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抢救室外,红色警示灯刺眼地闪烁。
我踉跄着跑到走廊尽头,却看到爷爷王富贵正对着我的父亲王强和母亲赵慧大发雷霆。
他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乱飞:“不就是一碗馄饨吗?至于吗?
这老太婆是想咒我短命是不是?!”我的心猛地一沉,耳边嗡嗡作响。
奶奶,李秀兰,65岁,因为一碗馄饨,选择了吞下安眠药。
![]()
01
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对我们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情绪很不稳定,需要住院观察。”
我冲进去,奶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渗入她的血管。她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奶奶……”我轻声唤道。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扫过我,然后停留在天花板上,没有一丝波澜。
“婷婷,别哭。”妈妈赵慧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你爷爷还在气头上,你别去招惹他。”
我回头看了一眼,爷爷王富贵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依然愤愤不平地碎碎念。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作孽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临老了还要被她这样折腾!不就是嫌我做的馄饨不好吃吗?她自己做的,我说了几句,就寻死觅活的,这是要给谁看啊?”
“不是的!爷爷!”我忍不住喊出声,“奶奶她不是因为馄饨!”
爷爷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我:“你懂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你奶奶是什么脾气吗?她就是小心眼,爱计较,一辈子都这样!”
我气得浑身发抖。从小到大,奶奶在我心中一直是温柔、慈祥的代名词。她做的饭菜永远是全家最爱,她的笑容永远是那么温暖。可爷爷口中的奶奶,却是如此面目可憎。
妈妈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再争执。她对爷爷说:“爸,您少说两句吧,医生说奶奶情绪不稳定,别再刺激她了。”
“刺激?我刺激她什么了?”爷爷猛地站起来,来回踱步,“我这辈子对得起她了!好吃好喝供着,没让她吃一点苦,她还想怎么样?不就是一碗馄饨吗?我嫌她做的肉馅淡了点,就这么点事,她就……”他指了指抢救室的方向,摇了摇头,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午饭后,我因为临时有事,匆匆赶回公司。走之前,奶奶特意给我包了满满一盒她亲手做的荠菜猪肉馄饨,说是让我晚上加班吃。她笑着说:“富贵他呀,就爱吃我包的馄饨,尤其是荠菜的,说味道最正。今晚他想吃,我就多包了些。”
我当时还觉得温馨,奶奶和爷爷虽然经常斗嘴,但感情一直很好,是互相陪伴了几十年的老伴。
谁能想到,这温馨的画面背后,竟藏着如此深的绝望?
下午五点,我接到妈妈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婷婷,你奶奶……她吃安眠药了,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立刻往医院赶。路上,妈妈断断续续地告诉我,是爷爷发现的。他回家后发现奶奶躺在床上,旁边放着一个空药瓶。而餐桌上,还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荠菜猪肉馄饨,旁边是一个被摔碎的碗。
“你爷爷说,他回家后,奶奶做的馄饨还在锅里温着,他尝了一口,觉得肉馅淡了,就抱怨了几句,说奶奶现在做饭越来越退步了,不如以前好吃。然后他去卫生间,出来就发现奶奶不对劲了……”妈妈泣不成声。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荒谬又心痛。一碗馄饨?真的只是一碗馄饨吗?我了解奶奶,她勤俭节约,从不浪费,更不会因为一两句抱怨就做出这种极端的举动。这背后,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更深层的原因。
我走到奶奶床边,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心如刀绞。我发誓,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让这位一生都在为家庭操劳的奶奶,选择了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02
奶奶住院的第一天晚上,整个病房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我守在床边,看着奶奶输液,她偶尔会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但始终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爷爷在走廊上呆了一会儿,就因为受不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和吵闹,嚷嚷着要回家。
“家里还有菜没收,富贵不能没人管,我得回去。”他说的“富贵”,是他养的一只八哥,平日里被他视若珍宝,比对奶奶还上心。
爸爸王强脸色铁青:“爸,秀兰她还在病床上呢!您这时候回去,算怎么回事?”
“算怎么回事?”爷爷瞪着眼睛,“她又不是小孩,有你们守着就行了!家里那只鸟,饿一顿就该瘦了,我可舍不得!”
妈妈赵慧叹了口气,劝道:“爸,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等奶奶醒了,我们再告诉她。”
爷爷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披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爷爷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真的是我的爷爷吗?那个在我印象里虽然严厉,但偶尔也会给我买糖葫芦的老人?他对奶奶的冷漠和自私,让我感到陌生和心寒。
“婷婷,别想太多了。”妈妈见我盯着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爷爷就是这样,一辈子都这样。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豆腐心?”我忍不住反驳,“妈,奶奶都这样了,他还在外面吵吵闹闹,嘴里没一句好话,这叫刀子嘴豆腐心吗?”
妈妈沉默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也委屈,她嫁给爸爸几十年,对公婆一直孝顺有加,但爷爷的脾气,也是她一辈子都忍受的。
“你奶奶啊……”妈妈坐在我身边,轻声说,“她这辈子,活得太辛苦了。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她一个人要带三个孩子,还要下地干活。你爷爷那时候是村里的干部,忙着开会,忙着应酬,家里大小事都落在你奶奶一个人身上。后来条件好了,你爷爷退休了,可脾气却越来越大。”
我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我小时候,就经常看到爷爷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奶奶大声呵斥。比如奶奶做饭稍微咸了一点,或者衣服洗得不够干净,他都能唠叨半天。奶奶总是默默听着,很少反驳。
“可这次不一样。”我看向妈妈,“奶奶从来没有这样过。她那么爱惜生命,怎么会……”
妈妈的眼眶又红了:“是啊,我也不敢相信。你奶奶她最疼你了,你跟她最亲,你好好想想,她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我努力回忆着。最近一次和奶奶的深谈,大概是一个月前。我失恋了,心情很差,奶奶特意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还陪我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婷婷啊,”奶奶当时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啊,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一个真心疼你、爱你的,比什么都强。别像奶奶这辈子,稀里糊涂就过来了。”
我当时只以为她是心疼我失恋,所以才说这些,并没有往深处想。现在回想起来,奶奶的话里,似乎藏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稀里糊涂就过来了……”这句平淡的话,此刻在我听来,却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和无奈。
我看着奶奶依然昏睡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不能让奶奶的痛苦就这么被一句“老两口吵架”给掩盖了。这碗馄饨背后,一定藏着一个更令人心碎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妈妈去给奶奶买早餐的空档,悄悄翻开了奶奶的床头柜。那里放着她的老花镜、一本旧日历,以及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我好奇地拿起木盒子,它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木头香气。
我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东西。我找遍了床头柜和奶奶的随身物品,却找不到钥匙。这更让我确信,盒子里面藏着奶奶的秘密。
03
奶奶醒来后,变得更加沉默了。她不愿说话,眼神总是飘向窗外,仿佛那里有她更向往的世界。医生说这是抑郁的表现,需要家人多陪伴,多开导。
然而,爷爷的“陪伴”却适得其反。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医院一个小时,但每次来都带着他的怨气。
“秀兰啊,你可真行啊,把我王富贵的老脸都丢尽了!”他坐在床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整个病房的人都听见,“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说我王富贵虐待老婆,把老婆逼得寻死!你让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奶奶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还有,家里的富贵,你不在家,它都不怎么吃东西了!你快点好起来,回去给它做饭!”爷爷继续抱怨着,完全无视奶奶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
我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挡在爷爷和奶奶之间:“爷爷,您能不能少说两句?奶奶现在需要静养!”
“你这孩子,怎么跟爷爷说话呢?”爷爷不悦地皱起眉,“我这是关心她!她要是不爱听,就不会寻死觅活了!”
我气得想骂人,但看到妈妈使劲拉我的手,我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妈妈赵慧走上前,对爷爷说:“爸,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爷爷这才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他走后,奶奶的眼角却无声地滑下两行泪水。
我心疼地抱住奶奶,轻轻拍着她的背:“奶奶,别听爷爷的,他就是个老顽固。您别理他。”
奶奶在我的怀里轻轻颤抖,终于,她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婷婷,别为奶奶伤心,奶奶不值得……”
“奶奶,您说什么傻话!”我急忙打断她,“您是我最好的奶奶,您怎么会不值得呢?!”
奶奶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但她的那句“不值得”,像一根针一样扎在我心头,让我更加坚定了要找出真相的决心。
当晚,我回到了爷爷奶奶的老房子。我仔细搜寻了奶奶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那个木盒子的钥匙。
在床头柜的抽屉深处,我发现了一个被压在旧报纸下面的小本子。那是一本褪色的、布满了划痕的日记本。我心跳加速,这会不会是奶奶的日记?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张上,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1975年3月15日,晴。今天,富贵他爹来我家提亲了。娘说富贵是个能干的,在村里有脸面,让我嫁过去不会吃亏。可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日记本的字迹时断时续,记录着奶奶从年轻时嫁给爷爷,到生儿育女,再到柴米油盐的点点滴滴。
我翻到其中一页,日期是1982年夏。上面写道:
“富贵说我做的饭没有他妈做的好吃,当着村里人的面骂我笨手笨脚,连个饭都做不好。我心里委屈,但不敢反驳。他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
还有一页,是1995年秋:
“今天小强(我爸)生病了,发高烧。我想带他去看医生,富贵却说我大惊小怪,喝点热水捂一捂就好了。我偷偷背着他把小强送去了镇上的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就危险了。富贵知道后,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败家,乱花钱。我没敢告诉他医生的话,怕他更生气……”
我越往下看,心头越是沉重。这些零碎的片段,拼凑出一个被压抑、被忽视的奶奶的形象。她的生活,似乎一直围绕着爷爷的喜怒哀乐,而她自己的感受,却被完全忽视了。
我看到了那碗馄饨的影子。那不仅仅是一碗馄饨,那是奶奶几十年如一日的付出,是她小心翼翼维护的家庭和谐,是她渴望得到丈夫一句肯定、一点尊重的卑微愿望。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日期是三天前,也就是奶奶出事的那天。字迹显得有些潦草和颤抖:
“荠菜馄饨,富贵最爱吃的。我特意多放了肉,馅也调得更鲜美。可他尝了一口,却说淡了,说我老了,连味道都尝不出来了,还说我做的东西跟他妈比起来,简直是糟蹋食材。他摔了碗,骂我,说我一辈子都没学会怎么做饭,还说我做的馄饨比狗吃的还不如……”
我的手紧紧攥着日记本,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如此,原来爷爷那天不仅嫌弃,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甚至摔了碗!这根本不是我妈口中“老两口吵架”那么简单!
日记本的末尾,还有一句话,写得极轻,几乎要看不清楚:
“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连一碗亲手做的馄饨,都换不来一句好话……”
04
日记本里的内容让我彻底震惊,也彻底理解了奶奶当时的绝望。这不只是一碗馄饨,这是几十年来所有委屈和不甘的爆发。
我带着日记本回到医院,妈妈看到我红肿的眼睛,担忧地问:“婷婷,你怎么了?”
我把日记本递给她,声音有些颤抖:“妈,您看看这个。”
妈妈接过日记本,疑惑地翻开。当她看到奶奶的字迹,以及那些熟悉的、令人心酸的往事时,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她读到爷爷摔碗骂人的那段,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爸……他怎么能这样说奶奶?”妈妈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妈,这只是日记里的一部分。”我告诉她,“奶奶这辈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受了多少委屈,您难道不知道吗?”
妈妈哽咽着说:“知道啊……我都知道。可你爷爷脾气就是那样,我们都习惯了,以为他只是嘴上厉害,心里还是疼奶奶的。没想到……”
“习惯?习惯就意味着可以容忍吗?”我第一次对妈妈如此严厉,“奶奶的命都差点没了,您还觉得这是习惯吗?”
妈妈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她低头看着日记本,泪水一滴滴落在纸页上。
这时,爸爸王强从病房外走了进来。他看到我们母女俩都在哭,手里还拿着一本旧日记,顿时皱起了眉:“你们怎么了?偷偷摸摸看什么呢?”
我将日记本递给爸爸:“爸,您也看看吧。看看奶奶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爸爸接过日记本,粗略地翻了几页。当他看到自己生病时奶奶背着爷爷送他去医院的片段,以及奶奶在日记里倾诉的委屈时,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爸……他竟然这样对妈……”爸爸的声音变得沙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他一直以为父母感情虽有摩擦,但总体和睦。他从未想过,母亲的心里,藏着如此深的苦楚。
“现在您还觉得,奶奶只是因为一碗馄饨,就寻死觅活吗?”我看着爸爸,语气沉重。
爸爸沉默了,他紧紧地攥着日记本,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他无疑是爱奶奶的,但长久以来,他被爷爷的强势和奶奶的隐忍所蒙蔽,从未真正深入了解过奶奶内心的世界。
我们一家人陷入了沉重的沉默。日记本里的字字句句,像一把把钝刀,割开了一个个被时间和“习惯”掩盖的伤口。
我忽然想起那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日记本里没有钥匙的线索,但我总觉得那个盒子和奶奶的秘密有关。奶奶既然写了日记,为什么还要藏一个盒子?里面又会是什么?
我决定再次回到老房子,这次,我要把那个木盒子打开。
我跟爸妈说了一声,便独自回了家。在奶奶的房间里,我再次拿起那个木盒子。它看起来很普通,但边缘处有一些磨损的痕迹,显然被奶奶经常拿在手里把玩。
我试着用各种发卡、小工具去撬锁,但都无济于事。这个锁看起来很老旧,但异常坚固。
我坐在床边,环顾着奶奶的房间。这是一个简单朴素的房间,陈设几十年未变。墙上挂着一张老照片,是爷爷奶奶年轻时的合影。照片里的奶奶,笑得很甜,眼中带着光。那时的爷爷,也显得意气风发。
我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缝隙里。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尝试用指甲去抠,竟然抠出了一个细小的、用红绳拴着的小钥匙。它被巧妙地卡在缝隙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心跳如鼓,这一定就是木盒子的钥匙!
我拿起钥匙,小心翼翼地插入木盒子的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泛黄的信件,信封上写着“秀兰吾妻”的字样,笔迹并不是爷爷的。旁边,还有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以及一小截干枯的桂花枝。
我的目光落在最上面的一封信上。信纸的边缘已经磨损,但字迹依然清晰。这封信没有署名,但从语气上看,似乎是写给奶奶的。
信中写道:“秀兰,我知你性情纯良,不忍违背父母之命。然我心意已决,此生非你不娶。若你嫁与他人,我便远走他乡,终身不娶。只愿你能寻得幸福,勿念……”
这封信的内容让我大吃一惊。这显然不是爷爷写给奶奶的。
难道奶奶在嫁给爷爷之前,还有一段未了的情缘?
我接着往下翻,发现后面还有几封信,都是署名“陈立”。
信件的内容越来越哀伤,最后一封信的日期,赫然是奶奶嫁给爷爷的前一天。
“秀兰,我等了你三天,你终究没有来。我知你难,不怪你。
只愿你此生安好。我明日便随军南下,此去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珍重,珍重……”
我的心猛地一震。原来,奶奶嫁给爷爷,并非她的本意,她曾经有一个深爱着的人!而且,那个人为了她,甚至远走他乡,终身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