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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宁海血脉,却生于宁海、长于宁海。宁海话自舌尖自然流淌,如西门巷的雨,湿润亲和。宁海这座小城的血脉早已无声流入我的身体,成了我心跳的节拍。我总相信,宁海的故事不在史册浩卷之中,而在街头巷尾的晨昏变化里——是青石板上深浅不异的足迹,是潮声回荡间隐约的召唤,是阿婆递来那一碗木莲冻时手心的温度。它们细碎如沙,却聚成我心中最真实的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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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童古镇的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温润,车轮碾过,颠簸间反有一种踏实。我常倚窗望去,砖雕门楣浸在晨雾里,如水墨氤氲未干。童氏宗祠的飞檐轻巧挑起半弯月亮,像一阙停在语文课本里的婉约词,温柔,悠长,引人徘徊。远处三门湾的潮声乘着山风漫过十九峰,轻轻唤醒廊桥下太极拳起手式的老者。朝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极长,一直延伸到明代拱桥生苔的桥墩——仿佛时光与时光在此低语。
跃龙山的清晨是被钟声擦亮的。
新铺的步道蜿蜒如带,晨练者的身影从文峰塔古老的墙面掠过,恍若时光叠影。我常见到写生的少年坐在石阶上,铅笔沙沙划过纸面,勾勒“跃龙”匾上沧桑的鎏金。那声音与山寺钟声交融,竟合成宁海清晨独有的韵律。
塔下卖木莲冻的阿婆竹篮边沾着湿润青苔。她说那是从柔石故居后院带来的。提及柔石,她眼里有光——那位宁海之子,曾以《为奴隶的母亲》震动人心。如今他屹立于县图书馆前,铜像挺拔一如当年不屈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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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大峡谷是童年春游最难忘处。
一入谷便觉清凉沁人。山岚与温泉雾气交织,浮动着草木的清芬。我们曾沿着导游的指引,在赤褐岩壁上寻找“千丈幽谷”的刻字。朱漆虽已斑驳,却仍可见当年题字者的气魄。
偶有山民负篓经过,篓中几株“七叶一枝花”还沾着山泥。“送去潘天寿纪念馆的,”他咧嘴一笑,“老先生就爱画这些山间野草,说它们有魂。”导游指向谷深处缭绕的云雾,说那里尚有未探明的溶洞,一如《徐霞客游记》中未曾道尽的秘境。温泉畔苔藓葳蕤如绿毯,与新修的生态步道相依并行——是老风景与新日子之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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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时节的宁海,总带着墨色氤氲的诗意。
我爱在这样的小雨午后踱向西门城楼。旧书摊在油纸伞下排开,一本泛黄的《柔石日记》摊在青石板上,纸页微卷。守摊的老人会说起1930年的黄昏——那些年轻的血与梦曾如何在这座小城沸腾。
忽然有踩滑板的少年呼啸而过,轮子碾过湿滑石板的吱呀声,惊动檐角铜铃叮当。仿佛一瞬间搅散了旧年光影。至暮色四合,城河中舢板船缓缓摇动,橹声与远处晚自习的铃声交织。船娘哼起黄沙狮子的调子,橹尖划碎霞光,也漾动了水底沉睡百年的明清瓷片。
入夜,宁海的海醒了。
新城区高楼林立,玻璃幕墙亮起时,竟将十九峰的青影映照其间。山色与霓虹重叠,宛若古今在这一刻相认。前童古镇亦有新景:大学生操作无人机掠过百年砖雕,老匠人腕底刻刀流转,雕的却是当下最风行的“国潮”纹样。木香与巷口咖啡馆飘来的拿铁香气交融——传统与潮流,从未如此心安理得地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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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声复起于三门湾岸,涨落之间,似与这片土地无尽呢喃。宁海的故事从不囿于往事,它镌刻在今日的青石路上,回荡于匠人的刻刀声中,飞扬在少年的滑板轮下,闪烁在老城万家灯火里。而我们这一代,正长成这故事新的章节。
潮起潮落,宁海的日月仍随着浪涛声,一天一天,鲜活地延续。
高一2班叶晨浩 (指导老师 阮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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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稿:高一2班叶晨浩
□ 图片:网络
□ 排版:天姥老人
□ 审核:水东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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