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展开。”
和珅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他看着纪晓岚,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上联五个大字映入众人眼帘。
和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煞白着脸,死死盯着那副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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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北京城里的天,是灰蒙蒙的。
陈瑞从一堆玉料里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窗户纸透进来的光,像一滩稀薄的米汤,照着满屋子的玉石粉末。
那些粉末在光里飞舞,像无数看不见的魂灵。
他的手上,脸上,头发里,都是这种灰白色的粉。
他用手背擦了擦鼻子,闻到一股玉石特有的、清冷又干燥的气味。这气味就是他的生活。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块刚成型的玉佩。白玉,质地温润,他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才把它从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里“请”出来。
玉佩上刻的是一尾鲤鱼,正奋力跃起,鱼鳞细密,鱼眼有神,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水而出。
这是给城东张大户家小姐的嫁妆,工钱不少,足够他和妹妹陈月过上一个安稳的冬天。
“哥。”
门帘一挑,陈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屋子小,她一进来,屋里就显得满了。她把碗放在桌角,小心地避开那些工具和玉料。
“快吃吧,再不吃就坨了。”她说。
陈瑞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大口面。面是素面,只有几片青菜叶子,汤里飘着几点油星。
他吃得很快,像是要把这碗面吞进肚子里,好让那点热气驱散身上的寒意。
陈月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他吃。她手里拿着一块布料,正在绣一对鸳鸯。那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
“哥,刘三家的今天又被官差找上门了。”陈月低声说,手里的针线没有停。
“嗯。”陈瑞嘴里含着面,含糊地应了一声。
“说是为了给和中堂贺寿,每家每户都要出‘贺礼钱’。刘三说,那钱多得能买他半个铺子了。”
陈瑞把碗里的汤喝干净,放下筷子,长出了一口气。他说:“这事我们管不着。”
陈月不说话了。屋子里只剩下她穿针引线的声音,还有陈瑞拿起刻刀,重新在那块玉佩上打磨的“沙沙”声。
这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锉刀,一下一下地锉着人的心。
过了几天,那几个穿着号服的官差,也走进了陈瑞的玉器店。
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颊凹陷,一双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他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块即将完工的鲤鱼玉佩上。
“手艺不错。”瘦高个说,声音不阴不阳。
陈瑞站起身,拱了拱手,说:“官爷过奖了。”
“和中堂六十大寿,普天同庆。”瘦高个开门见山,“你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也该表示表示心意。”
他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陈瑞的心沉了下去。三个手指头,那就是三十两银子。这几乎是他半年的收入。他攒了那么久,给妹妹准备的嫁妆钱,也就刚过这个数。
“官爷,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陈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实在是拿不出?”瘦高个冷笑一声,“我看你这块玉佩就不错。拿去给和中堂当寿礼,也算你尽忠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那块玉佩。
陈瑞一步上前,挡在了桌子前。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说:“官爷,这是别人家订的,是人家的嫁妆。您不能拿。”
“哟呵?”瘦高个眯起了眼睛,“你这是要跟官府作对?”
他身后的两个官差“哗啦”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刀光在昏暗的屋子里一闪,晃得人眼睛发疼。邻居刘三从门外探进头来,看到这阵仗,又赶紧缩了回去,把门关得紧紧的。
陈月从里屋冲了出来,脸色惨白地拉住陈瑞的胳膊。“哥,别……”
陈瑞看着妹妹惊恐的脸,又看了看那两个官差明晃晃的刀。
他握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他的身体像一棵被霜打过的白菜,一下子蔫了下去。
官差拿走了玉佩,临走前,那个瘦高个还拍了拍陈瑞的脸,说:“算你识相。”
他们走后,陈月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陈瑞站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屋外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黑了。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三天后,张大户找上门来,索要那块玉佩。
陈瑞拿不出来,张大户便把他告上了衙门,说他收了定金,却私吞了玉佩。官府的判决下来得很快,陈瑞被定了罪,打入大牢。
陈月的世界一下子塌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想把哥哥救出来。
02
她卖掉了自己所有的首饰,甚至准备卖掉那件她绣了很久的嫁衣,凑钱去疏通关系。可是,那些钱就像石子投进大海,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她听说,当朝的大学士纪晓岚,是个为官清廉的人,心里装着百姓。
这个念头,像是黑暗中的一根稻草,她死死地抓住了。她打听到纪晓令的府邸,跪在了府门外。
从清晨跪到黄昏,她的膝盖已经麻木了。府门终于开了一道缝,一个老管家走了出来,让她进去。
纪晓岚坐在书房里,正在看书。他看起来比传说中要清瘦一些,眼神却很明亮。他听陈月哭着说完了哥哥的遭遇,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开口了,声音很温和:“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记下了。”
陈月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大的分量。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纪府,心里充满了忐忑。她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和珅的寿宴上,悄然酝酿。
和珅的六十大寿,办得比万岁爷的寿宴还要气派。
整个和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送礼的车马从府门口一直排到了街尾。府里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一片奉承之声。
和珅穿着一身大红的寿袍,满面红光地坐在主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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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满堂的权贵,听着耳边一句句吉利话,感觉自己就像是这个天下的主宰。乾隆爷老了,这大清的天下,以后还不是他和他儿子的。
礼物一件件地呈上来。有半人高的珊瑚树,有拳头大的夜明珠,有前朝王羲之的真迹。
每一件礼物,都引来一阵惊叹和赞美。和珅笑着,一一收下,心里却觉得有些乏味。这些东西,他府里多得是。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大学士纪晓岚纪大人前来贺寿。
整个大厅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和珅也眯起了眼睛。他跟这个纪晓岚,斗了大半辈子。这个老家伙,嘴巴像刀子,笔杆子像枪,处处跟他作对。今天他来,绝不是真心实意地来贺寿。
纪晓岚穿着一身半旧的官服,两手空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不像别人那样满脸堆笑,只是淡淡地冲和珅拱了拱手,说:“中堂大人,寿比南山。”
和珅皮笑肉不笑地说:“纪大人能来,就是给和某天大的面子了。只是不知,纪大人给和某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这话里带着一丝挑衅。满堂的宾客都看着纪晓岚,想看他如何下这个台。
纪晓岚微微一笑,说:“下官为官清贫,拿不出什么奇珍异宝。只准备了一副对联,赠予中堂大人,聊表心意。”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卷轴。
和珅心里冷笑。一副对联?真是穷酸。
他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的笔下,能写出什么花来。
“展开!”和珅对身边的下人说,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大厅。
一个下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卷轴,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那是上联。雪白的宣纸上,是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和风庆盛世。
这五个字一出来,满堂皆惊。随即,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好!好啊!”
“不愧是纪大人,这马屁……哦不,这文采,真是绝了!”
“‘和’字嵌了中堂大人的名,‘和风’又寓意太平,‘庆盛世’更是点明了当今圣上治国有方,中堂大人辅佐有功。一语三关,妙,实在是妙!”
和珅看着这五个字,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他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他瞥了一眼纪晓岚,心里想,你个纪晓岚,不是铁齿铜牙吗?不是从不向人低头吗?
今天在我的寿宴上,还不是得乖乖地写这种奉承话?
他觉得,这是他与纪晓岚斗了这么多年,赢得最彻底的一次。
他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那个拿着对联的下人说:“把下联也展开,让大家瞧瞧纪大人的全篇大作。”
和珅得意洋洋地命人展开下联,他的目光触及下联的第一个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变得铁青,最后竟是一片煞白,握着对联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