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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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位?”
“找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像一张被揉搓过的砂纸,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我不认识你,打错了。”
“二十年,连妈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女人在那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倒像是一根冰锥,隔着听筒,径直扎进林薇的耳朵里。
林薇握着手机,感觉整个花店的香气都瞬间凝固了,变成了腐烂的泥土味。
01
林薇的花店开在城市的一个拐角,不大,但足够精致。来往的客人多是附近写字楼里的白领,他们喜欢林薇的手艺,也喜欢她店里那股安安静静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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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一个年轻女孩推门进来,说要订一束花,送给她未来的婆婆。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叽叽喳喳地说着:“要那种,能体现家庭和睦的,您懂吧?”
林薇点点头,从水桶里抽出一大捧粉色的康乃馨。她低头处理着花材,剪刀咔嚓咔嚓响,女孩还在一旁说着她和男朋友家里的事,说他父母多么开明,多么疼她。
林薇没搭话,只是沉默地听着。她拿起一张墨绿色的包装纸,准备打底,手指在裁纸刀上轻轻一划,想裁出个漂亮的弧度。刀片太过锋利,她一时走了神,锋利的刀刃直接划破了她的食指。
血珠子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又快又密,一滴滴砸在干净的包装纸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女孩惊呼一声:“哎呀,您没事吧?”
林薇摇摇头,把受伤的手指塞进嘴里吮吸着,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她盯着包装纸上的血迹,眼神有些发直。
二十岁那年,她用第一个月打工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还没来得及穿,就被母亲张桂兰拿给了弟弟林强。
她去理论,说那是她自己挣钱买的。张桂兰把眼睛一瞪,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穿那么好的鞋给谁看?你弟弟马上要开运动会了,给他穿怎么了?”
她不服,伸手去抢。张桂兰一把将她推开,她踉跄着撞在屋里的八仙桌上,右手食指正好磕在桌角,也是这样,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林强就站在一边,穿着那双崭新的白球鞋,得意地看着她。父亲林建国蹲在院子里抽烟,对屋里的争吵充耳不闻。
“姐?姐?”
女孩的呼唤把林薇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回过神,看见闺蜜苏晴已经站在了旁边,手里还拎着刚买的咖啡。
苏晴皱着眉,从她嘴里拉出她的手指,说:“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林薇迅速抽回手,用一张纸巾胡乱包住,淡淡地说:“没事,划了一下。”
她把染了血的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重新拿了一张,三下五除二就把花束包好了。整个过程,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刚才流血的不是她的手。
中秋节快到了,街上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热烈。苏晴给林薇的花店拉来一笔生意,给一家公司定制月饼礼盒的配花。
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月饼,包装精美。有客人来买花,看见了,顺口问她:“老板娘,中秋回家吗?跟爸妈团聚啊。”
林薇正在修剪玫瑰的刺,闻言手顿了一下。她抬起头,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我爸妈都在国外,不方便回去。”
客人哦了一声,没再多问。等客人走了,苏晴靠在门边看着她,说:“又成外国人了?上次不是说在外地吗?”
林薇没理她,继续低头忙活。晚上关了店,苏晴没有马上走,而是陪她一起坐在店里。
月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给店里的花花草草都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边。林薇从收银台的抽屉最深处,摸出一个小小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只有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林建国和张桂兰,中间站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小时候的林薇。
照片上的她,咧着嘴笑得很高兴,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可现在,照片的边缘已经被她摩挲得卷起,画面也有些模糊了。
苏晴凑过来看了一眼,没说话。她知道,这是林薇唯一的念想,也是她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林薇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考上了大学,是村里那几年唯一的一个。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家了。可张桂兰却把通知书藏了起来,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点出去打工,给你弟弟攒钱娶媳妇才是正经事。”
林建国还是蹲在院子里抽烟,一言不发。林强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就是,姐,你上大学的钱,够我娶个多好的媳官了。”
那天,林薇第一次和他们撕破了脸。她跪在地上求他们,哭得撕心裂肺。
张桂兰却铁了心,甚至拿出了纸和笔,逼着她写下断绝关系的字据。张桂兰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子:“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再认我们!我们也没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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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看着沉默的父亲和幸灾乐祸的弟弟,心一寸寸冷了下去。她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那份字据。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那个家。身后,是张桂兰的叫骂和林强的嘲笑。
02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回去过。二十年,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扎下根,从一无所有,到有了这家小小的花店。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过去埋葬了。可那张照片,就像一座小小的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些人和事,都真实地存在过。
几天后,一个操着浓重乡音的女人来店里买花。女人是林薇的同乡,嫁到这个城市好些年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女人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哎,林薇,你听说了没?咱们老家那边,要拆迁了!”
林薇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她手里的剪刀差点掉在地上。
女人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兴致勃勃地说:“听说这次赔的钱可不少呢!好几栋房子,还有一大笔现金。村里都传疯了,家家户户都在算能分多少钱呢。”
林薇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老家的那栋房子,是她爷爷奶奶留下的。她小时候就是在那里长大的,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还是她亲手栽的。
那里有她童年所有的回忆,好的,坏的。可一想到张桂兰、林建国、林强那三张脸,她心里刚刚泛起的一丝涟漪,又瞬间被冰封住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敷衍道:“是吗?那挺好的。”
女人见她兴致不高,以为她不关心这些事,便换了话题。等女人抱着花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林薇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她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拆迁,分钱,分房子。这些词像一只无形的手,搅乱了她平静了二十年的生活。
她告诉自己,那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二十年前,她就已经和那个家一刀两断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乱?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开始收拾店里的残花败叶,想用忙碌来驱散心里的混乱。
那天下午,花店里很安静,只有林薇一个人在整理新到的鲜花。她正拿着喷壶给一盆绿萝浇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归属地是她的老家。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在接听键上悬停着。最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划开了屏幕。
“喂?”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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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是薇薇吗?”
是张桂兰。
林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她手里的喷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花溅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浑然不觉。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这个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电话那头的张桂兰似乎也有些紧张,她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薇薇啊,你……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林薇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张桂兰没听到回音,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比二十年前温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的意味:“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吧?要注意身体啊。”
林薇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张桂兰像是受到了鼓励,话也多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比如村里谁家娶了媳妇,谁家生了孙子。林薇一直沉默地听着,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终于,张桂兰切入了正题。
“薇薇啊,妈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个事。”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咱们家老屋,要拆迁了。”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该来的,还是来了。
“开发商给的条件不错,能分到一笔不少的拆迁款,还有一套安置房。”张桂兰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你爸和我商量了,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笔钱,有你的一份。”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咱们一起去办一下手续,把属于你的那份钱领了。”
听完张桂兰的话,林薇突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和嘲讽,从她的胸腔里传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有这么好心?”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插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张桂兰明显愣住了。
林薇的声调陡然拔高,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你们从来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没问过我一句是死是活!现在拆迁有钱了,想起我这个女儿了?”
“当年你们把我赶出家门,说和我断绝关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还有今天?”
“我没钱读大学,一个人在外面刷盘子、睡天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生病发高烧,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差点死掉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一句句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射向电话那头。
张桂兰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恼羞成怒地强硬起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生的,是我们的女儿!分你钱是应该的,你别不知好歹!”
“女儿?”林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不是早就被你们赶出家门,断绝关系了吗?我可不敢当你们的女儿!”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张桂兰的语气又恢复了当年的强势和不耐烦,“叫你回来拿钱,你还这么多废话!你到底回不回来?”
“我不回!”林薇吼道,“你们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说完,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03
花店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林薇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二十年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被一个电话击得粉碎。
苏晴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林薇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苏晴吓了一跳,赶紧把门关上,快步走过去扶她:“薇薇,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薇抬起头,满脸是泪。她把张桂兰打电话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晴。
苏晴听完,也是一阵唏嘘。她抽了纸巾帮林薇擦眼泪,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林薇渐渐止住了哭声,但情绪依旧很低落。她红着眼睛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二十年不闻不问,现在为了钱才想起我。”
苏晴叹了口气,说:“薇薇,你先别这么激动。这事儿,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扶着林薇在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开始分析:“你想想,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想分钱给你,为什么二十年来一个电话都没有?偏偏在拆迁的时候想起来了?”
“而且,拆迁款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按照你妈那种重男轻女的性子,她会舍得把钱分给你?”
林薇愣住了。苏明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苏晴接着说:“我劝你啊,最好还是回去一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说不定,他们是良心发现了,真心想补偿你呢?”苏晴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他们是想让你回去承担什么责任,比如给你爸妈养老,或者你那个弟弟又捅了什么娄子,需要你来填坑。”
林薇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苏晴的分析很有道理。她对张桂兰他们的行为充满了怀疑,但同时,心里又有一丝隐秘的好奇,想知道他们突然联系自己的真正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一直心神不宁。那个电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生活,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去。回去,就要面对那几个她恨了二十年的人。不回去,心里那个结又始终解不开。
这天下午,林薇正在店里给一批新的洋桔梗换水。店门上的风铃响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腕上还戴着一块金表,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林薇抬头看了一眼,瞬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