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与城市的“双向奔赴”：大湾区要素改革破除壁垒

南方财经记者郑玮 广州报道

新一轮重磅改革正在开启。

近日，国务院批复同意粤港澳大湾区内地九市开展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试点，《粤港澳大湾区内地九市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试点实施方案》（简称：《方案》）也随之公布。其中，“引导人力资源要素畅通流动”成为《方案》布局重点之一。

作为支撑科技创新、产业创新的关键要素，今年以来广东已多次瞄准人才发力，2月部署实施“百万英才汇南粤”行动计划，4月“北上”京沪杭等8城揽才，截至7月底广东全省已吸纳超100万名高校毕业生在粤来粤就业创业。而自9月中下旬开始至年底，广东还将继续开展“百万英才汇南粤”秋季招聘活动，携万企奔赴覆盖全国21省份的超100所高校。

具体来看，《方案》提出，要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在除广州市、深圳市外的城市开展户籍准入年限同城化累计互认，同时明确将逐步向试点城市事业单位和科技型企业下放高级职称评审权限，通过破除人才流动障碍、优化人才评价标准等举措，推动实现人才要素高效配置。

一些城市已经开始行动。9月12日，惠州发布《惠州市户口迁入登记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拟全面放宽落户限制，取消市辖区与市辖县差别化落户条件。据南方财经记者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已有中山、珠海、东莞、深圳、惠州等多个湾区城市陆续修改或拟修改户籍政策，进一步放宽人才入户限制。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学教授林江向南方财经记者表示，不同城市在经济结构、产业发展等方面各有特色，通过畅通人力资源流动，可以实现人才与产业需求的精准匹配，避免资源浪费，未来还需要进一步推进大湾区内教育、医疗、住房等公共服务的均等化，打破区域间的福利差异，降低人才跨市流动成本，同时加快港澳与内地的职业资格互认，减少制度性障碍，吸引港澳专业人才进入内地发展，以提升区域整体人才吸引力。

深化户籍制度改革

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是此次《方案》聚焦引导人力资源要素畅通流动提出的关键举措之一。

具体来看，《方案》提出，要全面实施居住证制度，扩大居住证附加的教育、住房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范围并提高标准，完善以居住证为主要依据的随迁子女入学政策，支持城乡非就业居民持居住证参加广东城乡居民医保。同时，建立健全与地区常住人口规模相适应的财政转移支付、住房供应、教师医生编制等保障机制。

“降低落户门槛可以直接提高对外来人口，尤其是年轻人才和技术工人的吸引力。对于学历型、技能型人才，简化落户流程能有效降低迁移成本，促进人口流动。同时也有助于缓解大湾区劳动力结构性短缺。一些城市的制造业、高新技术产业、服务业等面临用工短缺问题，放宽落户限制有助于填补这些领域的劳动力缺口。”林江表示。

一些城市已经开始行动。据南方财经记者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已有中山、珠海、东莞、深圳、惠州等多个湾区城市陆续修改或拟修改户籍政策，进一步放宽人才入户限制。

9月12日，惠州发布《惠州市户口迁入登记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拟全面放宽落户限制，取消市辖区与市辖县差别化落户条件。据悉，惠州入户新政将重点调整优化合法稳定居住就业、引进人才等入户条件，新增全日制大中专院校、职业技术学院及技工学校应届毕业生毕业5年内“先入户后就业”政策。

林江表示，落户政策的放宽不仅有助于吸引人才，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人口规模扩张，从而促进消费、产业升级和区域经济增长，为城市发展带来更强的活力。通过吸引高素质人才落户，可以改善城市人口的年龄结构和职业结构，在广深以外的城市放宽落户条件，也有助于缩小区域间的发展鸿沟，推动区域内的协同发展。

此次《方案》也提出，要推动人力资源市场一体化，在除广州市、深圳市外的城市开展户籍准入年限同城化累计互认，探索居住证互通互认制度，加快消除城乡区域间户籍壁垒，统筹推进本地人口和外来人口市民化。

值得注意的是，林江提到，户籍制度改革也存在政策吸引力边际效应递减的问题，“如果公共服务资源无法同步跟进，吸引力可能会大打折扣。即便落户容易，但如果城市生活成本高、优质资源稀缺，外来人口仍会倾向于选择广深等核心城市。此外，周边城市之间的政策‘内卷’可能导致资源分配的不均衡，部分城市短期内可能无法承接大量人口的流入。”

林江建议，未来大湾区还应加大力度在区域内人才流动的协调机制方面取得突破。其中包括，推进大湾区内教育、医疗、住房等公共服务的均等化，打破区域间的福利差异，降低人才跨市流动成本，同时加快港澳与内地的职业资格互认，减少制度性障碍，吸引港澳专业人才进入内地发展，并探索建立区域协同引才平台，避免城市间恶性竞争，提升区域整体吸引力。

优化人才评价体系

除了聚焦城市层面的人才流动外，此次《方案》还关注到了企业这一关键平台。

其中，《方案》提出，将逐步向试点城市事业单位和科技型企业下放高级职称评审权限，支持符合条件的社会组织承接职称评审。同时，支持事业单位科研人员按照有关规定离岗创办企业，支持事业单位通过特设岗位引进急需紧缺高层次专业化人才。

“这肯定对企业在引才层面会有很大的助力。”迈普再生医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袁玉宇向南方财经记者表示，相关措施落地一方面能够让高端人才进入企业后也继续保持在学术界的发展通路，另一方面也能够进一步提高企业科研人才的社会地位。

“让他们能够感受到在企业搞科研一样受到尊重，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袁玉宇说。

林江也表示，职称评审权下放能够有效提升科技型企业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企业可以更灵活地为员工提供职业发展通道，让高层次人才在企业内的专业技术成果得到及时认可。同时，自主评审职称能够提升企业在行业内的权威性和吸引力，尤其是在高新技术领域，有助于企业成为优秀人才的首选雇主，增强企业品牌影响力。

在袁玉宇看来，人才不能和创新主体割裂，没有创新平台，人才就不会有发挥价值的空间。“广东要真正留住人才，就需要让他们的价值得到实现和成果产出。所以这就要求科研平台，不仅是高校、科研院所，更重要的是企业要大力吸引人才。”

袁玉宇建议，广东可以支持符合条件的创新领军企业开展省级人才计划自主评审、自主认定，赋予企业更大人才自主评价权。推广直接认定、自主评审、社会力量评价等多元评价方式，提高企业人才担任评委比例。

“我们可以选定一批科技型‘链主’企业，推行‘企业认定，政府认账’的人才评价工作机制。给这些企业一定的人才认定名额，由企业把握标准。因为只有企业经过市场竞争验证后，才能评出适合产业的高端人才。”袁玉宇表示。

但林江也提醒，高级职称评审权限的下放还需要注意确保评审标准的科学性和规范性，同时需要防范科技型企业之间可能出现的“职称评审权”竞争，部分企业可能通过过度宽松的评审标准吸引人才，导致整体评价体系混乱等问题。

从根本上看，引导人力资源要素畅通流动、提高区域内人力资源配置效率的关键目的还是解决发展问题。未来，面对产业前沿加速迭代的技术需求，人才供给结构如何才能更高效、更精准适配产业人才需求？

对此，林江建议，粤港澳大湾区可以探索建立“人才积分银行”机制。通过大湾区一体化的积分系统，记录人才的贡献，在积分累计后开放对应的公共服务资源，并试点“人才自由港”制度，在大湾区某些试点区域例如前海、横琴探索更加开放的人才管理制度，如税收优惠、工作许可简化、跨境就业便利等。

在此基础上，林江表示，大湾区还可以探索打造“产业链+人才链”的联动机制，结合大湾区优势产业链，设计专属的“人才链”政策，针对每个重点产业制定专项人才计划，吸引与之匹配的国际化人才。同时，推动“人才资本化”改革，探索将人才的知识和技能作为资本进行量化评估，推出“人才股权激励”“创新红利分享”等制度，激励人才长期为企业和区域发展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