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有些人，你以为永远不会再见。
有些话，你以为永远不会再听到。
直到十五年后的那个雨夜，当年那个高傲地让我净身出户的女人，竟然跪在我的办公室门外。
01
雨水敲打着窗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
林俊楠坐在办公桌前，手里的钢笔在文件上停顿了片刻。
十五年了，他还是会在这样的雨夜想起那些往事。
"林总，明天上午九点的董事会您确定参加吗？"秘书许雨婷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明天的行程安排。
"嗯，推迟到十点吧。"林俊楠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灯火。
这座城市变化太快，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就连当年那家小医院，现在也成了这座城市最大的医疗集团。
林俊楠记得，十五年前，他还是那家医院的普通职工，妻子彭美莲是心内科的医生。
那时候的他们，住在医院分配的一套两居室里，虽然不算宽敞，但每天晚上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直到彭美莲被提拔为副院长的那一天。
"俊楠，我今天被任命为副院长了。"彭美莲推开家门，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俊楠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拥抱她："恭喜你，美莲。你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妈说晚上要庆祝一下，让我们回家吃饭。"彭美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
林俊楠当时没有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只是点点头："好啊，我去买点礼物。"
岳母冯玉蓉住在城东的一套老房子里，虽然房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美莲回来了。"冯玉蓉迎出来，看到林俊楠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妈，俊楠买了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彭美莲挽着林俊楠的胳膊。
"有心了。"冯玉蓉接过礼盒，转身走向厨房。
那顿饭吃得有些沉闷，冯玉蓉话不多，偶尔问问彭美莲工作上的事情，对林俊楠却是爱理不理。
饭后，彭美莲陪母亲在厨房洗碗，林俊楠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美莲，你现在是副院长了，以后的路会越走越宽。"冯玉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林俊楠还是听得很清楚。
"妈，俊楠人很好的。"彭美莲的声音有些犹豫。
"人好有什么用？你看看你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医院分配的，他一个后勤部门的小职员，能给你什么前途？"
林俊楠的手紧紧握着遥控器，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02
第二天早上，彭美莲比平时起得更早。
林俊楠在厨房煎蛋时，听到她在卧室里打电话。
"是的，院长，我会尽快熟悉副院长的工作..."彭美莲的声音透着兴奋和紧张。
林俊楠端着煎蛋走进餐厅，彭美莲也刚好走出卧室。
"今天第一天上任，紧张吗？"林俊楠把煎蛋放在她面前。
"还好。"彭美莲坐下，拿起筷子，"俊楠，我以后可能会很忙，回家的时间也不确定。"
"没关系，我理解。"林俊楠在她对面坐下，"事业重要。"
彭美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谢谢你。"
那天晚上，林俊楠一个人在家等到十一点，彭美莲才回来。
"今天怎么样？"林俊楠从沙发上起身，接过她的包。
"很累，但是很充实。"彭美莲脱下高跟鞋，"你先睡吧，我还要看一些文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彭美莲回家越来越晚，话也越来越少，偶尔说话也多是关于工作的事情。
林俊楠试着关心她，但得到的回应总是"你不懂医院管理"或者"这些事情很复杂"。
直到那个周末的晚上，彭美莲提出要回娘家。
"妈，我带俊楠一起去吧。"彭美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算了吧。"冯玉蓉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冷淡，"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林俊楠站在门口，看着彭美莲收拾东西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就不去了。"林俊楠努力保持平静的语调。
彭美莲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俊楠，我..."
"去吧，陪陪伯母。"林俊楠走过去，轻抚她的肩膀，"我在家等你。"
彭美莲走后，林俊楠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但他完全没有心思看。
窗外的夜色深沉，远处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他起身走到阳台，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就像那些渐行渐远的美好回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彭美莲发来的短信："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直接去医院。"
林俊楠看着这条短信，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他们结婚三年，彭美莲从来没有在娘家过夜，除非有特殊情况。
而现在，她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03
周一早上，林俊楠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但心情格外沉重。
他在医院后勤部门工作，主要负责设备维护和采购，虽然不是什么重要岗位，但工作认真负责，在同事中口碑不错。
"俊楠，听说你老婆当副院长了？"同事张志明走过来，脸上带着羡慕的表情。
"嗯。"林俊楠点点头，继续整理手里的文件。
"那你以后就是院长夫人的老公了，哈哈。"张志明拍拍他的肩膀，"请客啊。"
林俊楠勉强笑笑："等有机会吧。"
上午十点左右，林俊楠收到了彭美莲的电话。
"俊楠，中午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我有事跟你说。"彭美莲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好的，我马上过去。"
彭美莲的新办公室在行政楼五层，比以前在心内科的办公室大了一倍，装修也更加精致。
林俊楠敲门进去时，彭美莲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
"你来了。"彭美莲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坐吧。"
林俊楠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偌大的办公室里，彭美莲显得那么遥远，就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俊楠，我们需要谈谈。"彭美莲放下手里的文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关于什么？"林俊楠的心跳开始加速。
"关于我们的未来。"彭美莲的目光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桌面，"我现在的位置不同了，需要考虑的事情也更多了。"
"什么意思？"
彭美莲深吸一口气："俊楠，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差距？"林俊楠感到一阵眩晕，"美莲，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也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彭美莲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冷漠。
林俊楠感觉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美莲，你是说...离婚？"
彭美莲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
林俊楠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坍塌。
04
"为什么？"林俊楠的声音有些颤抖，"美莲，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彭美莲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俊楠，你是个好人，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不合适了。"彭美莲转过身，"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需要面对的人和事也不一样了。"
林俊楠也站了起来，走向她："美莲，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些变化，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彭美莲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你可以陪我出席各种医学会议？可以和那些专家教授谈论医院发展？还是可以帮我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每一个问题都像刀子一样刺痛着林俊楠的心："美莲，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爱。"
"相爱？"彭美莲苦笑一声，"俊楠，爱情不能当饭吃，现实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是你妈说的？"林俊楠突然明白了什么。
彭美莲的脸色变了变："这和我妈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美莲，我们结婚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吗？为什么因为一个职位的变化就要放弃这一切？"
"因为我看清了现实。"彭美莲的声音很冷静，"俊楠，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每天回家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理解我工作压力的人，我觉得很累。"
林俊楠感到一阵绝望："那你告诉我，我需要怎么做才能理解你？"
"算了吧。"彭美莲摇摇头，"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提醒着林俊楠这里是医院，是彭美莲工作的地方。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来访者，而不再是这个女人的丈夫。
"我需要时间考虑。"林俊楠最后说道。
"俊楠，拖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彭美莞的语气软了一些，"我们和平分手，对彼此都是解脱。"
林俊楠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向门口。
手握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彭美莲已经重新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处理文件，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05
那天晚上，林俊楠一个人在家里坐到深夜。
他想起了三年前他们的婚礼，想起了彭美莲穿着白色婚纱时的美丽笑容，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誓言。
"俊楠，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真诚，那么动人。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第二天，林俊楠请了假，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经过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厅，经过了他们曾经一起逛过的公园，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回忆。
下午时分，他接到了岳母冯玉蓉的电话。
"俊楠，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冯玉蓉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好的，伯母。"
他们约在一家茶楼见面，冯玉蓉已经到了，坐在角落的位置。
"伯母。"林俊楠坐下，心情忐忑。
冯玉蓉打量着他，半晌才开口："俊楠，美莲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的。"
"我直说了吧。"冯玉蓉端起茶杯，"美莲现在是副院长，以后还有可能成为院长，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匹配她身份的伴侣。"
林俊楠感到一阵屈辱："伯母，您觉得我配不上美莲？"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冯玉蓉放下茶杯，"是合不合适的问题，你们现在的差距太大了。"
"我可以努力，可以进步。"
"俊楠，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冯玉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美莲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她需要集中精力发展事业，不能被其他事情拖累。"
"我什么时候拖累过她？"林俊楠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没有拖累她，但你也帮不了她。"冯玉蓉叹了口气，"俊楠，放手吧，这对你们都好。"
林俊楠沉默了很久，最后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冯玉蓉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你就是自私了。"
那天晚上，林俊楠回到家里，彭美莲还没有回来。
他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他们的结婚照，心里五味杂陈。
照片里的他们那么年轻，那么快乐，谁能想到三年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06
一周后，彭美莲正式向林俊楠提出了离婚。
她找了一个律师，准备了所有的文件，甚至连财产分割都提前规划好了。
"俊楠，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彭美莲坐在客厅里，语气平静得像在处理一件工作，"这套房子虽然是医院分配给我的，但我会给你一笔钱，够你在其他地方买个小房子。"
林俊楠看着她，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完全陌生了："美莲，钱对我来说不重要。"
"那什么对你重要？"
"我们的感情。"
彭美莲沉默了片刻："俊楠，感情这种东西太虚幻了，它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所以你就要抛弃它？"
"我只是在做正确的选择。"彭美莲站起身，"俊楠，我们都要向前看。"
林俊楠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个女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他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彭美莲的律师处理得很专业，所有的程序都走得很快。
办完手续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林俊楠站在台阶上，看着彭美莲钻进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降下，彭美莲最后看了他一眼："俊楠，保重。"
车子开走了，消失在雨雾中。
林俊楠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全身都湿透了才离开。
那天晚上，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套住了三年的房子。
临走时，他在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美莲，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的电话号码不会变。"
但他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了。
第二天，林俊楠用彭美莲给他的那笔钱，在城市的另一端买了一套小公寓。
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但对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搬进新家的第一个晚上，林俊楠做了一个决定：他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07
离婚后的第一个月，林俊楠过得很艰难。
他在医院里继续工作，但总能听到关于彭美莲的消息。
她升职了，成为了医院历史上最年轻的院长。
她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在医学界崭露头角。
她的照片经常出现在医院的宣传栏里，光彩照人。
而他，只是一个被遗忘的前夫。
"俊楠，要不你申请调到其他科室？"同事张志明有一天私下建议他，"这样也不会那么尴尬。"
林俊楠摇摇头："没关系，我能处理好。"
但内心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三个月后，林俊楠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他辞职了。
"为什么？"部门主任挽留他，"你在这里工作得很好。"
"我想换个环境。"林俊楠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离开医院那天，林俊楠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只是静静地走出了那扇大门，再也没有回头。
外面的世界很大，他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
林俊楠用剩下的钱报了一个计算机培训班，开始学习编程。
这对一个三十岁的人来说并不容易，但他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白天上课，晚上练习，经常到深夜。
半年后，他找到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是充满了挑战。
"林先生，您的简历很有意思。"面试官看着他的资料，"从医院后勤到程序员，跨度挺大的。"
"人总要勇敢地做出改变。"林俊楠平静地回答。
工作很辛苦，但林俊楠感到了久违的充实感。
他每天都在学习新的技术，每天都在解决新的问题，生活开始有了新的意义。
两年后，他跳槽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薪水翻了一倍。
三年后，他成为了技术主管。
五年后，他有了自己的团队。
而在这个过程中，关于彭美莲的消息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08
十年过去了，林俊楠已经成为了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的技术总监。
他的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加成功。
公司给他配了专门的办公室，配了秘书，配了专车。
他住进了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开着进口汽车，过着当年不敢想象的生活。
但他仍然单身。
不是没有机会，这些年来，身边不乏优秀的女性，但他总是敬而远之。
"林总，您怎么还不结婚啊？"秘书许雨婷有时会好奇地问。
"缘分没到。"林俊楠总是这样回答。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是缘分没到，而是那道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
那一年，林俊楠决定创业。
他辞去了高薪的工作，用这些年的积蓄成立了自己的科技公司。
创业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但也充满了激情。
林俊楠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事业中，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公司从最初的几个人，发展到几十个人，再到几百个人。
业务从本地扩展到全国，从国内扩展到海外。
五年后，林俊楠的公司成功上市，他成为了这座城市最年轻的上市公司CEO之一。
那天，站在公司上市庆典的台上，面对台下的掌声和闪光灯，林俊楠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如果彭美莲能看到今天的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了现实。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已经有了新的人生。
台下的观众中，有记者，有投资人，有合作伙伴，还有员工的家属。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兴奋和期待，这是属于他们所有人的胜利。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信任。"林俊楠对着麦克风说道，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09
上市庆典结束后的第三天，林俊楠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