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的等待,如同一场漫长的梦境。
苏欣瑜望着手中那张泛黄的结婚照,照片中的男人穿着军装,英俊挺拔,眉宇间透着坚毅。
她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心中暗自决定:是时候去寻找那个答案了。
只是她不知道,有些真相,比等待更加残酷。
01
春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射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欣瑜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着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
镜中的女人已不再年轻,眼角的细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初。
"妈妈,您又在看爸爸的照片了。"十七岁的女儿王怡然走进房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苏欣瑜转过身,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怡然长得很像她,但眉宇间的英气却像极了她的父亲。
"怡然,你想见见你爸爸吗?"苏欣瑜轻声问道。
王怡然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当然想,可是妈妈,您不是说爸爸在边疆执行任务,不能联系吗?"
苏欣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外面的梧桐树已经抽出新芽,生机勃勃。
"是的,你爸爸林建邦在新疆戍边,一去就是十八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想,是时候去看看他了。"
王怡然激动地跑到母亲身边:"真的吗?妈妈,我们要去找爸爸了?"
苏欣瑜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涌起一阵不安。
这些年来,她一直靠着林建邦寄回来的微薄津贴维持生活,每个月都会收到,从未间断。
但是除了钱,再无其他消息。
没有信件,没有电话,甚至连一张近照都没有。
她曾经多次想要主动联系,但每次想起临别时林建邦说过的话——"军务繁重,不要试图联系我"——就只能作罢。
"妈妈,您是不是有什么担心的?"王怡然敏锐地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
苏欣瑜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十八年没见,有些紧张罢了。"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抽屉,从最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放着林建邦留下的所有物品:一枚军功章,一张部队的合影,还有几封早年的信件。
苏欣瑜拿起那张合影,照片上的林建邦站在第二排,笑得很灿烂。
但照片的背面却没有任何关于部队番号或驻地的信息。
这一细节,她从未深究过。
"妈妈,这是爸爸的战友吗?"王怡然指着照片问道。
"应该是吧。"苏欣瑜若有所思,"怡然,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就出发。"
王怡然兴奋地跑出房间,留下苏欣瑜独自面对那些泛黄的回忆。
她重新审视着这些物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为什么林建邦从不提及具体的部队信息?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汇款,没有任何其他联系方式?
这些疑问如同种子一般,在她心中悄悄发芽。
02
第二天一早,母女二人便踏上了前往新疆的火车。
这是王怡然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得睡不着觉,不停地问着关于父亲的各种问题。
"妈妈,爸爸是什么时候去当兵的?"
"爸爸平时喜欢吃什么?"
"爸爸的脾气好不好?"
苏欣瑜一一回答着,但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发现,关于林建邦的记忆竟然有些模糊了。
他们结婚时间很短,林建邦就接到了调令,匆匆离别。
十八年的分离,足以让记忆变得残缺不全。
火车穿越了大半个中国,从江南的温润到西北的苍凉,风景在车窗外不断变换。
三天后,她们终于抵达了乌鲁木齐。
苏欣瑜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林建邦所在的部队驻地。
那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高高的围墙和铁丝网让人望而生畏。
门口站着两名年轻的哨兵,笔挺的军装,严肃的表情。
苏欣瑜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女儿的手走向营门。
"同志,我想见见我丈夫,他叫林建邦,在这里服役。"她对门岗的哨兵说道。
年轻的哨兵看了看她们,表情有些疑惑:"请出示相关证件。"
苏欣瑜拿出结婚证和身份证,双手递了过去。
哨兵仔细查看着证件,然后转身与另一名哨兵耳语了几句。
"请稍等,我需要核实一下。"哨兵说着,走进了岗亭。
苏欣瑜和王怡然在门外等待着,心情忐忑不安。
十几分钟后,哨兵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您说的林建邦,确实曾经在我们部队服役。"他停顿了一下,"但是,他在八年前就已经转业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苏欣瑜瞬间怔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转业?"她声音颤抖着,"不可能,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寄钱......"
哨兵的表情变得同情起来:"大姐,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建议您联系一下当地的民政部门,或许能帮您查到更详细的信息。"
王怡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母亲:"妈妈,您没事吧?"
苏欣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疑问如潮水般涌来。
如果林建邦八年前就转业了,那这八年来每个月寄给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要隐瞒转业的事实?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困惑和恐慌。
"谢谢您,同志。"苏欣瑜强撑着说道,"请问您知道他转业后去了哪里吗?"
哨兵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您需要通过正当渠道查询。"
母女二人离开了军营,坐在附近的公园长椅上。
苏欣瑜望着远山,心情复杂。
十八年的等待,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03
接下来的几天,苏欣瑜带着女儿四处奔波,试图寻找林建邦的下落。
她们先去了民政局,工作人员很热心,但因为涉及个人隐私,能够提供的信息有限。
只是确认了林建邦确实在八年前办理了转业手续,安置地是西安。
"西安?"苏欣瑜愣住了,"为什么是西安?他的家乡明明在江苏。"
工作人员查看着电脑屏幕:"档案显示,当时是他本人申请的安置地点。"
这又是一个令人困惑的信息。
离开民政局后,苏欣瑜决定前往西安继续寻找。
在前往西安的火车上,王怡然终于忍不住问道:"妈妈,您觉得爸爸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苏欣瑜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他的原因。"
她想起了结婚前的一些细节,当时林建邦总是避免谈论自己的过去,每当她询问时,他总是岔开话题。
她当时以为这是男人的含蓄,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
火车到达西安时已经是傍晚,母女二人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她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寻找。
西安的退役军人事务局,各个街道办事处,甚至是一些可能的就业单位,她们都去询问过。
但是关于林建邦的消息,依然是一片空白。
就在她们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发现让事情有了转机。
在一家军人服务社里,苏欣瑜偶然看到了墙上贴着的一张寻人启事。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复印件,上面写着:"寻找战友林建邦,如有消息请联系程高韵。"
下面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苏欣瑜激动地记下了这个号码,立刻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您好。"
"您好,请问是程高韵吗?我看到您在寻找林建邦,我是他的妻子。"苏欣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了惊讶的声音:"您是林建邦的妻子?"
"是的,我是苏欣瑜,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上的名字。"
"这......这怎么可能?"程高韵的声音变得复杂起来,"您方便见面聊吗?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苏欣瑜立刻答应了,约定在第二天下午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挂断电话后,她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终于有了林建邦的消息,但程高韵的语气让她感到不安。
那句"这怎么可能"意味着什么?
04
第二天下午,苏欣瑜提前到达了约定的咖啡厅。
这是一家装修简朴的小店,客人不多,环境安静。
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三点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推门而入。
他环顾四周,当目光落在苏欣瑜身上时,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您就是苏欣瑜吧?"男人走过来,主动伸出手,"我是程高韵。"
苏欣瑜站起身来握了握手,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
程高韵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眉宇间有种军人特有的正气。
他在苏欣瑜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您说您是林建邦的妻子,能让我看看结婚证吗?"
苏欣瑜将结婚证递了过去。
程高韵仔细地看着证件,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确实是林建邦的名字和照片。"他抬起头看着苏欣瑜,"但是,我必须告诉您一个事实......"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林建邦,在十二年前的一次边境冲突中牺牲了。"
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苏欣瑜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紧紧抓住桌边,努力让自己不要倒下。
"不可能!"她声音颤抖着,"不可能!他每个月都给我寄钱,就在上个月......"
程高韵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大姐,您先冷静一下,我知道这个消息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当年的牺牲证明书,还有抚恤金的发放记录。"
苏欣瑜颤抖着手接过文件,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林建邦,男,在执行边防任务时英勇牺牲......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那......那给我寄钱的人是谁?"她哽咽着问道。
程高韵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林建邦。"
他看着苏欣瑜痛苦的表情,心中也很不忍:"大姐,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人在冒充林建邦?"
这个问题让苏欣瑜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如果真的有人在冒充林建邦,那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一做就是十八年?
"我想看看林建邦的墓地。"苏欣瑜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
程高韵点了点头:"他被安葬在部队的烈士陵园,我可以带您去。"
两个小时后,她们来到了一座庄严肃穆的陵园。
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中,苏欣瑜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林建邦。
墓碑上的照片,正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
她跪在墓前,泪如雨下。
十八年的等待,原来等的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但更令她困惑的是,既然林建邦已经牺牲,那么这些年来照顾她们母女的神秘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