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饥荒,母亲把最后一个白面馒头给了我,自己却上了山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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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说明天会不会有吃的?”

我缩在母亲怀里,有气无力地问。

黑夜里,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抱着我的胳膊更紧了些。

“会的,石头,会的。”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山的那边,有吃不完的白面馒头,等你睡醒了,就有了。”

01

我叫石头,生在山脚下一个贫穷的小村庄里。

我的记忆,是从土坯房的裂缝里漏进来的阳光开始的。

那阳光,带着一股尘土和干草的味道,暖洋洋地照在脸上。

记忆里,总有母亲忙碌的身影。

她的那双手,像是村口的老槐树皮,粗糙,布满了深深的浅浅的口子。

可就是这双手,能绣出顶好看的鞋垫,能做出最香的糊糊,能在我发烧的夜里,一遍遍地抚摸我的额头,带来一阵阵清凉。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去山里打猎,就再也没回来。

村里人说,他许是碰上了狼群。

从那以后,母亲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家里有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狗蛋。

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和弟弟的碗里,总能比母亲的碗里多几粒米,多一片菜叶。

母亲总说:“你们是小树苗,要多浇水,才能长得壮实。”

她自己,却像是一棵被风雨剥蚀得只剩下主干的树,日渐消瘦。

我最喜欢看母亲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就会像花儿一样绽开,连那双因为劳累而显得暗淡的眼睛,都会亮起一点点星光。

只要母亲在笑,我就觉得,天塌下来也不怕。

可是,那一年,天真的塌了。

先是春天,一滴雨都没下。

地里的麦苗,刚探出个头,就被毒辣的太阳晒成了干草。

接着是夏天,依旧是万里无云。

村子里的那条小河,先是变成了小溪,后来干脆断了流,河床上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像是大地张开的干渴的嘴。

秋天,本该是收获的季节,可田地里空空如也,连一棵杂草都寻不见。

饥荒,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来了。

起初,家家户户还都靠着一点存粮撑着。

后来,存粮吃完了,就开始吃糠。

糠吃完了,就开始吃野菜。

再后来,野菜也找不到了,人们就开始剥树皮,磨成粉,掺着水往下咽。

那东西,剌嗓子,烧心,吃了肚子疼得打滚。

村子里渐渐没了生气。

白天,听不到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了。

晚上,也听不到大人们在院子里乘凉聊天的声音了。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死寂的沉默里。

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眼神里没有光,像是一具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在村里飘来荡去。

我家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母亲的眉头,一天比一天锁得紧。

她原本就不多的言语,变得更少了。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沉默地坐在门槛上,望着光秃秃的后山发呆。

她变得越来越瘦,颧骨高高地凸出来,眼窝深深地陷下去。

那双曾经还能亮起星光的眼睛,彻底黯然了,像两口枯井。

弟弟狗蛋还小,不懂得什么叫饥荒。

他只会一遍遍地哭着喊饿。

每当这时,母亲就会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用她干瘪的胸膛贴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那歌谣,像是从她干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风声,苍凉又悲伤。

我虽然比弟弟大几岁,但饥饿的感觉,同样让我发疯。

我的肚子,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噬,一阵阵地绞痛。

我常常饿得眼冒金星,躺在炕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有一天,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跑出去,学着村里的大孩子,去抠观音土吃。

那是一种白色的黏土,听说吃了能顶饿。

我抓了一把,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那土,又黏又涩,根本咽不下去。

可我太饿了,还是硬生生吞了下去。

结果,肚子胀得像一面鼓,疼得我满地打滚。

是母亲找到了我,她看着我痛苦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没有骂我,只是抱着我,一遍遍地给我揉着肚子,哭着说:“石头,我的儿,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那天晚上,我拉了一夜,拉出来的,全是白色的泥巴。

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母亲守了我一夜,给我喂了半碗她偷偷藏起来的米糠水。

看着我喝下去,她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点点松动的表情。

从那以后,母亲看得我更紧了。

她去哪里挖野菜,都把我和弟弟带在身边。

我们走得越来越远,从村子周边,到山脚下,再到半山腰。

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

有时候,忙活一天,也只能找到几根难以下咽的草根。

我们就把草根放在嘴里,反复地咀嚼,榨干里面最后一点点苦涩的汁液,然后把剩下的渣滓吐掉。

那段日子,唯一的甜,来自于母亲。

她总能变着法子,把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弄得稍微好吃一点。

比如,把树皮磨得更细一点,掺上一些能吃的树叶,团成团子,放在火上烤一烤。

烤过之后,虽然还是难吃,但至少有了一点点焦香。

她会把团子分成三份,我和弟弟的,总比她的要大一些。

我们吃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眼神里,是我当时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心疼,有焦虑,还有一丝......绝望。

是的,是绝望。

只是当时的我,还不明白这个词的分量。

我只知道,只要能看见母亲,能待在她身边,我的心里,就还是安稳的。

她,就是我们这个家,最后一道防线。

可这道防线,也在饥饿的侵蚀下,变得越来越脆弱。

直到那一天,家里最后一粒米糠也吃完了。

锅里,空了。

米缸里,空了。

母亲翻遍了所有的坛坛罐罐,里面,都空了。

我们,彻底断粮了。

02

那天晚上,空气冷得像冰。

北风呼呼地刮着,像是野兽在村子上空哀嚎。

我和弟弟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只盖着一床打了无数个补丁的薄被子。

寒冷和饥饿,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我们的身体。

弟弟狗蛋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只是发出一声声小猫般的呜咽。

他的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显得空洞又无神。

我的肚子,早就已经疼得麻木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一点点变硬。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害怕极了,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黑暗中,母亲没有回答。

但我知道,她没睡。

我能听到她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自己快要冻僵的时候,母亲突然坐了起来。

她摸索着下了地,点亮了那盏已经很久没舍得用的煤油灯。

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着,照亮了母亲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她走到墙角的柜子旁,蹲下身,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摸索了半天。

然后,我看到了。

她拿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一层一层地打开。

最后,露出来的,是一个白得刺眼的馒头。

白面馒头!

在那个人人吃糠咽菜、啃树皮的年代,一个白面馒头,不亚于天上的星星。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是家里仅剩的一点点白面,是母亲去年过年时,狠了狠心,从牙缝里省下来,说要留到最难的时候吃的。

我原以为,那点白面,早就被我们吃掉了。

没想到,母亲一直藏着,藏到了现在。

她拿着那个馒头,走到炕边。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土墙上,像一尊神像。

“石头,狗蛋,快起来,吃东西。”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和弟弟,像是被注入了一丝生气,挣扎着坐了起来。

母亲把那个馒头,掰成了两半。

她把大一点的那一半,递给了我。

又把小一点的那一半,小心翼翼地掰碎,一点一点地喂到弟弟嘴里。

弟弟大概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

我捧着手里那半个馒头,却没有立刻放进嘴里。

我看着母亲,问道:“娘,你呢?”

母亲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娘不饿,你们吃,快吃。”

她说着,还推了推我的胳膊。

白面馒头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里,勾引着我肚子里的馋虫。

我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又软又香,还带着一丝丝甜味。

我三两口,就把那半个馒头吞了下去。

甚至都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全都滑进了我的喉咙,落进了我那空空如也的胃里。

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吃完馒头,弟弟很快就睡着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我躺在炕上,心里却怎么也安稳不下来。

我看着坐在炕边的母亲。

她没有上炕睡觉,只是静静地坐着,借着微弱的灯光,在缝补我们兄弟俩的衣服。

那衣服,已经旧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上面满是补丁,像是地图一样。

可母亲,还是一针一线,缝得那么仔细。

她的手指,在寒冷的夜里,冻得有些僵硬,好几次,针都扎进了肉里。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一下,然后继续缝。



我看着她的侧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酸楚。

娘,一定也饿坏了吧。

她把最后的粮食,都给了我们。

那她自己呢?

明天,我们吃什么?

娘,又该去哪里给我们找吃的呢?

这些问题,像一块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敢问,我怕看到母亲眼里的绝望。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母亲开口了。

“石头,睡吧,明天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娘,你不上来睡吗?”我问。

“娘不冷,等娘把衣服补好了就睡。”

她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针线。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晚的娘,有些不一样。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肚子里的馒头起了作用,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那个夜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饥荒结束了。

田地里长满了金黄的麦子。

母亲拉着我和弟弟的手,走在田埂上,笑得特别开心。

她对我说:“石头,你看,娘没骗你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笑着,跑着,在那金色的麦浪里,幸福得像是在飞。

然而,梦,终究是梦。

当第二天的太阳,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我习惯性地往身边摸去。

空的。

我心里一惊,猛地坐了起来。

炕上,只有我和还在熟睡的弟弟。

娘,不见了。

03

“娘!”

我慌忙下地,连鞋都顾不上穿。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弟弟均匀的呼吸声。

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两件衣服。

是我和弟弟的。

上面的破洞,都被母亲用细密的针脚,一一补好了。

衣服旁边,还放着一个用干荷叶包着的小包。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黑乎乎的野菜团子。

那野菜,已经干得发硬了,是我见过的那种最难吃的。

可我知道,这已经是母亲能找到的,最后一点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了。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是潮水一般,瞬间将我淹没。

我冲出屋子,在小小的院子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娘!娘!你去哪了!”

回答我的,只有呼啸的北风。

弟弟被我的喊声惊醒了,他揉着眼睛,也跟着哭了起来。

“哥,娘呢?我要娘......”

我没有理他,疯了一样地冲出院子,在村子里,挨家挨D户地找。

“王大婶,你看见我娘了吗?”

“李大叔,我娘是不是去你家了?”

村里的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

天,越来越亮了。

村子里升起了零星的炊烟。

那是村里少数几户,还有点存粮的人家。

可这一点点人间烟火,却让我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我的娘,到底去哪了?

我又跑回家。

在门口,我发现了一行脚印。

那脚印,很浅,看得出来,踩下去的人,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娘的脚印。

那双小脚,支撑着我们这个家,走了那么多年,我怎么会不认得。

脚印,歪歪斜斜地,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延伸。

那个方向,是村后的那座大山。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后山?

娘为什么要去后山?

那座山,平日里,村里的壮劳力都不敢轻易进去。

山路陡峭,荆棘丛生。

更可怕的是,村里的老人说,山里有狼,有野猪,甚至还有熊。

前几年,村西头的赵二叔,就是进了山,再也没出来过。

娘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还是在天没亮的时候,一个人进山。

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拼命地摇头,想把那个念头甩出去。

就在这时,邻居王大婶走了过来。

她拉着我的手,叹了口气,说:“石头,别找了,你娘......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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