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9月25日下午三点,“你们谁知道王盛荣现在在什么部门?”毛主席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问。
江面风大,武汉长江大桥刚通车不到两个月,汽笛声远远盖住了岸边的喧闹。陪同视察的几位湖北省负责人面面相觑,王任重低声回答:“主席,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一句话,引来一阵尴尬的沉默。毛主席眉头一收,没有再说什么,只淡淡丢下一句:“尽快查。”
第二天清晨,省委机关打出了几十通电话;档案室灯火通宵,纸卷翻动声此起彼伏。直到深夜,工作人员才在一份早年红军名册里找到模糊的三行字:“王盛荣,1906年生,湖北武昌人,现伤残。”再往后,记录戛然而止。
消息汇报到毛主席那里,他只是点点头:“此人值得费功夫找。”他没有多解释,可身边的人明显感觉到那句“值得”里分量极重。
时间拨回三十年前。1927年8月,汉口码头尘土飞扬,王盛荣跟在工友身后,第一次见到主持八七会议的毛主席。会后,两人靠一盏昏黄油灯聊了整整半宿。毛主席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伙子可以。”就是那一句肯定,让这个纺织厂童工决意走进苏联留学名单。
苏联读书三年,他不善言辞,却把军事理论记得密密麻麻。回国后,他在沪西地下党负责青年工作,后来调往江西苏区,带出一批少年兵。张爱萍回忆那段时光时说:“王队长说话从来不大声,可一开口大家就服。”
1932年春,赣南山区夜色沉沉。毛主席因调查农情被民团围堵,警卫员子弹所剩无几,正是王盛荣率一个排从山后包抄,把主席救了出来。他自己肩腿各中一弹,鲜血糊满棉布,毛主席撕下衣襟帮他包扎,还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两人都没再提这事,但“命里欠他一条命”,毛主席记得。
长征途中,王盛荣又被调到总政治部青年部,当过副部长、部长。抗战爆发,他领着竹沟游击队打穿豫皖边区,枪少人穷,却硬是凑出一条抗日武装线。延安整风后,他进中央党校学习,被要求“多读马列少说空话”。
命运的急转弯在1946年。那天,王盛荣正宣读调令,一声走火枪响,子弹击中大腿动脉,感染恶化只能截肢。伤未痊愈,他被分到东北局军工部搞武器生产,再没有上过前线。
解放后,他身负副部级衔来到武汉工业系统。1950年,他奉命解决“钨砂出口换设备”难题,绕开资本市场关系,先卖掉香港滞留的敌伪库存,再用外汇买回机械设备,硬撑起国内钨砂产能。操作过程曲折复杂,三年后却被人抓住“倒卖国家物资”做文章,级别一夜从副部降到副处。
“既然组织要我干工程,我就好好干。”这是他对家里人说的话。没人想到,一个断腿的副处长把自己关在车间,带团队啃下铁钉、铁丝国产化,解决了建筑现场最原始的缺口。
于是故事重新回到1957年。毛主席听完调查汇报沉吟良久,抬头吩咐:“安排王盛荣到省冶金厅,正厅长,待遇按副部给。”口气平缓,却没有商量余地。王任重连夜起草任命;第三天早晨,文件送到王盛荣手里,他愣了半天,只说一句:“首长还记得我。”
好景并未持续太久。风浪再起,他再次被停职审查。老人坐在斗室里,用左手写回忆录,字迹像铁丝嵌进纸里:“革命不是短跑,是马拉松。”那几页纸后来卷进档案盒,差点散失。
1979年春,一纸决定撤销全部处分,恢复原待遇。那一年,他七十三岁,拄着拐杖回到阔别多年的办公室,抚摸锈迹斑斑的老图板,沉默很久。
退休后,他常被请到学校或工厂,讲苏区、讲长征,也讲铁钉铁丝的琐碎实验。有时候年轻人问:“王老,您最骄傲哪件事?”他摇摇头:“没啥骄傲,做了该做的活。”
2006年夏末,这位老兵在武汉军区总医院安静地合上双眼,享年九十。葬礼当天,江城细雨微凉,许多当年在车间跟他打过照面的工人自发前来,花圈一路排到医院大门。
历史档案留下的姓名很多,但能让毛主席在桥头突然想起,随后用一句“予以特殊照顾”扭转命运的,只此一位王盛荣。他的传奇不在跌宕,而在不声不响地把每件分内事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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