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为了几圈麻将,婆婆赵春娥把亲孙子锁进了阳台的狗笼。
儿媳许静发现后,没吵没闹,平静得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忘了。
三个月后,家里一派其乐融融,丈夫李浩感激地对妻子说:
“小静,多亏你当初没发火,你看,这事总算过去了。”
许静看着不远处,正满脸慈爱地给孙子喂水果的婆婆,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是吗?可我总觉得,有些事是不会过去的。它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01
六月的一天,许静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她的婆婆赵春娥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削苹果,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四岁的儿子航航在地板上玩他的塑料积木,搭一下,塌一下。
“妈,我出去了,航航就拜托您了。”许静说。
“去吧去吧,一个培训搞得跟上班一样。家里有我呢,丢不了。”
赵春娥头也没抬,苹果皮在她手里连成一条长线。
许静没再说什么,关上了门。
门外的热浪扑面而来,她眯了眯眼,快步走向公交站。
今天她要去参加一个会计资格证的培训,为了以后重返职场。
丈夫张伟公司临时加班,看孩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退休在家的赵春娥身上。
许静走出不到二十分钟,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赵春娥抓起电话,声音立刻高了八度:
“喂,老刘啊!三缺一?我走不开啊……孩子在家呢……哎呀,他一个人能玩,就是黏人……行行行,那你们过来吧,老地方。”
挂了电话,赵春娥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搓了搓手,脸上有了光彩。
麻将,是她退休生活里唯一的光。
不到半小时,三个老姐妹说说笑笑地进了门。空调的凉风立刻被她们带来的热气冲淡了。
自动麻将机被打开,哗啦啦的洗牌声瞬间盖过了电视和窗外的蝉鸣。
航航被这声音吸引,丢下积木跑过来,扒着桌子看。
“奶奶。”他喊了一声。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在这儿捣乱。”
赵春娥正摸着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牌面上扫来扫去。
航航“哦”了一声,又跑回他的积木堆里。可孩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客厅里四个大人吞云吐雾,聊着东家长西家短,麻将牌碰撞的声音清脆又急促,没有人理他。
他又一次跑过去,拉了拉赵春娥的衣角:“奶奶,我渴。”
“等着!”赵春娥刚摸上一张“五万”,正要打出去,被航航这么一搅,思路断了。
她不耐烦地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娃哈哈给他。
航航喝着饮料,站在旁边看。他看着那些印着花纹的塑料块被推倒,又被码起来。
他觉得好玩,伸手去摸桌上的牌。
“啪”的一声,赵春娥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
“跟你说了别捣乱!”她输了一把,心情正不好。
航航的手背立刻红了,他愣住了,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哎哟,春娥,跟孩子置什么气。”对家的刘阿姨劝道。
“这孩子,就是他妈给惯的,越来越没规矩。”
赵春娥嘴里念叨着,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航航的抽泣声像蚊子一样钻进她的耳朵,让她心烦意乱。
她看着这个孙子,觉得他就是自己今天手气不顺的根源。
她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笑,对航航说:
“航航,奶奶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一个国王的城堡,好不好?”
航航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赵春娥拉着他,穿过客厅,走到了阳台。
阳台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狗笼。那是张伟以前养狗时买的,狗送人后,笼子就一直闲置在那里。笼子里还铺着旧报纸。
“进去吧,国王陛下。”赵春娥连哄带骗,把航航推进了笼子,然后随手把笼门一带,用一把挂在旁边的铜挂锁,“咔哒”一声锁上了。
“奶奶,黑。”航航在里面有点怕。
“国王的城堡都这样,你乖乖在里面待着,等会儿奶奶就来接你。”
赵春娥说完,转身就回了客厅,重新投入到牌局中。
阳台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光线和声音。
许静回来的时候,比预计的早了一个小时。
她打开门,一股浓重的烟味和麻将声扑面而来。
客厅里烟雾缭绕,四个老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她皱了皱眉,没看见儿子的身影。
“妈,航航呢?”她问。
“阳台呢,自己玩儿呢。”赵春娥眼睛盯着牌,头也不抬地回答。
许静心里咯噔一下,她快步走向阳台。推开门,阳台很暗,窗帘拉着。
她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看到了那个狗笼。
她的儿子,四岁的航航,正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脸上挂着干掉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动不动。
那一瞬间,许静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听见客厅里传来婆婆爽朗的笑声,因为她和了一把“清一色”。
那笑声和笼子里儿子的眼神,像两把尖刀,插在她的心上。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冲出去理论,只是走过去,蹲下身,用口袋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那把铜锁。
她抱起儿子,儿子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什么也没说,抱着他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门外,麻将声依旧。
02
卧室的门一关上,就像一道屏障,把外面那个喧嚣、荒唐的世界隔绝了。
许静把航航放在床上,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脸和手。
航航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她,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指节都发白了。
“宝宝,没事了,妈妈回来了。”许静的声音很轻,却在发抖。
她没问航航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没事了”。
过了很久,航航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把脸埋在妈妈的怀里,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嘶哑又压抑,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许静的心,随着儿子的哭声,一寸寸地往下沉。她没有哭,她的眼睛很干,干得发疼。
外面的麻将局,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
她听见婆婆赵春娥在客厅里收拾东西的声音,还有丈夫李浩回来的开门声。
“妈,今天手气怎么样?”是李浩的声音。
“别提了,输了两百多!都怪航航,吵得我脑仁疼。”赵春娥抱怨道。
“他人呢?跟小静回来了?”
“在屋里呢。你那媳妇,现在也是金贵,回来一句话不说就躲进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她钱了。”
李浩推开卧室的门,看见许静抱着航航坐在床上,航航的眼睛又红又肿。
他愣了一下,问:“怎么了这是?”
许静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哭诉,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你妈,今天下午为了打麻将,把航航锁在阳台的狗笼子里了。”
李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狗笼?”
“对,狗笼。”许静重复道。
李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转身就要冲出去:“我去找她!”
“站住。”许静叫住了他,“你去找她,然后呢?大吵一架?让她跟你认错?你觉得她会真心觉得自己错了吗?还是觉得我们小题大做,不孝顺?”
李浩僵在原地。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强势了一辈子,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一场争吵的结果,只会是家里鸡飞狗跳,最后母亲声泪俱下地控诉他不孝,而妻子则满腹委屈。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李浩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烦躁。
许静低下头,看着怀里又开始发抖的儿子,没有回答。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在她看到儿子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已经彻底死了。
她只是还没想好,该为那些死去的东西,举办一场怎样的葬礼。
这件事,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被轻轻地揭了过去。
李浩私下里跟赵春娥提了一次,赵春娥眼睛一瞪,说:
“我那是跟他开玩笑!什么狗笼,那是国王的城堡!再说了,他那么吵,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李浩被顶了回来,他把母亲的话转述给许静听,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
“小静,你看,妈她就是老小孩,她不是故意的……”
许静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航航的枕头和被子,都搬到了她和李浩的大床上。
从那天起,航航不再一个人睡儿童房。
赵春娥见儿子儿媳都没再追究,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觉得是许静性子软,不敢跟她这个婆婆叫板。她依旧我行我素,麻将局照常在家里开。
有时候航航在客厅里玩,她还会指着阳台,半开玩笑地对孩子说:
“再不听话,还把你关进国王的城堡里去!”
航航会吓得立刻躲到许静身后,小脸煞白。
许静就会面无表情地抱起儿子,一言不发地走回卧室。
她越是沉默,赵春娥就越觉得她好拿捏。
03
日子像阳台上的那盆吊兰,不声不响地往下长。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早上,许静在厨房里做早饭,豆浆机嗡嗡地响。李浩起床,洗漱,穿上熨烫平整的衬衫去上班。赵春娥起床后,会去楼下的小花园里溜达一圈,和邻居们聊聊天,然后回家等着吃早饭。航航也像往常一样,跟在许静身后,妈妈长妈妈短。
那个狗笼,还待在阳台的角落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没有人再提起它,好像它只是一个普通的、被遗忘的杂物。
李浩彻底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时间是最好的药。
你看,妻子没有闹,儿子也渐渐忘了,母亲也没有再做过分的事。
这个家,这艘船,在经历了一点小小的颠簸后,又平稳地向前航行了。
他甚至有些感激许静的“大度”。有天晚上,他从身后抱住正在叠衣服的许静,说:
“小静,谢谢你。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家和万事兴,你看航航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许静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衣服要皱了。”
赵春娥也觉得自己取得了胜利。她那沉默的儿媳妇,在她看来,就是懦弱。
她跟牌友们说:“我那儿媳妇,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就说,小孩子嘛,哪有那么金贵,我们小时候不都是摔打着长大的?现在不也好好的。”
牌友们纷纷附和,说春娥姐有福气,儿子孝顺,儿媳妇也“懂事”。
这些话让赵春娥很受用,她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因为这件事,反而更加巩固了。
只有许静知道,什么都没有过去。
航航的创伤,从白天转入了黑夜。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夜深人静时,他会突然在床上抽搐,嘴里发出模糊的、恐惧的呓语。
“黑……笼子……不要……”
许静就会立刻惊醒,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又沉沉睡去。
她从不叫醒李浩,只是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坐到天亮。
一个月后的一天,她请了半天假,说带航航去做个常规体检。
她去的是市里最好的儿童医院,挂了心理科的专家号。她平静地、客观地向医生描述了航航这一个多月来的所有症状:夜惊、沉默、对特定环境和人物的极端恐惧。她没有提狗笼的事,只说是“受到过一次严重的惊吓”。
医生在和航航做了半个小时的游戏和交流后,给出了诊断。
他把一份写着“儿童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诊断报告递给许静。
许静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认真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就像放进一份重要的合同。
她开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耐心,“治疗”自己的儿子。必须让航航“好起来”。
她每天花大量的时间陪他,给他讲故事,玩游戏,带他去植物园看蝴蝶。
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告诉他:“你是安全的,妈妈永远会保护你。”
慢慢地,航航的噩梦减少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他甚至在许静的鼓励下,能够远远地回应赵春娥的招呼了。
这一切,在李浩和赵春娥看来,都是“痊愈”的证明。
八月,天气越发炎热。赵春娥六十五岁的生日快到了。
李浩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让这个家彻底“翻篇”的机会。
他对许静说:“小静,妈快生日了。我想着,大办一下,请所有亲戚都来,热闹热闹,也算是冲冲喜。你看,航航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让他给奶奶道个歉,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许静正在给航航剥一个橘子,她抬起头,看着丈夫那张充满期盼的脸,沉默了片刻。然后,她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04
赵春娥的生日宴,办得比预想的还要热闹。
李浩包下了附近一家不错的酒楼,三张大圆桌,几乎所有沾亲带故的人都来了。
赵春娥穿着一件崭新的暗红色连衣裙,烫过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满面红光地穿梭在酒席间,接受着亲戚们的祝福。
“春娥姐,你真有福气,儿子这么能干,儿媳妇也这么贤惠。”
“是啊,你看小静,多文静的一个姑娘,不争不抢的。”
“航航也越来越帅了,真会养。”
这些话像蜜一样,流进赵春娥的心里。她觉得今天,是她这几年来最风光的一天。
她拉着许静的手,对亲戚们说:
“我们家小静,就是脾气太好了,有时候我都替她着急。”
那语气,亲昵得仿佛她们是天底下最和睦的婆媳。
许静只是微笑着,一直忙前忙后,给这个添茶,给那个递纸巾,照顾着航航吃饭。
她的顺从和沉默,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种美德。
酒过三巡,气氛达到了高潮。李浩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
他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感谢亲戚们的到来,最后,他话锋一转,提到了家庭的和睦。
“家,就是一个讲爱的地方,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一家人嘛,总会有磕磕碰碰,但只要心里有爱,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看了一眼许静,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今天,借着我妈大寿这个喜庆的日子,也想给我们家前段时间的一点小插曲,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说着,他对航航招了招手。
航航正埋头吃一块蛋糕,听到爸爸叫他,抬起满是奶油的小脸。
“航航,过来。”
许静用餐巾纸帮儿子擦了擦嘴,轻轻推了他一下。航航走到李浩身边。
李浩蹲下身,从身后拿出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面是一辆红色的、非常漂亮的遥控赛车。这是航航念叨了很久的玩具。
“航航,你看,这是奶奶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李浩说。其实这是他自己买的,但今天,他需要一个道具。
赵春娥立刻会意,她走到孙子面前,脸上堆满了慈爱和懊悔的表情,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好孙子,之前是奶奶不对,奶奶老糊涂了,做了错事。奶奶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能原谅奶奶吗?”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小男孩身上。
这像是一场公开的仪式,一场关于宽恕和遗忘的仪式。
航航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哭出来的奶奶,又看了看那辆漂亮的赛车,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地回头,寻找妈妈的身影。
许静正站在人群的外围,靠着墙。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航航的目光在奶奶、爸爸和妈妈之间游移了一会儿。
最后,他伸出小手,接过了那个巨大的玩具盒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谢谢奶奶。”
“哎!”赵春娥立刻破涕为笑,一把抱住孙子。
包厢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了好了,没事了!”
“看,孩子多懂事,都过去了!”
李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拥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又感激地看向许静。
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是天底下最大度、最贤惠的女人。
这个家,终于,雨过天晴。
05
酒席间的气氛,因为这场“世纪大和解”,变得更加热烈融洽。
亲戚们举杯,向赵春娥道喜,夸她教孙有方,也夸李浩夫妇懂事明理。
赵春娥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满足,她感觉自己不仅赢回了面子,还赢回了作为这个家“老祖宗”的绝对权威。
李浩端着酒杯,走到许静身边,他由衷地感到高兴和轻松。他低声说:
“小静,太好了,终于都过去了。”
许静没有看他,她的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落在正被众人簇拥着的婆婆身上。然后,就在这片喧嚣和喜庆中,她毫无征兆地,笑了。
李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妻子这诡异的表情,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觉得眼前的许静,陌生得可怕。
“小静,你笑什么?”李浩不解地问。
许静终于收回了目光,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将自己杯中剩下的一点茶水喝完,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整个酒席上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许静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赵春娥。她提高了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妈。”
赵春娥正笑着和亲戚说话,听到许静叫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哎。”
“您是不是觉得,一句道歉,一个玩具,就能把一切都抹掉?”
许静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赵春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李浩也慌了,他想去拉许静的胳膊:
“小静,你别这样,今天妈生日……”
许静轻轻一侧身,躲开了他的手。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手机。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每一个步骤都清晰而从容。
她划开屏幕,点了几下,然后按下了手机的投屏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