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端午前一天,我刚在电话里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我弟李强一家五口(他两口子加上三个孩子)明天过来吃团圆饭,我老婆张丽却猛地一甩围裙,拖着行李箱回了娘家。
这让我和老爸老妈,还有我那等着被伺候的亲弟弟一家子,面面相觑,尴尬得不行。
客厅里整整齐齐八张嘴,全都眼巴巴等着开饭,我气得大喊:“你们一个个是没长手还是怎么着?!”
可心里却慌得要命,这年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张丽丢下一句“王建国,这保姆我干腻了”,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倒要瞧瞧,她能倔到什么时候!
01
端午前一天的下午,我,王建国,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新闻。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我眯着眼睛,心想退休生活就该这么惬意。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我弟李强打来的。
“哥,你在忙啥呢?”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讨好的味道。
“看电视呢,啥事?”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嘿,哥,眼瞅着过端午了,我们单位今年效益差,啥年货都没发。我就想着,带上秀芳和孩子们,去你那儿凑个热闹,也省得我们自己开火。住到假期结束,哥你看成不?”李强笑呵呵地说。
我一听,心里挺美,觉得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还是有点分量。
“来呗!”我爽快地答应了,“这算啥大事!你嫂子张丽厨艺好,保证让你们吃得舒坦!咱爸咱妈也在,正好一家人热闹热闹!”
我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一家人围坐一起热热闹闹的画面,感觉特别温馨。
“太好了!还是哥你仗义!”李强在电话那头乐得合不拢嘴。
挂了电话,我心情更好了,觉得自己在这家里还是很有面子的。
张丽正在厨房里忙得叮叮当当,估计是在准备晚饭。
我没管她听没听见,探头进厨房就嚷:“丽啊,明天李强他们一家五口都来,你多做点菜,特别是孩子们爱吃的糖醋里脊、蜜汁鸡翅啥的,还有你那拿手的红烧肉也弄点。”
张丽背对着我,肩膀好像僵了一下,没啥反应。
她没回头,只是手里的锅铲和铁锅撞得哐哐响,比平时重了好几下,刺耳得很。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闷得听不出啥情绪。
我当时没多想,心说女人在厨房忙久了,估计是累了。
只要她把饭菜做好,别的我也不操心。
我心想着:“还是我这个当大哥的靠谱,弟弟弟媳都得靠我。过端午嘛,人多才有过端午的气氛。”
那会儿我还没意识到,有些热闹,是得有人拼了命去撑才能有的。
我完全没看见张丽擦汗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疲惫和一种冷冷的疏离。
晚饭桌上,气氛有点怪怪的。
张丽精心做了四菜一汤,有我最爱吃的清蒸鲈鱼,还有爸妈念叨好久的豆腐炖白菜。
我爸李大海和我妈赵桂兰之前就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了,说是图个团圆,其实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让我和张丽伺候。
饭桌上,我和爸妈兴致勃勃地聊着明天咋招待李强一家。
我妈赵桂兰特别来劲,不停地指挥张丽:“小丽,明天记得把那套新买的瓷盘拿出来,别让李强媳妇秀芳觉得咱们怠慢了。”
她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哦,对了,我让李强把孩子们换下的脏衣服都带来,你顺便洗洗,过端午嘛,别让他们带脏东西回去。”
张丽全程低头不吭声,只顾着默默吃碗里的饭。
她偶尔会给公婆夹点菜,但眼神空空的,像没聚焦。
我感觉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太安静了。
平时她话也不多,但好歹会应几句。
我妈显然也看出来了,撇撇嘴,对我爸说:“建国啊,你这媳妇就是太闷,不像秀芳那样嘴甜会说话。”
我赶紧打圆场:“妈,她就这样,做事踏实就行。”
我心里也觉得张丽今天沉默得有点过头,但想着过端午呢,不想为这点小事扫兴。
她可能是累了吧,女人家的事儿多。
当沉默成了奢侈,爆发就是唯一的出路。这话我当时完全没懂。
吃完晚饭,我照旧瘫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张丽收拾完厨房给我削水果。
这是我们家的老规矩了。
张丽很快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出来,默默递给我。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
她没像往常那样坐下看会儿电视,而是转身就回了卧室。
我当时还嘀咕,今天咋这么快就回屋了?
没过几分钟,卧室门开了。
张丽拖着个小行李箱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外套,脸上平静得有点吓人。
“王建国,”她盯着我,声音不大但特别清楚,“我要回我妈那儿过端午。”
我嘴里的苹果差点噎住,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你说啥?”我“噌”地从沙发上蹦起来,瞪着她不敢相信,“大端午的你回娘家?你疯了吧!李强他们明天就来了,你走了谁做饭?谁收拾这一大家子?”
张丽眼神冷得像冰,盯着我说:“这免费保姆,我干够了。你家的亲戚,你自己伺候。”
她顿了顿,又甩出一句更狠的:“离婚协议,我之后寄给你。”
说完,她拉着行李箱就往门口走。
我爸妈听见动静,也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我妈赵桂兰一看这架势,立马炸了,指着张丽的背影尖叫:“反了天了!张丽你给我站住!建国,你看看你娶的啥媳妇!大端午的要造反啊!”
我爸李大海也黑着脸,沉声说:“太不像话了!哪有端午前跑娘家的道理!”
我气得追到门口,冲着她的背影吼:“张丽!你给我回来!你这是啥态度!你是不想过了吧!”
张丽已经走到楼梯口,她的声音从楼道里飘来,不大却像针一样扎我耳朵:“从今天起,我只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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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嗒嗒嗒”的下楼声,越来越远。
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还是那个平时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张丽吗?
她咋敢?她咋能?
雪崩时,每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无辜,直到刺骨的寒风把自己也埋了。这话莫名其妙在我脑子里冒出来,但我还是没搞懂它跟我有啥关系。
02
第二天,也就是端午上午。
我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想着,张丽肯定就是一时赌气,使小性子。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等她气消了,或者她妈劝劝她,天一亮肯定就灰溜溜回来了。
毕竟这么多年,她啥时候真跟我拧过?
结果,我左等右等,快到十点了,张丽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我心里开始有点发毛。
就在这时候,门铃“叮咚叮咚”响了。
我以为是张丽回来了,松了口气,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我傻眼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张丽,是我弟李强、他老婆秀芳,还有他们那三个皮得能上房揭瓦的孩子。
大侄子十六岁,已经比我高了,一脸不耐烦。
二侄女十三岁,抱着手机玩得起劲。
小侄子才九岁,一进门就像脱缰的野马。
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跟搬家似的。
秀芳一进门,嗓门就开了:“哎哟,哥,可算到了!嫂子呢?快让我抱抱!我们可馋你做的菜了!”
她那三个孩子更不得了,一进屋就嚷嚷着冲进客厅,这儿翻翻抽屉,那儿开开冰箱,小侄子直接跳上沙发,把靠垫扔得满地都是。
我头都大了,硬着头皮说:“你嫂子……她,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回娘家歇几天。”
李强和秀芳对视一眼,表情有点怪。
秀芳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不是吧,哥?嫂子早不病晚不病,偏我们来了她就病了?这也太巧了吧?不会是……不想招待我们吧?”
我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得要命,心里把张丽骂了一百遍:这女人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
我妈赵桂兰赶紧从房间出来打圆场:“哎呀,李强,秀芳,快坐快坐!你嫂子是真不舒服,昨晚就折腾了。没事没事,建国也会做点菜,今天让他露一手!”
我爸李大海也嗯嗯啊啊地附和。
我看着这乱糟糟的家,沙发上堆着他们的行李,地上全是孩子们的玩具和零食袋,还有这一屋子等着吃饭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平时觉得理所当然的安稳,一旦没了,才知道背后是有人在替你扛。这话以前觉得矫情,现在却每个字都砸我心上。
中午吃饭时间很快就到了。
八张嘴,包括我在内,全都眼巴巴等着开饭。
我爸妈年纪大了,指望不上。
李强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刷视频,时不时抬头问:“哥,饭好了没?孩子们都饿了!”
秀芳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嫌这儿脏,一会儿问我茶叶在哪儿。
那三个孩子饿得哇哇叫,围着我要吃的。
我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厨房。
这厨房,张丽在的时候,总是干干净净,香气四溢。
现在她一走,我看着就觉得陌生。
我几十年没正经下过厨,年轻时吃食堂,结婚后全是张丽包办。
现在真是两眼一抹黑。
我想着先炒个鸡蛋吧,简单。
结果油放多了,火开大了,鸡蛋一下锅就“刺啦”一声,黑烟滚滚,呛得我直咳嗽。
秀芳在客厅闻到味儿,喊:“哎呀,哥,抽油烟机得开最大!是不是糊了?我闻着味儿不对!”
我手忙脚乱去开抽油烟机,结果按错开关,把灯打开了。
好不容易把鸡蛋弄出来,黑乎乎一坨,看着就没胃口。
我又试着炒个青菜,结果不是把盐当糖,就是酱油倒多了,要么就是菜烧糊了,锅底都黑了。
厨房简直成了灾难现场,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妈赵桂兰进来想帮忙,结果她也是个厨房小白,不是差点把抹布当菜扔锅里,就是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溅了我一身水。
折腾一个多小时,我勉强弄出几盘“黑暗料理”。
端上桌,黑乎乎的炒鸡蛋,颜色怪怪的炒青菜,还有一锅煮得稀巴烂的面条。
我那三个侄子侄女,平时被张丽的美食惯坏了,尝一口就“呸呸呸”吐出来。
小侄子直接嚷:“大伯做的饭真难吃!我要吃嫂子做的糖醋里脊!”
秀芳皱着眉头,夹了一筷子就放下来:“哥,这……这咋吃啊?”
李强倒没客气,直接说:“哥,要不点外卖吧?大端午的,别饿着孩子。”
我看着一桌子没人动的菜,再看我妈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有李强一家理所当然等着我伺候的表情,一股火“噌”地就窜上来了。
我把锅铲往桌上一摔,“哐当”一声巨响。
“爱吃不吃!一个个都没手吗?自己不会做啊!”我吼了出来。
屋里顿时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头一次觉得这么狼狈,这么失败。
让一个习惯当甩手掌柜的男人下厨房,比让他承认自己错了还难。这话一点不假。
端午晚上,最后还是点了外卖。
几百块的外卖,味道一般般,远不如张丽做的家常菜好吃。
李强一家吃得各种挑剔,秀芳叨叨:“这外卖油腻,还不卫生,还是嫂子做的好。”
我爸妈也唉声叹气,我妈赵桂兰更是指桑骂槐:“没个女人在家就是不行,冷锅冷灶,哪像过端午!”
我心里堵得慌,吃了两口饭就没胃口了。
客厅里,电视放着节目,热闹得很,可我一点过端午的感觉都没有。
好不容易挨到孩子们睡了,我妈也回房了,我实在忍不住,躲到阳台上给张丽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喂。”张丽的声音平静得有点冷。
我尽量放低姿态,压着火说:“小丽,你还在生气?差不多就行了,大端午的,你一个人在娘家算啥事?快回来吧,家里乱成一团了。”
张丽在那头冷笑一声,像冰碴子似的:“王建国,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们家的烂摊子,从我走那天起,就跟我没关系了,别指望我。”
我一听这话,火气也上来了:“张丽,你别不识好歹!我这不是给你台阶下吗?我弟他们大老远来的,你让他们咋看我?我爸妈年纪也大了,七老八十了,你忍心让他们跟着受罪?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他们受罪?”张丽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不住的怒气和委屈,“我跟你们受了二十多年的罪,谁心疼过我一分一毫?”
“你弟他们一来,更是一家老小都得我伺候,吃喝拉撒,哪样不用我操心?”
“你妈呢?她除了挑三拣四,说我菜咸了淡了,说我没把她那几个宝贝孙子照顾好,她还会啥?你呢?王建国,你这个当丈夫的,你只会说‘都是一家人,你多担待点’!‘我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我弟不容易,你多帮衬点’!我受够了!我真受够了!”
张丽一口气说完,我都能听见她粗重的喘息声。
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整个人愣在阳台上。
03
夜风吹过来,有点凉。
张丽那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刀扎在我心上。
我头一次有点模糊地觉得,张丽走,可能不是一时冲动。
她说的那些……好像,好像都是真的。
可我以前咋就没觉得这是啥问题呢?
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当你习惯了别人的付出,就忘了她也会累,也会痛,也会有耗尽热情的那一天。这话现在想想,太他妈对了。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彻底乱套了。
张丽不在,我这个大男人根本应付不下来。
做饭?别提了,试了几次全是灾难,最后只能靠外卖和泡面。
李强和秀芳两口子倒是一点不客气,心安理得地把我当新保姆使唤。
秀芳把她那件贵的羽绒服扔给我:“哥,这衣服脏了,你帮我手洗一下,干洗店太贵,还洗不干净。”
我皱眉:“洗衣机不行吗?”
“哎呀,哥,这衣服娇贵,只能手洗!你一个大男人,力气大,洗得干净!”秀芳说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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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强的三个孩子更是把家里当游乐场。
零食屑、果皮、玩具扔得到处都是,沙发、地毯、床上,啥地方都乱糟糟。
电视声音开到最大,动画片和游戏声吵得我头晕脑胀。
我让他们小点声,那几个熊孩子根本不听,还冲我做鬼脸。
我妈赵桂兰呢?她不仅不帮忙收拾,还天天坐在沙发上数落我。
“都怪你没本事,连个老婆都管不住!让她跑了!”
“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连顿安生饭都吃不上!真是造孽!”
“你看人家李强,秀芳把家里收拾得多好,孩子也带得好,你再看看你!”
我爸李大海一句话不说,整天在阳台“吧嗒吧嗒”抽烟,弄得家里烟雾弥漫。
我忍无可忍,想让他们搭把手收拾收拾这烂摊子。
结果秀芳一听,眼睛瞪圆了:“哥,我们是客人啊!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再说了,这些不都是嫂子平时干的吗?她不在,你不就得多干点?”
李强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哥,你家不就你一个男人嘛,嫂子不在,你多干点也正常。我们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
我气得说不出话,胸口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我身心俱疲。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念张丽在家的日子。
哪怕只是她默默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哪怕只是她一声不吭收拾我们扔下的烂摊子。
那些我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有点烦的场景,现在想起来,竟然那么珍贵。
我头一次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家,没了我老婆张丽,真他妈不行。
有些人,只有当他们不再为你遮风挡雨,你才发现自己一直活在他们的羽翼下,还浑然不觉。
我现在就是这感觉,狼狈得不行。
张丽走后第三天,家里还是乱七八糟,外卖盒子堆成山。
我正对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发愁,电话响了。
我以为又是推销的,不耐烦地接起来:“喂?”
“建国啊,我是妈。”电话那头是我岳母孙秀珍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她要为张丽打抱不平,憋了一肚子火,准备跟她好好理论,骂骂张丽多不懂事,多不顾大局。
没想到,岳母语气特别温和:“建国啊,小丽在我这儿,你别担心。她这些年确实累坏了,让她在我这儿清静几天,好好歇歇。”
我准备好的一肚子抱怨,被她这温和的语气堵得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我刚想开口说张丽的不是,岳母又慢悠悠地说,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建国,阿姨多说几句,你别嫌我老太婆啰嗦。小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知道她那脾气,看着温顺,其实倔得很。不是真把她逼到绝路了,她绝对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走。”
“你们小两口风风雨雨二十多年了,有啥坎儿过不去?你啊,别光顾着生气,静下心想想,是不是平时太忽略她了?关心她太少了?”
“女人啊,不怕吃苦不怕累,就怕心凉了没人疼。她跟我说,李强他们一家要来过端午,她不是不愿意招待,她是怕了,真怕了。”
“你想想,买菜、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里里外外,哪样不是她一个人扛?一个人当几个人用!你们谁真心体谅过她一句?谁真心跟她说过一声‘辛苦了’?”
“别说好话了,连句公道话都没有,还尽挑剔。不是嫌菜咸了,就是嫌汤淡了,再不就是说她没把孙子孙女照顾周全。”
“建国啊,换成你,你受得了吗?”
岳母的话,不急不缓,像温水煮青蛙,没一句指责,却句句像小锤子敲在我心上。
我没法反驳,也没法发作。
因为她说的……好像全是事实。
张丽跟我抱怨过,哭过,闹过,可我以前咋就没当回事?
我总觉得那是女人小题大做,是她小心眼,不够大度。
现在想想,我真是个混蛋。
良药未必苦口,有时最扎心的话,往往裹着最温柔的糖衣,让你不得不吞下去慢慢消化。岳母这番话,就是这样。
听了岳母的话,再被家里这帮“巨婴”亲戚折腾得焦头烂额,我终于扛不住了,决定亲自去岳母家把张丽“请”回来。
不管咋说,先把人弄回来,这年才能过下去。
我特意去楼下水果店买了张丽爱吃的橙子和草莓,心想她看见这些,气也能消一半。
到了岳母家楼下,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皱巴巴的夹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点。
敲了门,开门的是岳母孙秀珍。
她看见我,眼神复杂,没啥怒气,也没太多热情,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建国,你来了。”
我往屋里瞅了瞅,没看见张丽。
“妈,小丽呢?”我陪着笑问。
“她在里屋。”岳母侧了侧身,但没完全让开,“建国啊,小丽说她现在不想见你。她说让你先回去,大家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我一听就急了:“妈!您这话啥意思!大过端午的,她不回去像啥样!家里现在乱套了,真离不开她!您快帮我劝劝她,让她跟我回去!”
岳母摇摇头,表情有点无奈,也有点坚定:“建国,不是妈不帮你。解铃还须系铃人。小丽心里的疙瘩,不在我这儿,在你那儿,也在你家那些人身上。”
“你啊,连问题出在哪儿都没搞清楚,她咋能安心跟你回去?回去了,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那她这次走,有啥意义?”
我被岳母说得哑口无言,脸上火辣辣的。
她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张丽不想见我,也不肯跟我回去。
我提着水果,站在人家门口,进退两难,狼狈极了。
最后,我灰溜溜地把水果放门口,转身走了。
04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恐慌。
我一直以为张丽就是闹闹脾气,我去接她,说几句好话,她就得跟我回来。
没想到,她这次是铁了心。
这婚……不会真要离吧?
我心里头一次冒出这可怕的念头。
有些门,一旦关上,想再打开,不是赔个笑脸就行,你得拿出真心,把门里的灰尘都擦干净。我现在才懂,可好像晚了。
从岳母家回来,我心情糟透了,晚饭也没吃几口。
李强和秀芳还在为抢电视遥控器跟孩子们吵吵嚷嚷,我妈赵桂兰在一旁唉声叹气,数落我的不是。
我啥也没理,把自己关进房间。
半夜,我渴得醒了,迷迷糊糊起来想去客厅倒水喝。
路过爸妈房间门口,门没关紧,透出点微光。
我听见我妈赵桂兰压低声音,好像在跟谁打电话。
好奇心让我停下脚步,悄悄听。
我妈小声但兴奋地说:“……哎,表姐,你说得太对了!我早说,对付张丽这种不听话的媳妇,就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能让她觉得我们老王家离了她不行!”
表姐?我妈哪个表姐?我脑子飞快转着,好像是她老家那边一个远房亲戚,平时不咋联系,但听说挺会“出主意”。
我妈继续说:“她不是能耐吗?不是要回娘家吗?让她回!我倒要看看,她娘家能让她待几天!等她娘家嫌她吃白饭,她自己就得没脸没皮地滚回来!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横!”
我心头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上来。
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
我妈得意地说:“我还跟秀芳她妈,我那亲家母,通过气了!让她跟秀芳好好说说,这两天多在建国面前吹吹风,多说说张丽的不是,数落她的毛病!最好让建国彻底烦了张丽!等张丽真没地方去,哭着喊着要回来,哼,到时候就得让她跪着求建国复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把我们老王家放眼里!”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像掉进冰窟窿。
手脚都麻了。
我万万没想到,我亲妈、亲弟、弟媳,竟然在背后这么算计张丽!
张丽为这家操劳二十多年,她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她的隐忍当把柄,随意拿捏!
他们甚至还联合秀芳的妈,给我洗脑,让我厌弃张丽!
我一直以为的“家人”,一直想维护的“家庭和睦”,原来是这副嘴脸!
张丽的离开,根本不是她小题大做,是这个家,从根上就烂透了!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聾了心!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来,不是对张丽,是对我这些所谓“至亲”!
我头一次这么清醒地认识到,张丽的决绝,不是她的错,是这个家,是他们,逼走了她!
最伤人的不是明晃晃的刀子,是你最亲的人,在背后为你织的那张“为你好”的网,网眼细密,淬满了毒。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感觉不到疼。
我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赵桂兰那些恶毒的话。
天蒙蒙亮,我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冷得像石头。
早餐时,秀芳又开始抱怨外卖包子太硬,豆浆太稀,然后理所当然地指挥我:“哥,你去楼下那家新开的早餐店买点烧麦和粥吧,听说味道不错。”
李强也附和:“对,哥,顺便给我带份煎饼果子。”
我慢慢放下筷子,发出轻微的“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