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将过去的伤痛重新摆在你面前。
当那双曾经救死扶伤的手再也无法握紧手术刀,当那个曾经被誉为"神医"的人沦为普通乘客,生活的讽刺便显得格外刺目。
高铁上的这一刻,我看着眼前跪倒的身影,心中涌起的不是怜悯,而是深深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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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G1847次高铁缓缓驶出北京南站,车厢内的空调送出阵阵凉风,却驱不散我心中的燥热。
我坐在11车06D的位置上,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左手腕上那道深深的疤痕。三年了,这个习惯性动作依然会在我不经意间出现,就像那段痛苦的记忆一样,始终挥之不去。
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我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次回上海,是为了参加老师的追思会。想到那个曾经严厉却慈祥的老人,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爸爸,我要喝水!"
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去,只见前排座位上坐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用力拍打着椅背,声音尖锐刺耳。
"宝贝乖,爸爸这就给你倒水。"坐在男孩旁边的中年男人连忙起身,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溺爱。
我皱了皱眉,这个男人的面孔让我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看起来应该是个成功人士。
"我不要温水,我要冰水!"男孩继续大声嚷嚷,完全没有考虑到周围乘客的感受。
中年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耐心地说道:"宝贝,高铁上没有冰水,温水对身体好。"
"我不管!我就要冰水!"男孩的声音更大了,甚至开始用脚踢前面的椅背。
周围的乘客开始侧目,有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我注意到坐在我右侧的一位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小朋友,请安静一些,不要影响其他乘客休息。"乘务员走了过来,语气温和但带着明显的提醒意味。
中年男人连忙站起身,满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孩子还小,不懂事。"
然后他转身对男孩说道:"宝贝,不能这样闹,会影响到别人的。"
"我不管!我就要闹!"男孩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在座位上蹦跳起来。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种溺爱孩子的家长我见过太多,他们总是以"孩子还小"为借口,纵容孩子的各种不当行为。
中年男人显然拿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道歉,同时试图安抚孩子的情绪。但他的软弱态度显然助长了男孩的嚣张气焰。
"叔叔,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坐在前面的一位年轻女孩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对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的脸更红了,他看了看周围乘客的表情,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面对儿子,他依然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
我闭上眼睛,试图不去关注这场闹剧。但男孩的哭闹声和中年男人的道歉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车厢都显得异常嘈杂。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是医院打来的。
02
"魏医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电话那头传来护士长熟悉的声音。
我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确实不早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急诊科刚刚送来一个车祸病人,情况比较复杂,需要手术。但值班医生觉得风险太大,想请您回来主刀。"
我的心一紧。作为脑外科的主治医师,这样的紧急情况我遇到过无数次。但现在...我看着自己的左手,那里曾经是我最重要的工具。
"我现在在去上海的高铁上,回不去。"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那我们联系其他医院的专家吧。"护士长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失望。
挂断电话,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曾几何时,我是那个在手术台上创造奇迹的人,是那个能在生死边缘拯救病人的医生。而现在,我只能无能为力地坐在这里,看着别人的痛苦却无法伸出援手。
"爸爸,我头疼!"
男孩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无理取闹,而是带着明显的痛苦。我抬头看去,只见他双手抱着头,小脸涨得通红。
中年男人立刻紧张起来:"宝贝,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我头好疼,好疼!"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尖锐,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周围的乘客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刚才的不满情绪瞬间转化为担忧。有人建议叫乘务员,有人说应该联系医生。
我的职业本能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查看,但理智又让我停下了脚步。我不能再做医生了,我的手已经不允许我再碰任何病人。
"有医生吗?车上有医生吗?"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慌,他四处张望,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乘务员很快赶到,开始通过广播寻找医生。"各位旅客,11车有乘客突发疾病,请问车上有医生吗?"
我看着怀中痛苦挣扎的男孩,心中五味杂陈。作为一名医生,我曾经立下誓言要救死扶伤,但现在我却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受苦。
"我是医生。"
一个声音响起,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从后面的车厢走了过来。她穿着简单的休闲装,但举止间透露出专业的自信。
"谢天谢地!医生,快救救我儿子!"中年男人如获至宝,连忙让出位置。
女医生快速检查了男孩的症状,脸色逐渐凝重。"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之前有没有类似的症状?"
"就是刚才,突然就说头疼。"中年男人的声音颤抖着,"他平时身体很好的,从来没有这样过。"
女医生又检查了一下男孩的瞳孔反应,然后对乘务员说道:"需要立即联系最近的车站,准备急救设备,这孩子的情况不太好。"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医生,我儿子不会有事的,对吧?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种紧急情况,我曾经处理过无数次。但现在,我只能坐在旁边,看着别人努力拯救这个孩子。
命运真是讽刺,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也是这样一个紧急情况,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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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女医生的诊断让整个车厢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她建议立即停车送医,但最近的车站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
"医生,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
"从症状来看,可能是颅内压增高,具体原因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女医生的话让中年男人如遭雷击。
我听到"颅内压增高"这几个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这正是我最擅长的领域,也是毁掉我职业生涯的罪魁祸首。
"颅内压增高?那...那严重吗?"中年男人的手在颤抖。
女医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观察男孩的症状。我能看出她的专业水准,但也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不确定。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开始呕吐,这让情况变得更加严重。女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这是典型的颅内压增高的表现。"我在心中默默地做出了判断,同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爸爸...我好难受..."男孩虚弱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中年男人已经完全慌了神,他抱着儿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宝贝,坚持住,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是一个紧急情况,同样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是那时的我是站在手术台前的主刀医生。
"医生,您一定要想想办法!"中年男人突然转向女医生,语气中带着绝望的恳求。
女医生摇了摇头:"我只是内科医生,对于这种情况,我能做的很有限。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到达医院,进行专业的治疗。"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还有其他医生吗?车上还有其他医生吗?"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绝望。
我低下头,避开他探寻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至少可以给出更专业的建议,但我的手...
"先生,您冷静一些,我们已经联系了最近的车站,很快就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乘务员试图安慰中年男人。
但中年男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开始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更专业的医生。当他的目光扫过我时,我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中带着希望的眼神。
"先生,您是医生吗?"他突然走到我面前,声音中带着最后的希望。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阵苦涩。"我...我不是医生。"
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就像一把刀子刺进了我自己的心脏。我曾经是医生,而且是一名优秀的脑外科医生,但现在...
中年男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失望地转身回到儿子身边。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男孩的症状似乎加重了,他开始出现意识模糊的征象。女医生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对乘务员说道:"必须立即联系医疗直升机,这孩子的情况非常危险。"
听到这话,整个车厢的乘客都紧张起来。中年男人更是直接崩溃了,他抱着儿子,声音颤抖地说道:"宝贝,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啊!"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痛苦达到了极点。我知道这孩子的情况有多危险,也知道在这种环境下能做什么,但我不能,我再也不能了。
04
高铁继续向前飞驰,但车厢内的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痛苦的男孩身上。
女医生尽力维持着男孩的生命体征,但我能看出她的无能为力。这种情况需要的是神经外科的专业干预,而不是简单的急救措施。
"医生,我儿子还有救吗?"中年男人的声音已经嘶哑,眼中充满了绝望。
女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我们要相信奇迹,相信医生的专业技能。"
这是一句很官方的回答,但我听出了她言外之意——情况很不乐观。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安静下来,这种安静比之前的哭闹更让人担心。女医生迅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不好,他的意识在快速下降。"她对乘务员说道,"必须立即停车!"
乘务员立即联系了驾驶室,高铁开始减速。但即使是最近的车站,也还需要二十分钟才能到达。
我看着男孩逐渐苍白的脸色,心中的焦急达到了极点。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而二十分钟...可能已经太晚了。
"求求您,救救我儿子!"中年男人突然跪倒在女医生面前,"我什么都可以给您,只要您救救我儿子!"
女医生连忙扶起他:"先生,您这样做没有用,我已经尽力了。这孩子需要的是神经外科的专业治疗,不是我能解决的。"
听到"神经外科"这几个字,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正是我的专业领域,这正是我曾经最擅长的。
中年男人绝望地看着四周,突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身上。这次,他看得更加仔细,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您...您是不是魏俊杰医生?"他突然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三年了,已经很少有人叫我魏医生了。
"您认错人了。"我尽力保持平静,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中年男人没有放弃,他走得更近,仔细地看着我的脸:"不,我没有认错!您就是魏俊杰医生,三年前您还在市中心医院工作!"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三年前的市中心医院,那是我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站,也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我真的认错了。"我再次否认,但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男孩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女医生的表情变得极其严峻:"他的情况在快速恶化,如果再不进行专业治疗..."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中年男人突然转身,再次跪倒在我面前:"魏医生,我知道是您!三年前,是您救了我母亲的命!那次脑瘤手术,所有医生都说没希望了,只有您愿意试一试!"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三年前的那台手术,我确实记得。那是一个高难度的脑瘤切除手术,风险极大,但最终成功了。
"求求您,救救我儿子!"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您是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只有您能救他!"
周围的乘客开始看向我,眼神中都带着期待。但我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魏医生,求求您!"中年男人的声音越来越绝望,"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救救我儿子!"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中年男人,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心中涌起巨大的痛苦。我想救他,我真的想救他,但是...
我缓缓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道深深的疤痕。
"看见了吗?"我的声音嘶哑,"我的手已经不能再做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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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我举起的左手。那道从手腕延伸到前臂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的声音颤抖着,眼中的希望正在一点点消失。
我放下手,闭上了眼睛。三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但当生命再次摆在我面前时,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依然如潮水般涌来。
"三年前,一次意外。"我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车厢内,每个人都能听见,"从那以后,我就不能再做手术了。"
女医生震惊地看着我:"您真的是魏俊杰医生?那个被誉为'神刀'的脑外科专家?"
我苦笑了一下:"曾经是。"
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看看我,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绝望。"那...那我儿子..."
"医生,即使不能做手术,您也可以指导一下啊!"旁边一位乘客突然说道,"您的经验和知识还在!"
我摇了摇头:"神经外科不是光有理论就够的,需要的是精准的操作,而我的手..."我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已经无法控制了。"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抽搐起来,情况变得更加危险。女医生立即采取急救措施,但我能看出,她已经束手无策了。
"不!不要!"中年男人崩溃地大叫,"求求您,魏医生!我知道您还能救他!您是最好的医生!"
"我已经不是医生了。"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内心却在翻腾,"我救不了他。"
中年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切地说道:"三年前那台手术,我记得很清楚!我母亲的脑瘤位置极其危险,所有医生都说碰不得,但您还是成功了!您说过,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刺进了我的心脏。是的,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曾经坚信医生的使命就是拯救生命。但现在...
"那已经是过去了。"我努力保持平静,"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您不是普通人!"中年男人激动地说道,"您是魏俊杰!您是那个创造无数奇迹的魏俊杰!"
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苦涩。是的,我曾经是那个魏俊杰,那个在手术台上挥洒自如的魏俊杰,那个被同事和病人家属尊敬的魏俊杰。
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带着残疾的普通乘客。
"求求您,就算不能做手术,您也给我儿子看看吧!"中年男人再次跪下,"就当我求您了!"
我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再看看那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孩子,心中的痛苦达到了极点。作为一名医生,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而无能为力,这种痛苦比任何身体上的伤痛都要剧烈。
周围的乘客也开始劝我:"魏医生,就算看看也好啊!"
"是啊,您的经验那么丰富,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求您了,救救这个孩子!"
面对众人的恳求,我的内心开始动摇。也许,我真的应该看看,至少...至少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缓缓站起身,走向那个昏迷的男孩。当我的手触碰到他的脉搏时,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虽然我的左手已经不能正常使用,但我的右手还是能够感受到生命的律动。
"瞳孔反应如何?"我问女医生。
"左侧瞳孔明显散大,对光反射减弱。"她立即回答。
我的心一沉,这是典型的颅内压增高导致的脑疝前兆,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
06
我仔细检查着男孩的症状,职业本能让我快速做出了判断。左侧瞳孔散大,意识丧失,这些都指向同一个诊断——急性硬膜外血肿。
"孩子今天有没有碰撞过头部?"我问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回答:"有!今天下午在游乐场,他从滑梯上摔下来,头部撞到了地面。但当时看起来没什么事,还在那里玩了一下午。"
我点了点头,这就解释了一切。急性硬膜外血肿有一个典型的特点,就是中间清醒期。患者在受伤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看起来正常,但随着血肿的增大,症状会急剧恶化。
"现在怎么办?"女医生焦急地问道。
我看了看手表,距离到达最近的车站还有十五分钟。以男孩现在的情况,恐怕撑不到那时候。
"需要立即进行颅骨钻孔减压。"我说出了心中的诊断。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苍白:"钻孔?这...这不是很危险吗?"
"不做更危险。"我的声音很平静,"现在颅内压持续增高,如果不及时减压,会导致脑疝,那就真的没救了。"
女医生震惊地看着我:"可是这里没有手术设备,而且..."她看了看我的左手,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意思。颅骨钻孔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需要极高的精准度。一旦钻孔位置出现偏差,后果不堪设想。而我现在的状况...
"魏医生,求求您试试吧!"中年男人再次跪下,"就算有风险,也比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要好啊!"
我看着躺在那里的男孩,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作为一名医生,我知道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而我...
"车上有什么可以用作钻孔的工具吗?"我问乘务员。
乘务员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有螺丝刀,还有一些维修工具。"
我点了点头:"拿过来,还有酒精,纱布,能找到的消毒用品都拿来。"
周围的乘客开始行动起来,有人帮忙寻找工具,有人协助清理空间。在生死面前,所有的隔阂都消失了。
"魏医生,您真的要在这里给孩子做手术吗?"女医生担忧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开始检查乘务员拿来的工具。一把小号的螺丝刀,不是最理想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就了。
"这太冒险了!"女医生摇着头,"万一出了意外..."
"不做才是最大的意外。"我打断了她的话,"这孩子已经出现脑疝的征象,再不减压就真的来不及了。"
中年男人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希望和恐惧的复杂情绪:"魏医生,您...您真的还能做吗?"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三年来,我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但我必须试试。"
就在这时,男孩的呼吸突然变得更加困难,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那把螺丝刀。虽然左手不能正常使用,但我的右手还是稳定的,我的经验和知识还在。
"准备开始。"我对女医生说道,"帮我控制出血,监测生命体征。"
中年男人紧张地握着双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整个车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场生死救援的结果。
我举起螺丝刀,对准了男孩左侧颞部的最佳钻孔位置。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重新站在"手术台"前,虽然这个"手术台"只是高铁的座椅。
但就在我即将下手的那一刻,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吗?还记得你是怎么毁掉一切的吗?"
我的手开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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