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汉中期之前,司马懿所在的河内司马氏都只算是天下二流士族。
甚至司马懿的曾祖父都还只是豫章太守,身处远离中原的偏远之地。
让司马氏家族命运出现重大转折的,是司马懿的祖父司马儁。
在扳倒外戚梁冀之后,士族迎来一波快速发展的风口,饱读诗书的司马儁抓住了这个机会,在顶级士族的提携下得以出任颍川太守。
司马儁因此得以找到了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颍川士族。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颍川士族能够继南阳士族、汝南士族之后,在东汉末年快速崛起?颍川士族的崛起对河内司马氏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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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士族
为什么颍川士族会在南阳士族之后兴起,成为影响历史进程的区域性士族集团?这是一种偶然吗?
对此,有些人会拿出颍川的硬件条件来解释。
颍川地处中原腹地,交通中枢,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北近巩、洛,南迫宛、叶,东有淮阳,皆天下劲兵处。
颍川周边的据点都是雄踞天下的战略要地。
但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
黄帝出生于此,夏禹也建都于颍川。
颍川、南阳,夏人之居也。夏人政尚忠朴,犹有先王之遗风。颍川敦愿。
颍川、南阳是古代夏族人居住的地方。夏人崇尚忠厚朴实,至今仍保留着先王的遗风。
南阳最先成为夏朝都城。
邓为禹都。
也就是说,夏朝之初,大禹就将如今南阳境内的邓州作为都城。
大禹死后,他的儿子启继位。启以阳翟(在颍川境内)为都城,在阳翟钧台举行盛大的宴会来招待众多的氏族部落首领。这样夏朝就正式成立了。
颍川的开发时间稍微比南阳晚一点,所以一开始在发展规模上略逊于南阳。
但颍川也颇具后发优势。它在上古时期,就已成为黄河流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到了秦朝时,颍川郡成为天下36郡之一。那时颍川已相当繁华,辖“17城,户263440,人口1436513”,是天下除京师之外最大、最富有的城市。
地处中原腹地,开发较早,开放程度高,资源和人口丰富,这让颍川想不冒头都难。
颍川虽然发展后劲大,但还是存在一些短板:
1、活在洛阳的阴影下
秦汉时期,洛阳、邯郸、临淄、宛(南阳)、成都被定为“五都”,成为全国性经济中心。
为什么颍川阳翟没能列入其中呢?只因颍川太靠近洛阳,其区域的政治经济功能被洛阳所覆盖。
2、兵家必争之地
颍川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所以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战国时期,秦兵由东而来进攻中原时,很多大的战役都发生在颍川一带。在西汉末年,绿林军赤眉军起兵后,位处中原核心地带的颍川郡也成为了各方势力拉锯的战场。
而南阳地理位置更偏南一些,且南阳盆地地形封闭,形成了相对独立的区域空间。
这些因素导致颍川在东汉前期发展不如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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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所在地
但到了东汉中后期,这种情况发生了改变。
因为颍川成为了士人聚集的中心。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洛阳作为东汉都城,自然是天下士人聚集的中心。而颍川靠近洛阳,自然也颇受熏陶,具备了富饶的人才土壤。
到了东汉中后期时,颍川名士声名渐起,出现了“颍川四长”。
颍川四长指东汉时期颍川郡陈寔、钟皓、荀淑、韩韶四位以德行著称的名士群体。
他们是以陈寔为首的东汉名士群体,由同郡四位县级官员组成:
陈寔是永城县太丘长,钟皓是林虑县长,荀淑成为东汉名士代表,韩韶是嬴县长。
这几人都颇有德行。
陈寔曾任太丘长,以“梁上君子”典故感化盗贼的事迹被载入《后汉书》;钟皓在林虑长任上采取剿抚并用策略稳定局势并兴办官学;韩韶任嬴长时通过开仓赈济实现“道不拾遗”的治理效果。
颍川群体事迹受到李膺“至德可师”的赞誉,太史令更是据此观察出“德星相聚”的天象。
颍川士族借助靠近洛阳的便利,快速打响了区域士族群体的品牌。
随后的党锢之祸,让洛阳士族深受打击。
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执膺等。其辞所连及陈寔之徒二百余人,或有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于道。
刘志大怒,诏令全国逮捕李膺、陈寔等二百多个“党人”。有人逃走,刘志就悬金购赏。一时间,到处是捉拿“党人”的使者。
一些在洛阳的名士来到了颍川躲避祸事。
比如陈寔在党锢之祸中入狱,之后被赦免后回到颍川平心率物,德冠当时,为远近之宗师,与其子纪、谌名重于世,父子三人时号“三君”。
寔在乡闾,平心率物。
荀淑上疏讥讽势焰熏天的大将军梁冀,在当时名动一时,太尉李固、司隶校尉李膺都尊崇他为师。后来他去职还乡,悠哉治学,赋闲农桑。
就这样,士人汇聚到颍川,又将颍川士族的影响带往全国。
借助好名声,颍川四长的家族后裔形成颍川望族。
比如荀淑弃官归里以后,闲居养志,率族躬耕,勤俭持家,发展经济,至使产业倍增,成为富豪家族。
荀淑的八个儿子秉承了乃父风范,俱以文化见长,时人称之为“荀氏八龙”。八龙弟兄,名望同噪,尤以六龙荀爽名重天下,颍川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说法。慈明即荀爽的字,史官称赞说:“二李师叔,八子继尘”。其中荀爽最为知名,官至司空。
到了孙辈则更为显赫。荀彧助曹操迎汉献帝至许,被比作张良;荀攸随曹操南征屡献奇策。后来到了晋朝荀氏子孙已然身居显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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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氏八龙
除了客观优势和历史潮流之外,颍川士族还很好地发挥了其主观能动性。
他们虽是士族,但并没有固守成规。
时中常侍张让权倾天下。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甚耻之,寔乃独吊焉。及后复诛党人,让感寔,故多所全宥。
当时宦官、中常侍张让权倾天下。张让父亲死后归葬到了颍川郡。虽然郡里很多人都去出席葬礼,但名士一个都没去,这让张让感到很没面子。而陈寔就独自上门去凭吊。
张让很感激陈寔,所以到了党锢之祸时,给陈寔提供了保护。
士族和宦官,向来都是死对头。陈寔未雨绸缪,没有与宦官死磕到底,为自己争得了一线生机,这种态度无疑是明智而务实的。
此外,颍川士族十分大气地与汝南士族合作。
何进秉政,征海内名士(荀)攸等二十馀人。攸到,拜黄门侍郎。
公元188年,何进与袁绍(汝南袁氏)结盟时,颍川名士荀攸、陈纪被征召参与朝政,显示两地士族在关键政治事件中的协同。
与南阳士族、汝南士族相比,颍川士族虽起步较晚,但他们立足自身优势,善于造势和借势,最终弯道超车,在东汉中后期实现快速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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