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猛强：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根据中学课文茨威格《伟大的悲剧》改写）

英国海军上校斯科特，

率领的一支五人探险队，

是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他们克服重重困难，

想成为世界上第一批，

抵达南极点的人，

把英国国旗插在南极点上耀武扬威，

以此永载史册！！！

与此同时，

挪威探险家阿蒙森，

也不约而同，

正率领一支探险队，

快速向南极进发，

他们也准备克服重重困难，

成为世界上第一批，

抵达南极点的人，

把挪威国旗，

插在南极点上，

舍我其谁！！！

1912年1月16日这一天，

斯科特一行，

继续前进，

他们清晨启程，

出发得比平时更早，

为的是能够再早一点，

开创纪录，

把英国国旗，

插在南极点上，

将永载史册，

收入囊中！！！

想要赶快成功的心情，

把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早早地，

从自己的睡袋拽出来！！

到了中午，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又坚持不懈，

走了14公里！！！

（5）

他们热情高涨，

热血沸腾地，

行进在荒无人烟的，

白色雪原上，

已经离目标非常近了，

再也不可能达不到目的地，

即将为人类创下的决定性业绩，

几乎已经铁板钉钉！！！

（6）

但是就在这时，

突然之间，

五人之一的鲍尔斯，

变得不安起来！！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

无垠雪地上的一个小小的黑点，

不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可能已经有人拔得头筹，

在这里树了一个标记，

宣布已经到此一游！！！

（7）

很快，

其他的人，

也都可怕地，

发现了这一点！！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眼看历尽千辛万苦，

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

可能就这样飞了，

都心惊胆颤！！！

（8）

只不过还想再自欺欺人，

自我安慰一下，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就像鲁滨逊在荒岛上，

发现陌生人的脚印，

竭力想把它看作，

是自己的脚印一样！！！

（9）

没过多久，

他们确认了，

雪地上插着一根滑雪杆，

上面绑着一面黑旗，

周围有人留下的，

吃喝拉撒的轨迹！！

毫无疑问，

这些都是，

阿蒙森们，

这些畜牲的！！！

（10）

太古以来，

从未被人，

开封过的，

这片土地，

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

连续两次被人践踏，

这真是人类历史上，

骇人听闻，

不可思议的事！！！

（11）

但是变成只是第二批到达的人，

而且仅仅只迟到一个月，

对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来说，

简直像五雷轰顶，

一切努力已经都化作徒劳，

在他们看来，

第一个到达者拥有一切，

第二个到达者什么狗屁都不是！！！

（12）

泪水从他们的眼睛，

夺眶而出，

让他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斯科特在他的日记中这样写道，

历尽千辛万苦，

无尽的痛苦烦恼，

风餐露宿，

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永载史册，

可现在一切全都玩完了！！！

（13）

这一刻，

虽然已经精疲力竭，

但这天晚上，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全都失眠了！！！

他们像被判了刑似的失去希望，

闷闷不乐地，

继续走完，

到达南极点的最后一程，

而他们原先设想的是，

欢呼雀跃地冲过去，

而且还要一起比“耶”！！！

（14）

他们谁也不想安慰别人，

每个人都很委屈，

只是默默地拖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

两天后，

1月18日，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到达了极点，

但也都变成，

像行尸走肉一样！！！

（15）

由于已经不再是第一个到达那里的人，

那儿的一切，

并没有使队长斯科特觉得十分耀眼！！

他只用冷漠的眼神，

瞥了一下这块伤心地，

记下，

这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

单调！！！

（16）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在那里发现的，

唯一非同寻常的东西，

不是由自然界造成的，

而是由那些竞争对手的臭宝搞的，

是阿豪森这些狗东西留下的，

一面迎风飘扬的挪威国旗，

和一堆刺眼的臭帐篷！！！

（17）

特别是那个挪威国旗，

似乎在，

一直，

耀武扬威，

舍我其谁，

扬扬得意地，

在这块被人类冲破的堡垒上，

嘲笑他们！！！

它的占领者，

甚至还在这里留下一封信，

等待这些素不相识的第二名们，

请这些老二，

把那封信带给他们挪威的哈康国王！！

为他们完成的业绩做证！！！

可以说，

伤害不大，

但是羞辱性极强！！！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只能怏怏不乐地，

在阿蒙森的胜利旗帜旁边，

心灰意冷地插上，

一面姗姗来迟的，

“联合王国的国旗”，

然后离开了这块，

“辜负了他们雄心壮志”的，

伤心之地！！！

在他们身后，

刮来一阵阵，

凛冽的寒风，

像是也在，

羞辱他们！！！

（21）

被荣誉绑架，

并且已经被荣誉反噬，

变成行尸走肉的斯科特，

怀着不祥的预感，

在日记中写道，

回去的路，

已经使我感到非常害怕！！！

（22）

本来，

回程确实就比去程凶险十倍！！

在前往极点的途中，

只要遵循罗盘的指引，

而现在，

还必须顺着自己，

原来的足迹走回去，

在几个星期的行程必须小心翼翼，

绝对不能偏离自己原来的脚印，

以免错过事先设置的贮藏点，

在那里储存着他们的食物，

衣服和凝聚着热量的煤油！！！

（23）

但是漫天大雪，

封住了他们的眼睛，

加上他们已经变成，

失去精气神的，

行尸有肉，

使他们每走一步，

都浑浑噩噩，

忧心忡忡，

这种状态下，

极有可能，

偏离一下方向，

就错过贮藏点，

直接走向灭顶之灾！！！

（24）

当初，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人，

可是兴致勃勃！！

一想到，

可以创造纪录，

永载史册，

就像都拥有，

无穷的力量！！！

（25）

而现在，

他们已经变成，

仅仅只是，

为了使自己免受皮肉之伤，

为了使自己继续苟延残喘，

为了走向等待他们的耻辱，

在他们的内心深处，

与其说盼望着回家，

毋宁说更恐惧回家！！！

（26）

阅读斯科特的，

那几天的日记，

是非常黑暗的！！

他们的心境，

改变了环境！！！

天气变得愈来愈恶劣，

寒季比平常来得更早！！

他们鞋底下的白雪由软变硬，

结成厚厚的冰凌，

踩上去就像踩在三角钉上一样，

每走一步都要粘住鞋，

刺骨的寒冷吞噬着，

这些疲惫不堪的躯体！！！

（27）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

遭荣誉反噬，

已经失去精气神，

变成行尸走肉的，

经常一连几天，

畏缩不前，

或者走错路，

只有每当到达一个贮藏点，

才能告慰一阵！！！

（28）

其中，

行尸走肉的威尔逊，

还有一点，

最后的小执著，

他是负责科学研究的，

眼看自己已经，

离死只有寸步之遥，

他的雪橇上，

除了一切必需的载重外，

还拖着16公斤的稀有岩石样品！！！

（29）

然而，

自然是冷酷的，

千万年来积聚的力量，

使它像什么魔鬼一样，

要召唤来那些寒冷、冰冻、飞雪、风暴，

摧毁这五个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

被荣誉绑架的失败者，

如同家常便饭！！！！

（30）

他们的脚早已冻烂！！

食物的定量，

愈来愈少！！

一天只能，

吃一顿热餐！！

由于热量不够，

他们的身体，

变得非常虚弱！！

（31）

一天，

大家发现，

他们中间的，

本来最身强力壮的埃文斯，

已经精神失常！！

他站在一边不走了，

嘴里念念有词，

不停地抱怨他们所受的种种苦难，

有的是真的，

有的是他幻觉的！！！

（32）

从他语无伦次的话里，

大家意识到，

这个被荣誉绑架的，

精气神已经被荣誉杀死的，

苦命人，

可能是因为摔了一跤，

加上巨大的压力，

而彻底放飞了自我！！！

（33）

眼看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正常人，

变成了累赘，

大家忽然不知道，

应该怎么办！！！

把他抛弃在这个没有生命的冰原上，

好像太不道德！！！

但是另一方面，

他们又必须毫不迟疑地，

迅速赶到下一个贮藏点，

要不全部就都得死！！！

斯科特虽然喜欢写日记，

记录各种心声，

但也不敢记下大家的真实想法！！！

（34）

幸好，

2月17日凌晨1点钟，

丧钟自动敲响了，

这位不幸的英国海军军士，

自己死掉了！！！

大家如释负重！！！

（35）

而这一天，

还有一个好消息，

这些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

被荣誉绑架的人，

抵达了一个新的贮藏点，

“屠宰场营地”，

重新找到了上个月屠宰的矮种马，

第一次大快朵颐，

吃上了比较丰盛的一餐！！！

（36）

现在只有四个人继续走路了，

但灾难又很快降临到头上，

下一个贮藏点带来的是，

新的痛苦和失望！！

储存在这里的煤油太少，

他们必须精打细算地，

使用这最为必需的用品，

必须尽量节省热能，

而这恰恰是他们防御严寒的唯一武器！！！

（37）

冰冷的黑夜，

周围是呼啸不停的暴风雪，

这五个被荣誉绑架的，

遭荣誉判刑的，

胆怯地睁着眼睛，

不能入睡！！

（38）

第二天，

他们又必须，

继续拖着身子往前走，

但几乎已经没有力气，

把毡鞋的底翻过来！！！

他们中间的奥茨，

甚至已经废了，

只能用冻掉了脚趾的脚板，

行走！！！

（39）

这五个行尸走肉，

继续用心境改变环境，

让风刮得，

比任何时候都厉害！！

3月2日，

他们到了下一个贮藏点，

但再次使他们感到可怕的绝望，

那里储存的燃料又是少之又少，

这几个本来信誓旦旦，

要开创纪录，

耀武扬威，

永载史册的

已经恐慌到了极点！！！

（40）

这天，

喜欢写日记的斯科特，

在小本本记下，

一再迸发的绝望的厉叫：

再这样下去，

就完了！！！

上天呀！！

受不了了！！！

一切就要结束了！！！

老天呀！！

全都毁灭吧！！！！

（41）

但这剩下的，

四个行尸走肉，

还是只能，

拖着虚弱的身子，

咬紧牙关，

继续生无可恋地，

向前走！！！

（42）

然而，

又是祸不单行，

又出现了，

一个累赘，

四个中的奥茨，

已经越来越走不动了，

越来越成为大家的负担，

而不再是什么帮手！！！

（43）

一天中午，

一边面对达到零下40摄氏度的低温，

一边面对新的负担，

大家不得不放慢速度，

奥茨心里也明白，

这样下去，

他会给队友们带来厄运，

于是也做好最后的准备！！！

（44）

他向负责科学研究的威尔逊，

要了十片吗啡，

以便在必要时加快结束自己！！

威尔逊心照不宣地，

给了这个，

自觉的兄弟！！！

（45）

大家陪着这个病人，

又艰难地走了一天，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

把药吃下去，

将自己结果掉，

给大家减负！！！

（46）

这个不幸的人，

压力也很大，

他突然又提出，

就此把他抛弃在路上，

将他留在睡袋里，

让他就自生自灭在这里，

把他的命运和他们的命运分开！！！

（47）

大家虽然觉得，

这是一个好主意，

这样确实无疑会给大家减轻很大负担，

但还是客气了一下，

假惺惺地，

没有直接同意！！！

（48）

于是病人只好，

用冻废了的双腿，

踉踉跄跄地，

又走了几公里，

一直走到夜宿的营地！！！

且和大家，

又一起睡了一个晚上！！！

（49）

第二天早晨，

大家清早起来，

朝外一看，

外面是狂吼怒号的暴风雪，

奥茨突然站起身来，

对朋友们说，

我要到外边去走走，

可能要多待一些时候！！！

（50）

这次奥茨讲得比较委婉，

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这种天气下，

到外面出去走一圈意味着什么，

但已经谁也没有再阻拦，

也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去跟他握别，

怕再拖泥带水一下，

这个负担又不走了！！！

（51）

就这样，

大家都怀着，

冷漠，

敬畏，

万念俱灰，

包括又一种如释负重，

目送这个英国皇家禁卫军的骑兵上尉，

孤独地走向死神！！！

（52）

现在，

就剩下三个，

筋疲力竭，

弱不禁风的，

行尸走肉，

吃力地，

拖着脚步，

继续穿过那茫茫无际，

像铁一般坚硬的冰雪荒原了！！！

（53）

他们疲惫至极，

自己也渐渐，

不再抱任何希望，

只是靠着，

迷迷糊糊的直觉，

支撑着身体，

一点一点，

往前进！！！

（54）

这些精气神，

已经都被杀死的，

还用心境，

又进一步，

改变环境，

让天气变得，

更加可怕，

而且每到一个贮藏点，

迎接他们的，

还都是更大的绝望，

好像都在故意捉弄他们，

只留下越来越少的煤油！！！

（55）

3月21日，

他们离下一个贮藏点，

只有20公里了，

但暴风雪，

刮得异常凶猛，

好像要取人命似的，

使他们无法离开帐篷！！！

（56）

每天晚上他们都希望，

第二天能到达目的地，

可是到了第二天，

除了吃掉一天的口粮外，

只能把希望，

寄托在第二个明天！！！

（57）

他们的燃料已经告罄，

而温度计却停在零下40摄氏度！！

任何希望都破灭了，

他们只能，

在两种死法之间，

进行选择，

看是饿死还是冻死！！！

（58）

四周是白茫茫的原始世界，

三个被荣誉绑架的，

让荣誉摁在地上，

不停蹂躏的，

在小小的帐篷里，

同注定的死亡，

最后进行了八天的反抗！！！

（59）

3月29日，

这些行尸走肉，

知道再也不会有，

任何奇迹拯救他们了，

于是决定，

不再迈步向厄运走去，

而是在帐篷里摆烂，

等待死神的亲自莅临！！！

（60）

他们爬进各自的睡袋！！

凶猛的暴风雪，

像毁灭狂似的，

不停袭击薄薄的帐篷，

死神正在悄悄走来，

欢迎这几个，

因荣誉生，

因荣誉死的！！！

（61）

斯科特上校，

这个喜欢写日记的，

在他行将死去的时刻，

用冻僵的手指，

最后给他所爱的人，

写了一些留言！！！

把记日记的习惯，

一直保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记到手指完全冻住，

笔从僵硬的手中滑下来为止！！！

（62）

他在最后一篇日记，

用已经冻伤的手指，

哆哆嗦嗦写下一个愿望，

请把这本日记，

送到我的妻子手中！！

但他随后又绝望地，

残忍地画去了“我的妻子”这几个字，

改成丧里丧气的“我的遗孀”！！！

（63）

那些在基地等待他们的，

大不列颠和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同事，

恭候了好几个星期，

起初还充满期待，

等待庆祝，

慢慢也开始焦虑，

最后愈来愈不安，

越来越感到某种不祥！！！

（64）

他们曾两次派出营救队去接应，

但恶劣的天气又把他们劝退回来！！

直到七个月后，

南极的春天到来之际，

10月29日，

这些小子，

才趁着天气好转，

适合出行，

组织了一支探险队，

去找他们的遗体，

给他们这些去插旗子的收尸！！！

（65）

11月12日，

那些大不列颠的同事，

安全抵达，

那个帐篷，

发现那些遗体，

都冻僵在睡袋里，

得益于天然的冷藏环境，

还都保全得，

栩栩如生！！！

（66）

死去的斯科特，

甚至还像好基友似的，

搂着威尔逊，

把他箍得紧紧的！！

有点辣眼睛！！！

不知道，

在最后的时刻，

还发生了什么！！！

（67）

大家找到了，

那个日记本，

为这几个，

被荣誉绑架，

而悲惨死去的，

垒了一个石墓！！

（68）

在英国国家主教堂，

国王则跪下来，

悼念这些，

因荣誉生，

又因荣誉绝望而死的，

给他们送上一份，

他们一直渴求的，

那种最后的荣誉！！！

祝他们早点瞑目，

赶快上路！！！

（69）

唉！！

不过，

这些被荣誉绑架的，

被打败时，

没有拿到第一名时，

如果能够及时觉醒，

回头是岸，

可能就好了！！！

（70）

要是他们被打败后，

可以早日喊出，

滚蛋吧，

荣誉，

滚蛋吧

第一名！！！

不最后变成行尸走肉，

不让心境改变环境，

或者努力让心境逆向改变环境，

可能就是另一个结局，

或者另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