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 1 月 14 日的莆田,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刺骨的寒风裹着潮湿的水汽,往人骨头缝里钻。
62 岁的林老汉裹紧了褪色的蓝布棉袄,踩着田埂上结着薄霜的枯草,往自家那片荔枝园走。
这片园子是他半辈子的指望,三十多棵老荔枝树每年能结几百斤果子,够他和老伴儿的嚼用。
往常这个点,他会哼着老调子,慢悠悠地给树修枝、除草,可那天早上,一种莫名的不安攥着他的心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发沉。
园子深处的那几棵老荔枝树长得最茂盛,枝桠盘错着挡住了晨光,树荫下比别处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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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汉刚走到离树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眼角突然瞥见树下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
不是霜,也不是塑料布,那东西铺在枯黄的落叶上,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心里犯嘀咕,这几天没往园子里拉过东西啊,难道是哪个调皮的娃子把被子丢这儿了?
他加快脚步凑过去,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劲。
那团 “白布” 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是人的形状,却又少了些什么。
等他走到离树三米远的地方,看清那东西的瞬间,林老汉的头发 “唰” 地一下全竖起来了,嘴里的烟袋锅子 “哐当” 掉在地上,火星溅在枯草上,他却连踩灭的力气都没有。
那根本不是什么被子,是一具赤裸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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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尸体的脖颈处空荡荡的,没有头颅。
暗褐色的血痂在脖子断口处凝结成块,沾着几片碎叶子,尸体趴在地上,双臂蜷曲,像是死前还在挣扎。
林老汉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抖得像筛糠,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杀人了!死人了!” 终于,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一声,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喊完,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才掏出那个老旧的翻盖手机,手指好几次按错了号码,最后才哆哆嗦嗦地拨通了 110。
接到报警电话时,莆田市公安局荔城分局的值班民警陈志强刚泡好一杯热茶。
“荔枝园发现无头女尸”,电话里林老汉的哭喊声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立马叫上法医、技术科的同事,开着警车往现场赶。
警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陈志强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无头尸体,通常意味着凶手想掩盖死者身份;而抛尸在果园,说明凶手可能熟悉周边环境,或者只是临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等他们赶到现场时,林老汉正蹲在田埂上,双手抱着头,身子还在不停发抖。
技术科的同事先拉起了警戒线,戴上手套、鞋套,小心翼翼地进入现场。
法医李建明蹲在尸体旁,眉头拧成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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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呈俯卧状,皮肤苍白,已经没有了体温,但尸僵还没完全扩散,说明死亡时间不算太久。
他仔细检查了尸体的体表,除了脖颈处那道整齐的切口,身上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 ,没有淤青,没有刀伤,甚至连挣扎时可能留下的划痕都没有。
“奇怪,” 李建明站起身,环顾四周,“尸体断口处有处理过的痕迹,但周围没找到血迹。”
技术科的同事拿着勘查灯,把周围的落叶、泥土翻了个遍,连树干上都仔细查了,确实没有发现喷溅状或滴落状的血迹。
陈志强心里一沉:“这么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抛尸地?”
李建明点点头,又蹲下去检查尸体:“死者是女性,身高大概 1 米 5 左右,年龄估计在 30 到 35 岁之间。脖颈处的切口很利落,应该是用锋利的刀具切割的,比如菜刀或者砍刀。从尸温、尸僵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会超过 24 小时,大概在 2012 年1 月 13 号凌晨到上午之间。”
技术科的同事在现场勘查了三个多小时,除了尸体本身,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
没有脚印,没有凶器,没有衣物,甚至连一根不属于现场的头发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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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像是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只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隐藏什么。
“当务之急是确定尸源。”
陈志强看着警戒线外围观的村民,眉头紧锁,“没有头,没有衣物,连指纹都不好提取,这案子难办了。”
他们先对周边的村民进行走访。
林老汉的果园在荔城区西天尾镇,周边有几个村子,村民大多互相认识。
可问了一圈,无论是种地的农户,还是开小卖部的老板,都说没见过陌生的女人在附近出没,更没人认识这具无头尸体。
“会不会是外地人?” 一名年轻民警提出疑问。西天尾镇有不少鞋厂,每年都有很多外来务工人员,说不定死者是来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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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强觉得有道理,立马安排人手,对镇上以及周边几个乡镇的鞋厂、电子厂进行排查,重点找 30 岁左右、身高 1 米 5 上下、近期失踪的女工。
可排查工作并不顺利。
镇上大小鞋厂有几十家,外来务工人员好几万,很多工厂管理不规范,员工登记信息不全,甚至有些工人没签劳动合同,走了都没人知道。
民警们一家家跑,一个个问,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愣是没找到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
尸源没找到,案件陷入了僵局。
李建明的法医报告倒是先出来了,报告里的一个信息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死者生前遭受过性侵,阴道和乳房部位提取到了一名男性的 DNA。
“凶手是男性,和死者可能认识,也可能是随机作案。”
陈志强拿着报告,手指敲击着桌面,“DNA 信息已经录入全国数据库比对了,但能不能对上,还得看运气。”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指纹比对那边传来了消息, 死者的指纹在全国人口信息库中,找到了匹配对象。
“死者叫张小群,贵州省织金县人,1982 年出生,今年 30 岁。” 技术科的同事拿着比对结果,走进办公室时,语气里满是兴奋,“指纹完全吻合,应该就是她了。”
陈志强立马让人联系贵州织金县的警方,请求协助联系张小群的家属。
可没过多久,织金县警方回电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懵了,张小群活得好好的,现在还在老家务农,从没去过福建莆田,甚至连身份证都没丢过。
“活的?” 陈志强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纹比对不会出错吧?”
“不会,我们反复比对了三次,特征点完全一致。” 技术科的同事肯定地说。
这就奇怪了,一个活着的人,怎么会留下死者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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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指纹库登记错了?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陈志强决定亲自去一趟贵州。
他带着两名民警,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转汽车,终于到了织金县那个偏远的山村。
在当地警方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张小群的家。
那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堆着玉米秆,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皮肤黝黑的女人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看到警察来,她显得有些慌张。
“你是张小群?” 陈志强拿出证件,轻声问道。
女人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针线:“警察同志,我没犯法啊,你们找我干啥?”
“我们想了解一下,你的身份证有没有借给别人用过?或者有没有人用你的身份信息在外打工?” 陈志强开门见山。
张小群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我身份证没丢过,但我妹妹张飞燕,一直用我的身份证在外打工。”
“张飞燕?” 陈志强心里一动,“她多大了?现在在哪里?”
“她比我小两岁,今年 28 岁,有三个孩子。” 张小群叹了口气,眼圈红了,“两年前跟她老公吵架,就一个人出去打工了,去了哪里也没说清楚,就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最后一次联系,是一个多月前,说在福建打工,挺好的。”
陈志强拿出死者的身高、年龄信息,跟张小群描述的张飞燕比对。
28 岁,身高大概 1 米 5,符合!他又让张小群提供张飞燕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留着齐肩发,眼睛不大,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很清秀。
“你妹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在福建认识了什么人?或者有没有男朋友?” 陈志强追问。
张小群想了想,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