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丝绸之路上的第一个大商人，连秦始皇都为他“点赞”

□段小强 王襟恺

在中国历史上，有这样一位商人：他原本不过是一介边陲小人物，却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成为拥有大量财富的跨域商人，最终得到秦始皇赏识，一跃成为王朝贵族。他，就是被司马迁载入《史记》的传奇人物——乌氏倮（luǒ）。

古代商人千千万，熠熠生辉的商业传奇数不胜数。小人物乌氏倮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独属于他的故事，其逆袭秘诀究竟是什么呢？

身世揭秘：

边陲牧场走出的小人物

以张骞凿空西域为标志，丝绸之路作为东西往来的重要商贸通道逐渐被人们熟知。其实早在张骞出使西域的70余年前，就已有贸易活动发生在这片土地上，乌氏倮正是活跃于这一时间段的商人代表。

因此，有学者也称乌氏倮为“丝绸之路上有史可查的第一个大商人”。

乌氏倮，战国末年秦国乌氏族人。乌氏是县名，倮是人名。乌氏按当时的行政区划，属于秦陇之地，也就是现在的甘肃省平凉市崆峒区北部和宁夏固原南部一带。

因地理区位特殊，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中原与边塞的交通要道，也是连接东西方的贸易通道。先秦时期，在此地生活的民族如犬戎、乌氏、义渠、组夷等（古代统称为戎或西戎），主要以游牧或畜牧业为主。

乌氏倮正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本是此地一个放牧的平民，后来慢慢成为西戎乌氏族的“牧长”，在古丝绸之路要道上往来，通过丝绸牲畜贸易而发财致富，跻身为秦国屈指可数的大商人之一。

经商秘诀：

巧借跨域贸易成富商

在乌氏倮所处的时代，河西走廊是以游牧为生的部落生活的天下，他们纵横往来于这片得天独厚的地理通道上。

当时，秦朝为加强对边疆的控制，对戎王所属部族实行封锁政策，严格限制其与中原自由通商，以此掌握贸易主导权。

乌氏倮在此过程中发现了商机。他看到了以发达农业为基础的中原地区所盛产的丝绸、谷物等物产，也看到了西北内陆草原地带繁盛的牛羊牲畜，更看到了二者间产品交易、互通有无的巨大需求和利润空间。

原本经营畜牧业的乌氏倮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商机后，就将饲养的牲畜全部卖掉，然后向秦国政府求购各种珍奇的丝织品和物品，与戎王直接展开贸易。这成为乌氏倮“商业帝国”的“起飞”契机。

在交易中，戎王常常以十倍于货品价格的马匹、牛羊进行交换。数次交易之后，乌氏倮拥有的牲畜多到要以山谷为单位来计算，积累了巨额的财富，这便是著名的“谷量牛马”。

这并没有让乌氏倮满足，他着眼长远，把获利的渠道推广至域外。随着地中海贸易的兴起，东西方远距离之间的商旅活动逐渐增多，西方人日渐对中国的商品尤其是丝织品有了更多了解和需求，客观上需要一条连接东西方贸易的通道。

乌氏倮把握时机，不仅在本地进行商品交易活动，还把视野放到了更大的范围内，克服了跨地域的困难，往来于东西方进行丝马贸易，成为名副其实的“国际化”大商人。

乌氏倮的传奇还不止于此。过人的商业思维和政治头脑不仅让乌氏倮坐拥“谷量牛马”的财富，也为他赢得了秦始皇嬴政的赏识和嘉奖。

跨越阶层：

从一方巨富到王朝贵族

在秦代，国家对待商人的态度存在悖论，虽然褒奖封赏了如巴寡妇清这样的典型人物，但因为商鞅变法以来重农抑商带来的巨大社会效益，秦国对商人政策的取向主要是“抑”。

作为普通人的乌氏倮，却能在重农抑商的秦朝得到皇帝的赏识，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公元前220年，秦始皇称帝后第一次出巡陇西、北地郡时，了解到乌氏倮通过丝绸马匹贸易发财致富的消息，由此看到了乌氏倮的价值——其积累的大量马匹等畜牧资源，有助于为秦提供优质军马，壮大秦国的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

基于秦朝经济、军事发展的需要，秦始皇嬴政便支持和推动了乌氏倮所进行的贸易活动。《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秦始皇非常重视乌氏倮，给予其与封君一样的政治待遇和地位，可以定期觐见皇帝、参加朝会，充分肯定了乌氏倮在贸易往来中的功勋。

乌氏倮原本只是历史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以非凡的商业智慧，在春秋战国至秦帝国的风云际会中，完成了从普通牧人到富可助国的传奇跨越。

正如《史记·货殖列传》所记载：“夫倮鄙人牧长，……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

在众多富商贵胄中，乌氏倮之所以能青史留名，离不开他对国家发展的贡献。他善于利用不同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差异，精准把握国家急需的战略物资，为秦国经济的繁荣与军事实力的增强作出了重要贡献。

与此同时，乌氏倮的贸易活动打破了地域与行业的界限，以商之力推动了边疆与中原的经济交融，使不同地区的人们有了更多往来互动的机会，加强了中原地区与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的联系，为不同民族之间的互信与融合创造了条件。

历史的奇迹，是由千千万万个普通小人物书写的。乌氏倮的一生，既是个人奋斗改写命运的典范，也是商业推动社会进步的缩影，昭示着经济互通对文明融合的深远意义。

（本文作者段小强为西北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襟恺为西北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24级历史学本科生。）

栏目策划/编辑 马纯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