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三部曲里，人间再无俏黄蓉，一个聪明女人的三重悲剧

射雕三部曲里，最令人心碎的不是杨过断臂，不是小龙女跳崖，而是看着黄蓉从一个精灵古怪的少女，变成襄阳城头殉国的郭夫人。她这一生，聪明得让人害怕，也悲惨得让人沉默。

黄蓉的聪明，是一种降维打击。十五岁初遇郭靖时，她的智商已经可以碾压百分之九十九的江湖人士。洪七公号称天下五绝，被她几道菜就骗去了降龙十八掌；欧阳锋纵横一世，在她手上吃瘪的次数比在王重阳那里还多。

这就像博士生混进了幼儿园，她可以轻松解出所有人束手无策的难题。但问题在于——太聪明的人，往往活得太清醒。她早就看透了江湖的虚妄、人心的险恶、命运的无常。所以她选择郭靖，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笨拙”的真诚，是她用尽智谋也算计不来的奢侈品。

选择郭靖，是黄蓉一生最聪明的决定，也是最悲惨的开始。她本可以活成另一个版本：跟着欧阳克去白驼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或者回到桃花岛，继承父亲的家业，当个逍遥派掌门。但她偏偏选择了一个最沉重的剧本——陪着一个“侠之大者”守一座孤城。

这就好比清华学霸放弃百万年薪，去了贫困山区支教。不是不好，只是太苦。更苦的是，她明知道这是条死路，还要笑着走下去。襄阳城的每一个夜晚，她是否想起桃花岛的落英缤纷？是否想起和父亲斗智斗勇的快乐时光？

看《射雕》时，我们爱的是那个巧笑倩兮的小妖女；看《神雕》时，我们见到的是威严持重的郭伯母。这转变让人不适，就像看见林黛玉开始管理荣国府，赵敏开始操心军粮调度。但这就是黄蓉的宿命——她用绝世聪明，活成了最不聪明的样子。

她为襄阳城算尽粮草，为武林大局操碎心，甚至不得不对杨过耍心机。那个曾经戏弄欧阳锋的少女，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大人模样”。襄阳城破前夜，黄蓉一定做了最后一顿饭。就像当年给洪七公做“玉笛谁家听落梅”那样精致，只是这次的食客，是她的靖哥哥，是她的儿女，是即将赴死的将士。

她或许会想起父亲黄药师说过的话：“世上最蠢的事，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她和郭靖，偏要做这最蠢的事。聪明人做傻事，往往比傻子更决绝。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代价是什么，却依然选择支付。

金庸写黄蓉之死，只用了寥寥数笔。但最残忍的细节藏在《倚天屠龙记》里：郭襄创立峨眉派，终身不提父母事迹。这暗示太明显——那场殉国太惨烈，惨烈到亲女儿都不愿回忆。黄蓉的悲剧在于：她看透一切，却选择不看透；她可以轻松过关，却选择死守难关；她本可逍遥一世，却选择负重一生。

她像一颗流星，明明可以划过夜空留下惊艳一笔，却非要燃烧自己照亮黑暗。最后光芒散尽，只留下一个让读者夜不能寐的故事。襄阳城破的那天，黄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她会不会想起很多年前，在张家口的一家小酒馆里，有个傻小子对她说：“蓉儿，我请你吃饭。”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顿饭，要吃一辈子。而代价，是整个生命。聪明如她，若早知结局，可还会选择开始？这个问题，也许连黄药师都算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