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儿子张磊的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对我怒吼着。
“妈！你疯了吗？”
“这是我的婚房！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未婚妻李倩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未来的亲家母则拍着大腿，一声高过一声地数落我的不是。
在这一片混乱的审判中，我却异常地冷静。
我迎着儿子愤怒又失望的目光，心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一字一句地问道：“张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吗？”
01
我叫王秀莲，今年五十八岁。
我的人生，就像一杯泡了很久的苦茶，苦涩是底色，偶尔才能咂摸出一丝回甘。
年轻时，我在纺织厂当女工，厂房里终年轰鸣的机器，几乎吞噬了我全部的青春。
丈夫张强是个老实本分的技术员，我们俩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在这座城市里，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可天不遂人愿，儿子张磊上初中那年，他爸因为一场意外走了。
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塌了。
那段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天在车间里拼命干活，机器的噪音震得我头晕眼花，棉絮钻进鼻孔，让我咳个不停。
晚上回到家，看着儿子在灯下写作业的瘦小身影，我又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告诉自己，王秀莲，你不能倒下，为了儿子，你必须撑下去。
从那时起，买一套房子，就不再是我和丈夫的梦想，而是我对我儿子沉甸甸的承诺。
我把工资分成了三份。
一份是我们娘俩的生活费，精打细算到每一分钱。
一份是儿子的教育经费，雷打不动。
剩下的一份，无论多少，都存进那本雷打不动地存摺裡。
为了多赚点钱，我下了班还去做钟点工，给人家打扫卫生，周末去市场帮人卖菜。
邻居们都说我像个不知道疲倦的陀螺，瞎转个不停。
他们不知道，我心里有个念想，那个念想就是一套房子的轮廓。
那本越来越厚的存摺，就是我全部的盼头。
儿子张磊很懂事，他是我这杯苦茶里，唯一的那点回甘。
他知道我辛苦，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成熟。
放学回家，他会帮我做好饭，会给我捶背揉肩。
他学习刻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奖状贴满了我们出租屋里那面斑驳的墙。
考上大学那天，他抱着我哭了。
他说：“妈，等我毕业赚钱了，我给您买大房子，让您享清福。”
我摸着他的头，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我说：“好儿子，妈等你。”
张磊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工作很努力。
看着他一天天成长为我当年期望的模样，我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就在他工作稳定的第二年，我用那本存了快二十年的存摺，再加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凑够了首付，贷款买下了一套两居室。
房子不大，在城市的边缘，但当我拿到那本红色的房产证时，我的手抖得厉害。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阳光透过没装玻璃的窗框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仿佛看到了丈夫张强的笑脸。
我在心里对他说，强子，你看到了吗？我们有家了，我给儿子一个家了。
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王秀莲一个人的名字。
这三个字，是我用半生的血汗浇筑起来的，是我的底气，也是我能给儿子最大的底气。
儿子知道我买房后，又激动又心疼。
他抱着我，一个劲儿地说：“妈，您辛苦了，太辛苦了。”
“以后房贷我来还，您就好好歇着吧。”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日子就像上了润滑油的齿轮，转得又顺又快。
张磊开始还房贷，我也正式退休了，每天琢磨着怎么把这个家布置得更温馨。
没过多久，儿子给我带来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他恋爱了。
女孩叫李倩，是他们公司的同事。
第一次见到李倩，我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那姑娘长得水灵，眼睛像两颗黑葡萄，一笑起来，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特别讨喜。
她嘴也甜，一口一个“阿姨”，叫得我心都快化了。
她给我买了一件羊毛衫，说是第一次见面的礼物，尺码不大不小，颜色也正合我意。
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给我夹菜，还嘱咐张磊，说阿姨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不容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我。
看着儿子和她之间那种亲昵自然的互动，我打心眼里为儿子高兴。
我觉得，我这辈子的苦，总算是熬到头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约了未来的亲家，在一家还算体面的饭店里见面。
李倩的母亲，也就是我未来的亲家母，给我的第一印象也非常好。
她穿着得体，说话慢条斯理，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笑容。
她一上来就握住我的手，感慨地说：“秀莲姐，你可真不容易，一个人把小磊培养得这么优秀。”
“我们家小倩能找到小磊，是她的福气。”
这番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饭桌上，气氛一直很融洽。
亲家母总能找到话题，聊我们年轻时吃的苦，聊孩子们未来的发展。
“我们家就小倩一个女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没让她吃过什么苦。”
“以后我们老两口的东西，还不都是他们的。”
“只要孩子们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这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我对这门亲事，可以说是十二分的满意。
李倩漂亮懂事，亲家母通情达理。
我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看我苦了一辈子，特意补偿我的。
晚上回到家，张磊兴奋地问我：“妈，怎么样？李倩她妈人不错吧？”
我笑着点头：“不错，是个明事理的人。”
“你们的婚事，妈同意了。装修的钱，彩礼的钱，妈都给你们准备好。”
儿子激动地抱住我，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妈！您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我拍着他宽厚的后背，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以为我为儿子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却不知道，我亲手把他，推向了一个精心算计的漩涡。
02
我和亲家商定，先把新房装修好，作为两个孩子的婚房。
我拿出了我攒了小十年的养老金，一共十二万，交给张磊。
我跟他说：“儿子，这钱你拿着，装修的事你和李倩多商量，妈年纪大了，眼光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张磊嘴上答应得好好的。
可第二天，李倩和她母亲就找上了门。
亲家母笑呵呵地说：“秀莲姐，装修是大事，小磊一个男孩子家家的，哪懂这些。”
“我正好退休了没事干，我帮他们盯着点，您放心。”
我当时还觉得亲家母真是热心肠，连连道谢。
可我没想到，这正是她们计划的第一步。
从选装修公司开始，亲家母就全程把控。
她选了一家报价最高的公司，说：“装修可不能图便宜，材料要用环保的，不然影响以后孩子健康。”
我觉得有道理，就没反驳。
可到了买建材和家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凡我儿子看中的国产瓷砖，亲家母都直摇头。
她说：“不行不行，国产的不耐磨，釉面也不好，要买就买进口的。”
但凡李倩看中的普通品牌家电，她也不同意。
她说：“家电要用大牌子，节能省电，用着也放心。”
沙发要买真皮的，说有档次。
床垫要买进口的，说对腰好。
就连一个水龙头，她都坚持要买德国品牌，说是不容易坏。
我的十二万块钱，不到一个月就见了底。
可装修才进行到一半。
我私下里找儿子商量，说：“小磊，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省着点？”
儿子还没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李倩，眼圈先红了。
她说：“阿姨，我知道您辛苦，可是结婚是大事，房子是要住一辈子的，当然要一步到位啊。”
亲家母也跟着帮腔：“是啊秀莲姐，你这钱花了，不也是给孩子们的吗？”
“说句实在话，您的钱不就是小磊的钱，小磊的钱，以后不就是我们家小倩的钱嘛！一家人，别分那么清。”
儿子被她们一左一右地说动了，反过来劝我。
“妈，就这一次，以后咱们就不乱花钱了。别让小倩家觉得我们小气，委屈了她。”
看着儿子那为难又恳求的眼神，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默默地回房间，把我最后那点压箱底的养老金也取了出来。
装修的事告一段落，又开始商议彩礼。
亲家母提出要十八万八。
她说：“秀莲姐，彩礼只是个形式，我们也不是卖女儿。”
“但这钱，是小倩的面子，也是我们家的面子。”
“您放心，这钱我们收了，到时候会让小倩带回来，我们家还会再添一部分，都给小两口当启动资金。”
话是说得好听。
可我刚为装修掏空了家底，哪里还拿得出近二十万块钱？
我把难处跟儿子说了。
没想到儿子叹了口气，说：“妈，我知道您难。可李倩她们家就这个条件，我也没办法。”
“现在谁家结婚不是这样？这钱，您先想想办法，以后我慢慢还您。”
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发现，我的儿子，已经不自觉地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他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那个即将要嫁给他的女人。
为了不让儿子为难，我最终还是低了头。
我放下了我这辈子的老脸，去跟我的弟弟妹妹们开口借钱。
当我把凑齐的十八万八交到亲家母手上时，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
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家具家电也陆陆续续进了场。
看着那个原本空荡荡的毛坯房，变得越来越有家的样子，我心里也慢慢有了一些安慰。
我觉得，只要孩子们能过得好，我受的这点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们的真正目的，在装修和彩礼之后，才慢慢地浮出水面。
那天，亲家母和李倩一起来新房看进度。
我正擦着新买的餐桌。
亲家母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感慨万千地说：“秀莲姐，你看看，这房子现在多漂亮。”
“我们家小倩真是好福气，能遇到小磊和你这样的好婆婆。”
我客气地笑了笑。
她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说：“这房子的装修，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家小倩在盯着。您看她，人都累瘦了一圈。”
“她为这个家，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我还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就接着说道：“秀莲姐，你看，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看，能不能......在这房产证上，把我们家小倩的名字也加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像是没看到我的变化，自顾自地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不是图您这套房子。”
“只是小倩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
“加上她的名字，也是让她吃一颗定心丸，让她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家，以后也能更死心塌地地跟小磊过日子。”
“再说了，我们家陪嫁了这么多家电，彩礼钱以后也是要带回来的，加个名字，不算过分吧？”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
我知道，我绝对不能答应。
这房子，是我用命换来的，是我唯一的保障。
我稳了稳心神，委婉地拒绝了。
我说：“亲家母，你看，这房子还背着贷款呢。银行那边手续也麻烦，要不等他们结婚后，贷款还清了，再说吧。”
亲家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没再说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一直提心吊胆，我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果不其然，儿子下班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闷着头，半天不说话。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他吞吞吐吐地说：“妈，今天......李倩她妈跟你说的事，我都听说了。”
我心里一紧，等着他的下文。
他说：“妈，不就是加个名字吗？您为什么不同意？”
“李倩因为这事，跟我哭了一下午了。她说她觉得我们家没把她当自己人，没有安全感。”
听到“安全感”这三个字，我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问他：“小磊，什么是安全感？我把她当未来儿媳妇，好吃好喝招待着，装修彩礼，我哪一样委屈她了？”
“她要的安全感，是写在我房产证上的三个字吗？”
儿子也来了脾气。
他站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
“妈！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我跟李倩是要过一辈子的！我们是一家人！”
“你这样防着她，不就是不信任我吗？不就是觉得我会跟你离心离德吗？”
这是我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大声说话。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地疼。
我看着他，失望地说：“张磊，你变了。”
那场争吵，不欢而散。
儿子摔门而去，那一晚，他没有回家。
我知道，这是李倩母女在逼我。
她们用我的儿子，来当枪使。
这根刺，就这样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让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为儿子选择的这门婚事，到底是不是对的。
那次争吵过后，我和儿子之间，像是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虽然搬回来了，但我们俩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再提房产证的事。
李倩和她母亲，也没再当着我的面提过。
她们待我，比以前更热情，更周到。
那样子，就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我心里清楚，这件事，就像一颗埋下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那个周六的下午，我永远也忘不了。
儿子公司临时有事，要去加班。
亲家母和李倩，却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补品，来看我了。
她们说：“小磊不在家，我们怕您一个人闷，过来陪您说说话。”
我心里虽然别扭，但还是热情地招待了她们。
我让她们在客厅看电视，我去厨房给她们洗水果，切果盘。
客厅里，传来看似热闹的电视声，和我曾经无比熟悉的，亲家母那爽朗的笑声。
我端着切好的果盘，准备走出厨房。
就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我儿子卧室里，传来了说话声。
那扇门，是虚掩着的。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是亲家母的声音。
她没有在打电话，而是在跟李倩说话。
许是以为电视的声音足够大，许是以为我年纪大了耳朵背。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都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听到亲家母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得意。
她说：“......你哭给小磊看就行了，他心软，最看不得你掉眼泪......”
“......就说你不加名字就没法结婚，这房子是你们的婚房，没有你的名字，你住着心里不踏实......”
“......他妈那个老顽固，犟得很，只能让小磊去磨。儿子的话，她不能不听......”
然后是李倩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妈，那要是加上了呢？”
亲家母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算计。
“傻女儿，加上名字，只是第一步。”
“等名字一加上，下一步就好办了。”
“你得让他把房本拿出来，让你‘保管’。就说放在他妈那里你不放心，怕她以后拿捏你们。”
“他那么听你的，肯定会答应。”
“等房本到了你手上，过户的事，就要慢慢来，不能急，得找准时机......”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我手里的果盘，重若千斤，几乎要拿不住。
我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我一直以为，她们只是贪心，想要在房产证上加个名字，占点便宜。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们的目标，是整套房子！
她们是在演戏！
从一开始，从那看似热情和睦的饭局开始，她们就在演戏！
她们看中的，根本不是我那个傻儿子。
而是我这套，用我半辈子血汗换来的房子！
我悄无声声地退回了厨房。
我把果盘，重重地放在了流理台上。
盘子里的苹果和葡萄，滚落了一地。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割着。
疼得我几乎要站不住。
几分钟后，我重新整理好了表情。
我端着一杯水，走了出去。
我脸上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
我说：“哎呀，刚才手滑，果盘打翻了，你们先喝点水。”
她们看着我，脸上也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亲家母还关心地问：“秀莲姐，没烫着吧？”
我笑着摇头。
那一刻，看着她们母女俩那志得意满的笑脸，我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寒意。
和一个，无比清晰的决定。
03
送走那对“好心”来探望我的母女后，我没有片刻的犹豫。
我甚至没有换鞋，直接走出了家门。
我去了小区门口那家最熟的房产中介门店。
老板小王看到我，热情地打招呼：“王阿姨，遛弯呢？”
我摇了摇头，直接走到他面前。
我说：“小王，帮我个忙，我要卖房。”
小王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姨，您说啥？卖房？您这房子不是给小磊哥当婚房的吗？”
我点点头，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对，我要卖掉它。”
“价格可以比市场价低五个点，但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全款，越快签约越好。”
小王看我的脸色，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大概以为我们家出了什么急事，也不多问，立刻开始打电话联系客户。
我的行动力，前所未有地高效。
因为我知道，我晚一分钟，我那个傻儿子，就多一分钟被蒙在鼓里的危险。
我不能让那对母女的阴谋得逞。
绝对不能。
由于价格有优势，看房的人络绎不绝。
第二天下午，小王就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说有一个客户非常满意，愿意全款，当天就可以签定金协议。
我约了那个客户，就在中介门店见面。
可我没想到，命运就是这么巧合。
我前脚刚到中介门店，后脚，我的儿子张磊，就带着李倩，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李倩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我猜，里面装的，就是她们家的户口本。
她们是来逼着我，去办加名字手续的。
当张磊看到我正和另一个男人坐在签约桌前，桌上摆着房屋买卖合同的时候，他彻底懵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妈，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位是......？”
没等我开口，中介小王就热情地介绍：“小磊哥，你来得正好。恭喜王阿姨，房子卖出去了！这位是买家李先生。”
“卖......卖出去了？”
张磊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把推开中介，冲到我面前。
他指着我，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妈！你疯了吗？”
“这是我的婚房！是你说要给我结婚用的！你为什么要卖掉它？”
李倩也反应了过来，她冲过来，一把抱住张磊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哭着说：“阿姨，您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您要是对我有意见，您直接跟我说，您为什么要卖房子啊？”
“小磊，这婚，我们还怎么结啊......”
买家李先生和中介小王，看着眼前这出家庭伦理剧，都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我儿子的咆哮，准儿媳的泪水，像两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一手养大的儿子，那个曾经最贴心，最懂我辛苦的儿子。
如今，却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人，为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对我怒目而视。
我的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更不能软弱。
今天，我必须亲手敲碎儿子这场虚假的美梦，让他看清楚，他爱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缓缓地站起身，迎着他愤怒的目光。
在这一片混乱的审判中，我前所未有地冷静。
我一字一句地问道：“张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