起来”。
缓了半天,加代擦了擦眼角,沉声道:“晓峰,你挺住,我这就带兄弟过去,你放心,有哥在,啥事儿都不用怕。”
挂了电话,加代抓起大哥大就往外跑,先打给武猛 —— 这小子前几天跟人打架,胳膊腿都受了伤,还在医院裹着纱布呢。电话通了,加代嗓门都提了八度:“猛子,别在医院躺着了,赶紧起来,跟哥去天津,禹哥走了。”
武猛那边顿了一下,接着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在扯纱布:“代哥,我知道了!你等我,我这就出院,就算爬我也得爬过去!”
加代又接着打给丁建、大鹏、王瑞,还有李正光 —— 李正光跟禹德山交情更厚,当年他在东北遇到麻烦,是禹德山托关系把他接到天津避了半年,俩人没事就凑一块儿喝小酒,聊江湖上的事儿。
电话里李正光刚听完,声音就哑了:“代哥,我这就过去,你在哪儿集合?我马上去找你。”
最后加代打给了石家庄的吴磊,还有常鹏、白小龙 —— 常鹏是个练家子,手里有把力气,白小龙更不用说,性子烈,手里也有家伙,办事儿从来不含糊。
不到一个小时,一群人就凑到了加代茶馆门口。武猛果然来了,左胳膊吊在脖子上,右胳膊也裹着纱布,脸上还有块淤青,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弟,手里拎着他的外套。
“猛子,你这伤还没好,要不你在家歇着?” 加代看着他那样子,有点不忍心。
武猛一摆手,嗓门比谁都大:“代哥,禹哥对咱啥样你不知道?他走了,我就算断条腿也得去送他最后一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安心!”
加代没再劝,心里却暖烘烘的 —— 这帮兄弟,没白交。
几个人分了三辆车,加代跟李正光、丁建坐一辆,武猛、常鹏、白小龙坐一辆,大鹏、王瑞、吴磊坐一辆,一路往天津大邱庄赶。车开得飞快,窗外的树影往后退,车厢里没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气氛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李正光靠在车窗上,眼睛盯着外面,眼眶通红 —— 他想起去年冬天,禹德山还请他在天津吃火锅,俩人喝了三瓶白酒,禹德山拍着他的肩膀说:“正光,你是个实在人,以后有事儿就跟哥说,别自己扛着。”
赶到大邱庄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禹家院子里搭着灵棚,黑白的禹德山照片挂在正中间,照片上的人穿着中山装,笑容憨厚。灵棚两边摆满了花圈,哀乐 “呜呜咽咽” 地飘过来,听得人心里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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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代刚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禹德山的照片,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前天通电话的时候,禹德山的声音还洪亮着呢,怎么才两天,人就没了?那些过往的事儿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 —— 第一次见面时禹德山递给他的烟,帮他解围时的样子,一起喝酒时的笑声…… 眼泪 “唰” 地就下来了,他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痛哭:“禹哥!你怎么就走了啊!以后谁还拉着我手,教我怎么走人生的路啊!”
身后的兄弟也都红了眼,武猛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李正光走到照片跟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眼泪砸在地上,“啪嗒啪嗒” 响;常鹏、白小龙他们也都低着头,没人说话,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禹晓峰看到加代他们,赶紧走过来,红着眼睛说:“代哥,你们来了……”
加代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着说:“晓峰,节哀,有啥事儿跟哥说,别客气。”
拜祭完禹德山,加代搬了个凳子,就坐在照片旁边,一动不动地守着。有人过来劝他歇会儿,他也摇头,就那么坐着,眼睛盯着照片,好像还在等禹德山跟他说话。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加代抬头一看,是海哥来了。海哥是海南那边的人,跟禹德山认识二十多年了,俩人当年一起跑过生意,交情莫逆。他穿了一身黑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可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海哥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加代坐在照片旁边,没说话,先给禹德山鞠了三个躬,上了炷香,然后才走到加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代子,你这孩子,办事儿就是靠谱。”
加代抬头看了看他,声音有点哑:“海哥,禹哥走得太突然了,我心里难受。”
“我也难受啊!” 海哥叹了口气,坐在加代旁边,“前俩月我还跟他通电话,说等天冷了就去天津找他喝酒,没想到……”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加代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俩人就坐在那儿,聊起了跟禹德山的过往 —— 聊禹德山当年怎么帮他从骗子手里把钱要回来,聊俩人在广州火车站跟小偷打架,聊禹德山最疼禹晓峰,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院子里人来人往,大多是来吊唁的,都知道禹德山是个好人,说话办事儿敞亮,没少帮过邻里乡亲。可俗话说得好,人再好,也有跟他不对付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院子里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件灰色的夹克,头发有点秃,脸上带着股不屑的劲儿。这人叫柴大昌,是沧州的,跟禹德山是同行,都是干钢材生意的。当年禹德山在大邱庄开了好几个钢厂,生意做得红火,柴大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觉得禹德山抢了他的生意,俩人就结下了梁子。
柴大昌走到灵棚跟前,也没鞠躬,就那么斜着眼看了看禹德山的照片,然后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走了啊?这以后咱俩倒没机会再斗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早就该走了,年轻的时候干了多少坏事儿,这都是报应!”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愣了,接着就有人瞪着他:“你说啥呢?禹哥是好人,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胡说?” 柴大昌梗着脖子,声音更大了,“你们知道他怎么对我的吗?当年我拉了一批钢材,2800 万的货,从沧州拉到天津,都找好买家了,结果他倒好,背地里跟买家说我这货是次品,硬生生给我搅黄了!他多损啊!要搁以前,我连他棺材盖都给掀了!”
这话听得人火冒三丈,禹德山的管家辉叔当时就急了,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揍他:“你个混犊子!禹哥都走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禹晓峰赶紧拽住辉叔,咬着牙说:“辉叔,别冲动,今天是我爸的日子,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咱以大局为重。”
辉叔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可看着禹晓峰的样子,还是忍住了,狠狠瞪了柴大昌一眼。
可海哥忍不了了。他本来坐在旁边抽烟,听到柴大昌的话,“噌” 地就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指着柴大昌对加代说:“代子,你听见他说啥了吗?这小子敢在禹哥的灵前撒野,给我打他!”
加代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海哥这话一说,他立马站了起来,朝着丁建和李正光使了个眼色。丁建是个暴脾气,早就看柴大昌不顺眼了,这会儿得了话,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薅住柴大昌的衣领,照着他的面门就一拳抡了过去。
“砰” 的一声,柴大昌被打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俩脚离地,后脑勺子 “咔嚓” 一下磕在地上,疼得他 “嗷” 一声叫了出来。
丁建还想上去补几拳,加代赶紧拽住他:“建子,别打了,边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把事儿闹大了。”
丁建喘着粗气,瞪着柴大昌,不甘心地松开了手。加代转头对李正光说:“正光,你处理一下,把他撵走,别在这儿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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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光走过去,抱着膀子站在柴大昌跟前,眼神冷冰冰的,跟刀子似的:“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柴大昌趴在地上,嘴角流着血,抬头看了看李正光,又看了看周围瞪着他的人,心里有点发怵,赶紧爬起来,含糊着说:“我……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李正光盯着他,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院子,上了自己的车,才转身回到灵棚跟前,跟加代他们一起忙活。
可谁也没想到,柴大昌这小子记仇得很,他开车出了大邱庄,没回沧州,先找了个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看着镜子里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加代,李正光,你们等着,我柴大昌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仇我一定得报!”
他掏出大哥大,拨了个号码,电话通了以后,他对着话筒吼道:“常武!你赶紧把武馆里的那些学员都给我叫上,越多越好,带上家伙,赶紧来天津大邱庄!我要收拾两个人!”
这个常武是沧州开武馆的,沧州是武术之乡,常武从小就练武术,手里有真功夫,武馆里也培养了不少保镖,个个都能打,手里还都有家伙 —— 啥刀啊、剑啊、双截棍啊,甚至还有人练方天画戟的。
常武在电话里问:“昌哥,出啥事儿了?谁惹你了?”
“别问那么多!” 柴大昌吼道,“你赶紧带人过来,来了就知道了!记住,多带点人,家伙也都带上,我要让加代他们知道,我柴大昌不是好惹的!”
挂了电话,柴大昌又点了根烟,心里琢磨着:禹德山明天下葬,下葬后肯定要办答谢宴,到时候加代他们肯定会去饭店,我就在饭店门口堵他们,到时候人多,正好让常武他们好好收拾收拾加代,让他在众人面前丢面子!
当天晚上,柴大昌亲自开车去了沧州,把常武和他武馆里的人接了过来。一共来了二十多个人,挤在三辆面包车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 有拿西瓜刀的,有拿长剑的,有耍双截棍的,还有两个人抬着一杆方天画戟,看着就吓人。
柴大昌一看这阵仗,心里的气消了不少,拍着常武的肩膀说:“常武,还是你靠谱!就凭这些兄弟,明天肯定能收拾加代!”
常武拍了拍胸脯,得意地说:“昌哥,你放心,我这些学员都是练过的,对付几个小混混,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明天你就看我的,保证让加代给你磕头认错!”
柴大昌笑着点了点头,又跟常武他们交代了半天,说好了明天在饭店门口集合,然后才各自找地方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加代他们就陪着禹晓峰,把禹德山的灵柩送到了墓地。下葬的时候,加代跪在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眼泪又下来了:“禹哥,你安息吧,以后晓峰有我们照顾,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李正光、武猛、常鹏他们也都跟着磕头,院子里的人都红了眼,哀乐又 “呜呜咽咽” 地响了起来。
送完葬,加代他们跟着禹晓峰去了附近的饭店 —— 答谢宴就定在这儿。饭店是个两层楼的馆子,门口挂着红灯笼,不过今天没开灯,看着有点冷清。
加代他们刚走到饭店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加代!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