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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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把窗户关上吧，天阴得跟要下雨似的。”
“没下雨，就是起风了，吹吹屋里的烟味儿。”林建军掐了烟头，朝窗外探了探头。“你小叔这个点儿还没过来，估计今天不来了。”
“他来不来，和天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这天阴得跟谁欠了它钱似的，看着心里堵得慌。”林建军缩回脖子，关上了窗。玻璃上蒙着一层灰，外面的天色显得更加浑浊。
01
林薇刚拿到年终奖没几天，小叔林国栋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电话里声音油腻地笑着，说好久没见侄女，晚上要上门来看看。
林建军在旁边听着，叹了口气，对林薇说：“你小叔就是这样，别跟他计较。”
门铃响的时候，林薇正把一小叠现金塞进一个旧信封里，然后压在了抽屉最底层。
林国栋提着两颗蔫巴巴的橙子进了门，像是刚从哪个水果摊的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他换上鞋，眼睛就在屋里四处乱瞟，最后落在林薇身上，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待售的商品。
“薇薇又变漂亮了，在大公司上班就是养人。”林国栋一屁股陷在沙发里，发出夸张的感叹。
林建军给他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喝茶吧，刚泡的。”
林国栋端起来吹了吹，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林薇。“薇薇啊，听说你们公司今年效益不错，年终奖发了不少吧？”
林薇嗯了一声，没多说。她不喜欢小叔这种开场白，每次都像是在盘算她口袋里有几张钞票。
“那就好，那就好。”林国朵搓着手，身子往前倾了倾。“你看，小叔最近想做点小生意，倒腾点水果什么的，就差一笔启动资金。”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你现在赚钱也容易，能不能先借小叔五万块周转一下？等我赚了钱，加倍还你。”
林薇心里冷笑一声，他这“加倍还你”的承诺，从她上小学时就开始说了，没一次兑现过。她平静地摇了摇头：“小叔，不巧，我最近要攒钱买东西，手头也紧。”
林国栋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买东西？买什么东西比帮衬长辈还重要？”
“是挺重要的。”林薇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林国栋的嗓门大了起来，把茶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褐色的茶水溅了出来。“我可是你亲叔叔，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现在找你帮个忙，你就这么推三阻四的？真是白疼你了！”
林建军赶紧打圆场：“国栋，你别激动，薇薇她有自己的规划，你别逼她。”
“我逼她？我这是为她好，让她懂得人情世故！”林国栋站起来，指着林薇的鼻子。“你等着，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说完，也不管林建军的挽留，抓起外套就往外走。门被他摔得震天响，那两颗橙子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像两个被遗弃的肿瘤。
那次借钱风波后，家里消停了一阵子。转眼到了周末的家庭聚餐，地点设在一家嘈杂的中餐馆，是林建"军"定的，理由是“一家人，热闹热闹”。
饭桌上，油腻的菜肴冒着热气，小叔林国栋话不多，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吃，偶尔抬起头，视线总会若有若无地飘到林薇身上。
酒过三巡，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薇薇，听你爸说，你最近准备买车了？”
林薇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确实在看车，但这件事只跟父亲提过一句。
她点了点头：“嗯，在看。”
林国栋的眼睛立刻亮了，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身体又习惯性地前倾。“准备买多少钱的？二十万的还是三十万的？我跟你说，买车这事儿学问大着呢，你可别被那些卖车的给骗了。”
他表现得比林建军还热心，仿佛要买车的人是他自己。“对了，车买回来，名字写谁的？肯定是写你自己的吧？”
这个问题问得又快又直接，让林薇瞬间警惕起来。她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地说：“还没定呢，就是先看看。”
林国栋似乎还想追问，被旁边的婶婶拉了一下，话题才岔开。
那顿饭，林薇吃得心不在焉。饭局结束后，大家乱糟糟地穿外套准备离开，林薇去上了个洗手间。
02
等她回来时，却看到小叔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沙发边，手里拿着她放在包里的购车宣传册，一页一页地翻着。那宣传册是她从4S店拿的，上面有她用笔圈出的几款车型和价格。
听到脚步声，林国栋吓了一跳，慌忙想把宣传册塞回去。看到是林薇，他尴尬地笑了笑，把宣传册举起来晃了晃。
“薇薇啊，我帮你参考参考。”他指着其中一页，“这款就不错，大气，就是贵了点。你一个女孩子，开个十几万的代步就行了。”
林薇没说话，从小叔手里抽回宣传册，塞回包里。他的指尖在宣传册光滑的纸面上留下一道油腻的痕迹。
林薇最终还是定下了一款白色的轿车，预约了周末去试驾。她特意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打车去了郊区的4S店。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跟销售顾问坐进试驾车，后脚就听到了车窗被敲响的声音。
“哟，这么巧啊，薇薇！”
林薇摇下车窗，看到了小叔林国栋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头发油亮，像是为了某个重要场合特意打理过。
“小叔，你怎么在这儿？”林薇问。
“我路过，正好看到你在这儿试车。”林国栋的理由拙劣得可笑，“正好，小叔也懂点车，陪你试试，帮你把把关。”
销售顾问看了看林薇，林薇不好当面拒绝，只能让他上了车。林国栋毫不客气地坐进了副驾驶，一上来就对车里的内饰评头论足，一会儿说这皮子不够软，一会儿说那屏幕不够大。
车子缓缓驶上公路，销售顾问在后座介绍着车辆性能。林薇握着方向盘，努力让自己专注。
“开快点啊，这么慢怎么试得出性能？”林国栋在旁边催促道，“踩油门，别怕！”
林薇没理他，依旧保持着平稳的车速。
“胆子也太小了。”林国栋撇了撇嘴，然后突然指着前面大叫一声：“小心！前面有东西！”
林薇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猛踩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车身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距离前车的保险杠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后座的销售顾问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薇惊魂未定地看向前方，马路上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她转过头，看到林国栋正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跟你开个玩笑呢，看把你吓的。你这开车也太胆小了，反应不行啊。”
林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销售顾问尴尬而警惕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启动了车子。
那一刻，她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幻想，也随着那声刺耳的刹车声，被磨得一干二净。
林薇最终还是提了车，一辆崭新的白色轿车，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提车那天，她办完手续，特意规划了一条回家的路线，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小叔家所在的那个老旧小区。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开一些恶劣的玩笑。就在她家小区门口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她停下来等红灯，一辆破旧的电动车晃晃悠悠地从旁边挤了过来，车主一抬头，正是林国栋。
林国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林薇的新车，那眼神，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占有欲。
他也不管红灯了，把电动车往路边一横，就冲到了林薇的车窗前。“薇薇！买新车了啊！怎么不跟小叔说一声！”
林薇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国栋已经开始围着车子转圈了。他伸出手，在光滑的车漆上摸来摸去，从车头摸到车尾，像是抚摸情人的皮肤，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车真漂亮，白色大气。”他绕回车窗边，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这落地得二十多万吧？没少花钱啊。车主写的你名字吧？”
这一次，林薇没有含糊其辞。她看着小叔那双写满算计的眼睛，平静地摇了摇头。
“车主不是我。”她说，“是帮朋友暂时开的。”
林国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不信和怀疑，但他没再追问。他直起身子，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车标，临走时，视线特意在小区停车场的入口位置多停留了几秒。
那一眼，让林薇感到一阵寒意。
03
接下来的几天，林国栋的骚扰如期而至。他不再上门，而是改用微信，一天能发来七八条信息。
“薇薇啊，你那车停在路边不安全，人来人往的，容易被刮蹭。我们小区里有空地，要不你停我这儿来？”
“我最近在驾校学车，理论都考过了，就差上路练练了。你那朋友的车什么时候不用，借我练练手呗？我保证小心开。”
林薇对这些信息一概只回复两个字：“不用。”或者“不方便。”
几次碰壁之后，林国-栋"的耐心显然被耗尽了。那天林薇下班回家，刚走到单元楼下，就被一个黑影拦住了。
是林国栋，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林薇，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理都不理我？”
“小叔，车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林薇重复着已经说过很多遍的理由。
“别拿这话糊弄我！你当我傻吗？”林国栋逼近一步，嘴里的酒气喷在林薇脸上。“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把车借我开两天，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你别想我帮一点忙！”
“知道了。”林薇绕开他，径直往楼道里走。
身后传来林国栋气急败坏的吼声：“你给我等着瞧！”
威胁过后没两天，林薇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停在小区停车场里的白色轿车，车门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划痕不深，像是用钥匙或者小石子轻轻划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不像是一次恶意的报复，更像是一种试探，一个警告。
又过了两天，她发现车子左前轮的旁边，多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像是有人特意从别处搬来，又随意地堆放在那里。
林薇立刻就想到了小叔那句“你给我等着瞧”。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去找小叔对质，因为她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只会撒泼耍赖。
她也没有告诉父亲，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当天晚上，林薇在网上订购了一个伪装成香薰瓶的隐藏摄像头。摄像头很小，带夜视功能，可以连接手机实时查看。
收到货后，她趁着夜色，把摄像头悄悄地粘在了自己停车位正对着的一根水泥柱子后面。镜头调整了很久，正好能把她的整个车位，以及车位前的通道都清晰地拍下来。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反而平静了。她不知道小叔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设下了一张网，在安静地等待着。
周五的晚上，公司临时有个项目要加急处理，林薇加班到了十点多。她走出办公楼，晚风带着凉意，让她有些疲惫的脑子清醒了些。
她像往常一样走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尾气的味道。绕过几根水泥柱子，她习惯性地望向自己的停车位。
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