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队伍在泥泞的山路上蠕动,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军靴踩进烂泥的“噗嗤”声。
走在最前面的营长,像一尊沉默的铁塔,忽然停下脚步。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穿过十几米昏暗的距离,死死锁在我身上。
他几步跨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问你,刚才那句话,是谁教你的?”他死死地盯着我。
而我,除了雨水顺着钢盔流进衣领的冰冷,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了什么。
01
大凉山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土腥味和草木枯萎的气息。
绿皮火车喘着粗气停在小站上,像是跑累了的老牛。
李志强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对着站台上那个瘦小的身影挥手。
“阿嬷,我走了!您回去吧!”
他用尽力气喊着,声音被火车的轰鸣声撕扯得七零八落。
站台上的奶奶,一头银发在风中乱舞。
她佝偻着身子,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用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擦着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几个烤得焦黄的土豆。
火车开动了,那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融进了灰蒙蒙的山色里。
李志强收回身子,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眼睛里干干的,没有一滴泪。
他来自大凉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子,村里的路是牛羊踩出来的,屋顶的瓦片黑一块黄一块,有的地方露着天。
风一吹,屋顶的茅草就跟着晃。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奶奶说,他阿普(爸爸)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做事,回不来了。
他从小就跟着奶奶,吃着土豆和玉米糊糊长大。
火车把他拉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里没有泥土路,只有平坦得能照出人影的水泥地。
没有低矮的土坯房,只有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营房。
空气里没有牛羊粪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新兵连的第一次集合,操场上站着上百个和他一样穿着新军装的年轻人。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有兴奋,有好奇,也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点名!”
班长王涛站在队伍前面,声音洪亮。
他个子不高,但很壮实,皮肤是太阳晒出来的古铜色。
“到!”
“到!”
一个个响亮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
“李志强!”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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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强的声音有些迟疑,带着浓重的口音,那个“到”字从他嘴里出来,拐了好几个弯。
队伍里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李志强把头埋得更低了,脸颊火辣辣地烫。
他能感觉到几十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像针一样扎着他。
“笑什么笑!牙比钢盔还白吗?都给我站直了!”
笑声立刻消失了。
王涛走到李志强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个兵,个子不算高,黑黑瘦瘦的。
他站在那里,双脚像是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哪儿人?”
王涛问。
“报告班长,四川,大凉山。”
李志强努力让自己的发音标准一些,但“四川”两个字还是说得有些含糊。
“行,入列。”
王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宿舍里,李志强第一次见到了赵明。
赵明是上海人,皮肤白净,说话带着一股天生的优越感。
他正拿着一块崭新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床沿,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喂,新来的,你那包放地上,别搁床上。”
赵明瞥了一眼李志强那个灰扑扑的帆布包,皱了皱眉头。
李志强没说话,默默地把包放到了床下的地面上。
他打开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旧衣服和奶奶塞给他的那几个土豆。
土豆在火车上被挤压,已经有些变形了。
赵明凑过来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你就带这玩意儿来当兵?”
李志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他拿起一个土豆,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然后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那干硬的土豆,在他嘴里仿佛是无上的美味。
赵明觉得无趣,撇了撇嘴走开了。
他觉得这个山里来的兵像个闷葫芦,又土又倔。
然而,王涛却对这个不爱说话的兵上了心。
整理内务时,所有人的“豆腐块”都被他骂了一遍,只有李志强的被子,虽然叠得不那么方正,但被子里的棉花被他用手一点点压得极为平整,像一块石板。
王涛掀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棉絮都已经发黄板结,却被一双有力的手重新整理得服服帖帖。
一次二十公里负重越野训练,天气异常闷热。
队伍拉得很长,像一条在山间蜿蜒的疲惫长蛇。
赵明又一次掉队了,他的脚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把水壶里的水一股脑全倒在了脸上。
“我不行了,跑不动了。”他对着身后慢慢走过来的李志强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志强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看了看他的脚。
水泡已经破了,和袜子粘在了一起,一片血肉模糊。
李志强什么也没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些黑乎乎的草药末。
这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奶奶告诉他,这种草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
他小心翼翼地把草药末撒在赵明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灼热的疼痛。
赵明愣愣地看着他:“你……你这是什么?”
“草药。”
李志强言简意赅。
他撕下自己干净的内衣一角,仔细地帮赵明包扎好伤口。
然后,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把赵明的步枪和背囊都背到了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这不合规矩!”
赵明急了。
“走。”
李志强只说了一个字,就转身往前走。
他的背上,是两个人的重量,背囊和步枪加起来足有六十多斤。
他的腰被压得有些弯了,但脚步却异常坚定。
赵明看着他并不宽阔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像一座移动的小山。
他咬了咬牙,从地上一跃而起,跟了上去。
那一刻,他觉得这个山里来的“闷葫芦”,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朋友都更可靠。
从那天起,他们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赵明不再叫他“山里来的”,而是开始喊他“强子”。
他会把自己家里寄来的零食分给李志强,李志强则会在训练时不动声色地帮助他。
02
这天下午,全营进行射击训练。
营长陈建军亲自到靶场巡视。
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肩上扛着的两杠一星在阳光下闪着威严的光。
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一片寂静,只剩下子弹出膛的爆鸣声。
轮到李志强射击。
他趴在滚烫的射击位上,按照班长教的要领,据枪、瞄准。
他的动作和其他新兵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陈建军的目光却在他身上停住了。
李志强在瞄准的时候,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习惯动作----他的左手食指会无意识地在护木上轻轻敲击两下,然后才扣动扳机。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
报靶员的声音传来:“十环!十环!九环!”
新兵们发出一阵惊叹。
对于一个刚摸枪不到一个月的新兵来说,这个成绩堪称惊艳。
训练结束后,班长王涛被叫到了营部。
“报告营长,新兵连一班班长王涛前来报到!”
王涛在门口大声喊道。
“进来。”
陈建军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新兵档案。
“你们班那个叫李志强的兵,怎么样?”
陈建军头也不抬地问。
“报告营长!李志强同志是今年我们班最优秀的兵!”
王涛立刻挺直了胸膛,语气里带着自豪,“体能全连第一,训练刻苦,有股子拼劲。射击天赋也很好,是个当特种兵的好苗子!”
“哦?”
陈建军抬起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家庭情况呢?”
“档案上写着,来自四川大凉山,家庭贫困,父母双亡,由奶奶抚养长大。”
王涛流利地回答。
大凉山……陈建军的眼神又是一黯。
他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这个兵,你多用点心。继续观察。”
“是!营长!”
王涛敬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他心里有些纳闷,不明白营长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新兵这么感兴趣。
新兵连的生活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钟,单调而飞快地转动着。
转眼间,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期接近尾声,最后一项,也是最严峻的考验----为期一周的野外生存训练,开始了。
全营官兵背着沉重的行囊,像一条绿色的巨龙,一头扎进了绵延不绝的深山里。
这里没有营房,没有食堂,没有床。
天是房,地是床,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对于赵明这些城市里长大的兵来说,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他们分不清哪些野菜能吃,哪些蘑菇有毒。
晚上睡觉,林子里的各种怪叫声让他们心惊胆战。
蚊虫叮咬更是家常便饭,没过两天,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红色的疙瘩。
然而,这片让别人叫苦不迭的深山,对李志强来说,却像是回到了家。
这里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
他能轻易地分辨出哪种野果可以充饥,哪种植物的根茎可以解渴。
他会用最简单的树枝和藤条搭起能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他甚至能通过风向和空气的湿度,判断出什么时候会下雨。
整个一班的战士,都跟在他屁股后面,他说什么,大家就做什么。
“强子,这玩意儿能吃吗?”赵明捏着一个黑乎乎的野果,一脸嫌弃。
“能吃,甜的。”李志强说着,自己先摘了一个放进嘴里。
赵明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立刻亮了:“嘿,还真是甜的!”
在李志强的带领下,一班的日子比其他班好过得多。
当别的班还在啃着干硬的压缩饼干时,他们已经喝上了李志强用石头和芭蕉叶煮的野菜汤。
晚上,李志强找来的驱虫草点燃后,升起的烟雾让蚊虫不敢靠近,大家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班长王涛看着这一切,心里乐开了花。
他逢人便夸:“我跟你们说,我班里那个李志强,就是个宝贝!把他一个人扔进山里,他能给你拉起一个班来!”
野外训练进入第五天,强度达到了顶峰。
按照计划,今天所有官兵需要完成一次四十公里武装越野,翻越三座大山,最终抵达指定的集结点。
天刚蒙蒙亮,队伍就出发了。
山路比之前任何一次走过的都更加崎岖难行。
陡峭的岩壁,湿滑的苔藓,缠绕的藤蔓,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战士们的体力和意志。
前几天的疲劳累积下来,每个人的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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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强依然冲在队伍的前面,他的体力似乎是无穷无尽的。
然而,当越野进行到三十公里左右时,他也感觉到了极限的到来。
背囊的带子深深地勒进肩膀,火辣辣地疼。
肺部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和战友们沉重的喘息声。
“强子……我不行了……”
赵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气若游丝。
李志强回头,看到赵明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止是他,队伍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倒下了,被卫生员扶到一旁。
李志强咬了咬牙,走过去,再次卸下赵明的背囊。
“别……强子,这次我真的不行了,你别管我……”
赵明推着他。
李志强没有理会,把两个背囊叠在一起,用背包带捆好,然后猛地往自己背上一甩。
一股巨大的重量压得他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
他怒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强行直起了腰。
“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拉着赵明,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
所有的技巧,所有的呼吸方法,在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
支撑他走下去的,只剩下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服输的狠劲。
周围的景象变成了流动的色块,战友们的呼喊声也变得遥远。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漫长的梦里行走,没有尽头。
疲惫和缺氧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深埋在潜意识里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他开始不自觉地用家乡的土话喃喃自语,那是一种除了他自己,整个部队里可能都无人能懂的语言----彝语。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而又古怪的音节。
“阿普……我累得很啊……”
“阿普……我走不动了……”
(彝语:爸爸,我很累……爸爸,我走不动了……)
这声音很轻,被淹没在队伍的喘息和脚步声中。
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是机械地迈着双腿,拖着自己和战友的重量,向着那看不见的终点挪动。
03
“全体都有,立定!”一声暴喝像炸雷一样在队伍中响起。
是营长陈建军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和……颤抖。
疲惫不堪的队伍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战士们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营长。
陈建军猛地转过身,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像两把利剑,径直穿过人群,钉在了李志强的身上。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分开挡在前面的士兵,一把抓住李志强的胳膊,那只手像铁钳一样有力:“你刚才说什么?”
陈建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李志强,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波动。
李志强被他这一下抓得一个激灵,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茫然地看着营长,摇了摇头:
“报告营长……我……我没说什么。”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家乡的土话。
“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这话是谁教你的?你家到底在哪儿?”
陈建军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把李志强的胳膊捏断。
他的追问又急又快,像连珠炮一样。
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营长如此失态。
在他们印象里,陈建军永远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面营长。
可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急切、痛苦和一丝……希望。
整个山谷里一片死寂,气氛紧张得仿佛一根随时会绷断的弦。
李志强被问懵了,他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累到了极点,好像做了一个梦。
“报告营长,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李志强疼得咧开了嘴。
看着李志强确实不似作伪的茫然表情,陈建军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巨浪。
他松开手,但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李志强的脸。
他环顾四周,对着王涛命令道:“王涛,带队继续前进!所有人,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议论!”
“是!”
王涛大声回答,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李志强,”
陈建军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冷静,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训练结束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李志强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李志强和整个队伍的战士。
那天下午,李志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终点的。
营长那句话,那个眼神,像烙铁一样印在他脑子里。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营长有那么大的反应。
傍晚,拉练结束,部队返回营区。
李志强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常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了营部办公楼前。
他站在营长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抬手敲了敲门。
“报告。”
“进来。”
李志强推门进去,看到陈建军正坐在办公桌后,背对着他,看着窗外。
桌上的台灯开着,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营长,您找我。”
李志强站得笔直,心里像揣了只兔子。
陈建军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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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悲伤。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开了办公桌最下面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东西,打开来,是一张已经严重泛黄、边角都起了毛的照片。
他把照片推到李志强面前,“你看看这个。”
李志强疑惑地低下头,当他的目光触及照片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瞬间呆住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志强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他……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