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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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
“听见什么,水管子响吧。”
“不是水管子,你再听。”
“你就是心思重,快睡,明天还要早起。”
“那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隔壁能有什么声音,张阿姨一个人,早睡了。”
“不对,那声音……”
“别说话了,睡觉。”
01
夏天的杭州,像一只扣过来的蒸笼,把所有的声音都焖得发了软。知了的叫声在午后变得有气无力,黏在发烫的梧桐树叶上。
只有老旧小区的自来水管,还算精神,时不时在墙体里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回响,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李秀兰从物业缴费的窗口探回头,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正午的太阳晒蔫了的青菜。
她手里捏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水费单,那张薄薄的纸,在她手心里几乎要被汗濡湿了。
窗口里的小姑娘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脆,没什么感情。
“阿姨,没错的,上个月府上用了500吨水,一共是2980块。”
李秀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又看了一眼单子上的数字,那个“500”,像三个黑洞,要把她的眼神吸进去。她活了五十来年,没见过这么用水的。一家三口,就是天天泡在浴缸里,也用不了这么多水。
“是不是……是不是表坏了?”
“表我们上周刚检查过,都是好的。您家是不是哪里漏水了?”
小姑娘的口气很职业,也很客气。李秀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拿着那张烫手的单子,慢慢走出了物业办公室。阳光很刺眼,她觉得有点晕。
回到家,陈建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电视开着,放的是戏文,咿咿呀呀的,听得人心烦。李秀兰把水费单往茶几上一放,纸面都带着一股暑热。
“你看看。”
陈建军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悠悠地拿起单子。他的目光在那个“500”上停了很久,久到李秀兰以为他睡着了。
“嗯。”
他只是发出了一个鼻音。
“嗯是什么意思?一个月用了五百吨水,三千块钱,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秀兰的声音不大,但很尖,像一根针,想扎破陈建军的沉默。
“可能是哪里漏了吧。”
陈建军放下水费单,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乏善可陈的茶叶末。
“漏?哪里漏能漏掉五百吨?我们家是要发大水了吗?”
“老房子了,水管都在墙里头,有暗漏也说不准。”
陈建军的眼睛看着电视,眼神有些飘。
“厨房和卫生间,我都看过了,干干净净的,哪有漏水的样子。”
“墙里的事,你看得出来?”
陈建军的声音开始有点不耐烦,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李秀兰被这一下噎住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她知道丈夫的脾气,木讷,但犟。他不想说的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那就找个师傅来看看。”
“等有空再说吧,最近厂里忙。”
他说完,站起身,走进了书房,把门关上了。李秀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又看了看桌上的水费单,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把单子收了起来。
陈阳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倒水喝,正好听见了后半段对话。他靠在门框上,看着母亲有些落寞的背影,又看了看父亲紧闭的书房门。
“妈,怎么了?”
“没事,水费高了点。”
李秀兰勉强笑了笑。
“高了多少?”
“你别管了,小孩子家家的。”
李秀兰不想让儿子跟着操心。但陈阳已经看到了她藏起来的单子,他走过去,从母亲手里抽了出来。
“五百吨?”
陈阳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学的是理科,对数字很敏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用水量最多十来吨,五百吨,这意味着他们家每天要用掉将近十七吨水。十七吨水,足够装满一个小型消防车了。
“爸怎么说?”
“你爸说,可能是水管老化,有暗漏。”
陈阳皱起了眉头。他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水流很正常。他又走到卫生间,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冰凉的瓷砖,仔细听着。除了楼下偶尔传来的电视声,什么也听不见。
“不可能。”
陈阳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什么不可能?”
“如果是墙内水管爆裂,漏了这么多水,我们家墙壁早就渗水了,楼下也该来找了。而且水压也会有变化,你看刚才水流很稳。”
李秀兰听着儿子一条条的分析,觉得有些道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为丈夫辩解。
“你爸就那么一说,可能……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陈阳没再说话。他知道再问母亲也问不出什么。这件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02
从那天起,陈阳开始留意家里的用水情况。他像一个侦探,悄悄记录着每一个细节。白天的用水量很正常,做饭、洗衣、洗澡,和他估算的差不多。问题出在晚上。
夜里十点,父母都回房睡了。陈阳悄悄打开家门,走到楼道里的水表箱前。老旧的水表箱没有锁,他用手电筒照着。水表中间那个红色的小三角,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转动着。在寂静的楼道里,他甚至能听到水流通过管道时发出的微弱的“嘶嘶”声。
这声音,比白天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他连续观察了三个晚上,情况一模一样。每天晚上十点以后,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之前,水表都会走掉五到六吨的读数。这五六吨水,在他和母亲睡着之后,悄无声息地流走了。
他还发现了另一件怪事。父亲陈建军,最近总是凌晨一点左右起床。他起初以为是父亲年纪大了,起夜频繁。但陈阳有一次被蚊子咬醒,听见父亲的脚步声不是走向卫生间,而是走向了阳台。
他悄悄跟过去,看到父亲在阳台上站了十几分钟。没有抽烟,也没有看风景,只是站着。回来的时候,陈阳闻到父亲身上带了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是夏夜里的露水,又混着点别的什么。
这天下午,陈阳去阳台收衣服。夏天的衣服干得快,带着阳光暴晒后的味道。他把自己的T恤收进来,目光无意中扫过隔壁的阳台。
隔壁住的是张桂兰阿姨。一个很开朗热情的独居老人,丈夫去世得早,也没有子女。以前,她经常会做些杭州小点心,比如定胜糕、葱包桧,让陈阳送过来。但陈阳想了想,自己好像有半个多月没见过她了。
张桂兰家的阳台上,还晾着几件衣服。一件深色的衬衫,一条灰色的裤子。在风里微微晃动着,但看得出,已经晾了很久了,颜色都有些发白了。窗户也关得紧紧的,拉着厚厚的窗帘。
陈阳心里“咯噔”一下。他走到隔壁门口,敲了敲门。
“张阿姨?”
没有人应。他又加重了力气,敲了几下。
“张阿姨,你在家吗?”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他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防盗门上,什么也听不到。他绕回自己家阳台,朝着隔壁的窗户又喊了几声。依然是毫无回应。
晚饭的时候,陈阳跟母亲提起了这件事。
“妈,你最近见到张阿姨了吗?”
李秀兰正在给陈阳夹菜,闻言愣了一下。
“说起来,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了。怎么了?”
“我今天敲她家门,没人应。阳台上的衣服,好像半个多月都没收了。”
李秀兰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哦……可能是去外地探亲了吧。老人家有时候走得急,忘了跟邻居说。”
“可是张阿姨以前每次出远门,都会提前跟你打招呼,让你帮忙照看一下门户的。”
陈阳盯着母亲的眼睛。
“这次……这次可能走得比较急吧。”
李秀兰低下头,避开了儿子的目光,匆匆扒了两口饭。陈阳没有再追问,但他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父亲的异常,高昂的水费,和邻居的“消失”,这三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夜越来越深。陈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决定,今晚要弄个明白。
03
十一点,他确认父母都睡熟了,便悄悄地溜出房间,躲在客厅通往阳台的那个角落里。角落里堆着一些旧报纸和杂物,正好可以挡住他的身形。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惨白的路灯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石英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像在敲打着他的神经。
凌晨一点,父亲的房门准时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陈建军果然起床了。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微光,轻手轻脚地走向阳台。
陈阳屏住了呼吸。他看到父亲走到阳台的水龙头前,弯下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接着,他听到一阵细微的摩擦声,然后是水流的声音。
陈阳悄悄地移动到阳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月光下,他看到的一幕让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父亲陈建军,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白色软管,软管的一端接在阳台的水龙头上,另一端,则从阳台围栏的缝隙中伸了出去。那根软管在夜色中像一条苍白的蛇,蜿蜒着,消失在隔壁张桂兰家的方向。
父亲正专注地调整着水流的大小,似乎在倾听着什么。陈阳的心砰砰直跳,他想冲出去问个究竟,但一种莫名的恐惧抓住了他。就在这时,陈建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陈阳吓得赶紧缩回角落,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父亲的行为太反常了,反常得让他感到害怕。那根水管,那些水,还有消失的张阿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慢慢成形。
他必须做点什么。
第二天,陈阳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看着父亲,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陈建军还和往常一样,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但陈阳现在看他,总觉得他的沉默里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需要证据,或者说,他需要逼迫父亲说出真相。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里酝酿。
晚上十点,等父母都睡下后,陈阳再次行动。他没有去阳台,而是走进了厨房。厨房的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面是家里的自来水总阀门。他找到那个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阀门,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旋转了九十度。
阀门发出了“咯吱”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陈阳做完这一切,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等待着。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果然,凌晨一点多,他听到了父亲起床的声音。脚步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是阳台,接着是卫生间。他听到水龙头被拧开,却没有水流出的声音。
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父亲走进了厨房。几秒钟后,陈阳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是不是你关的?”
陈建军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陈阳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灯光下,他看到父亲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毕露。
“爸,你晚上偷偷摸摸接水管,到底要干什么?”
陈阳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他直视着父亲的眼睛。
“你家的水一个月用了五百吨,到底用在了哪里?张阿姨这么久没露面,是不是跟你有关?”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向陈建军。陈建军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张着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粗重的喘息。他的脸色由红转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大人的事,你少管!”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嘶哑。
“赶紧把总闸给我打开!”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开的!”
陈阳也站了起来,毫不退让。父子俩在狭小的房间里对峙着,空气紧张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你这个逆子!”
陈建军扬起手,似乎想打他,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李秀兰被争吵声惊醒,匆匆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抱住丈夫的胳膊。
“建军,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她又转向儿子。
“阳阳,快跟你爸道个歉,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呢?”
李秀兰在一旁焦急地劝着,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看看暴怒的丈夫,又看看一脸倔强的儿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晚的争吵,最终在李秀兰的哭劝下不了了之。陈建军摔门进了书房,一夜没出来。陈阳也没有去开总闸。
04
第二天,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陈建军一早就出了门,李秀兰的眼睛红红的,做早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陈阳更加确定,父亲隐藏的秘密,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必须找到更多的线索。
趁着父亲不在家,陈阳走进了那间他平时很少进入的书房。书房里很整洁,书架上的书摆放得一丝不苟,就像父亲那个人一样,刻板,规律。陈阳的目光在书桌上扫过。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第一个抽屉是空的。第二个抽屉里放着一些票据。他翻了翻,在一堆电费、燃气费的单子下面,发现了一张购物小票。
小票是附近一家药店的,日期是一周前。上面的购物清单让陈阳的心沉了下去:一桶50升的医用酒精,还有好几包大包装的消毒湿巾。
他放下小票,又在书房里仔细搜寻。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阳台的角落里。那里放着一个蓝色的大塑料桶,桶口很大,看起来像是某种化学品容器。他走过去,发现桶已经空了,但桶壁上还挂着淡淡的水渍。
他比划了一下,这个水桶的尺寸,刚好可以塞进阳台围栏的缝隙里。
联想到那根白色的软管,一个完整的输水系统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父亲用软管把水引过去,再用这个大桶接着。可是,为什么要用这么多水?还要买医用酒精和消毒湿巾?
陈阳感到一阵寒意。他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又凑到隔壁张桂兰家的门缝前。这一次,他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很淡,但绝对不会错的味道。
是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祥的腐败气息。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不敢再想下去。他退后两步,靠在墙上,感觉手脚冰凉。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再等了。
关掉总水阀的第二天上午,陈家的气氛依然凝重。李秀兰试图和陈阳说话,但他只是沉默地摇头。陈建军昨晚很晚才回来,今天早上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05
上午九点,门铃突然响了。不是那种熟悉的、邻居之间随意的按法,而是短促而有力的两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李秀兰走过去开门,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门外站着两名穿着警服的民警,神情严肃,帽子上的警徽在楼道的灯光下闪着冷光。
“请问,这里是陈建军家吗?”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民警开口问道。
李秀-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是……是。警察同志,出什么事了?”
“我们是派出所的。有事情需要向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民警的目光越过李秀兰,看向屋里。
“特别是关于你们家隔壁的住户,张桂兰女士。”
听到“张桂兰”三个字,李秀兰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书房的门被拉开,陈建军走了出来。他看到门口的警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微微颤抖着。
陈阳也从房间里闻声而出。他看到警察,看到父亲苍白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点。
那位年轻一些的民警看到了陈阳,他的目光在陈阳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物证袋,袋子里装着一张折叠过的纸条。
“陈阳同学,是吧?”
年轻民警问道。陈阳点点头。
民警打开物证袋,用镊子夹出那张纸条,在他面前展开。陈阳看见那张纸条后瞬间脸色煞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