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他准备关上门。
他想先报警。
对门的门突然开了。
刘阿姨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
“小周,不好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打着转。
“你快看你家阳台!”
“刚才……刚才发生了更惊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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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鸣住的这栋楼,墙皮已经泛黄,有些地方脱落得像是得了皮肤病。
楼道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气味,有饭菜香,也有挥之不去的潮湿味。
周鸣是三年前搬到这里五楼的,他是个平面设计师,大部分时间都和电脑屏幕上那些跳动的色块与线条打交道。
他没什么朋友,唯一的伴侣是只奶油色的英国短毛猫,名叫包子。
包子在家里的地位,约等于一个懒散的君主。它有最柔软的垫子,最新鲜的猫粮,还有周鸣随叫随到的抚摸。
它的呼噜声是这个五十平米空间里最稳定的背景音乐。周鸣看着它,就觉得生活那些坚硬的部分,好像也变得柔软了一些。
但是,这个家里的君主,一旦踏出房门,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小区的院子里,生活着另一群居民,它们是那些没有家的猫。
这些猫的领袖是一只黑猫,油光水滑,体格壮硕,一只耳朵上还挂着过去打斗留下的豁口。
不知道是谁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将军”。
大将军和它的几个亲信,统治着院子里的每一块草坪和每一个垃圾桶。
周鸣第一次带包子下楼,是想让它见见世面,接接地气。
他给包子套上牵引绳,包子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浑身不自在。
它们刚走到楼下的那片小花园,大将军就出现了。
它不是跑过来的,是走过来的,迈着方步,像个巡视领地的将军。它身后跟着两只瘦骨嶙峋的虎斑猫,像是它的副官。
包子瞬间就僵住了,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种可怜的呜呜声。
周鸣把它抱在怀里,能感觉到它的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一台失控的缝纫机。
大将军停在三步开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外来者,那目光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然后,它非常轻蔑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就是这一声,包子彻底崩溃了。它在周鸣怀里拼命挣扎,只想往楼道的方向逃。
周鸣没办法,只能抱着它狼狈地回了家。从那以后,包“怂包”这个名字就在周鸣心里叫开了。
他不甘心。他觉得包子只是需要适应。于是他尝试了第二次,第三次。
结果一次比一次糟糕。有一次,大将军带着它的手下,直接抢走了周鸣刚给包子打开的零食肉条。
它们吃得津津有味,包子就在周鸣的脚边瑟瑟发抖。
周鸣气得对着大将军大吼,那黑猫只是舔了舔嘴巴,用那双黄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周鸣试过用食物去“贿赂”大将军的团伙,希望它们能对包子网开一面。
他买来火腿肠,撕成小段,扔给它们。
大将军它们照单全收,吃完抹抹嘴,见到包子的时候,该欺负还是欺负,一点情面都不讲。
渐渐地,包子对出门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每次周鸣一拿起牵引绳,它就立刻钻到沙发底下,怎么叫都不出来。
周鸣看着沙发底下那双惊恐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做得很失败,连自己唯一的伙伴都保护不了。
这个城市很大,他的空间很小,现在,连包子小小的世界都充满了恐惧。
那天晚上,周鸣又加了班。一个客户对设计稿提了十七条修改意见,每一条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疲惫的神经上。
他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沙发边坐下。
包子从卧室里走出来,轻轻一跃,跳到他腿上,用它的小脑袋蹭着他的下巴。
周鸣抱着它,把脸埋在它温暖柔软的毛里,闻着那股猫咪特有的、像阳光一样的味道。那一刻,他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它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他漫无目的地在购物网站上滑动着,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商品。
就在他准备关掉手机睡觉的时候,一张图片突然跳进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只猫,戴着一个金色的、毛茸茸的头套,看起来像一头小狮子。图片下面的广告语写着:给你家主子一个王者的风范。
周鸣先是觉得可笑,可他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那个荒诞的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迅速地发了芽。
打不过,那就吓唬它们。这个想法很幼稚,很滑稽,可对于此刻束手无策的周鸣来说,这就像是黑夜里唯一的一点光。
他几乎没有犹豫,点下了购买按钮,选了最逼真、毛最长的那一款。
快递到的那天,周鸣提前完成了工作,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和紧张。
他拆开包裹,那个狮子头套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金色的鬃毛又长又密,摸上去手感粗糙。他拿着头套走到包子面前,包子警惕地退后了两步,鼻子不停地嗅着这个陌生的东西。
“来,包子,变身的时候到了。”周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给包子戴头套的过程,堪称一场小型战争。
02
包子一百个不情愿,四只爪子死死地扒着地板。周鸣没办法,只好拿出了杀手锏——猫罐头。
在金枪鱼的浓郁香气面前,包子的抵抗意志很快就瓦解了。周鸣趁它埋头大吃的时候,迅速地把头套给它戴了上去。
当包子抬起头的那一刻,周鸣差点笑出了声。包子奶油色的圆脸,配上这一圈狂野的金色鬃毛,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
它看起来既威严又滑稽,像一个走错了片场的儿童剧演员。
包子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它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个奇怪的东西甩掉,但头套卡得刚刚好。它只好放弃了,顶着一头“秀发”,满脸困惑地看着周鸣。
周鸣抱着“小狮子包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走向了那个让包子充满恐惧的楼下。
这一次,情况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当周鸣和包子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几只正在晒太阳的流浪猫都愣住了。
它们直起身子,弓着背,警惕地看着这个前所未见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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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因为戴着头套,视野受限,行动也变得有些笨拙,它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这在别的猫看来,反而像是一种沉稳的、充满压迫感的步伐。
大将军也出现了。它从一辆废弃的自行车后面走了出来,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惯常的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厚的审视和疑惑。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上前,而是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停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试探。
周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包子也在发抖,但这抖动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剧烈了。也许是头套给了它一层虚假的安全感。
双方对峙了足足有五分钟。院子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最终,大将军没有选择进攻。它只是深深地看了包子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它的手下,慢慢地走开了。
成功了!周鸣心里一阵狂喜。他蹲下来,狠狠地亲了一口包子的“狮子头”。
包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它不再发抖了,甚至还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闻了闻地上的草叶。
那天下午,是包子第一次在院子里待了超过十分钟。虽然它始终紧紧跟在周鸣脚边,但它没有再表现出那种极度的恐慌。
周鸣觉得那个狮子头套简直是天才的发明,它就像一层盔甲,不仅伪装了包子的外表,似乎也给了它和自己一颗虚假的、但暂时够用的胆子。
次日,公司一个紧急的项目出了问题,需要立刻修改。
周鸣一大早就被叫回了公司,一直忙到了深夜。
他对着电脑,改了无数遍方案,和客户通了无数个电话,等他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他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走在回家的路上。城市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光晕,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疲惫。
他心里还惦记着包子。今天出门太急,没来得及给它戴头套。
他想着,不知道包子自己在家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情,又被大将军盯上了。他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回到那个有包子在等待的小空间里。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周鸣是摸着黑爬上五楼的。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他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他推开门,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说不出的骚动。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包子?”
没有回应。往常这个时候,包子早就跑到门口来迎接他了。
周鸣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就在手指触碰到开关的前一秒,他借着窗外的微光,看清了客厅里的景象。
他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猫抓板倒在地上,猫粮洒了一地,沙发上的垫子被抓得乱七八糟,最让他心惊的是,在地板中央,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微微蠕动。
他看不真切,但那绝不是他的包子。他的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而且这个贼可能还没走。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后退,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他想把门关上,立刻报警。
就在他准备关上门报警的时候,对门的刘阿姨突然打开门,探出头来,声音颤抖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小周,不好了!你快看你家阳台!刚才……刚才发生了更惊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