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小雨，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下午？”
十五年后，我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手里握着电话，那头传来舅舅苍老的声音。
“哪个下午？”我明知故问。
“就是我抱着你从那群人堆里走出来的那个下午。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服。”
我沉默了。当然记得，那是我人生的分水岭。七岁的我，在最绝望的时候，被一个浑身散发着汽油味和汗臭味的男人抱在怀里，他对所有人说：“跟舅回家。”
“舅舅，你后悔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傻丫头，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真心疼你的人不容易，能有机会真心疼别人更不容易。我从来没后悔过。”
放下电话，我看着桌上那张发黄的照片——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废品站门口合影，舅舅和舅妈站在中间，我站在他们前面，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照片背后，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小雨回家第一年。”
有些人说血浓于水，有些人却用一辈子证明，真正的亲情与血缘无关。
01
那天是星期五，小雨记得很清楚。她早上穿了妈妈给买的新裙子，梳了两个羊角辫，手里拿着刚发的数学试卷——红红的100分。
“小雨，你爸妈怎么还没来接你？”班主任李老师走过来，脸色有些不对。
“可能爸爸加班了，妈妈说今天做红烧排骨给我吃。”小雨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李老师，我考了100分！”
李老师接过试卷，但没有夸她。李老师蹲下来，声音发抖：“小雨，老师带你去个地方，好吗？”
“去哪儿？去找爸爸妈妈吗？”
“嗯，去找爸爸妈妈。”
市医院的太平间里，两张白床单下面躺着两个人。小雨被李老师拉着手，看到爷爷奶奶趴在床前哭，姑姑哭得很大声：“我的哥哥啊！”
“爸爸妈妈在睡觉吗？”小雨踮着脚，想看清楚床上的人。
没人理她。二叔红着眼睛跟三婶在角落说悄悄话：“这下麻烦了，这孩子怎么办？”
“先别管孩子，房子和钱怎么分？”三婶压低声音。
“房产证是我哥的名字，我们兄弟几个都应该有份。”
“那孩子的钱呢？”
小雨听不懂大人说什么，她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哭，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说话，为什么白布下面的人不动？
“爸爸，爸爸！”她突然挣脱李老师的手，跑到床边摇那个人的胳膊，“你看我考了100分！老师说要给我小红花！”
床上的人没动。
奶奶一把抱住小雨，眼泪掉个不停：“小雨啊，爸爸妈妈出车祸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叫回不来？”小雨仰着脸，满脸困惑，“像上次爸爸出差一样，过几天就回来了吧？”
在场的人哭得更厉害，只有小雨还问：“奶奶，你们为什么哭？爸爸妈妈生病了吗？吃药就好了对不对？”
02
那天晚上，小雨被带回老家。灵堂里摆着两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爸爸妈妈笑得很开心。小雨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孩子真可怜，才七岁就没了爹娘。”
“是啊，以后跟谁过？”
“老大家钱不少，银行里有十几万。”
“还有那房子，市中心的，值很多钱。”
小雨困了，在角落里睡着了。梦里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跟以前一样。
醒来时，她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盖着件大衣。灵堂里的蜡烛还亮着，照片里的爸爸妈妈看着她。
她这才明白，爸爸妈妈真的回不来了。
丧事办了三天，小雨就像个包袱，被推来推去。
第一天晚上，二叔把她带回家：“先在二叔家住几天，等事情完了再说。”
二婶脸色很难看，给小雨端了碗剩饭，上面放几片白菜叶：“就这样吃吧，家里条件不好。”
小雨乖乖吃着，虽然饭有点馊味，但不敢说。堂哥小军比她大两岁，趁大人不在就掐她胳膊：“你爸妈死了，还住我家干啥？”
小雨疼得想哭，忍住了。
第二天，姑姑来了：“小雨跟我走，女孩跟姑姑好。”
姑姑家有两个儿子，都比小雨大。姑父不高兴：“家里本来就挤，再多一个孩子，没法过了。”
表哥欺负她，抢她的玩具，往她书包里放虫子。小雨哭着找姑姑，姑姑说：“孩子闹着玩，你这么小气干啥？”
第三天，小雨被送到三婶家。三婶表面对她好，其实让她睡杂物间。
“小雨，这房间虽然小点，但很安静，你好好休息。”三婶笑眯眯地说。
杂物间堆满破家具和杂物，只有张小床。晚上老鼠在房间跑来跑去，小雨害怕得一夜没睡。
白天，小雨听到三叔和三婶在房间说话：
“这孩子的钱得从她爸留的钱里出，咱不能白养。”
“那房子怎么办？卖了分钱？”
“先看看老二和老大媳妇怎么说，不能让外人占便宜。”
这时，院子里传来三轮车声音，接着是个老实的男声：“三嫂，我来看看小雨。”
三婶走出房间，脸色马上变了：“秦老五，你来干啥？”
“我妹子出事了，我得来送送她。”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手上都是油，头发乱糟糟的。
这就是小雨的舅舅，妈妈的弟弟秦建国。大家叫他秦老五，因为他在家里排老五。
“你一个收破烂的，来干啥？这里不欢迎你。”三婶说话很不客气。
舅舅没生气，老实地笑笑：“我就想看看小雨，这孩子挺可怜的。”
“看什么看，又不是你养。你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还管别人家孩子？”
舅舅不说话，从口袋掏出两个苹果，有些皱了：“给小雨吃的，孩子正长身体。”
三婶看看那两个不怎么新鲜的苹果，嫌弃地说：“算了，你的好意我们领了，你走吧。”
但舅舅没走，他在院子坐下，默默抽烟。
晚上，亲戚们聚在一起说分钱的事。小雨被安排在厨房吃饭，透过门缝能听到大厅里吵架。
“房子肯定得卖，十几万存款也得分。”二叔拍桌子。
“凭什么你分得最多？我也是他们家的人！”姑姑不服气。
“那小雨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她吧？”有人问。
“轮流养，一家养一年。”三婶说。
“凭什么？我家孩子都够多了！”二婶马上反对。
“那就送福利院算了，反正没人真想要她。”
小雨听着这些话，眼泪掉下来。她想起妈妈经常说：“小雨是妈妈的小棉袄，是爸爸的小公主。”现在，她真的变成没人要的孩子了。
这时，厨房门开了，舅舅走进来。他看到小雨红红的眼睛，很心疼。
“小雨，别哭了，来，吃个苹果。”他把那个好点的苹果给小雨。
小雨摇头：“舅舅，我不饿。”
舅舅在她旁边坐下，声音很轻：“小雨，你还记得舅舅吗？小时候舅舅经常抱你玩。”
小雨点头，她记得，每次舅舅来家里，虽然身上总是脏的，但对她很好，总给她带小玩具或小零食。
“舅舅，他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小雨声音很小。
舅舅眼睛红了，一把把小雨抱在怀里：“胡说，舅舅要你，舅舅永远要你。”
03
第四天早上，小雨又被送到另一个亲戚家。这已经是她三天里住的第四个家了。
这次是远房的表姑，住在镇上的老房子里。表姑年纪大了，耳朵背，对小雨没什么坏意思，但也不怎么管她。
小雨坐在门口，抱着那个破布娃娃——妈妈给她买的生日礼物，现在是她唯一的安慰。
“小雨，过来吃饭。”表姑在厨房喊。
小雨过去，看到桌上一碗白粥和几根咸菜。她坐下，小口小口地喝。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吃？一天三顿饭，家里的米都快被你吃光了。”表姑没坏心，但这话听得小雨心里难受。
下午，院子里又传来熟悉的三轮车声。舅舅来了，这次还带着个女人。
“这是你舅妈。”舅舅说。
舅妈叫王桂花，四十岁出头，长得很朴实，说话声音大：“就是这孩子？看着挺可怜的。”
表姑出来：“老五，你们来干啥？”
“来看看小雨。”舅舅蹲下对小雨说，“小雨，想不想跟舅舅回家？”
小雨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舅妈说：“虽然咱家条件不好，但保证让孩子吃饱穿暖。”
表姑摆手：“老五，你别添乱了。你们两口子过日子都紧巴巴的，还养别人家孩子？”
“她是我外甥女，不是别人家孩子。”舅舅的话很坚定。
这时，那些正在说分钱事儿的亲戚们也赶来了。
“秦老五，你别瞎掺和。”二叔脸色不好，“你一个收废品的，拿什么养孩子？”
“就是，别到时候把孩子饿着了，我们还得背锅。”三婶也帮腔。
舅舅没跟他们吵，只是走到小雨面前，伸出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小雨，跟舅舅回家好不好？”
小雨看看舅舅，又看看那些亲戚，心里乱糟糟的。舅舅虽然穷，但他的眼神很温暖，不像其他人那样算计。
“舅舅，你真的要我吗？”
“当然要，你是舅舅的心肝宝贝。”舅舅的声音有点哽咽。
姑姑急了：“老五，你可别冲动。这孩子的钱、上学费，都是大开销。你那点收入够干啥？”
“我的收入够不够，不用你们操心。”舅妈说话了，虽然不客气，但意思很明白，“我们要养这孩子。”
“你们养？”二叔冷笑，“那行，以后这孩子跟我们家就没关系了，别指望我们出钱。”
“还有，老大留的房子和钱，也别想着给孩子留了。”三婶添油加醋。
舅舅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坚定地说：“我不要老大留的任何东西，但小雨我要带走。”
小雨听着大人们吵架，又害怕又感动。害怕的是，她好像真成了累赘；感动的是，终于有人真心要她了。
舅舅一把把小雨抱起来：“走，跟舅舅回家。”
“秦老五，你想清楚了，带走她，以后可别后悔！”二叔在后面喊。
舅舅头也不回：“我秦建国说话算数，绝不后悔！”
小雨被舅舅抱着，第一次感到安全。舅舅怀里虽然有汽油味和汗味，但很温暖，很安全。
坐在三轮车上，舅妈回头看她：“孩子，以后这就是你家了。”
小雨点头，眼泪又流下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感动。
舅舅家住在城中村的小平房，房子不大，只有两间屋，但收拾得很干净。院子里堆着各种废品，分类摆得整齐。
“这间屋给你住。”舅妈带小雨进一间小房间，里面有张小床，床上铺着干净被子。
“舅妈，这是你们的房间吧？”小雨有些不安。
“没事，我和你舅舅睡外面就行。”舅妈嘴上不在乎，但小雨看得出她心里疼她。
晚上，舅妈做了一大桌菜：红烧肉、炒鸡蛋、青菜汤，还有小雨爱吃的糖醋排骨。
“多吃点，看你瘦的。”舅妈给小雨夹肉。
小雨吃得很香，这是她这几天吃得最饱的一顿。
吃完饭，舅舅带小雨到废品站转：“小雨，以后这里就是咱家的生意，你也要帮着看。”
废品站里堆满各种废品：塑料瓶、废纸、旧家电、废铁。在别人眼里这些是垃圾，但舅舅告诉她：“垃圾在别人眼里是废的，在咱手里是宝。只要勤快，总能赚到钱。”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不懂做生意，但她懂感激。
睡觉前，舅妈给她端来杯热牛奶：“喝了这个，晚上睡得香。”
小雨接过杯子，暖暖的牛奶让她心也暖起来。
“舅妈，谢谢。”
“傻孩子，一家人说啥谢。”舅妈拍拍她的头，“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躺在小床上，小雨第一次感到踏实。虽然舅舅家条件不好，但她能感受到他们的真心。这里没人嫌弃她，没人把她当包袱，这就够了。
04
在舅舅家住了一周后，小雨开始上学。舅舅骑着那辆破三轮车送她到学校门口。
“小雨，在学校听老师话，有事就告诉舅舅。”舅舅蹲下，认真叮嘱她。
小雨点头，背着那个旧书包走进学校。书包是舅妈买的，虽然不是新款，但很实用。
同班同学很快知道了小雨的情况。
“小雨，你现在住在收废品那里？”同桌小明好奇地问。
“嗯。”小雨声音很小。
“那你家肯定很臭吧？都是垃圾。”小明捂着鼻子，做嫌弃的样子。
小雨没反驳，她知道解释没用。确实，舅舅家院子堆满废品，经常有怪味道。但那些废品是舅舅的财富，是他们生活来源。
老师对小雨的态度也变了。以前小雨坐前排，现在被调到最后一排。
“小雨，你现在住得远，坐后面看得清黑板吗？”李老师表面关心，实际是不想让其他家长看到她和“收废品的孩子”坐一起。
“看得清。”小雨默默承受这一切。
放学后，小雨不像其他孩子直接回家写作业，而是先到废品站帮忙。她学会分拣塑料瓶，学会把废纸按大小分类，学会用小秤称重。
“小雨，这塑料瓶还能用，别扔了。”舅舅耐心教她。
小雨的小手经常被铁片划伤，被玻璃扎破，但她从不喊疼。她知道舅舅舅妈为了养她已经很不容易，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晚上，舅舅总是很晚才回来。他每天凌晨四点起床，骑三轮车到各个小区收废品，一直忙到天黑。
“老秦，你看你累的，脸都黑了。”舅妈心疼地给舅舅端洗脸水。
“没事，多赚点钱，小雨以后上大学要钱。”舅舅一边洗脸一边说。
小雨听了这话，眼睛湿了。她知道舅舅为了她有多辛苦。
舅妈也不轻松，她在附近服装厂打零工，一天工作十几小时，手指经常被针扎得血肉模糊。
“桂花，要不你别去厂里了，在家帮我收拾废品。”舅舅心疼地看舅妈满手伤口。
“不行，厂里虽然累，但收入稳定。小雨现在正长身体，要营养。”舅妈坚持要去工作。
为了省钱，家里每顿饭都算着过。肉是奢侈品，一周能吃一次就不错了。但就这样，舅妈还想办法给小雨做好吃的。
“小雨，多吃点鸡蛋，补脑子。”舅妈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小雨碗里。
“舅妈，你也吃。”小雨想夹回去。
“我不爱吃鸡蛋，你吃你吃。”舅妈笑着说，但小雨看得出她其实很想吃。
小雨变得越来越懂事，她学会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虽然只有八岁，但已经能独立做很多家务。
有一天，小雨整理废品时，发现一堆旧照片。她好奇地翻看，突然看到一张让她吃惊的照片：照片里的舅舅穿着笔挺西装，打着领带，站在办公楼前，看起来很精神。
“舅妈，这是舅舅吗？”小雨拿着照片问。
舅妈看了一眼，脸色复杂：“是你舅舅，十年前照的。”
“舅舅以前不收废品吗？”
舅妈叹气：“你舅舅以前是县里会计，有正经工作，收入也不错。”
“那为什么现在...”
“因为你舅舅心太好了。”舅妈有些无奈，“十年前，他朋友做生意要担保，你舅舅二话不说就签了字。结果那朋友跑了，留下一堆债。你舅舅为了还债，把房子卖了，工作也没了。”
小雨听得目瞪口呆：“那舅舅的家人呢？”
“他前妻受不了这种生活，带着孩子改嫁了。”舅妈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我们后来遇到，你舅舅可能早就...”
小雨不敢再问，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舅舅对她这么好了。舅舅自己也经历过最难的时候，所以特别理解她的处境。
晚上，舅舅回来很晚，衣服都湿透了。
“今天收入怎么样？”舅妈关心地问。
“还行，收了一车废铁，能卖几十块。”舅舅放下工具，看到小雨还在写作业，“小雨，这么晚还不睡？”
“马上写完了。”小雨抬头，看到舅舅满脸疲惫，心里不是滋味。
“舅舅，你累不累？”
舅舅笑笑：“不累，为了咱家小雨，再累也值得。”
听了这话，小雨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报答舅舅舅妈。
05
三年过去了，小雨已经十岁了。在舅舅家的这三年，虽然生活清贫，但她过得很充实。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在班里名列前茅。
这天，废品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戴着眼镜，手里拎着公文包，看起来很有气质。
“请问这里是秦建国家吗？”男人礼貌地问。
正在整理废品的舅舅抬起头，有些疑惑：“我就是秦建国，你找我有事？”
“我姓张，是小雨父亲的生意伙伴。我想和您谈谈关于小雨的事。”张先生表明了来意。
舅舅放下手里的活，把张先生让进屋里。舅妈赶紧倒茶，小雨则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张先生，请坐。”舅舅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待人接物很客气。
张先生环顾了一下房间，虽然简陋但很整洁。他清了清嗓子：“秦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关于小雨父亲留下的遗产。”
“遗产？”舅舅愣了一下，“老大的遗产不是都被他们兄弟分了吗？”
“那只是明面上的财产。实际上，小雨的父亲还有一笔投资，在外地有一个工厂的股份。”张先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些文件，“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小雨，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舅舅和舅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笔投资价值多少？”舅妈小心翼翼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