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两万下车费,不然今天这婚,我不结了!”
弟弟结婚那天,鞭炮的硝烟还未散尽,怀孕的弟媳竟在婚车里当众要价。
原本喜庆喧闹的场面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
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我那个一向温和的妈妈身上。
01
那一天,是我弟弟周涛大喜的日子。
天蓝得像一块刚洗过的绸缎,没有一丝云彩。
阳光大方地洒在我们这个老旧的小区里,把每片树叶都照得油光发亮。
我们家门口,红色的“囍”字贴得满满当当,从单元门一直延伸到楼道里。
一大早,我妈就哼着小曲,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忙碌。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我爸则是一副老干部的派头,穿着他那件压箱底的中山装,一遍遍擦拭着桌椅,似乎想把几十年的岁月痕迹都擦掉。
弟弟周涛,今天的主角,更是激动得像个孩子。
他穿着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胸口别着一朵俗气但喜庆的大红花。
从天没亮开始,他就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接亲的流程,生怕出一点差错。
看着他那副既紧张又幸福的傻样,我忍不住打趣他:“瞧你这点出息,娶个媳妇就激动成这样了。”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姐,你不懂,我这是娶了我这辈子的挚爱。”
我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由衷地为他高兴。
弟媳名叫小雅,是在打工时认识的,长得小巧玲珑,嘴巴也甜。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怀了孕,这对盼孙子心切的我爸妈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为了这场婚礼,我们家几乎掏空了所有的积蓄。
十八万八的彩礼,一分没少。
市里一套房子的首付,也写的是小雅的名字。
我爸妈说,只要小两口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他们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上午九点十六分,小区门口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来了!来了!婚车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都涌到了阳台上。
一排黑色的奥迪轿车缓缓驶入小区,头车上扎着鲜花和气球,气派非凡。
我和爸妈,还有一众亲戚朋友,也都喜气洋洋地走了下去。
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邻里街坊都围过来看热闹,嘴里说着各种吉祥话。
我爸妈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给大家发着喜糖和香烟。
车队稳稳地停在了我们家楼下。
周涛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满怀期待地走上前,拉开了头车的车门。
“老婆,我来接你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福和骄傲。
按照流程,这时候新娘就该在伴娘的搀扶下娇羞地下车了。
然而,车门打开后,里面却毫无动静。
周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车里,穿着洁白婚纱的小雅端坐着,脸上没有一丝新娘该有的喜悦。
她的头微微扬起,眼神甚至都没有瞟向车外的周涛。
“小雅,怎么了?下车啊。”周涛有些疑惑,又喊了一声。
小雅还是没动。
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下来。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喜庆的气氛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尴尬的沉默。
周涛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弯下腰,低声问道:“小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车里的小雅,终于动了。
她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冷冷地瞥了一眼周涛。
那一眼,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不是一个新娘看新郎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和审视。
“周涛,你先别急。”小雅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
“咱们的事,得先说清楚。”
02
“说什么?”周涛彻底懵了。
他直起身,茫然地看着车里的小雅,又回头看了看我们。
我们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大喜的日子,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有什么事是不能进门再说,非要堵在车门口说的?
我妈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她走上前,隔着周涛,温和地对车里的小雅说:“小雅啊,是不是有什么委屈了?跟妈说,先进门,别让大家伙看笑话。”
小雅却连看都没看我妈一眼。
她只是盯着周涛,一字一顿地说道:“让大家看笑话的不是我,是你。”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周涛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质问道。
小雅这才把目光转向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婚结得有点太便宜你们周家了。”
我气得差点笑出来:“便宜?十八万八的彩礼,市里房子的首付,我们家哪点亏待你了?”
“彩礼是彩礼,房子是房子,那都是婚前谈好的。”小雅慢悠悠地说道,“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说着,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我肚子里,怀的是你们周家的种。我今天从这个车上下来,就是你们周家的人了。”
“所以呢?”我耐着性子问。
“所以,得加钱。”小雅终于图穷匕见。
“加钱?”周涛的声音都在发颤,“加什么钱?”
“下车费。”小雅理直气壮地吐出这三个字。
周围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车里的小雅。
下车费?
我们这里确实有闹新娘,要个红包图个吉利的习俗。
但那通常都是伴郎伴娘们起哄,新郎塞个百八十块的红包就过去了。
从没听说过新娘自己开口,而且是用这种方式要“下车费”的。
我爸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但他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只能把头扭到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妈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周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再次俯下身,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小雅,你别闹了,行不行?亲戚朋友们都看着呢。”
“我没闹。”小雅的态度依旧强硬,“这是我们那的规矩,图个吉利,也是给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保障。”
“什么保障?我们给你的保障还不够吗?”周涛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不够。”小雅斩钉截铁地说。
“那……那你要多少?”周涛的语气近乎绝望。
小雅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千?”周涛试探着问。
小雅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两万。”
这两个字,像是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们家每个人的心上。
两万!
对于我们这种普通工薪家庭来说,两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为了给周涛办这场婚礼,家里已经把多年的积蓄都花光了,甚至还找亲戚借了一些。
现在,哪里还能再凭空拿出两万块钱来?
“你疯了!”周涛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小雅,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这个婚结了?”
“我当然想结。”小雅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婚纱,“就看你们家有没有这个诚意了。两万块钱,拿来,我马上下车。拿不来,那对不起,这车,我不下了。”
说完,她就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场面彻底僵住了。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新娘也太不懂事了吧?这不是明摆着讹人吗?”
“就是啊,怀着孕呢,还这么折腾,也不怕动了胎气。”
“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男方家着急抱孙子呢。”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爸妈和周涛的心上。
周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站在婚车旁,像一个被公开处刑的囚犯,承受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他看着车里那个曾经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一些亲戚开始上来打圆场。
“小涛啊,要不……就依了她吧,花钱消灾,大喜的日子,别闹得太难看。”
“是啊,先把人哄下来再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事好商量。”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婚车,嘴唇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他一辈子老实本分,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今天,他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给丢尽了。
03
我看着弟弟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如刀绞。
我走上前,想把弟弟拉开,自己跟小雅理论。
“小雅,你别太过分了!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为了你,为了这场婚礼,已经倾尽所有了。你现在这么做,是想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小雅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是你们家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认钱。”
这句话,彻底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我明白了,跟这种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她根本不是来结婚的,她是来交易的。
用她肚子里的孩子,用这场婚礼,来榨干我们家最后一滴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原本预定的吉时早就过了。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晒在身上,火辣辣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看好戏的表情。
这场本该喜庆的婚礼,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场荒唐的闹剧。
而我们周家,就是这场闹剧里,最可悲的小丑。
弟弟周涛的眼眶红了。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那么傻傻地站着,拳头攥得紧紧的,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我看到有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在这片混乱和嘈杂之中,我忽然注意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妈妈。
从一开始的错愕和难堪之后,她就一直站在人群的外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前去劝说,也没有像我爸那样气得发抖。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不愤怒,也不悲伤。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平静地落在婚车里的那个身影上。
那眼神,异常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我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
她一直是个性格温和,甚至有些软弱的女人。
在家里,大小事都是我爸做主。
在外面,她也总是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争执。
我曾以为,面对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会是第一个崩溃,第一个妥协的人。
她可能会哭着求小雅,可能会去四处借钱,只为了保全这场婚礼,为了她心爱的儿子。
可是,她没有。
她的沉默,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透,也猜不着。
这种异常的冷静,反而让我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慌。
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失控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
这十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婚庆公司的摄像师和主持人几次过来询问,都被我们无奈地挡了回去。
弟弟周涛已经彻底放弃了沟通,他只是靠在车门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亲戚们的劝说也渐渐停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耐心,似乎都已经被耗尽了。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着的妈妈,忽然动了。
她拨开人群,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婚车走去。
她的脚步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大家都以为,她是要去做最后的努力,去妥协,去满足小雅的要求。
我也这么认为。
我甚至在心里想,只要能结束这场闹剧,两万块钱,我们家砸锅卖铁也认了。
妈妈走到了婚车前。
她没有去看车里的小雅。
甚至没有朝那个方向瞥一眼。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我那个已经心如死灰的弟弟身上。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她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此刻正因为一个女人而受尽屈辱。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疼惜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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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开口了,顿时令在场的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