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 1 章
牛排都凉透了。
我盯着餐桌上凝住的油星子，第七次拿起手机。屏幕一亮，两小时前那条短信又扎进眼里：“加班，别等我。”
刀叉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我切了块早凉透的牛排，嚼着跟嚼蜡似的往下咽。结婚纪念日的红酒在杯子里晃着暗红，看着跟干了的血似的。
半夜的时候，门锁 “咔嗒” 转了一下。李哲扯松领带的动作，在看见餐桌时顿了顿，问我：“怎么还没睡？”
“今天啥日子你忘了？” 我的指甲都掐进掌心了。
他皱着眉翻手机日历，表情突然僵住。就这一下，比任何道歉都让人难受。
“项目要验收……” 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电影票根，都没藏好。
我转身进了卧室，“砰” 地把门关得震天响。枕头底下压着旅行社的宣传单，马尔代夫双人游那行字，我之前用红笔圈得清清楚楚。
凌晨一点，手机在黑夜里亮了。张萌发来消息，还带着酒吧里特有的吵闹劲儿：“老地方，快来。”
“你老公又放你鸽子了？” 张萌把龙舌兰推到我面前时，我正把第七杯莫吉托往嘴里灌。她新做的美甲敲在酒杯上 “叮叮” 响，镶水钻的指甲划了下我手机屏保 —— 那是我和李哲的结婚照。
“都七年了，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冰块在杯子里撞得 “哐当” 响。我盯着舞池里贴在一起晃的男女，突然发现李哲那件西装，跟其中一个人的背影长得特别像。
张萌突然凑过来，香水混着酒气喷在我耳朵边：“你知道现在聪明人都怎么玩不？” 她把手机亮给我，一个黑色图标的 APP 在暗灯光下闪着光，“叫都市搭子圈，吃饭逛街看电影都行，各取所需，不越界。”
我嗤笑一声：“这不就是约炮软件换了个皮？”
“你懂个啥。” 她划开界面，密密麻麻的头像往下滑，“想吃饭有饭搭子，看展有懂艺术的搭子，就连遛狗都能匹配同小区的人。” 她指尖停在一个穿西装男人的头像上，“上周我跟这个搞金融的去看话剧，人家连我手都没碰过。”
照片里的男人戴细框眼镜，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我盯着他眼尾那颗痣，突然想起李哲电脑没关的聊天窗口，就是这个 APP 的界面。
“注册送三天 VIP。” 张萌把二维码怼到我眼前，“就算找个陪吃饭的，也比对着空气切牛排强吧。”
回家时天已经有点亮了。李哲穿着衣服在沙发上睡着，领带勒得他脖子都泛红了。我轻手轻脚……
第 2 章
酒精在血管里 “突突” 跳。我盯着天花板，指纹解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特别清楚。应用商店的搜索框里，“都市搭子圈” 五个字看得我眼睛疼。
下载进度条跑得飞快。黑色图标在手机屏幕上，看着跟张萌今晚涂的姨妈色口红似的，透着股说不出的劲儿。注册流程简单得让人犯疑，就连婚姻状况那栏，都贴心地设了 “保密” 选项。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了。推荐列表第一个是个穿深灰高领毛衣的男人，眼尾那颗痣，连证件照里都藏不住。他叫高宇，33 岁，搞金融分析的，个人简介写着：“缺个能聊文学的看展搭子。”
我手指比脑子动得快，点了匹配。成功的动画弹出来时，我赶紧捂住嘴往沙发看 —— 李哲还打着呼噜，领带夹在茶几边晃来晃去。
“周姐也喜欢那种老派文学？” 消息来得比外卖还快。他发了张书房照片，一本厚书旁边摆着杯手冲咖啡，沫子拉的花是朵蔫了的玫瑰。
我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电视柜上落灰的婚纱照里，李哲的西装跟高宇那件高领毛衣，居然是一个牌子的。对话框又跳出来：“要不咱们从爱情类的故事先聊起？”
我指尖在键盘上悬着。厨房突然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我吓得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李哲揉着眼睛站在冰箱前，咽冰水的时候，喉结一上一下的。
“吵醒你了？” 他嘴角还挂着水珠。以前我会伸手给他擦掉，现在只注意到他锁骨上有道陌生的红印子，像是被什么尖东西划的。
我翻个身背对着他：“明天要开早会。”
手机在手里发烫。高宇发了条语音，我点开的时候赶紧把音量调小，可男人带笑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露了出来：“半夜聊这些得配酒，我这儿存了瓶好年份的红酒。”
李哲关浴室门的动静，震得玻璃 “嗡嗡” 响。听见花洒喷水的声音，我鬼使神差地回了条：“先说说你眼尾那颗痣呗。” 发完就后悔了，这语气跟那些在婚恋网站撩人的似的。
“是胎记。” 他秒回了张照片，特写镜头里那粒小痣泛着浅褐色，“算命的说这是泪痣，可说谎的人。” 我突然想起李哲后腰也有颗痣，新婚夜他还说那是 “忠贞痣”。
浴室的水声停了。我飞快打字：“睡了。” 对方发了个晚安表情包，是只被月亮压扁的柴犬。李哲带着潮气躺过来时，我闻见他沐浴露底下，藏着股陌生的橘子香 —— 他明明最讨厌甜腻的味道。
第二天加班到九点。电梯镜子里，我老在掏手机看，跟初恋的高中生似的。高宇下午发的歌单链接还开着，最后一首歌的封面，是撕成两半的结婚证。
钥匙插进门锁，转了三次才打开。客厅灯亮着，餐桌上摆着外卖盒，糖醋排骨的油凝得跟琥珀似的。李哲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沾着点粉色 —— 看着像星巴克女款唇印的颜色。
手机突然震了。高宇的消息弹在锁屏上：“路过你公司楼下，发现一家能开到凌晨的书咖。” 配图是写字楼对面的霓虹灯牌，玻璃倒影里，我公司的 logo 清清楚楚。
我扯松衬衫纽扣。对话框里我打了 “不合适”，还没发出去，玄关就传来钥匙声。李哲拎着便利店塑料袋愣在门口，我俩同时开口：
“客户临时……”
“张萌约我……”
塑料瓶装的茶从他手里滑下去，砸在地上 “咚” 一声。他弯腰去捡，后颈露出三道新鲜的抓痕。我低头看手机，高宇又发了条语音：“怕啥？咱们就是聊聊天的搭子。”
“周六我要出差。” 李哲把寿司盒塞进冰箱，保鲜膜裹着的三文鱼刺身都发灰了。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没了，线头支棱着，跟截断了的手指似的。
我按了语音键：“明天八点，书咖见。” 按发送键的时候，指尖跟碰了烧红的钉子似的发麻。李哲从我身边走过，我闻见他领带上的香水味 —— 跟张萌昨天喷的一模一样。
第 3 章
书咖的灯光比我想的暗。
我盯着菜单上手冲咖啡的价格，指尖在桌沿敲得没个准儿。高宇迟到了十七分钟，倒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后悔 —— 直到他推开玻璃门，风铃 “叮铃” 响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捋头发。
“抱歉，客户临时找我。” 他坐下时带过来一阵雪松味儿，袖扣折射的光跳到我手背上。那枚袖扣是船舵造型，跟我生日时送李哲的那对几乎一样。
“就聊咱们说的那个？” 我把书推过去，扉页夹着张电影票根。他翻书的时候，指腹有意无意擦过我的指尖。
“有些人追的不是目标本身。” 他突然抬头，眼尾的痣在暖光下跟咖啡渍似的，“是心里填不满的空儿。”
我嗓子发紧。手机在包里震了，李哲的短信就五个字：“今晚不回了。”
高宇的咖啡杯沿沾着淡淡的唇印。他聊起基金的时候，左手小拇指总在桌面上画圈，跟无声的邀请似的。第三杯拿铁喝完，他突然问：“你看过那种讲婚外情的老电影吗？”
我知道该走了。可他说 “附近有家影院在放老片子修复版”，我到嘴边的 “不了” 转了个弯，变成含糊的 “几点的场”。
影院走廊铺着红地毯，踩上去跟踩在棉花上似的。高宇买票的时候，收银员扫我们的眼神，看得我耳根发烫。他捧着爆米花桶，手指又长又细，无名指根有圈浅白的印子 —— 像是摘了戒指。
“离婚两年了。” 他顺着我的视线解释，爆米花的焦糖甜味儿飘过来，“她受不了我老加班。”
黑暗里我忍不住冷笑。银幕上女主角在雨里盯着情人，高宇的胳膊肘 “不小心” 蹭到我小臂。皮肤碰到的瞬间，李哲的电话突然响了，屏幕亮得整个座位区都看得见。
“在加班呢？” 电话背景里有模糊的笑声。
我盯着银幕上抱在一起的男女：“嗯，赶方案。”
“我也得通宵。”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见电话那头 “当” 的碰杯声，还有张萌标志性的高跟鞋 “哒哒” 声。
这时候高宇的指尖划过我手腕内侧，跟摸脉搏似的停了三秒。汗湿的皮肤沾着他的指纹，我猛地把手抽回来，爆米花桶 “哗啦” 翻在膝盖上。
“你抖得厉害。” 他在黑暗里凑到我耳边，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味儿。银幕上女主角在哭，我攥着手机，看见李哲发来最后一条消息：“冰箱里有你爱吃的提拉米苏。”
上次他记得我爱吃啥，还是蜜月时候的事儿。
片尾曲响起来时，高宇的西装外套已经披在我肩上了。停车场路灯下，他突然扳过我肩膀：“你睫毛膏花了。” 他拇指擦过我下眼睑，那触感让我浑身发僵 —— 这动作太亲了，跟结婚头两年李哲常做的那样。
“下周有个私人珠宝展。” 他往我大衣口袋里塞了张烫金请柬，“安保严，记得戴这条丝巾。” 一起塞进来的还有条爱马仕丝巾，吊牌价签都没拆。
滴滴 ——
李哲更新了朋友圈。照片是酒店吧台，半杯威士忌旁边露出半截美甲。张萌上周刚在朋友圈晒过同款带钻的甲片。
高宇的车开远时，尾灯在雨地里拖出长长的红印子。我站在公寓楼下抬头，发现卧室灯居然亮着。李哲的影子在窗帘后晃，好像正拿着手机说话。
丝巾在我手里揉成一团。电梯镜子里，我嘴角的口红蹭花了，跟高宇袖扣上沾的是一个色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