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年 3 月 13 日,重庆九龙坡区白市驿镇的清晨还裹着一层湿冷的雾气。
凌晨的雨刚停,青石板路缝里积着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刘艳踩着自行车拐进那条熟悉的小巷时,车铃在寂静里响得格外突兀 ,这条巷子里大多是低矮的农村自建房,住户不多,此刻连狗吠声都没有。
她像往常一样,在巷尾第三间房子前停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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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妹租的地方,没有门牌号,暗红色的木门上还贴着去年春节剩下的福字,边角已经卷了边。
刘艳抬手看了眼表,七点零三分,往常这个时候,陈妹早该在厨房里熬着粥,隔着门板都能闻到米香。
“陈妹?开门了哟!” 她伸手敲了敲木门,指节碰到冰凉的木头,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刘艳又敲了敲,力道比刚才重了些,“睡过头啦?我买了油条,再不吃要凉了!”
巷子里只有风刮过墙角的声音。
刘艳心里莫名一紧,陈妹是个作息极规律的人,从来不会赖床到这个点。
她犹豫了几秒,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串备用钥匙 。
上个月陈妹感冒发烧,怕夜里有事没人帮忙,特意把钥匙给了她一把。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刺耳。
刘艳推开木门,一股混杂着血腥和酒精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喊了声 “陈妹”,抬脚往里走。
客厅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缕微光。
地上散落着几件衣服,像是被人随意扔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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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门口,视线扫过床榻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床上的被子掀开着,陈妹侧卧在那里,深色的睡衣领口被染成了黑红色。
她的头歪向一侧,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而那枕头早已被大面积的血迹浸透,暗红色的血渍顺着床沿滴到地板上,在地面积成一小滩。
“陈妹!” 刘艳的声音变了调,她想冲过去,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她看见陈妹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此刻已经没有鲜血再涌出。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床头柜上放着一条被鲜血染红的毛巾,毛巾边缘还滴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刚被人丢在那儿。
刘艳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撞在门框上发出 “咚” 的一声。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手指好几次按错号码,终于拨通了 110,声音带着哭腔:“喂…… 警察同志,杀人了!白市驿镇这边,有人被杀了!”
接到报警时,白市驿派出所的老刑警张建军正在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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搪瓷碗里的粥刚喝了半碗,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同组的年轻民警小李也赶紧跟上。
警车在湿滑的路上疾驰,张建军看着窗外掠过的农田,眉头紧锁 。
白市驿镇虽然不算繁华,但治安一向稳定,恶性杀人案已经好几年没出过了。
案发现场位于那间农村自建房的一楼出租屋,警戒线很快拉了起来。
法医老周蹲在床边,戴着乳胶手套的手轻轻翻动着死者的头部,张建军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死者陈妹,三十八岁,离婚后独自在重庆打工,租这儿快两年了。”
小李拿着刚从房东那里问到的信息,低声汇报,“报案人是她老乡刘艳,两人关系挺好,每天早上都来这儿一起吃早饭。”
老周站起身,摘下口罩,脸色凝重:“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凌晨零点左右,致命伤是颈部的锐器伤,切断了颈动脉,失血过多死亡。你看这里 ” 他指着死者的手腕和脚踝,“有明显的捆绑痕迹,皮肤被勒出了红印,说明死前被束缚过。”
张建军点点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那条血毛巾上:“这条毛巾应该是凶手用来捂嘴的,防止死者呼救。可现场怎么没找到作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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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不大,也就二十来平米,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就只有一张折叠桌和两把椅子。
民警们仔细搜查了每个角落,衣柜里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折叠桌的抽屉也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但就是没找到能和死者颈部伤口吻合的刀具。
更奇怪的是,墙上还留着两段被剪断的绳子,断口很整齐,像是用剪刀剪断的,可捆绑死者的绳索却不见了踪影。
床上的被子和被单也不翼而飞,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床垫上除了血迹,还残留着一些透明的液体痕迹,凑近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张队,你看这个!” 负责勘察地面的民警突然喊了一声。
张建军走过去,看见民警用镊子夹起一小撮褐色的渣状物,“这是在床底下找到的,像是中药渣,而且不止这一处,墙角和衣柜旁边也有。”
中药渣?张建军皱起眉。
死者房间里怎么会有中药渣?
而且看散落的痕迹,不像是不小心打翻的,倒像是有人刻意洒在那里的。
他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隔壁邻居的院子,两家离得很近,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窗台。
“昨天晚上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张建军问赶来的邻居。
邻居摇摇头,一脸后怕:“没有啊,我十点多就睡了,一直到早上听见动静才醒。这房子隔音不算好,要是有呼救声,我肯定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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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邻居也附和:“是啊,我凌晨一点多起来上厕所,还没听见隔壁有声音。而且这门和窗都好好的,也没被撬过的痕迹,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张建军走到门口,仔细检查了门锁。
锁是普通的暗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门栓也完好无损。
他又看了看窗户,窗户扣是老式的搭扣,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门窗完好,没有外力闯入的痕迹,邻居没听到呼救声,凶手还带走了作案工具、绳索、被子和被单……” 张建军在心里梳理着线索,“这说明凶手是和平进入房间的,而且对现场很熟悉,反侦查能力极强。”
小李也反应过来:“您是说,熟人作案?”
“可能性很大。” 张建军点头,“而且凶手很可能有前科,不然不会这么懂怎么清理现场。
你看,现场连个指纹、脚印都提取不到,明显是刻意清理过。”
就在这时,刘艳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她走到张建军身边,声音还有些颤抖:“张警官,我刚才整理陈妹的东西,发现她的红色羽绒服和一双高跟鞋不见了,还有她平时用的蓝色手机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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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羽绒服?高跟鞋?” 张建军心里一动,“她的贵重物品呢?比如项链、戒指之类的。”
“陈妹平时很节俭,没什么贵重物品,就脖子上戴着一条白金项链,还有一个黑色的挎包,里面装着几张银行卡和几百块现金,现在也都不见了。” 刘艳回忆着,“她抽屉里有七个电话本,我刚才看了一眼,上面记了好多电话号码,可都没有写名字,全是男的。”
七个电话本,八百多个男性电话号码,还都没有名字?张建军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