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那份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墨迹未干，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将我四十八年的人生劈成两半。
我望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那个与我共度二十二年婚姻的丈夫，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
"苏婳，我们都累了。"他轻声说道，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菜一样平常。
我的手颤抖着，想要拿起那支笔，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僵硬得像冰块。
01
三个月前，我做了一个决定——回归家庭。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周五下午，我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四十八岁的我，在这家广告公司担任创意总监已经八年了。
八年来，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加班到深夜是家常便饭，周末也经常被各种项目会议占据。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家庭，为了给丈夫张永刚和我们的未来创造更好的物质基础。
但那天下午，当我看到朋友圈里同事们晒出的家庭聚餐照片时，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空虚感。
我拿起手机，翻到和张永刚的聊天记录。上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他发来的"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饭"。
我们的婚姻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我仔细回想，大概是从我升职成为创意总监那年开始的。那时我雄心勃勃，想要在事业上证明自己，想要让张永刚为我骄傲。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有多久没有一起吃过晚餐了？
我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张八年前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和张永刚站在海边，他的手臂环绕着我的腰，我们都笑得很开心。那是我们结婚十四周年的纪念旅行，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出去旅游。
"苏婳，新的提案准备好了吗？"助理小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快速收起照片，恢复职业女性的干练模样："马上就好，给我五分钟。"
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轻声呼唤：回家吧，回到那个被你忽略了太久的家。
当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在六点准时下班。路过菜市场时，我停下脚步，走进那个已经陌生的地方。
"买点什么呀？"菜贩热情地招呼着。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摊位前，忽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买过菜了。这些年来，不是叫外卖就是在外面吃，家里的厨房几乎成了摆设。
"来两斤排骨，还有这个青菜。"我指着摊位上新鲜的蔬菜说道。
提着菜回到家，我发现张永刚还没回来。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钟表在滴答作响。我环顾四周，这个家虽然装修得很温馨，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瓶过期的酸奶和一些调料。我苦笑了一下，开始清理冰箱，准备做饭。
八点钟，张永刚回来了。他看到我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今天怎么有空做饭？"他走到厨房门口，语气里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
"想给你做顿好吃的。"我回过头笑着说，"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手。"
张永刚愣了一下，点点头走向洗手间。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安静。我试图找话题聊天，但他的回应都很简短。我注意到他的头发又白了一些，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四十九岁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
"永刚，我在想……"我放下筷子，看着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家庭上？"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吗？"他反问道。
"我可以调整一下工作安排。"我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需要重新经营一下。"
张永刚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嗯，你看着办吧。"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张永刚背对着我，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我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肩膀，但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遥远？
02
第二天是周六，我决定实施我的"回归家庭"计划。
早上七点，我起床为张永刚准备早餐。很久没有这样做了，我在厨房里有些手忙脚乱。煎蛋破了，牛奶也溅到了灶台上。
"你怎么起这么早？"张永刚从卧室出来，看到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想给你做早餐啊。"我回头笑了笑，手上还拿着锅铲，"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他在餐桌前坐下，拿起手机开始看新闻。我端着早餐走过去，发现他神情专注地刷着屏幕，仿佛我并不存在。
"尝尝看。"我把盘子放在他面前。
张永刚抬起头，看了看盘子里略显狼狈的早餐，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
他吃得很快，几口就解决了。然后站起身说："我要去公司加班，有个项目要赶。"
"今天是周六啊。"我有些失望地说。
"工作需要。"他已经走向门口，"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在我听来却格外刺耳。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孤独感。
下午，我决定去找我的好朋友程玉娜聊聊。她和我同岁，但早在十年前就选择了做全职太太。
我们约在她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程玉娜看起来气色很好，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温和气质。
"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她有些惊讶地问，"不是说工作很忙吗？"
"我想调整一下生活节奏。"我端起咖啡，"玉娜，你觉得我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程玉娜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把太多精力放在工作上，忽略了家庭。现在想要重新开始，但感觉永刚好像对我很冷淡。"
程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苏婳，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只是你在改变？"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她。
"我是说，也许永刚也在这些年里发生了变化。你们分开生活这么久，彼此都可能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我该怎么办？"我有些慌乱地问。
"慢慢来吧，感情这种东西急不得。"程玉娜伸手握住我的手，"不过苏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确定永刚还需要你回来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在那里。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也许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
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晚上八点多，张永刚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外卖。
"你吃了吗？"他问道。
"还没有，我在等你。"我站起身，"我们一起吃吧。"
他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好的。"
我们坐在餐桌前，分享着那份外卖。我试图找话题聊天，问他工作的事情，问他最近的想法，但他的回应都很简短。
"永刚，"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隔阂。"
他停下筷子，看着我："苏婳，我们都很忙，这很正常。"
"但是我想改变现状。我想我们能够像以前那样……"
"以前是什么时候？"他打断了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夫妻一样生活了。"
他的话很直白，但却是事实。我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夫妻生活了，甚至连正常的交流都很少。
"那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看到一丝希望。
张永刚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苏婳，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很难再回来了。"
那晚，我们各自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听着他在洗手间里洗漱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当他躺到床上时，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永刚，我们聊聊好吗？"
黑暗中，他的声音传来："聊什么？"
"聊我们的未来，聊我们的感情。"
"苏婳，"他的声音很轻，"我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吧。"
明天再说，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明天来了，我们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03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作息。我尽量早点下班，回家给张永刚做饭，试图重建我们的夫妻生活。
但每次我满怀期待地准备晚餐时，他不是加班就是有应酬。即使偶尔在家吃饭，也总是匆匆忙忙，吃完就回房间看电视或者处理工作。
周三晚上，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记得刚结婚那几年，每次我做这道菜，他都会夸奖我，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
"永刚，尝尝这个。"我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夹了几块肉放在上面。
他低头吃了几口，然后说："味道还不错。"
就这样，没有以前的夸奖，没有满足的表情，甚至连一个微笑都没有。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挺好的。"他的回答很敷衍。
我看着他匆忙吃完饭就起身离开，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失落感。
那天晚上，我给程玉娜打了电话。
"玉娜，我觉得我的努力好像都是白费的。"我靠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灯火，"他对我做的一切都很冷淡。"
"苏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问题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在于你们之间已经缺失了什么？"
"缺失了什么？"
"信任，沟通，还有最重要的——感情基础。"程玉娜的声音很温和，但话语却很犀利，"你们分开生活了八年，这八年里你们各自都在成长，都在变化。现在的你们还是当初那对相爱的夫妻吗？"
我沉默了。这个问题我一直不敢深入思考。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
"也许你应该先搞清楚，他这八年来是怎么过的，他现在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挂了电话后，我站在阳台上吹了很久的风。程玉娜说得对，我这些年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张永刚的内心世界。
第二天是周四，我决定主动了解他的生活。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他工作的公司楼下等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了解他平时的工作状态。
晚上七点半，我看到张永刚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让我意外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职业套装，长发披肩，笑容很甜美。她和张永刚并肩走着，两人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张永刚脸上的表情比在家时要生动得多。
我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走进了一家餐厅。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们面对面坐着，聊得很投机。张永刚时不时会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我很久没有在家里见过的。
我站在餐厅外面，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那个女人是谁？他们的关系是什么？为什么张永刚和她在一起时会这么开心？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而是默默地回家了。一路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等他。晚上十点，他回来了。
"今天回来得有点晚。"他一边换鞋一边说，"公司有个项目需要讨论。"
"和谁讨论？"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同事。"他的回答很简短。
我想问那个女人是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担心一旦问出口，就会引发争吵，而现在的我们经不起任何冲突。
"你吃了吗？我给你热点菜。"我站起身说。
"吃过了。"他已经走向卧室，"我先去洗澡。"
那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躺在黑暗中，我听着身边张永刚平稳的呼吸声，心里却翻江倒海。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张永刚是不是已经不再爱我了？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但我却不敢问出口。我害怕听到让我无法承受的答案。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变得敏感和多疑。每当张永刚回来晚了，我都会想象他是不是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每当他接电话时语气温和，我都会怀疑电话那头是不是她。
周日上午，张永刚说要出去办事。
"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提议道。
"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很无聊的。"他拒绝了我的提议，"你在家休息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我试图让自己忙起来，整理房间，洗衣服，但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下午两点，我终于忍不住了，决定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张永刚的声音传来，背景里似乎有些嘈杂。
"你在哪里？"我问。
"在公司。"他回答得很快。
但我听到背景里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很熟悉，就是那天我在餐厅外面看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声音……"我忍不住问。
"什么声音？"张永刚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我听到有女人在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是电视的声音。"他说，"我在办公室看新闻。"
我知道他在撒谎。那笑声很明显是现场的，不是电视里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继续问。
"可能会很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挂了电话后，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在撒谎，这一点我很确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
晚上十一点，张永刚回来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哼着小曲洗漱。
"今天做了什么？"我试探性地问。
"整理了一些文件，开了个会。"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挺累的。"
我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的神情很自然，仿佛下午的电话通话从未发生过。
那晚，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比银河还要遥远。
第二天上班时，我心不在焉，几次在会议上走神。助理小李关心地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我强打精神回答。
下班后，我又一次来到张永刚公司楼下。这次我没有等在显眼的地方，而是躲在对面咖啡厅里，透过玻璃窗观察。
七点半，张永刚出来了。这次他是一个人。
我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却看到那个女人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来。她向张永刚走过去，两人汇合后一起离开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确实在一起，而且很可能已经维持这种关系很久了。
我跟着他们，看到他们走进了一家电影院。透过玻璃门，我看到张永刚在售票处买票，那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我站在电影院外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八年来，我以为我在为这个家庭努力工作，以为我在为我们的未来打拼，但现实却是，我的丈夫可能已经爱上了别人。
我没有勇气进去质问他们，也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我转身离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公园。这里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我坐在长椅上，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二十二年的婚姻，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我想起我们刚认识时的美好时光，想起我们结婚时的山盟海誓，想起我们曾经规划的未来。但现在，这一切都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手机响了，是张永刚打来的。
"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家？"他问。
"在外面走走。"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早点回来，太晚了不安全。"
"嗯。"我挂了电话。
回到家时，张永刚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床上看书。
"去哪里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公园。"我简短地回答。
他点点头，继续看书。
我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神情憔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很多。
这就是四十八岁的我，一个被丈夫背叛，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女人。
05
接下来的一周，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中。白天在公司强撑着工作，晚上回家面对张永刚时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种状态让我快要崩溃了。
周五晚上，张永刚又说要加班。
"最近工作真的很忙。"他收拾着公文包，"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永刚，"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谈谈吧。"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谈什么？"
"谈我们的婚姻，谈我们现在的状态。"我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张永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苏婳，我们都很累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我心跳加速。
"我是说，也许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内容却让我心惊。
"你想要什么？"我问。
"我想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有交流，有温暖，有感情。"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但这些年来，我们都没有给彼此这些东西。"
"那现在我想给你这些，我想重新开始。"我急切地说。
"苏婳，"他摇了摇头，"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
"你是不是……"我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有了别人？"
张永刚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们不要互相猜疑，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的回答等于默认了我的猜测。
"她是谁？"我继续追问。
"苏婳，我们冷静一点。"张永刚避开了我的问题，"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我们都需要时间想想。"
说完，他拿起公文包离开了家。
我呆呆地站在客厅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那晚，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真。二十二年前的我们，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会走到这种地步？
我拿起手机，想要给程玉娜打电话，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还是算了。
第二天是周六，张永刚没有回家。我给他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我在家里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我决定去找程玉娜。
程玉娜看到我憔悴的样子，立刻把我拉进了家里。
"苏婳，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好。"她关心地问。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看到张永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情况。
程玉娜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苏婳，你确定要挽回这段婚姻吗？"她问。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说，"我以为我想要挽回，但现在发现可能已经太晚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我想要我们能够重新开始。"我擦了擦眼泪，"但如果他已经不爱我了，如果他已经有了别人，那我又该怎么办？"
程玉娜握住我的手："苏婳，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如果你们真的已经无法挽回，那么给彼此自由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甘心。"我哭着说，"二十二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不是结束，是解脱。"程玉娜轻声说，"你们都还年轻，都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在程玉娜家里坐到下午，然后回到了家。
张永刚还是没有回来。
晚上，我收到了他的一条短信："在朋友家住几天，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看到这条短信，我彻底明白了，我们的婚姻真的走到了尽头。
06
张永刚离家的第三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去找那个女人。
我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我的婚姻，我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通过一些打听，我得知那个女人叫李晨曦，是张永刚公司的市场部经理，三十四岁，离异，有一个十岁的女儿。
周二下午，我在她们公司楼下等她。
五点半，李晨曦出现了。近距离看，她比我想象中更年轻漂亮。她穿着一套米色的职业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职场女性的干练和自信。
"你好，我是苏婳。"我主动走向她。
李晨曦愣了一下，显然认出了我："你是永刚的……"
"妻子。"我接话道，"我想和你谈谈。"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有的。"我坚持道，"关于我丈夫，关于你们的关系。"
李晨曦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好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面对面坐下后，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可能要成为我婚姻终结者的女人。
她确实很有魅力，不仅长相出众，言谈举止也很优雅。我能理解为什么张永刚会被她吸引。
"你想知道什么？"李晨曦开口问道。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两年。"她的回答很坦诚。
两年！这意味着在我决定回归家庭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你知道他有妻子吗？"我继续问。
"知道。"李晨曦低下头，"他告诉过我，你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名存实亡？"我苦笑了一下，"是他这样说的？"
"是的。他说你们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各自忙各自的事业，就像合租的室友一样。"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虽然这是事实，但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让我难以承受。
"那你爱他吗？"我问。
李晨曦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我爱他，他也爱我。"
"你们打算结婚吗？"
"如果他能获得自由的话。"她的回答很含蓄，但意思很明确。
我沉默了。这个女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小三的狡猾和虚伪，她很坦诚，也很真诚。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能理解她。
"苏婳，"李晨曦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可能会恨我，但我想告诉你，我们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没有想过要伤害我？"我冷笑道，"你们在一起两年，这难道不是伤害？"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很自私，但是……"她停顿了一下，"永刚说，你们的婚姻早就结束了，只是形式上还维持着。"
"那现在我想要重新开始，想要挽回我们的婚姻，你会退出吗？"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李晨曦摇了摇头："苏婳，感情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如果永刚还爱你，我会退出。但如果他已经不爱你了，我也不会放弃。"
她的话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彼此都没有再说话。最后，我起身准备离开。
"苏婳，"李晨曦叫住了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都不是故意要伤害任何人的。"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五味杂陈。愤怒、失望、痛苦、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但同时，我也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解脱。至少现在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们的婚姻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开始认真思考我们的未来。
也许程玉娜说得对，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如果张永刚已经不再爱我，如果他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幸福，那么我坚持挽回这段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晚，我给张永刚发了一条短信："我们见面谈谈吧，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
07
第二天晚上，张永刚回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胡子也没有刮，这种邋遢的样子在以前是很少见的。
"你想谈什么？"他在沙发上坐下，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见过李晨曦了。"我开门见山地说。
张永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你去找她了？"
"是的。"我点点头，"她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两年了。"
张永刚沉默了很久，然后说："苏婳，我不想伤害你。"
"但你还是伤害了我。"我平静地说，"两年，永刚，整整两年。在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工作忙，以为我们的问题只是缺少沟通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我没有故意隐瞒。"他辩解道，"我们的关系本来就……"
"本来就怎样？名存实亡？"我打断了他，"这是你对她说的吗？"
张永刚低下了头："苏婳，我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像夫妻一样生活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我的声音开始颤抖，"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婚姻有问题，你可以和我谈啊，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啊。"
"我试过。"张永刚抬起头看着我，"这些年来，我试过很多次想和你沟通，但你总是很忙，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加不完的班。"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我努力回忆这些年来的情况，确实，每当他想和我聊天的时候，我总是在忙工作的事情。
"那你就可以出轨吗？"我问。
"我没有出轨。"张永刚的声音很坚定，"在遇到晨曦之前，我一直在忍受着这种没有温暖的婚姻。是她让我重新感受到了被爱的感觉。"
听到他说"晨曦"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种温柔，我的心又痛了一下。
"那现在呢？"我问，"我想要重新开始，我想要给你温暖，给你爱，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张永刚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苏婳，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变了。"他站起身，在客厅里踱步，"你现在想要重新开始，但这是因为你发现我有了别人。如果没有晨曦，你会想到要回归家庭吗？"
他的问题让我无法回答。确实，如果没有发现他的出轨，我可能还会继续沉浸在工作中，继续忽略我们的婚姻。
"永刚，我承认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但人都会犯错，都会成长。"我站起身走向他，"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苏婳，"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我爱晨曦，她也爱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很自然，没有任何负担和压力。"
"那我呢？"我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们二十二年的感情呢？"
"我们的感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忽略中消磨完了。"他的话很残酷，但也很真实，"苏婳，我们都要承认一个事实，我们已经不再相爱了。"
我想要反驳他，想要告诉他我还爱着他，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我发现，我也不确定我对他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仅仅是习惯和不甘心。
"那你想怎么样？"我问。
张永刚走到茶几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文件，看到封面上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字。
我的手开始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