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热源不在屋里,在楼上。」
老电工一句话,让我爸抄起了家伙。
过去三个月,我房间像个熔炉,烤化蜡笔,煎熟鸡蛋,逼疯三台空调。
而我楼上那个从不出门的邻居,家门紧锁,电表却离奇地几乎不转。
直到那晚,我家的电路过载测试,引燃了他门缝里渗出的黑烟和焦臭。
警察破门后,手电光扫进卧室的瞬间,我妈当场晕厥。
01
我的房间,是个无声的炼狱。
热。一种不分四季、不论昼夜、从墙壁和天花板里渗透出来的闷热。它不是夏天阳光直射的燥热,而是一种仿佛房间自身在发着高烧般的、持续不断的烘烤。放在桌上的蜡笔会无声地弯下腰,巧克力会融化成黏腻的糖浆,连笔记本电脑的风扇都发出濒临崩溃的嘶吼,键盘烫得能煎鸡蛋。
我叫林薇,二十五岁,职业是自由撰稿人,大部分时间被困在这个位于顶层的房间里。我对温度的敏感,像是一个活体警报器。
“妈,您真不觉得我这屋像个保温箱?”我拖着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体走出房门,有气无力地问。
我妈张蕙兰正拿着抹布擦拭电视柜,头也没抬,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敷衍:“还好吧,西晒,都这样。心静自然凉,你就是心思重,静不下来。”
“这跟心静没关系!您进来待一分钟试试?”我几乎要哀嚎起来,指着墙上那个我新买的工业用红色液柱温度计,“四十一度!妈,四十一度啊!热带雨林都没这么夸张!”
我爸林建国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研究他的报纸,闻言从镜片上方瞥了我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你就是天天窝在屋里,缺乏锻炼,体质虚!我们当年下乡插队的时候,四十度高温照样下地干活,也没见谁像你这样唧唧歪歪。”
“当年地球还没现在这么热呢!”我没好气地顶了回去,心里的委屈和烦躁像屋里的温度一样飙升,“爸,这真不正常!我脑子都快被烤糊了,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就你毛病多!”我爸放下报纸,声音提高了八度,“哪个房间不热?偏就你金贵?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工作,找借口!”
又一次,沟通在父亲的固执和我的无奈中败下阵来。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摔门回了自己的“蒸笼”。汗水瞬间再次浸透了我的睡衣后背。
02
行,你们不信邪,我信科学。
我咬着牙,把这个月刚刚到账的一笔稿费,几乎原封不动地转给了电商平台,下单了一台销量冠军的1.5匹变频空调。安装师傅是个老师傅,吭哧哧忙活了两小时,期间不停地擦汗。
“姑娘,你这屋……保温确实不太行啊。”他试着找原因,语气委婉。
开机的那一刻,清凉的冷风从出风口吹拂到我脸上,我几乎要激动地流下眼泪。得救了!
然而,幸福的幻觉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
温度从恐怖的四十一度,艰难地降到了三十五度,然后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也降不下去了。那台新空调的压缩机如同一个罹患哮喘的病人,发出沉闷而持续不断的轰鸣,显然已经拼尽了全力。电表更是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飞转。
第二天,我不得不又把师傅请了回来。他拿着压力表和各种仪器检测了半天,最后一脸困惑地摘下手套:“姑娘,机器真没问题,制冷剂充足,运行一切正常。这制冷效果,按理说不该这样……你这屋,确实有点……绝。”
我不信这个邪。果断办理了退货,然后又贴进去将近一个月的伙食费,加钱换了一台号称“极速制冷”的大两匹进口品牌空调,特意选了冷凝器最大的型号。
这次来的是一队更年轻的师傅,工具更专业,动作更麻利。
结果,几乎是历史的重复。出风口温度冰凉刺骨,但冷风似乎一旦离开风口,就被屋内那无所不在的“热魔”吞噬同化了。温度最终顽固地停留在了三十四度。一个依旧能让我汗流浃背的数字。
第三台,我几乎是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刷爆了我的信用卡,买下了店里最顶配的型号,宣传语是“零下三十度极地体验”。安装师傅甚至应我的要求,给所有窗户都加贴了高性能的隔热膜。
结局没有任何惊喜。最好的成绩,是将室温维持在三十三度。空调本身安静而强大,但它在这场不对等的战争中,像一个闯入火海的勇士,虽然英勇,却无法改变战局。
三台崭新却毫无用处的空调,像阵亡将士的墓碑,堆在了我的房间角落。墙上因为反复打孔,变得千疮百孔。
我爸的脸色,也随着电费账单上的数字,变得越来越黑。
“第三台了!林薇!”他挥舞着那张薄薄的纸,像挥舞着一面指控我的旗帜,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你脑子被热坏了?这就是个无底洞!我看根本就是你心理作用!幻热!”
我看着卡里彻底清零的余额,和墙角那堆昂贵的“废铁”,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攫住了我。难道……真的是我的问题?
第三章:王伯的眼光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对门的王伯来借冲击钻。王伯是厂里的退休电工,技术八级,一辈子跟电打交道,为人热心肠,就是有点较真。
他一踏进我家门,脚步就顿住了,花白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嘶……小薇,你家这……怎么回事?这大秋天的,怎么比我们车间淬火车间还闷?”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感受着空气里的热浪。
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带着哭腔,把这三个星期如何与高温搏斗、如何埋葬了三台空调的悲壮史诗,一股脑地倒给了他。
王伯听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没说话,先是走到我的房间门口,伸出手,仔细地摸了摸门框和旁边的墙壁。
“嘶……烫手。”他喃喃道。
然后他走进我的房间,同样用手背贴了贴内侧的墙壁和天花板。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热得不正常。”他斩钉截铁地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屋顶,“墙和顶棚都这么烫,这热源……不像是在你屋里自己产生的。”
他抬起手,用指关节“咚咚”地敲了敲天花板,侧耳听着声音。
“倒像……”他沉吟着,目光锁定在头顶,“像是从上面下来的。”
“楼上?”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妈正在厨房切水果,闻声探出头来:“楼上?哦,好像是个租客,姓刘吧?搬来小半年了,怪怪的,很少见人出门,也没什么动静。”
王伯压低了声音,对我和闻声走过来的我爸说:“建国,小薇,不是我老头子多心。这热量,这静悄悄的……别是上头在搞什么大功率的玩意儿吧?这可不是小事,不安全。”
我爸虽然之前一直骂我,但王伯是厂里公认的技术大拿,他的话在我爸这里分量极重。我爸的脸色也立刻凝重起来,眉头紧锁:“王哥,照你看,能是啥问题?咋办?”
“查!”王伯言简意赅,“首先,查电。这么大的热耗散,如果是电器,电表绝对跑不了!”
04
我们三个像做贼一样,悄悄溜到楼道的电表箱跟前。老式居民楼的电表都集中装在这里。
王伯打亮手电筒,眯着眼,一个个电表仔细地看过去,手指在空中虚点着,计算着铝盘转动的速度。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电表上,不动了。
“不对!”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线索的兴奋。
“怎么不对了王伯?”我赶紧凑过去。
“你们看,”王伯指着标着“404”(我家门牌号)的电表上那个小小的铝盘,“它转动的速度,比旁边405、402都快出一大截!这不正常!你们家今天没开什么特别耗电的东西吧?”
“没有啊!”我连忙说,“就日常的灯和冰箱,连空调都没开!”
王伯点点头,手电光柱又移向楼上那户“504”刘鑫家的电表。
接下来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诡异的寒意——
刘鑫家的电表,那个铝盘,几乎是一动不动!偶尔极其缓慢地挪动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一个很少出门、深居简出的无业租客,用电量少得反常可以理解,但少到这种几乎静止的程度,在当今这个电器遍布的时代,反而显得极不正常!
我爸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愤怒渐渐取代了疑惑:“王哥,这……这是……”
王伯脸色铁青,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十有八九,是偷电!而且是手法非常老道的高手干的,直接绕过了电表!他家里,绝对藏着一个吃电的怪物!”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瞬间全都连上了!持续不断的高温、疯狂旋转的自家电表、几乎停滞的邻居电表、深居简出的神秘租客……
我爸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又是滔天的愤怒,又是之前错怪我的愧疚,情绪复杂:“闺女!爸……爸错怪你了!这挨千刀的瘪三!敢偷电偷到老子头上来了!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这一刻,父女间的隔阂瞬间冰释,我们成了同一战壕里的战友。
05
目标锁定,我们开始了对楼上刘鑫的暗中观察。
白天,504房间大多数时候死寂一片,仿佛根本没人居住。
但一到深夜,大约十一点以后,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就会隐约传来。那声音并不刺耳,却极具穿透力,像是有无数台服务器或者大型变压器在同时平稳运行,通过混凝土的楼板,清晰地传导下来,枕着枕头听尤其明显。
我悄悄用手机录下了这段声音,放给王伯听。
王伯只听了几秒,就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这是大量散热风扇和高功率变压器协同工作的声音!听这动静,规模小不了!绝对是个电老虎!”
我们又留意到刘鑫的垃圾。他通常会在凌晨两三点左右,极其迅速地将一个黑色的、看起来沉甸甸的垃圾袋放在楼道垃圾桶边。有次我妈早起锻炼,无意中看到清洁工打开那个袋子,里面几乎没有正常的生活垃圾,全是各种揉成一团的快餐盒和印着英文的电子元件包装袋。
所有的嫌疑,都像铁钉一样,一根根砸向404这个神秘的房间。
但如何拿到铁证?我们不可能强行破门而入。
王伯沉吟半晌,提出了一个计划:“这种偷接的线路,负荷极大,本身就不稳定,尤其是晚上用电高峰时段,电压本身就有波动,最容易出问题。我们可以……给它加把火。”
06
王伯的计划很简单:在晚上九点到十点这个用电高峰时段,同时启动我家所有大功率电器——三台空调(尽管制不了冷,但耗电是实打实的)、电热水器、电磁炉、烤箱——给我家的线路来一次极限压力测试。
“他家偷接的线路,很可能跟你们家的主线在某处是并联的。我们这边负荷巨增,电压骤降,很可能导致他那边偷接的、缺乏保护的线路不堪重负,直接跳闸或者……烧掉!”王伯解释道,“只要他一跳闸,必然会有动静,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当晚,九点整,行动开始。
随着一个个开关被按下,家里的电器一个个轰鸣着苏醒过来。灯光肉眼可见地变得昏暗,电压明显不稳。我家的电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哀鸣的嗡嗡声,铝盘转得快得像要飞起来。
几分钟后,就在我们几乎要以为计划失败的时候——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爆裂声,清晰地从楼上传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慌乱的、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奔跑声,和什么东西被撞倒、打翻的杂乱声响!
“成功了!”我爸压低声音,激动地挥了下拳头。
我们三个和王伯立刻开门,悄声而迅速地冲上楼去。
刚跑到404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刘鑫气急败坏的、压低了声音的咒骂:“*!怎么回事!妈的……!”
同时,一股淡淡的、却无比清晰的塑料烧焦的糊味,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
我爸深吸一口气,用力敲响了门:“刘先生!刘先生!你家没事吧?我们好像闻到一股糊味了!是不是着什么火了?”
门内的咒骂声和脚步声瞬间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十几秒,仿佛没人存在。然后,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刘鑫半张脸藏在门内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只布满血丝、写满警惕和惊慌的眼睛,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没事!不小心……不小心烧了根线,已经处理了!不劳你们费心!”说着就要强行关门。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借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我和王伯几乎同时看到,他客厅靠近卧室的地上,散落着几根特别粗的、绝缘外皮是橙红色、绝非普通家庭该有的重型电缆!
王伯立刻用手顶住门,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焦急:“刘先生!这味道不对!绝对是绝缘皮烧了,这玩意烧起来毒得很,而且最容易复燃!整栋楼的安全不是小事!我们必须得进去看看,确认隐患排除!”
“我说了没事!听不懂人话吗?!”刘鑫突然变得极其暴躁,眼神凶狠起来,用身体死死抵住门,“滚开!”
我爸见状,也来了火气,眼疾手快,一把用力顶住了门:“你小子怎么回事?好心当驴肝肺!真着火了大家都得完蛋!”
双方在门口陷入了僵持。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就在这僵持的几秒钟内,门内那低沉的、刚刚因为跳闸而中断的嗡嗡声,又重新响了起来!并且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稳定,其中开始夹杂着令人牙酸的、刺耳的电流“噼啪”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溃的边缘!
那股焦糊味也瞬间变得无比浓烈刺鼻!
刘鑫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王伯脸色剧变,大吼一声:“不好!要爆!”
他的话音未落——
“嘭!!”
一声更加沉闷、更像是什么东西内部炸开的巨响,从刘鑫家的卧室方向猛烈传来!一股浓烈的、带着毒味的黑烟猛地从门缝下沿和锁孔里喷射而出!
“咳咳咳!”我们被呛得连连后退,眼泪直流。
刘鑫像是被这爆炸声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手一软,门被猛地撞开!
刹那间,浓黑的烟雾扑面而来,恶臭的焦糊味几乎令人窒息。而那片浓郁的、不祥的烟雾之后,卧室方向传来的不再是稳定的嗡嗡声,而是某种失去控制的、疯狂咆哮的机械噪音,其间不断迸发出危险的电流嘶鸣和爆裂声!
我爸和王伯对视一眼,再也顾不上许多,用袖子死死捂住口鼻,矮身就冲进了浓烟之中。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也紧随其后。
刘鑫没有阻拦,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门框边,眼神涣散,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我们眯着被烟熏得刺痛流泪的眼睛,艰难地循着那可怕的噪音和浓烟的源头,踉跄着冲到紧闭的卧室门前。所有的灾难性声响和气味,都明确无误地从这扇门后传来!
我爸没有任何犹豫,后退半步,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向了那扇仿佛隔绝着另一个世界的房门!
门猛地向内弹开。
更浓更黑的烟雾,翻滚着涌出,瞬间吞噬了我们。
烟雾稍散,在手电光和窗外透入的微弱光线照射下,房间内的景象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而巨大的轮廓。
那是什么?
我眨了眨被熏得流泪的眼睛,试图看清。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根本不像是人住的房间!这像是什么……
我爸举着手机的手电筒,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僵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有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手机的光柱在他剧烈颤抖的手里疯狂晃动,照亮了他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
王伯跟在我爸身后,他的反应更直接。他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恐怖的事物:
“……老天爷啊……这……这是……”
他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淹没了,但那份极致的震撼,已经如同实质般砸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我看着眼前这超现实、宛如科幻恐怖片般的景象,大脑彻底宕机,无法处理眼睛接收到的信息。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急速爬升,完全盖过了周遭的灼热。
瘫在门口的刘鑫,发出了一声漫长而绝望的、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嚎叫。
王伯猛地转过身,他的脸被烟雾和手电光映得忽明忽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彻底变调,他朝着我嘶声大吼:
“报警!薇薇!快报警!!这混蛋挖矿偷电!他想把我们整栋楼都送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