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周三早上七点半,王建国对着卫生间镜子反复调整头顶的假发,发胶喷了第三遍,才把鬓角那缕不服帖的发丝压下去。镜子里的男人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唯有发际线处那圈若隐若现的衔接痕迹,暴露了他四十七岁的中年困境 —— 三年前开始掉发,从发际线后缩到头顶稀疏,最后只能靠这顶三千块的真人发假发撑场面,尤其是在公司新来的年轻下属面前,他总怕被看出破绽。
“还没好?我上班要迟到了。” 李娟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她穿着米色风衣,踩着高跟鞋从房间出来,路过卫生间时连瞥都没瞥他一眼,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聊天框里的 “亲爱的” 三个字没来得及关掉。
王建国心里咯噔一下,手指捏着假发的边缘,指节泛白。这半年来,李娟变了很多 —— 以前会早起给他煮豆浆,现在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以前手机随便放,现在洗澡都要带进浴室;上周他半夜起夜,还看到她躲在阳台打电话,声音柔得像水,跟对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晚上我有应酬,可能晚点回。” 王建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更像是在找补什么。
李娟没回头,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知道了,少喝点酒,别又吐得满地都是。” 门 “砰” 地一声关上,留下满屋子的沉默,还有她身上残留的、陌生的香水味 —— 不是她常用的玫瑰味,是种更甜腻的花果香,像年轻女孩爱用的款式。
王建国对着镜子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头顶的假发。他和李娟结婚二十年,从租十平米的单间到现在住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他从车间工人做到建材公司副总,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话越来越少,同床异梦成了常态。他以为是自己太忙,忽略了李娟,直到上个月在她车里发现那支男士古龙香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可能比他想的更严重。
到公司时刚过八点半,前台小姑娘笑着说 “王总早”,他点头回应,目光扫过办公区,老徐正趴在工位上啃包子,梅子对着电脑敲键盘,手指飞快,赵强则靠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在跟谁聊。
“王总,上午十点的项目会,资料我放您办公室了。” 秘书小张把一叠文件递过来,“还有,中午张总约您吃饭,说谈一下建材供应的事。”
王建国接过文件,脚步顿了顿:“知道了,你把会议室的空调调高点,最近有点着凉。” 其实他是怕空调风太大,把假发吹乱,这种小心思藏了三年,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累。
中午跟张总吃饭,包厢里的白酒一杯接一杯地灌,张总拍着他的肩膀说 “王总,这次的供应合同,还得靠你多费心”,他笑着应承,胃里却翻江倒海。四十多岁的人,早就经不起这么喝,可职场上的应酬,不喝又不行 —— 他怕被年轻人比下去,怕手里的权力被稀释,更怕哪天连这顶假发都撑不住他的体面。
喝到一点半,王建国才晕晕乎乎地回公司。办公室的门被他反锁,沙发上铺着新买的羊绒垫,他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往沙发上一躺就闭上了眼。酒精上头,困意来得汹涌,他没注意到头顶的假发随着身体的晃动,慢慢滑到了沙发缝隙里,露出了光秃秃的头顶。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又好像是幻觉,翻了个身继续睡,鼾声很快响了起来。
老徐是在一点四十五分路过经理室的。他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报表,本来想敲门跟王建国汇报上周的业绩,却看到门没关严,留了条缝。透过缝隙往里看,王建国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头顶光溜溜的,那顶平时宝贝得不行的假发,正掉在沙发垫子旁边。
老徐心里憋不住笑 —— 平时王建国总爱端着架子,开会时动不动就批评人,上次他因为报表里的一个小数点错误,被王建国当众骂了十分钟,说他 “做事不细心,迟早坏大事”。这会儿看到王总这副狼狈样,老徐的坏心思冒了出来。
他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捡起那顶假发。手指碰到发丝时,还能感觉到残留的发胶硬壳。他本想把假发重新戴回去,可转念一想,不如开个玩笑 —— 把假发扔到办公桌底下,等王建国醒了,肯定得蹲在地上狼狈地找,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着急上火的样子。
这么想着,老徐就把假发塞到了办公桌最里面的角落,又轻轻带上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了工位。坐下时,他还忍不住偷偷笑,觉得这口气总算出了。
梅子路过经理室是在两点十分。她手里拿着刚签好的客户合同,想去跟王建国汇报 —— 这个月她的业绩已经超额完成,说不定能申请提前转正。走到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震天的鼾声,她忍不住推开门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王建国光着头的样子,忍不住 “噗嗤” 笑出了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王总不戴假发的样子 —— 头顶光秃秃的,只有周围一圈稀疏的头发,跟平时那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王总判若两人。她注意到办公桌底下露出的假发角,心里也动了捉弄的念头 —— 之前赵强总爱找她麻烦,上周加班时,赵强借着讨论工作的名义,手偷偷搭在她的腰上,还说 “梅子,你这么能干,想转正的话,得懂点事”,她吓得赶紧躲开,却没敢跟任何人说。
这会儿看到王总的假发,梅子觉得心里的委屈好像有了发泄的出口。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弯腰从桌底捡起假发,又悄悄退出去,顺手把假发挂在了经理室的门把手上 —— 这样一来,谁路过都能看到,王总醒来看到,肯定会又气又急。
回到工位,梅子想起王总醒来后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可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 她来这家公司快半年,每天兢兢业业,却还是要受赵强的骚扰,要不是为了攒钱给老家的弟弟交学费,她早就辞职了。
赵强是在两点半看到门把手上的假发的。他刚从外面抽烟回来,路过经理室时,一眼就看到那顶黑色的假发挂在门把手上,像个奇怪的装饰品。他心里纳闷:这王总搞什么名堂?把假发挂这儿,是想表示 “请勿打扰”?
他凑到门口,能听到里面王建国的鼾声,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 上个月他因为母亲生病请假三天,王建国不仅扣了他半个月的奖金,还在部门会议上说 “家里有事不是借口,工作才是第一位”,可王建国自己呢?中午喝得醉醺醺的,在办公室睡大觉,还把假发丢在外面。
赵强左右看了看,办公区的人都在低头干活,没人注意这边。他飞快地取下门把手上的假发,往地上一扔,还用皮鞋使劲踩了两脚—— 黑色的发丝被踩得凌乱,发网也变形了。他看着地上的假发,心里一阵痛快,好像把之前受的气都发泄了出来,然后装作没事人似的,吹着口哨回了工位。
小严是在两点四十五分赶到公司的。作为刚入职半个月的新人,他今天早上因为地铁故障迟到了一个小时,心里正着急,怕被领导批评。路过经理室时,他看到地上散落的假发,心里纳闷:这是谁的假发?怎么掉在这儿了?
他弯腰捡起假发,认出这是王总的 —— 早上开会时,他还注意到王总头顶的假发很整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小严没多想,觉得应该把假发还给王总,于是敲了敲经理室的门,没人回应,他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建国刚好在这时醒了。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来,刚想摸头顶的假发,却摸了个空。他心里一慌,赶紧在沙发上摸来摸去,沙发垫子底下、缝隙里都找遍了,连办公桌都翻了一遍,还是没看到假发的影子。
“王总,您在找这个吗?” 小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拿着那顶被踩得有些变形的假发。
王建国看到假发,眼睛一亮,赶紧走过去接过,手指摸着变形的发网,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的假发怎么在你这儿?还弄成这样?”
小严愣了一下,赶紧解释:“王总,我刚在门口捡到的,不是我弄的……”
“捡到的?” 王建国盯着小严,酒精还没完全退去,眼神里带着怀疑,“我办公室门是反锁的,假发怎么会跑到门口?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进来拿的?”
小严急得脸都红了,手比划着:“王总,我真没有!我刚到公司,路过门口看到假发掉在地上,就捡起来给您送进来……”
“你还敢狡辩?” 王建国把假发往桌上一摔,发丝散了一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上班迟到不说,还敢拿我的东西开玩笑,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工作态度?”
小严还想解释,王建国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先出去!这件事我会跟人事部说,你等着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