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多重身份下的前外长比拉瓦尔：非友即敌是西方思维，巴中防务合作已结出实在硕果

据外交部消息，9月12日至21日，巴基斯坦总统阿西夫·阿里·扎尔达里出席2025金熊猫国际文化论坛开幕式，并赴四川、上海和新疆参访。

比拉瓦尔·布托·扎尔达里接受澎湃新闻专访 澎湃新闻记者 陈睿 图

随行访华的还有巴基斯坦人民党主席、前外长比拉瓦尔·布托·扎尔达里。比拉瓦尔出身于一个对华友好的政治世家，是总统扎尔达里的独子，曾于2022年4月27日至2023年8月10日担任外交部长，是当时该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外长。卸任后，他继续带领人民党活跃在巴基斯坦政坛。

“每一代人都为中巴伙伴关系的拓展作出了贡献。如今，需要巴基斯坦和中国人民的新一代共同携手，为我们共同的未来规划蓝图。”9月15日，比拉瓦尔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时如此展望中巴关系。

由于家族背景和个人经历，在牛津大学获得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的比拉瓦尔常被学界和舆论称为巴基斯坦政坛的“潜力股”。年仅37岁的他已被国内外视为擅长与西方受众沟通的资深政治人物，频繁现身于西方主流媒体并接受采访。曾接触过比拉瓦尔的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伊利亚斯·汗曾如此形容他，“语言清晰、专注于议题，且与受众保持着良好的互动。”

15日采访当天，比拉瓦尔抵达采访现场后直截了当，通过简短的握手与问候开场，采访便迅速开始。

在采访中，比拉瓦尔多次提及家族与中国的深厚渊源：作为巴基斯坦人民党的创始人，他的外祖父、巴基斯坦前总理阿里·布托为中巴关系奠基，也是毛泽东主席接见的最后一位外国领导人；他的母亲贝·布托作为巴基斯坦首位女总理，在任期内进一步推动中巴双边合作；父亲阿西夫·阿里·扎尔达里则在担任总统期间，推动中巴经济走廊框架落地。

比拉瓦尔表示，他为在外长任内延续巴中友谊感到自豪，并珍视与中国同事共事的经历。

“担任外长时，我更多代表国家行使职权，而作为人民党主席时，我的对应方则是中国共产党。我深感自豪的是，早在2008年，人民党就率先与中国共产党签署了促进两党相互理解与合作谅解备忘录。在我担任主席期间，相信两党及巴基斯坦其他政党与中方的互动将持续深化，这正是中巴民间交往的重要组成部分。”比拉瓦尔说。

中巴经济走廊正迈入“2.0时代”

作为最早承认新中国的国家之一，巴基斯坦于1951年与中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自此，两国贸易往来不断推进，并于1963年1月签订第一个贸易协定。进入21世纪后，两国通过经济合作深化关系。作为共建“一带一路”重要先行先试项目，中巴经济走廊（CPEC）成为两国合作的典范。

比拉瓦尔回忆道，2013年，他的父亲也就是现任总统扎尔达里（曾于2008年至2013年首次担任总统）首次为巴基斯坦参与“一带一路”倡议搭建了框架，促成中巴经济走廊的建立。同样也是他的任期内，巴方将瓜达尔港的经营权正式转交给中国企业。

在比拉瓦尔看来，“一带一路”是一项富有远见的倡议，而中巴经济走廊作为该倡议的先行先试项目，令巴基斯坦深感自豪。他指出，通过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中巴双方在基础设施领域取得了显著成就——无论是通信网络、能源设施还是瓜达尔港建设。

“当前中巴经济走廊正迈入被称为‘2.0升级版’的新阶段。这一阶段我们不仅持续推进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更将聚焦社会经济发展、农业现代化、工业化的深化合作，特别是在绿色倡议、可再生能源、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协同合作。”比拉瓦尔说道。

近年来，巴基斯坦发生多起针对“一带一路”项目以及中方人员的恐怖袭击活动，为“一带一路”在巴基斯坦的推进带来了挑战。去年3月和10月，中方企业在巴项目人员先后遭遇两次恐袭，造成中巴双方多名人员伤亡。

比拉瓦尔坦言，在相关地区乃至国际范围内，仍存在某些试图破坏巴基斯坦经济发展以及阻挠“一带一路”和中巴经济走廊的势力。巴基斯坦人民和政府以极其严肃的态度对待这一问题，并正在多条战线采取行动：既在国内清剿恐怖组织和恐怖分子，也在国际层面阻断这些组织的支持力量。

而当记者问及中巴经济走廊应如何继续发挥活力时，比拉瓦尔回应称，我们正与中国合作，努力将“俾路支解放武装”及其所属“马吉德旅”列为国际恐怖组织，以便在巴基斯坦境内和地区范围内进行军事打击，还能切断其资金链。巴方最近成功促使美国认定上述势力为恐怖主义组织。

他也认为，只有通过区域和国际合作才能应对恐怖主义的挑战，中国和巴基斯坦将在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携手合作，致力于安全和发展。

今年9月初，巴基斯坦总理夏巴兹访华期间，两国领导人就关于构建新时代更加紧密的中巴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达成的一系列共识，其中便包括了安全和反恐合作。

经济领域之外，防务合作也是中巴两国战略协作的支柱。中巴防务合作始于1960年代初。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后，中巴在反对印度区域霸权主义方面拥有共同立场。中国在1965年和1971年两次印巴战争中向巴提供援助，此后成为巴基斯坦的防务装备供应国，由此奠定双方长期军事合作基础。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发布的数据显示，自2019年以来，中国已占据巴基斯坦武器进口总量的约82%。

比拉瓦尔表示，巴基斯坦历来坚持国防装备多元化发展，但近年来我们与中国防务领域的合作显著深化。通过引进现代军事技术，我们切实感受到了合作带来的效益。

“在近期与印度的冲突中，尽管我国资源规模与印度存在差距，但我们有幸展示了技术优势——通过运用从中方采购的先进技术体系，配合中国制造的作战飞机，巴基斯坦成功击落了六架印度外购战机，维护了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这一战果充分证明，巴中防务合作已结出实实在在的硕果。我们将继续深化这一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关系。”比拉瓦尔说。

巴基斯坦信奉中国提出的合作共赢理念

今年5月7日至10日，在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发生大规模枪击事件后，印巴两国爆发半个世纪以来最激烈的交火。

而据法新社6月5日报道，在印巴军事危机数周后，双方均派遣高级议员前往美国阐述本国立场，且均由擅长与西方受众沟通的资深政治人士率领。巴基斯坦《黎明报》报道称，当时比拉瓦尔率领的代表团在美国发起了一场广泛的接触活动，以表达巴方对近期与印度紧张关系加剧的看法，反击印度政府在美国日益增强的游说活动。

针对华盛顿之行的目的和相关细节，比拉瓦尔向澎湃新闻介绍道，在巴方取得军事阶段胜利并达成停火协议后，我们的目标是巩固停火成果，与印度开展全面对话以解决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题，实现更持久的和平。“我们坚信，冲突与战争不符合巴基斯坦人民、印度人民乃至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我不仅前往华盛顿，还到访纽约联合国总部、伦敦威斯敏斯特以及布鲁塞尔。我们传递的信息简明而坚定：通过对话与外交手段追求和平。”

有分析认为，巴基斯坦正试图在中美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在军事合作和反恐方面，巴基斯坦与美国拥有一致利益，但同时通过中巴经济走廊等举措加强了与中国的经济联系。

对此，比拉瓦尔的回应是，非友即敌是非常西方式的二元对立思维。无论是冲突、国际外交领域还是国内政治层面，这种思维方式无益于实现预期目标。

“我们始终信奉中国提出的合作共赢理念，致力于寻找促进两国共同发展的合作机遇。中国崛起与经济腾飞不仅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我们更希望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参与这一发展进程。我们呼吁国际社会不要自我隔绝于这一发展浪潮之外，西方世界更应该积极参与中巴经济走廊建设，而不是阻挠其商界和经济体参与合作。他们应当鼓励各方参与，从而共享互利成果，这最终将为我们地区带来更持久的稳定与繁荣。”比拉瓦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