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姐，我看上了一辆五菱缤果，你给我出个首付呗。"
电话那头，方宇轩的声音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方雨萱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指关节泛白。
她刚下夜班，眼睛布满血丝，脑子还有些昏沉。
"你说什么？"
"五菱缤果啊，那个新能源车，挺好看的。"
"首付也不多，就八万块钱。"方宇轩的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妈说你有存款，让我问问你。"
方雨萱愣在原地。昨天下午，母亲吴慧芳突然打电话问她存了多少钱。
那时她正在写代码，脑子一热就说了六万。现在想想，母亲那时的语气就有些奇怪。
"我哪有那么多钱？"方雨萱声音有些发紧。
"妈说你打两份工，肯定攒了不少。"方宇轩不以为然，"再说了，我都24了，总不能一直没车吧？我女朋友家里也催得紧。"
女朋友？方雨萱心里一沉。弟弟又换了？
"你工作了吗？"
"还在找呢。现在工作不好找，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宇轩语气开始不耐烦，"姐，你就帮帮我嘛。大不了我以后慢慢还你。"
慢慢还？方雨萱苦笑。从小到大，弟弟借的钱有哪次还过？
"我真的没有八万块钱。"
"那有多少？六万也行，我再想想办法。"
方雨萱闭上眼睛。
她的银行卡里确实有钱，但不是六万，而是五十万整。
这是她三年来日日夜夜拼命工作攒下的血汗钱。
白天在软件公司做程序员，晚上做客服，周末还要接私活。
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时，一年到头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就是为了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为了买房，为了不再看任何人脸色。
"我考虑考虑。"
"姐，你可得抓紧啊。车行那边说了，这个价格就这两天。"
方宇轩催促道，"我跟小雅都看好了，就等钱了。"
小雅？又是新名字。
挂断电话，方雨萱瘫坐在出租屋的椅子上。
这间十平米的隔断房是她的全部家当。
为了多攒钱，她住在最便宜的地方，吃最简单的饭菜。
而弟弟呢？24岁了，从来没有正经工作过。
毕业后在家啃老两年，最近才到省城"找工作"，实际上是陪女朋友。
手机又响了。
"雨萱啊。"吴慧芳的声音传来，温和中带着某种期待，"你弟弟跟你说车的事了吧？"
"说了。"
"那你看......"
"妈，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昨天不是说了吗，就六万块钱。"方雨萱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六万？"吴慧芳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雨萱，你可别骗妈。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妈心里有数。"
方雨萱心跳加速。"我花销也大啊，房租、生活费......"
"行了，妈知道了。"吴慧芳打断她，"等会儿妈再给你打电话。"
通话结束，方雨萱坐在床边，心中五味杂陈。
母亲的语气让她感到不安，像是隐藏着什么。
从小到大，家里就是这样。
弟弟要什么，她就得让什么。
弟弟要新书包，她的旧书包还能用；弟弟要钢琴课，她的绘画兴趣班就停了；
弟弟考大学，她的生活费就被挪用......
现在弟弟要车，又轮到她出血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五十万是她的底线，是她的未来，是她绝不能妥协的最后防线。
但她又怎么能告诉家里真实的数字？
一旦说出来，别说八万，就是二十万、三十万，他们也会理所当然地开口。
方雨萱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这个城市正在苏醒，无数人开始新一天的奔波。
手机屏幕亮起，母亲的名字再次跳出来。
方雨萱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不知道这次，母亲又会说出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雨萱，妈跟你商量个事。"
吴慧芳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加温和，但方雨萱已经学会从母亲的语气中听出暗流涌动。
"您说。"
"你弟弟这车，真的很急。他女朋友怀孕了。"
方雨萱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
"已经三个月了。"吴慧芳叹了口气，"小雅家里催得紧，说没车就不让结婚。"
"你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条件都高。"
怀孕？结婚？方雨萱脑子里一团浆糊。弟弟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什么时候发展得这么快？
"妈，这事您怎么现在才说？"
"宇轩不让说，怕你担心。"吴慧芳的声音带着疲惫，"你也知道，咱们家就你们俩孩子。
现在宇轩要成家了，当姐姐的是不是应该帮一把？"
又来了。又是这套道德绑架。
方雨萱想起三年前，自己刚毕业找工作的时候。
那时候弟弟要买学习用品，母亲也是这样说："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
她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全部给了弟弟，自己啃了一个月的泡面。
"妈，八万块钱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妈也心疼你。但是没办法啊，你弟弟这情况......"吴慧芳话锋一转，"你真的就存了六万？"
方雨萱心头一紧。母亲这话什么意思？
"是啊，就六万。"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在这边开销也大，房租一个月就要两千五。"
"那行吧。"吴慧芳似乎松了口气，"六万也够首付了。车行那边说了，可以做低首付。"
"妈，我这钱不能动。"方雨萱急了，"我还要生活啊。"
"你先给弟弟用着，等他工作了再还你。"
还？方雨萱想笑。弟弟从小到大，哪次还过钱？
高中时，弟弟要买名牌运动鞋，她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了他。
弟弟说等发压岁钱就还。结果压岁钱来了，又被弟弟买了游戏机。
大学时，弟弟要买笔记本电脑，她把做家教攒的三千块钱给了他。
弟弟说等勤工俭学就还。
结果弟弟的勤工俭学钱全用来泡妞了。
现在弟弟又要六万，还是老一套说辞。
"妈，您让宇轩自己想办法吧。他都24了，总不能什么都靠家里。"
"雨萱！"吴慧芳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弟弟现在有困难，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帮忙，还说这种话？"
"我不是不想帮，我是真的没钱。"
"你骗谁呢？你一个月工资一万多，还有外快，这三年能没攒钱？"
一万多？方雨萱愣住了。
她的基本工资确实是一万二，但她从来没告诉过家里具体数字。
母亲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妈，您怎么知道我工资多少？"
"我当然知道。"吴慧芳理直气壮，"你是我女儿，我关心你的情况有什么不对？"
关心？方雨萱苦笑。母亲什么时候关心过她的死活？
她熬夜加班到凌晨两点，母亲关心过吗？她因为过度劳累住院，母亲来看过吗？
反倒是弟弟，感冒发烧母亲都要坐火车去照顾。
"雨萱，妈不跟你废话了。"吴慧芳的语气变得强硬，"你就说帮不帮你弟弟吧。"
"我......"
"你要是不帮，妈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又是这招。从小到大，母亲最擅长的就是情感绑架。
方雨萱记得高考那年，她想报北京的大学。
母亲说："你要是去那么远，妈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最后她只能报本省的学校。
工作后她想在这边定居，母亲又说："你要是不回家，妈就当没生过你。"
现在又来了。
"妈，您别这样。"方雨萱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没有八万块钱。"
"那就六万，全给你弟弟。"
"这是我的救命钱啊！"
"什么救命钱？你一个大姑娘家，能有什么急事？"吴慧芳不屑地说，"倒是你弟弟，现在就是急事。"
"人家女孩肚子里有孩子，你让人家怎么办？"
方雨萱闭上眼睛。
她想说，她的救命钱是用来买房的，是用来结婚的，是用来应对各种意外的。
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在母亲眼里，女儿的未来永远不如儿子的现在重要。
"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吴慧芳不耐烦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把钱转过来。"
"妈......"
"就这样，我还要去菜市场买菜。"
电话挂断，方雨萱呆呆地坐在那里。
她想起刚工作那会儿，有个同事跟她说过："雨萱，你对家里太好了。"
"有时候善良是会被利用的。"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觉得同事不懂亲情的可贵。现在想想，那个同事说得对。
她的善良，她的让步，她的牺牲，在家里人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的。
没人感谢她，没人心疼她，只有无止境的索取。
手机响了，是弟弟打来的。
"姐，妈跟你说了吧？你看什么时候能转账？"
"宇轩，这钱我真的不能给。"
"为什么？"方宇轩的声音带着不解，"不就是六万块钱吗？你又不是没有。"
不就是六万？方雨萱想笑。
六万块钱对她来说，是两个月不吃不喝的收入，是无数个通宵达旦的代价。
"我有自己的计划。"
"什么计划？"方宇轩嗤笑一声，"姐，你一个女的，要那么多钱干嘛？以后嫁人了，不还是要靠老公？"
靠老公？方雨萱气得发抖。
"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钱？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计划？"
"你别激动啊。"方宇轩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又不急用，先借给我用用嘛。"
"你什么时候还？"
"等我找到工作就还。"
"你找了多久的工作了？"
"这......"方宇轩语塞，"现在经济不好，工作不好找。"
不好找？方雨萱想说，你认真找过吗？你投过几份简历？你去过几次面试？
但她知道，说这些都没用。
弟弟已经习惯了被人养着，习惯了伸手要钱。
"宇轩，你都24了，该自立了。"
"我怎么没自立？我不是在找工作吗？"方宇轩的声音开始不耐烦，"姐，你就直说吧，帮不帮？"
"我......"
"你要是不帮，我就跟小雅分手。孩子也不要了。"
方雨萱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反正没钱结婚，要孩子干嘛？"方宇轩的声音冷了下来，"到时候妈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姐姐不帮忙。"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方雨萱握紧拳头。弟弟竟然拿孩子的生命来威胁她。
"你怎么能这样？"
"是你逼我的。"方宇轩理直气壮，"你要是早点答应，我用得着说这些吗？"
"那个女孩真的怀孕了？"
"当然了，不信你问妈。"方宇轩说着，声音又软了下来，"姐，我也不想这样。"
"但是小雅家里催得紧，我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方雨萱想笑。弟弟永远都是没办法，但受苦的永远是她。
"你给我两天时间考虑。"
"两天？"方宇轩不高兴了，"姐，车行那边等着呢。"
"我说了两天就两天！"方雨萱难得强硬一次，"你要是等不了，就找别人借。"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是母亲。
"雨萱，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吴慧芳的声音带着责备，"他好歹是你弟弟，你那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方雨萱终于爆发了，"他拿孩子威胁我，您说他什么态度？"
"他也是没办法，你就体谅体谅。"
体谅？凭什么总是她体谅别人，没人体谅她？
"妈，我要上班了。"
"雨萱，你听妈一句话。"吴慧芳的声音突然变得语重心长，"妈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是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要互相帮助。你现在帮了你弟弟，以后你有困难，弟弟也会帮你的。"
会帮她？方雨萱想笑。这么多年来，弟弟什么时候帮过她？
"行了，妈不跟你多说了。明天你就把钱转过来，别让你弟弟等急了。"
电话再次被挂断。
方雨萱坐在床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
短短一个上午，家里人已经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而且每个电话的内容都一样：要钱。
她想起去年，自己因为过度劳累住院。她躺在病床上，给母亲打电话。
"妈，我住院了。"
"住院？怎么了？"
"太累了，身体吃不消。"
"那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妈，您能来看看我吗？"
"我这边也忙，你弟弟感冒了，我得照顾他。你一个人能行不？"
能行不？她当时真想哭。她一个人在异乡打拼，生病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母亲却在照顾弟弟的感冒。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心寒。
现在想想，其实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弟弟永远是家里的宝贝，她永远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但是这次，她真的不想妥协了。
五十万，这是她三年来没日没夜攒下的钱。
她记得每一个熬夜的晚上，记得每一次被客户骂哭的委屈，记得每一次想放弃却又坚持下来的艰难。
这些钱，是她的尊严，是她的未来，是她绝不能让步的底线。
但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的孩子...
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弟弟的女朋友真的怀孕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而且弟弟换女朋友的频率她是知道的，几乎三个月一换。
现在突然说要结婚，还有了孩子？
方雨萱拿起手机，给弟弟发了条微信："把小雅的照片发给我看看。"
很快，弟弟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长得挺漂亮，但方雨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女孩，不就是弟弟三个月前的女朋友吗？当时弟弟还跟她炫耀过，说交了个大学生女朋友。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怀孕三个月就说得通了。
但问题是，弟弟当时说过，那个女朋友家里条件不错，根本看不上他。怎么现在又要结婚了？
方雨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决定给弟弟打个电话，好好问问情况。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弟弟急躁的声音："姐，你想好了没有？车行那边真的等不了了。"
"宇轩，我问你个事。"方雨萱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小雅是不是就是你之前那个女朋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是又怎么样？"
"你之前不是说人家看不上你吗？怎么现在又要结婚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方宇轩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现在觉得我挺好的。"
觉得他挺好的？方雨萱想笑。
弟弟有什么好的？没工作，没存款，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她家里真的催着要车？"
"当然了！"方宇轩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她家里说了，没车就不让结婚。"
"现在哪个女孩结婚不要车？"
"那她家里为什么不出钱买车？"
"她家里......"方宇轩又沉默了，"她家里条件也一般。"
条件一般？那之前怎么说人家家里条件不错？
方雨萱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拿自己的五十万去冒险。
"宇轩，要不这样，我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别的办法？"
"你可以申请贷款啊，现在车贷很容易批的。"
"我没工作，怎么贷款？"
"那你先找个工作。"
"我说了，现在工作不好找！"方宇轩开始不耐烦，"姐，你就说帮不帮吧，别绕来绕去的。"
方雨萱深吸一口气。"宇轩，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你还跟我装？"方宇轩冷笑一声，"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钱。"
方雨萱心头一震。"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方宇轩的声音带着某种得意，"你以为你瞒得了谁？"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跟弟弟说话。
"等等，姐，我接个电话，一会儿再跟你说。"
通话结束，方雨萱坐在那里，心跳如鼓。
弟弟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下午三点，方雨萱正在公司调试代码，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妈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雨萱，你在忙吗？"吴慧芳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完全没有上午那种急迫感。
"在上班呢，妈。"
"那好，妈跟你说个事。"吴慧芳清了清嗓子，"妈刚才去银行了。"
去银行？方雨萱心里咯噔一下。
"您去银行干嘛？"
"取钱啊。"吴慧芳的语气很自然，"妈想着，既然你只有六万块钱，那妈就帮你弟弟想想别的办法。"
"您还有钱？"
"有一点。"吴慧芳顿了顿，"妈这些年也攒了点钱，虽然不多，但总能凑个首付。"
方雨萱松了口气。如果母亲有钱，那她就不用纠结了。
"那就好，您早说啊。"
"唉，妈也是没办法。"吴慧芳叹了口气，"本来想着能省就省，你弟弟的事，当然是希望全家一起帮忙。"
"妈，您太辛苦了。"方雨萱有些愧疚。
"妈不辛苦，只要你们兄妹俩好，妈就满足了。"吴慧芳的声音变得温柔，"对了，雨萱，妈问你个事。"
"您说。"
"你的银行卡是不是建设银行的？"
方雨萱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妈猜的。"吴慧芳笑了笑，"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用建行吗？妈也办了张建行卡，方便给你们转账。"
"哦。"方雨萱没多想。
"你的卡号是多少？妈记一下，以后给你转生活费方便。"
卡号？方雨萱心里突然警铃大作。
母亲从来不给她转生活费，怎么现在突然要卡号？
"妈，您要卡号干嘛？"
"妈刚说了，以后给你转生活费啊。"吴慧芳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这孩子，怎么问这么多？"
"我不需要生活费，我自己够用。"
"那......那万一妈想给你买点什么呢？"吴慧芳的理由听起来很牵强，"总不能每次都让你跑银行吧。"
方雨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母亲这些年从来没给过她生活费，现在突然要卡号，肯定有问题。
"妈，我的卡绑定了很多东西，不方便给别人。"
"什么别人？妈是别人吗？"吴慧芳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雨萱，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吴慧芳打断她，"妈要你个卡号，你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见不得人？方雨萱气笑了。
她辛辛苦苦攒的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妈，我没有见不得人的，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吴慧芳冷笑一声，"雨萱，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妈的话都不听了？"
又来了。又是这套把戏。方雨萱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
"妈，我不是不听您的话，我是真的觉得没必要。"
"行，那妈不要了。"吴慧芳的声音变得冷淡，"不过雨萱，妈要提醒你一句。"
"什么？"
"做人要诚实。"
诚实？方雨萱心头一跳。母亲这话什么意思？
"妈，您这话......"
"没什么，妈就是有感而发。"吴慧芳的语气很淡，"对了，你弟弟的车，妈已经想好办法了，你就别操心了。"
"那就好。"
"嗯，就这样吧，妈去做饭了。"
电话挂断，方雨萱坐在办公桌前，心里七上八下的。
母亲最后那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做人要诚实，这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母亲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她的银行卡只有她自己知道密码，而且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真实的存款数额。
但是母亲刚才要卡号的行为，确实很奇怪。
方雨萱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查看了一下账户余额。
50万整，一分不少。
她又查看了一下交易记录，也没有任何异常。
或许是她想多了。母亲可能真的只是想要个卡号，方便以后转账。
但是内心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晚上八点，方雨萱刚下班，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弟弟。
"姐，我跟你说个好消息。"方宇轩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车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
"对啊，妈出钱了。"方宇轩得意地说，"妈说了，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她也要出份力。"
"那就好。"方雨萱松了口气。
"不过姐，我还是希望你能表示表示。"方宇轩话锋一转，"毕竟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你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又来了。明明说好了母亲出钱，现在又要她表示。
"我表示什么？"
"意思意思就行，一万两万的。"方宇轩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在说一万两万是小钱，"就当是给你未来嫂子的见面礼。"
见面礼？方雨萱想笑。她连那个女孩的面都没见过，什么见面礼？
"宇轩，妈不是已经出钱了吗？"
"妈出妈的，你出你的。"方宇轩理直气壮，"再说了，妈出的也不够，还差两万呢。"
还差两万？方雨萱皱眉。"差多少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不管。"
"姐！"方宇轩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都要结婚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又不是你爸妈，凭什么要给你买车？"
"凭什么？"方宇轩冷笑一声，"就凭你有钱！"
有钱？方雨萱心头一震。"我有什么钱？"
"姐，你别装了。"方宇轩的声音带着某种得意，"你以为你瞒得了谁？"
这句话，跟上午一模一样。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方宇轩故意拖长声音，"你的银行卡里，可不只有六万块钱吧？"
方雨萱血液瞬间凝固。
"你......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方宇轩哈哈大笑，"姐，你以为妈真的那么好骗？"
妈？方雨萱脑子里一片混乱。"妈怎么了？"
"妈早就查过了。"方宇轩得意洋洋地说，"你的银行卡里，可是有五十万呢！"
五十万！
方雨萱感觉天旋地转。家里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存款数额？
"不可能！"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不可能？"方宇轩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姐，你也太小看妈了。"
"你们是怎么查的？"
"这你就别管了。"方宇轩不以为然，"总之，妈现在全都知道了。五十万啊，姐，你可真能装。"
方雨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的银行卡从来没给过任何人，密码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胡说！"
"我胡说？"方宇轩嗤笑一声，"那我说几个数字你听听。建设银行，卡号6217开头，余额五十万零八十六块二毛三分。"
方雨萱彻底傻了。
这些数字，一个不差。
"你们......你们怎么做到的？"
"这你就别问了。"方宇轩的声音变得冷淡，"姐，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装了。"
"八万块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不算什么？方雨萱想哭。这五十万是她的全部家当，是她三年来没日没夜攒下的血汗钱。
"我不给。"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给！"方雨萱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我的钱，我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方宇轩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就凭我是你弟弟！就凭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方雨萱冷笑，"一家人会偷偷查我的银行卡？一家人会骗我？"
"谁骗你了？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方雨萱气得发抖，"真相就是你们想要我的钱！"
"雨萱！"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显然弟弟开了免提，"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
"妈，您也在？"
"妈当然在。"吴慧芳的声音很平静，"雨萱，你弟弟说得对。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装了。"
"我装什么了？"
"你装穷。"吴慧芳直接了当地说，"明明有五十万，却跟妈说只有六万。雨萱，你这是把妈当傻子吗？"
"我......"
"妈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弟弟现在有困难，你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应该帮一把？"
又是这套说辞。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知道了她的底牌。
"妈，这钱我不能给。"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钱！"方雨萱终于爆发了，"我有权决定怎么花！"
"你有权决定？"吴慧芳冷笑一声，"雨萱，你别忘了，没有这个家，你能有今天？"
"那我也不欠你们的！"
"不欠？"吴慧芳的声音变得严厉，"你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家里给的？现在长大了，有钱了，就不认账了？"
"我没有不认账，但这不代表我要把所有钱都给你们！"
"所有钱？"吴慧芳嗤笑，"谁要你所有钱了？我们只要八万，你还有四十多万，够你花的了。"
够她花的了？方雨萱想笑。四十多万在这个城市能干什么？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我不给。"
"你必须给。"吴慧芳的声音变得威胁性十足，"雨萱，你别逼妈做什么不好看的事。"
不好看的事？方雨萱心头一紧。"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吴慧芳顿了顿，"如果你不愿意主动给，妈有的是办法让你给。"
"什么办法？"
"这你就别管了。"吴慧芳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诡异的自信，"总之，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方雨萱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母亲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妈，您到底想干什么？"
"妈不想干什么，妈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吴慧芳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家人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你现在帮了你弟弟，以后你有困难，弟弟也会帮你的。"
又是这套说辞。但这次，方雨萱再也不相信了。
"妈，我最后说一遍，这钱我不会给的。"
"那就别怪妈不客气了。"
电话挂断，方雨萱坐在出租屋里，心跳如鼓。
母亲最后那句话，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们到底要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她们是怎么知道她的银行卡信息的？
方雨萱拿出手机，再次打开银行APP。
余额还是五十万零八十六块二毛三分，但她总觉得这些钱已经不安全了。
她必须搞清楚，家里人到底是怎么查到她的银行卡信息的。
想到这里，她拨通了银行客服电话。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查询一下，我的银行卡信息是否被其他人查询过。"
"好的，请提供您的身份证号码和银行卡号。"
方雨萱提供了相关信息。
"请稍等......好的，我这边查询到，您的银行卡在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被查询过一次账户余额。"
下午三点十五分？方雨萱想起来，那正是母亲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查询人是谁？"
"抱歉，这个信息涉及隐私，我不能透露。"
"但是查询是通过我行的柜台办理的。"
柜台？方雨萱心头一震。"需要什么手续才能查询别人的银行卡？"
"一般情况下，只有本人或者直系亲属才能查询。直系亲属需要提供相关证明材料。"
直系亲属！
一切都说得通了。
家里人早就在打她这笔钱的主意，今天的电话不过是试探。
当她说只有六万的时候，他们立刻去银行查了真实情况。
现在，她的底牌彻底暴露了。
她辛辛苦苦攒的钱，在家里人眼中，竟然成了唐僧肉。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是方雨萱女士吗？"
"我是。"
"我是建设银行客服，我们接到举报..."
方雨萱坐在床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