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引言:
“王老师要走?开什么玩笑!他走了我们毕业班怎么办!”
高三年级组长陈老师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质问道。
整个江州市第一实验中学瞬间炸了锅——高三“王牌”班主任王立信辞职了!
这位二十年带出上百个清华北大,把无数“问题学生”送进重点大学的名师,
在学校的年度表彰大会后,默默地递交了辞职信。
家长群里瞬间沸腾了:“听说王老师要去恒诚国际学校当教学副校长了!”
“肯定是学校亏待他了,这么好的老师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完了完了,我儿子就指望他最后冲刺高考啊!”
校长刘建华却不屑地冷哼一声:
“不就是嫌待遇不够吗?想用辞职拿捏我?”
“他以为他是谁?学校离了谁都照样转!”
可三天后,省教育厅的巡视组空降学校,点名要见王立信。
当一份尘封十年的学生处分档案在会议室被打开时,
在场所有人的脸,瞬间比粉笔灰还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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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王立信,是江州市第一实验中学的一名高三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今天,是我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天。
我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几沓备课笔记和学生档案放进纸箱。
二十年的教学生涯,我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
度过了无数个批改作业到深夜、研究考纲到天明的夜晚。
可就是在这间简陋的办公室里,我亲手创造了江州市教育界一个又一个的“升学奇迹”。
二十年来,我送走了十届高三毕业生,带过的学生超过一千名。
经我手的班级,一本上线率常年保持在98%以上,
至少三分之一的学生能考上国内排名前十的顶尖大学。
这个数据,在整个江东省都是数一数二的。
我能叫出我带过的每一个“差生”的名字,
记得他们偏科的弱点,记得他们叛逆期时的心结,
甚至记得他们父母求助时无助的眼神。
那年,一个叫小刚的学生,因为打架斗殴、沉迷网吧,
高二时成绩已经掉到了全校倒数,学校几次要开除他。
所有老师都觉得这孩子废了,劝他父母早点带他去学个手艺。
我却不信这个邪。
我把他所有的试卷翻来覆去分析了几十遍,
又偷偷去他常去的网吧门口蹲了好几天,
终于在一个深夜把他堵在了那里。
我没骂他,只是请他吃了一碗牛肉面。
我跟他聊他喜欢的游戏,聊游戏里的战略战术,然后告诉他:
“你玩游戏能当上全服第一,证明你脑子不笨,而且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这股劲儿要是用在学习上,考个重点大学跟玩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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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四个小时。
从那以后,我把他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占了。
我把他叫到办公室,一对一地给他补课,从最基础的初中知识讲起。
我把他以前的“狐朋狗友”一个个叫来谈话,警告他们不许再带坏小刚。
我甚至自掏腰包,给他买最新的辅导资料。
高三那年,他像变了一个人,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走。
最后高考,他冲到了班级前十,考上了全国重点的政法大学。
他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爸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我办公室里哭得像个孩子,非要给我跪下。
小刚现在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律师了。
他每年教师节都会给我打电话,每次都说:
“王老师,没有您,我这辈子可能就是个街头混混。”
“是您,把我从烂泥里拽了出来。”
还有一次,离高考只有三个月,市里突然搞了个“教学模式创新”的公开课大赛,点名要我们学校派人参加,而且全程直播。
学校领导为了出风头,让新来的副校长主抓,派了一个刚留校的年轻老师上阵,
结果那老师因为紧张,讲得前言不搭后语,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直播间里全是兄弟院校看笑话的评论。
校长急得满头大汗,一个电话打到我这儿。
我当时正在家里给女儿辅导作业,接到电话,二话不说,骑着电瓶车就往学校赶。
我连教案都没拿,冲进教室,接过话筒,看了一眼黑板上那个讲了一半的课题,立刻就从一个学生都想不到的角度切入,旁征博引,不到十分钟就把场子给救了回来。
一堂四十五分钟的课,我讲得学生们时而紧张思索,时而哄堂大笑,下课时掌声雷动。
直播间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评论,全都变成了“王立信老师牛逼!”“这才是名师风范!”。
每天放学,我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
学生的任何学习问题,家长的任何焦虑,无论多晚,他们都知道来这里能找到我。
“王老师,我家孩子最近模考成绩下降了,您快帮我分析分析吧!”家长的电话总是在深夜十一点多打来。
我会立刻放下手里的泡面,打开电脑调出学生的成绩曲线,一条条分析,一点点安抚,直到家长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周末,当别的老师都在陪家人逛公园时,我却常常泡在教室里,给那些基础差、跟不上的学生义务补课。
我总觉得,光靠课堂上那四十五分钟是不够的,只有手把手地教,心贴心地聊,才能真正把他们扶上马。
最让我挂心的,是一个叫林悦的女孩。
她是我从乡下中学特招上来的,天分极高,但家里特别穷,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母亲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三百块钱,经常一天只吃两个馒头。
高二那年,她母亲出了车祸,家里彻底断了经济来源。
林悦哭着跟我说她不想读了,想出去打工挣钱。
看着她那双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和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我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了。
我知道,凭她的天分,只要能安心学习,考上清华北大都不是问题。
如果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从自己每个月五千出头的工资里,悄悄拿出两千块,以一个“社会爱心人士”的名义,通过学校资助中心,每个月打给她。
整整两年,我每个月都准时把钱存进去,自己一家人却节衣缩食,女儿想买一双好点的运动鞋,我都没舍得。
我爱人总说我傻,说我这样把自己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去帮一个不相干的人,图什么?
我说:“这孩子,就是当年的我。能拉一把,就是拉一把。”
去年,林悦以全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上了清华大学的建筑系。
毕业典礼上,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讲到那个从未谋面的“社会爱心人士”时,泣不成声。
她说:“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您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将来我有了本事,也要像您一样,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她并不知道那个“恩人”就是我,但我坐在台下,看着她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样子,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的抽屉里,锁着好几个铁皮盒子,里面装满了学生们毕业后寄来的信和明信片。
二十年来,我从不收家长的任何礼物,哪怕是一张购物卡,一条烟。
“你们把钱省下来,给孩子多买两本好书,比什么都强。”我总是这样对他们说。
有一次,一个做大生意的家长,为了让他的孩子能进我的班,偷偷往我办公桌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五万块现金。
我发现后,当着全年级老师的面,把钱还给了他,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
“你如果再这样,这个学生我坚决不收!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老师这个职业!”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给我送礼。
可就是我这样一个自认无愧于心的老师,在学校这个体系里,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认可。
二十年来,我为学校带来了巨大的声誉和生源,无数家长挤破了头想把孩子送进我的班。
可每年的评优评先,高级职称,似乎都和我无缘。
02
“本年度‘江州市明星教师’评选结果揭晓!”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我校高一年级组,孙磊老师!”
广播里传来校长刘建华那意气风发的声音。
我正坐在办公室里,给一个准备参加自主招生的学生圈画着复习重点,
听到这个名字,手中的红笔不由得顿了一下。
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二十年来,我与各种荣誉称号失之交臂的次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
那年我带的班级出了一个省状元,轰动全市。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那年的“市级优秀教师”非我莫属。
连我自己都抱着一丝幻想,觉得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可结果,这个荣誉给了一个教务处的副主任。
理由是“该老师在学校档案管理电子化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
我当时年轻气盛,跑去找校长理论。
老校长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立信啊,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
“课教得好是本分,要学会看大局,要团结同志嘛。”
那一刻,我第一次尝到了心寒的滋味。
从那以后,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被落选”。
败给校长的外甥,理由是“该老师年轻有为,思想活跃,需要鼓励”;
败给一个几乎不怎么上课,专门在外面拉关系的“社会活动家”型老师,
理由是“为学校争取了多项社会资源,提升了学校的社会影响力”;
败给一个天天陪领导打牌钓鱼的体育老师,
理由是“在丰富教职工文化生活方面表现优异”。
每一次的理由都那么冠冕堂皇,每一次的结果都那么令人无语。
最让我无法释怀的,是三年前那次“特级教师”的评选。
那一年,我带的那个班,堪称“地狱模式”。
五十个学生里,有十几个是全市都有名的“问题少年”,
要么是单亲家庭极度叛逆,要么是富二代嚣张跋扈,要么是有网瘾厌学症。
开学第一天,就有两个学生在教室里打了起来。
那一年,我几乎是住在学校里。
白天上课,晚上找学生一个个谈心,周末去一个个学生家里家访。
我被不理解的家长骂过,被叛逆的学生当面摔过东西。
可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硬是被我带了起来。
高考时,这个班的平均分竟然超过了隔壁的重点班,
那十几个“问题少年”,全都考上了一本。
那次带班经历,被市教育电视台拍成了专题片,
称我为“有化腐朽为神奇力量的教育家”。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特级教师”的荣誉,板上钉钉是我的了。
可结果,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个荣誉,给了年仅三十五岁的孙磊。
孙磊是谁?他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副主任,海归硕士,顶着“先进教育理念”的光环空降而来。
孙磊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他的刷子,不在讲台上,而在别的地方。
他最擅长的,是做PPT和搞各种花里胡哨的“素质教育”活动。
他的PPT做得比广告公司的还漂亮,动不动就搞什么“翻转课堂”、“项目式学习”,听得那些教育局的领导一愣一愣的。
他特别热衷于搞各种大型活动,比如“校园心理剧大赛”、“英语角嘉年华”,场面搞得很大,媒体记者请来一堆,照片拍出来特别好看。
每次有领导来视察,孙磊总会安排一场他的“创新教育成果展示课”。
教室里,他穿着休闲西装,戴着耳麦,在学生中间走来走去,引导学生分组讨论,整个场面看起来特别开放、特别现代化。
领导们看得频频点头:“这才是教育的未来!要打破传统填鸭式的教学模式!”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孙磊的班级,每次月考成绩都是年级垫底。
他搞的那些活动,占用了学生大量的学习时间,华而不实。
他讲课只讲最浅显的,稍微深一点的难题,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们年级组的老师私下里都叫他“花架子老师”。
“王老师,孙主任那个班的学生,下课都跑到咱们班来问题。”
“说他们老师上课就是带他们做游戏,啥干货都不讲。”
一个年轻老师悄悄跟我说。
另一个班主任也抱怨:
“孙主任从来不批作业,开家长会都说不出几个学生的名字,就知道跟家长们吹嘘他的‘快乐教育’理念。”
我听了,只能苦笑。
我能说什么呢?
在校长刘建华眼里,孙磊这样会包装、会宣传、能给学校带来“现代化”声誉的,才是人才。
而我,不过是一个埋头带学生刷题的“教书匠”。
评选结果出来后,我们年级一位快退休的老教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他叹了口气说:“立信啊,你还不明白吗?”
“咱们这儿,评职称、评先进,从来都不是只看你把多少学生送进了好大学。”
“有的人,靠的是学历背景;有的人,靠的是能说会道;有的人,靠的是和领导的关系。”
“你啊,就是太实诚了,一根筋,不知道转弯。”
“孙磊虽然课教得一塌糊涂,但他会给学校‘长脸’啊!校长需要这样的门面,去跟教育局的领导邀功。”
“但是你记住,”老教师拍了拍我的手背,
“一个老师真正的丰碑,不在那几张奖状上,而在学生和家长的心里。”
老教师的话,我何尝不懂。
这么多年,我从最初的愤愤不平,到后来的自我怀疑,再到现在的彻底麻木。
我甚至安慰自己,“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教书育人是我的天职,不应该去计较那些虚名。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谁不渴望自己的付出能被看到?谁不希望自己的价值能得到认可?
所以,当恒诚国际学校向我伸出橄榄枝时,我第一次,认真地动了离开的念头。
也许,换个地方,我能找回一个老师应有的尊严。
03
“王老师,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今天亲自过来,就是想表达我们恒诚对您的最大诚意。”
茶室里,恒诚国际学校的总校长张伟,将一份制作精美的聘书,推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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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是从国外顶级私校回来的教育管理专家,
五十岁出头,精力充沛,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
我打开聘书,上面的条款让我心头一震。
“聘请王立信老师担任恒诚国际学校常务副校长,兼高中部教学总监、竞赛总教练。”
“年薪100万(税后),另有20%的升学奖金分红。”
“提供一套市区200平米的专家公寓,拥有完整产权。”
“提供500万的个人教学研究基金,支持组建以您个人命名的‘英才培养’工作室。”
“对您分管的教学业务,拥有绝对的人事权和课程设置权。”
每一个条款,都充满了诱惑。
100万的年薪,是我现在工资的十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副校长兼教学总监的职位,以及那份“绝对的决策权”,
这正是我梦寐以求,却在实验中学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就在一个月前,我刚刚辅导一名学生,拿下了全国中学生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并成功入选国家集训队。
这是江州市十年来唯一的一块国家级金牌,轰动了整个省的教育界。
为了这块金牌,我陪着那个叫李航的学生,熬了整整两年。
从高一开始,每个周末、每个寒暑假,我都在给他开小灶,带他啃那些大学物理的教材。
我自己掏钱给他买各种参考书,托关系找大学教授给他指导。
当李航拿到金牌,被保送北大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然而,在学校随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校长刘建华坐在主席台中央,面对着几十个镜头,侃侃而谈:
“这次竞赛的成功,是我校深化教育改革、着力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重大成果!这得益于校领导班子的高瞻远瞩和正确决策……”
有记者提问:“刘校长,能具体介绍一下辅导老师王立信老师吗?”
刘建华笑了笑,摆摆手:“竞赛的成功,是我们整个物理教研组团队协作的功劳,是我们集体智慧的结晶。”
“当然,王立信同志作为主教练,也发挥了很关键的作用。”
就这样,我两年废寝忘食的付出,变成了他口中一句轻描淡写的“关键作用”。
所有的功劳,都成了“校领导班子的英明决策”。
更让我心寒的,是紧随其后的“江州市明星教师”评选。
我以为,凭借这块分量十足的金牌,这个荣誉总该给我了吧?
结果,我连候选人名单都没进去。
获奖的,还是孙磊。
理由是,他今年搞的那个“校园心理剧大赛”,被市电视台报道了,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并成功申请到了一项省级教改课题。
至于那个教改课题,我们学校的人都心知肚明,是他岳父——市教育局一位副局长,帮他打通关系才拿下来的。
颁奖典礼上,孙磊西装笔挺,意气风发地从市领导手中接过奖杯,闪光灯下,他的笑容无比灿烂。
我坐在台下最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泡在三九天的冰水里一样,从里到外,凉得彻彻底底。
我问自己,我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每天清晨六点到校,深夜十二点才离开;
我为了研究一套模拟卷,可以一夜不合眼;
我为了挽救一个“差生”,可以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家访……
我把我的所有,都献给了这所学校,献给了我的学生。
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我不是圣人,我也需要被认可,需要被尊重!
我不想再当那个只会在黑板前默默写粉笔字,功劳却被别人抢走的“工具人”了!
对面的张伟看出了我内心的波澜,他沉声说道:
“王老师,像您这样的国宝级名师,不应该被埋没在论资排辈和人情世故的泥潭里。”
“我们恒诚虽然是私立学校,但我们只有一个标准:能力!”
“五年前,我们从首都师大附中请来了数学特级教师赵教授。”
“他在原来的公立学校,也是因为不懂得搞关系,评职称连续五年都失败了。”
“到了我们这里,我们给了他最大的自主权,让他放手去干。”
“三年时间,他带的奥数团队拿下了十几块国际金牌,现在我们学校的数学竞赛项目,在全国都是顶尖的。”
张伟的语气充满了力量:“王老师,您的才华,应该在一个更广阔、更纯粹的平台上施展!”
“您来了之后,整个高中部的教学都由您说了算。”
“您想引进什么样的课程,您想培养什么样的老师,只要对学生有益,学校无条件支持!”
“我们还会为您配备最顶级的助教团队,最先进的智慧教室,让您的教学思想,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诚恳:“王老师,我向您保证,在恒诚,您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
“学校所有的重大学术决策,都必须经过您的同意。”
“我们会动用所有资源,为您申报‘国家特级教师’,让您的成就,得到国家最高层面的认可!”
“尊重”……“国家特级教师”……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坎上。
不是因为那100万的年薪,也不是因为那套江景豪宅,而是张伟承诺的这分,我渴望了二十年的尊重和认可。
我端起茶杯,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离开实验中学,意味着告别我奋斗了半生的地方,告别那些信任我的学生和家长。
可留下,又意味着要继续忍受这种无休止的压抑和不公。
我想起前几天,那个奥赛金牌得主李航的父亲握着我的手说:
“王老师,您这样的神人,待在这里,真是太屈才了!”
我想起我内心深处那个压抑了很久的声音:
王立信,你已经快五十岁了,你还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浪费?
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张伟看着我,轻声说:
“王老师,我们的诚意,我想您已经感受到了。”
“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校长,谢谢您。请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您一个答复。”
04
三天后的清晨,我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敲响了校长刘建华办公室的门。
“哟,立信来了,快坐!”刘建华正端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满面红光地看着报纸上关于奥赛金牌的报道。
我没有坐,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封信,双手放在了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刘校长,这是我的辞职信。”
刘建华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像是没听清一样,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辞……辞职?”
他一把抓过信封,扯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当“辞职申请”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时,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王立信!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了出来,
“你是不是对这次评优的结果不满意?你是在跟我耍脾气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刘校长,这不是耍脾气。”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刘建华的脸色由青转紫,他指着我的鼻子:
“深思熟虑?你想去哪?去恒诚?他们给你开了多少钱?五十万?一百万?”
“王立信我告诉你,别昏了头!私立学校就是个火坑!”
“他们现在捧着你,等利用完你的名气,就会一脚把你踢开!”
“只有在公立学校,在体制内,你才有保障,才有未来!”
我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我摇了摇头:“刘校长,您不明白。
我想要的,您这里给不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刘建华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咆哮。
我辞职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学校内部瞬间引爆。
“什么?王老师要走?!”高三年级组长陈老师第一个冲到我的办公室,眼圈都红了,
“老王,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高三年级的天就塌了!”
“王老师,您是不是跟我们开玩笑的?”我带的几个青年老师围着我,一个个急得快哭了,
“您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的公开课谁来指导?”
整个上午,我的办公室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各个学科的教研组长、老同事,都来劝我。
“立信,三思啊!别冲动!”
“老王,是不是刘建华又给你气受了?你跟哥说,哥去找他!”
家长们的反应最为激烈。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家长群,整个高三的家长都炸了锅。
“不能让王老师走啊!我家孩子就认王老师,换个老师他肯定不适应啊!”
一个准备冲刺清华的尖子生家长,直接在电话里对我哭了起来。
“王老师要是走了,我们这些孩子可怎么办啊!”
一群家长自发地堵在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口,情绪激动,要求学校无论如何要留下我。
下午,市里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那个拿了奥赛金牌的李航的父亲,是市科技局的一位领导,得知我要走,气得直接给教育局局长打了电话,质问他们是怎么对待功勋教师的。
家长群、教师群,彻底炸了锅。
学校的投诉电话被打爆了,办公室的接线员嗓子都喊哑了。
然而,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挽留声,校长刘建华却表现出了惊人的“淡定”。
他把几个情绪激动的家长代表叫到办公室,皮笑肉不笑地说: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
“但是,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学校也一样。”
“我们尊重王立信同志的个人选择。”
“大家放心,我们学校人才济济。”
“没了王立信,我们还有孙磊嘛!”
“孙磊老师可是海归硕士,教育理念都是国际顶尖的!对孩子的长远发展更有好处!”
他对前来汇报情况的办公室主任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就是想用辞职来要挟学校,抬高身价吗?这种伎俩我见多了!”
“他王立信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总觉得学校缺了他不行。”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他想走,随时可以走,我绝不挽留!我倒要看看,离了他,我实验中学是不是就得关门!”
坐在旁边的孙磊也阴阳怪气地附和道:“校长说得对。”
“现在教育改革日新月异,有些老同志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主动让位给年轻人,对学校的发展也是好事嘛。”
刘建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小孙有大局观。”
“我们学校要发展,就是要淘汰这些教学方法陈旧、不求上进的老员工!”
他们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完全没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向他们袭来。
刘建华甚至得意地跟孙磊分析:“他现在闹得越凶,到时候就越下不来台。”
“等恒诚那边的新鲜劲一过,他还不是得灰溜溜地想回来?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从我递交辞职信开始,整整三天,学校领导层没有一个人,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更没有任何形式的挽留。
他们就那么冷漠地,甚至带着一丝期待地,等着看我的笑话。
他们以为,我会被家长的眼泪、同事的劝说所动摇,最终会屈服于“铁饭碗”的安稳,收回我的辞职信。
可是,他们都错了。
05
第三天下午,三辆挂着省政府牌照的黑色奥迪,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江州市第一实验中学。
车队直接停在了行政楼下,为首的车上走下来一位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校长刘建华和一众校领导早已在楼下等候,看到来人,刘建华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陈厅长!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准备一下接待工作啊!”
来人正是省教育厅的陈建国副厅长,一位以铁面无私、雷厉风行著称的实干派领导。
陈厅长根本没理会刘建华伸过来的手,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不用接待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视察的。”
“刘校长,请把你们学校所有中层以上的干部,都叫到会议室,我们开个短会。”
刘建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陈厅长坐在主位,他的秘书和随行人员分坐两侧,正在调试着投影设备。
刘建华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
“陈厅长,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有什么重要的指示?”
陈厅长抬起眼皮,目光如电,缓缓开口: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个人。”
“请你们高三的王立信老师,来一趟。”
刘建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额角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到,省教育厅的副厅长,竟然会为了王立信亲自跑一趟!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陈……陈厅长,真不巧,王……王立信老师他……他前两天刚办了离职手续,已经……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员工了。”
陈厅长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离职了?!”陈厅长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你们让他离职了?!”
他示意秘书:“把东西放出来!”
秘书立刻将一份文件投到了大屏幕上。
那是一份红色抬头文件。
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被屏幕上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