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有些友情，在路上才能看清真面目。
那天从服务区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才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
西藏的风很大，吹散了多少虚假的情谊，也撕碎了我对友情最后的幻想。
01
九月的成都还带着夏末的燥热，我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川藏线路图，心中那股想要出发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老萧，又在看西藏的攻略？"同事林睿翔端着咖啡走过来，"你这个念头都快一年了吧。"
我转过椅子，看着这个相识十年的老朋友："这次是认真的，我已经请好假了，下个月就出发。"
林睿翔眼睛一亮，放下咖啡杯凑近过来："真的假的？开车去？"
"嗯，自驾。"我指着屏幕上标注的路线，"走318国道，从成都到拉萨，大概两千公里。"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林睿翔摸了摸下巴，"一个人开车不累吗？要不要找个伴？"
我摇摇头："一个人自由一点，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一个人的旅行，不用迁就任何人，也不用担心路上的分歧和矛盾。
这些年工作压力越来越大，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我渴望在路上找回那种久违的纯粹和简单。
西藏，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目的地，更像是一种救赎。
"你这车刚买不到一年，正好磨合一下。"林睿翔围着我的SUV转了一圈，"这配置跑长途应该没问题。"
我拍了拍车门："专门为了这趟旅行买的，四驱越野，底盘高，应对川藏线的路况应该够用。"
回到家后，我开始认真准备这次旅行。
地图、GPS、备用油桶、工具箱、急救包、高原药物...每一样东西我都仔细检查了好几遍。
妻子唐思琪从厨房端出晚饭，看着客厅里摆放的各种装备，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要搬家还是要探险？"
"去西藏不能马虎，万一路上出点什么状况，这些东西都能救命。"我一边整理装备一边说道。
思琪在我身边坐下，神色有些复杂："你真的决定一个人去？"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她："怎么了？担心我？"
"倒不是担心，就是觉得...你好像特别渴望这趟旅行，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压力？"
思琪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确实需要这趟旅行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这几年公司的项目越来越难做，客户要求越来越高，我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算是吧，想换个环境清理一下脑袋。"我握住她的手，"西藏那种空旷纯净的环境，应该能让人重新思考很多问题。"
思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我能感受到她眼中的理解和支持。
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间最好的默契吧，不需要太多解释，就能明白对方内心的需求。
第二天中午，正当我在办公室最后确认路线时，手机响了。
"老萧！听说你要去西藏？"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的发小程浩。
"消息传得挺快啊。"我笑着回应，"林睿翔告诉你的？"
"是啊，太羡慕了！我也想去西藏，做梦都想。"程浩的声音里满含兴奋，"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一，怎么了？"
"能不能带上我们一家？我、我老婆还有孩子，正好趁着国庆假期。"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程浩和我认识二十多年，从小学就是同桌，关系一直不错。
他结婚比我早，孩子今年刚上小学，是个很活泼的小男孩。
"你们一家三口啊..."我有些犹豫。
原本计划的独自旅行突然要变成集体行动，这意味着很多计划都要改变。
"老萧，求你了，我老婆苏琳一直想去西藏，但我们没车，而且我开车技术也不如你。"程浩的语气带着恳求，"你的车空间够大，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我能感受到程浩急切的等待。
二十多年的友情摆在那里，这个忙似乎没有理由不帮。
"行吧，不过我们得提前说好，路上听我安排，毕竟我是司机。"
"没问题！绝对听你的！"程浩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太感谢了老萧，我这就回去告诉苏琳和孩子。"
挂了电话后，我看着手机屏幕，心情有些复杂。
原本期待的一个人的心灵之旅，现在变成了四个人的集体行动。
虽然多了些热闹，但也意味着更多的变数和责任。
02
周末的时候，程浩带着妻子苏琳和八岁的儿子程小宇来到我家，商讨旅行的具体安排。
苏琳是个温和的女人，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程小宇则完全继承了程浩的性格，活泼好动，一进门就围着我的车转来转去。
"萧叔叔，这车真帅！"小宇眼睛亮亮的，"我们真的要开着它去西藏吗？"
"是啊，小家伙，激动吗？"我摸了摸他的头。
"激动！我要去看布达拉宫，还要看雪山！"小宇蹦蹦跳跳的，兴奋得像个小猴子。
程浩拉开车门，仔细查看了内部空间："空间确实够大，我们的行李应该都能装下。"
苏琳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萧哥，真的麻烦你了，路上的油费和过路费我们出。"
"费用的事后面再说。"我摆摆手，"先把路线和住宿安排好。"
我们围坐在客厅的茶几前，我摊开地图开始详细介绍路线。
"从成都出发，第一天到雅安住一晚，第二天经康定到新都桥，第三天..."
程浩听得很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这路程看起来不轻松啊。"
"川藏线本来就不是轻松的路，特别是过了康定之后，海拔会越来越高。"我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这几个地方是重点，折多山、高尔寺山、理塘，都是海拔四千米以上。"
苏琳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小宇会不会有高原反应？"
"小孩子一般适应能力比较强，不过我们还是要准备一些药物。"我从准备的物品中拿出一个药盒，"红景天、肌苷片，还有氧气瓶，有备无患。"
程小宇听着我们的对话，眼中的兴奋丝毫没有减少："萧叔叔，西藏真的有很多雪山吗？"
"当然有，而且比你想象的还要壮观。"我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你看，这是南迦巴瓦峰，被称为中国最美的山峰。"
小宇看着照片，惊叹不已："哇，好高啊！"
思琪在厨房忙活了一阵，端出水果和茶水："你们聊着，我去准备晚饭。"
"嫂子，我来帮忙吧。"苏琳起身要去厨房。
"不用不用，你们难得来一次，好好聊聊旅行的事。"思琪笑着拒绝了。
程浩放下地图，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老萧，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最近资金有点紧张，公司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回款延迟了。"程浩有些尴尬地说道，"路上的费用我可能暂时拿不出太多。"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平静："具体什么情况？"
"就是本来说好这个月回款的，结果客户那边出了状况，可能要推迟到年底。"程浩苦笑着摇头，"我本来想取消这次旅行的，但苏琳和孩子都太期待了。"
苏琳在旁边补充道："萧哥，要不然我们就不去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妈妈，我想去西藏！"程小宇立刻抗议。
看着一家三口复杂的表情，我心里五味杂陈。
程浩确实是我最好的朋友，但这种情况让我有点始料未及。
"这样吧，路上的费用我先垫着，等你那边回款了再说。"我最终还是这样决定了。
程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老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朋友之间别说这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路上一切听我的安排，不能任性。"
"绝对没问题！"程浩连连点头。
苏琳也在旁边表态："萧哥，我们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一个本来简单的自驾游，现在变得复杂起来。
不仅要照顾一家三口，还要承担额外的费用，这确实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但是看着程小宇期待的眼神，还有程浩和苏琳诚恳的态度，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其他选择。
毕竟这么多年的友情，帮一次忙也是应该的。
晚饭后，程浩一家准备离开时，程小宇拉着我的手不舍地说："萧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一早上八点，我去接你们。"我摸了摸他的头。
"太好了！我要去告诉同学们，我要去西藏了！"小宇兴奋地跳起来。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我心情复杂。
这趟旅行注定不会像原来计划的那样简单和纯粹了。
思琪走到我身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后悔答应他们？"
我苦笑了一下："说不后悔是假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浩的情况你了解吗？他说的资金紧张是真的？"思琪的问题很直接。
我想了想："应该是真的，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
但心里其实也有些疑虑，程浩的公司经营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他说的困难到底有多严重，我也无从判断。
"算了，不管怎样，这趟旅行对小宇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体验。"我安慰自己道。
思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担忧。
03
出发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我把车送到4S店做了全面检查。
机油、刹车片、轮胎、电瓶，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
川藏线的路况复杂，车子出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先生，您这车保养得很好，各项指标都正常。"维修师傅擦着手说道，"就是建议您再准备一条备用轮胎，川藏线上扎胎的情况比较多。"
"已经准备了，还有补胎工具和打气泵。"我指了指后备厢里的装备。
从4S店出来，我又去了一趟户外用品店，补充了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
手电筒、防滑链、拖车绳、保温毯...清单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店老板是个经验丰富的户外爱好者，看我的装备清单直点头："准备得很全面，看得出是老手。"
"第一次走川藏线，不敢大意。"我如实说道。
"对了，建议您再带点现金，路上有些地方刷卡不方便。"店老板提醒道。
回到家时，思琪正在帮我整理行李。
她把我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动作很轻很仔细。
"带这么多衣服干什么？"我看着几乎装满的行李箱。
"西藏早晚温差大，而且你们要经过不同海拔的地区，薄的厚的都得准备。"思琪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还是我老婆考虑得周到。"
思琪靠在我怀里，轻声说道："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这次旅行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思琪转过身看着我，"程浩一家的加入，让整个计划都变了。"
我心里其实也有同样的担忧，但还是安慰她："没事的，就是多三个人而已，能有什么大问题？"
"希望如此吧。"思琪轻叹一声。
周日晚上，程浩打电话过来确认出发时间。
"老萧，明天早上八点对吧？我们准时在楼下等你。"
"嗯，记得轻装上阵，我的车后备厢空间有限。"我提醒道。
"知道知道，我们就带些必需品。"程浩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苏琳已经给小宇请好假了，老师还说这是很好的实践教育。"
挂了电话，我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的准备工作。
地图、GPS导航、各种证件、现金、银行卡、保险单...一切都准备就绪。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就要出发了，一个期待了一年的梦想即将实现。
但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思琪在旁边也没睡着，我们两个人都静静地躺着，各自想着心事。
"如果路上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你一定要以安全为重。"思琪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还有，如果程浩他们真的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也不要勉强自己。"思琪的话让我心中一动。
"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思琪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具体的，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她的话让我更加不安起来。
思琪的直觉一向很准，如果她都有这种感觉，那说明确实可能存在什么问题。
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在最后一刻变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凌晨五点，我就自然醒了。
洗漱完毕后，我再次检查了车子的状况。
油箱加满，胎压正常，机油充足，一切准备就绪。
思琪给我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还装了一保温盒的粥。
"路上饿了可以喝，比那些垃圾食品健康多了。"她细心地叮嘱着。
七点半，我开车来到程浩家楼下。
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等着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提着各种袋子。
我皱了皱眉头，这行李量明显超出了我的预期。
"早啊老萧！"程浩热情地打招呼，"来，我们把行李装上车。"
我打开后备厢，看着他们的行李，心里开始有些不快。
三个大背包，两个行李箱，还有一个装满零食的大袋子。
"程浩，我们不是说好轻装上阵吗？"我忍不住问道。
"这些都是必需品啊。"苏琳在旁边解释，"小宇的衣服玩具，还有路上吃的东西。"
我看了看后备厢的空间，勉强能装下，但我自己的东西就只能往角落里挤了。
"算了，能装下就行。"我没有多说什么。
程小宇兴奋地爬上车，在后座上蹦来蹦去："萧叔叔，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系好安全带，我们走了。"我启动了车子。
当车子缓缓驶出小区，驶向通往西藏的路时，我心中五味杂陈。
这趟旅行会是什么样的体验，我已经完全无法预料了。
04
车子驶上成雅高速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金黄色的光芒洒在车窗上。
程小宇趴在车窗边，兴奋地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萧叔叔，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去西藏的路上了？"
"是啊，小家伙，激动吗？"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
"激动！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觉。"程小宇咧嘴笑着。
程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边看着导航一边说："老萧，按照这个速度，中午能到雅安吗？"
"应该可以，雅安距离成都不远，就是出了雅安之后路况会复杂一些。"我回答道。
苏琳在后座上拿出一个保温盒："小宇，喝点粥垫垫肚子。"
车内顿时弥漫着小米粥的香味，让人感到温馨。
"苏琳，你们准备得真周到。"我夸赞道。
"出门在外，总要多准备一些。"苏琳温和地笑着，"萧哥，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我不用，早餐吃得很饱。"我专心开着车。
高速路上的风景单调但宁静，远山如黛，田野如画。
这是我期待已久的感觉，远离城市的喧嚣，向着心中的圣地前进。
但车内四个人的氛围让这种感觉有些变味。
程浩不停地说话，从工作聊到家庭，从股市聊到房价，似乎有用不完的话题。
苏琳则忙着照顾程小宇，一会儿递水，一会儿递零食，一会儿又要帮他擦嘴。
我原本想象中那种独自驾车的宁静和思考空间，完全被这种热闹所取代。
"老萧，你说我们这次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程浩突然问道。
"雪山、草原、湖泊，还有各种野生动物。"我简单回答。
"我最想看的是布达拉宫，从小就在课本上见过，真想亲眼看看有多壮观。"程浩的眼中满含期待。
"布达拉宫确实震撼，但路上的风景也很美，有时候过程比目的地更重要。"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感慨。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旅行，也适用于人生。
但现在的情况让我开始怀疑，这个"过程"会不会变得不那么美好。
上午十点左右，我们在一个服务区停车休息。
程小宇一下车就往草地上跑，苏琳紧跟在后面："小宇，别跑太远！"
程浩伸了个懒腰："开车还是挺累的，老萧你辛苦了。"
"还好，我喜欢开车。"我活动了一下肩膀。
在服务区的便利店里，程浩拿了很多零食和饮料。
结账的时候，他自然地站在一边，让我来付钱。
"老萧，先记账，回头我一起给你。"程浩轻松地说道。
我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掏出钱包付了账。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被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承担所有费用。
但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资金困难，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车上继续赶路，程小宇吃了零食后变得更加兴奋。
他在后座上唱歌、做游戏，声音很大，完全不顾及我这个司机需要专心驾驶。
"小宇，小声一点，萧叔叔需要专心开车。"苏琳小声提醒。
但程小宇显然没有听进去，依然我行我素。
程浩在副驾驶位置上也没有制止孩子，反而还和他一起玩起了游戏。
我感到有些烦躁，但为了维持和谐的氛围，还是忍了下来。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雅安市区。
我选择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川菜馆，准备好好吃一顿午餐。
"哇，好香啊！"程小宇一进餐厅就兴奋起来。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上菜单。
"老萧，你来点菜吧，你比较了解这边的菜。"程浩把菜单推给我。
我点了几个特色菜：雅鱼、挞挞面、还有几个素菜。
菜上来后，确实味道不错，程小宇吃得很开心。
"萧叔叔，这鱼真好吃！"他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看着他天真的笑容，我心中的不快稍微缓解了一些。
孩子是无辜的，他只是想要一次快乐的旅行。
结账的时候，程浩又是习惯性地站在一边。
这次我没有直接付钱，而是看了看他："程浩，这顿你来？"
程浩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我...我身上现金不够，用你的卡先垫着吧。"
苏琳在旁边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能掏出银行卡结了账，心里的不快又加重了几分。
走出餐厅的时候，我开始认真思考这次旅行的费用问题。
如果程浩真的无法承担任何费用，那这趟旅行的开销将全部落在我头上。
油费、过路费、住宿费、餐费，加起来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反悔也不现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程浩说的资金困难是暂时的。
下午的路程开始变得有挑战性，我们离开了高速公路，进入了山区道路。
弯多路窄，而且开始有明显的爬坡。
"哇，好高啊！"程小宇看着窗外的山景惊叫。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的山更高。"我专心地开着车。
程浩看着窗外的风景，感慨道："大自然真是太壮观了，平时在城市里根本感受不到。"
确实，这种山川的壮美让人震撼。
但我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无法完全沉浸在这种美景中。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康定县城。
这里海拔已经接近三千米，空气明显稀薄了一些。
"大家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我关心地问道。
"我有点头晕。"苏琳轻抚着太阳穴。
"这是轻微的高原反应，正常现象。"我从药箱里拿出红景天递给她，"吃一粒，多喝水，早点休息。"
找到一家宾馆安顿下来后，我们在房间里商讨明天的行程。
"明天我们要翻越折多山，海拔四千多米，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指着地图说道。
程小宇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苏琳抱着他准备去休息。
"老萧，今天辛苦你了。"程浩拍了拍我的肩膀。
"应该的。"我勉强笑了笑。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才是旅行的第一天，就已经让我感到疲惫和不快。
接下来还有十几天的行程，会发生什么，我已经完全无法预料了。
05
第二天清晨，康定的空气清冽而稀薄，远山被晨光染成金黄色。
我早早起床，在宾馆附近走了走，试图缓解心中的压抑感。
街道上已经有早起的藏族阿妈在摆摊，售卖各种特色小食。
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和糌粑的香味，这是高原特有的味道。
回到宾馆时，程浩一家还没有起床。
我在大堂里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他们匆忙下楼。
"不好意思老萧，小宇昨晚有点高原反应，睡得不好。"苏琳略显疲惫。
程小宇确实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小脸有些苍白。
"没关系，今天我们慢点走，让身体适应一下。"我摸了摸小宇的额头，没有发烧。
在宾馆餐厅吃早餐时，我注意到程浩的神色有些奇怪。
他不时地看手机，眉头紧锁，像是在处理什么紧急的事情。
"工作上有问题？"我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公司那边有点状况。"程浩勉强笑了笑，"都出来玩了，不想这些烦心事。"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思并不在旅行上。
上午九点，我们离开康定，开始攀登折多山。
这是川藏线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山垭口，海拔4298米。
随着海拔的升高，路变得越来越陡峭，弯道也越来越多。
车窗外的植被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山石和偶尔可见的雪斑。
"妈妈，我有点想吐。"程小宇脸色更加苍白了。
苏琳赶紧拿出准备好的塑料袋："忍一忍，很快就到山顶了。"
我减慢了车速，尽量让车子行驶得平稳一些。
程浩在副驾驶位置上也开始显得不舒服，额头渗出汗珠。
"老萧，能不能停一下车，我透透气。"
我找了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停车，大家下车休息。
高原的风很大，吹在脸上有一种刺骨的寒冷。
程小宇吐了几次，整个人更加虚弱了。
"要不要返回康定？"我有些担心。
"不要！我要去西藏！"程小宇虽然难受，但态度很坚决。
苏琳给他喂了些温水，轻抚着他的后背："宝贝，忍一忍，过了这座山就好了。"
我们在山腰休息了半个小时，继续向山顶进发。
越接近垭口，空气越稀薄，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终于，在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折多山垭口。
4298米的海拔让人感到明显的不适，但眼前的景色却令人震撼。
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无数颗钻石镶嵌在蓝天白云之间。
"太美了！"苏琳忘记了身体的不适，拿出手机拍照。
程小宇虽然还有些难受，但看到这壮观的景色，眼中也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萧叔叔，这就是雪山吗？"
"是啊，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壮观的。"我也被这景色所震撼。
程浩在垭口的标志牌前摆pose拍照，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老萧，帮我们一家拍张合影。"
我接过他的手机，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看着取景器中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笑容，我心中的不快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也许我想多了，也许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朋友间的互助旅行。
下山的路相对容易一些，但也要格外小心。
山路蜿蜒，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谷，容不得半点马虎。
程小宇在后座上睡着了，看起来比上山时舒服多了。
"下山了他就好了，小孩子适应能力强。"苏琳轻声说道。
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到达了新都桥镇。
这里被称为"摄影师的天堂"，到处都是美丽的风景。
金黄的草地、弯曲的小河、远山的雪峰，构成了一幅完美的高原画卷。
"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吧，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我提议道。
程浩看了看手机："老萧，能不能继续往前走？我想早点到拉萨。"
"为什么这么急？身体适应比较重要。"我有些不解。
程浩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就是想早点看到布达拉宫。"
但我感觉他的理由并不充分，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催促着他。
"好吧，那我们稍作休息就继续赶路。"我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新都桥的一家藏式餐厅吃过午餐后，我们继续上路。
程浩坚持要赶路的态度让我有些疑虑，但我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下午的路程更加艰难，我们要翻越高尔寺山。
这座山的海拔更高，路况也更复杂。
随着车子的爬升，我开始感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程浩变得越来越沉默，不时地看手机，神色焦虑。
苏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偶尔会看看丈夫，眼中有一丝担忧。
只有程小宇还沉浸在沿途风景的兴奋中，不断地指着窗外的牛羊和藏族村落。
傍晚时分，我们在一个叫雅江的小县城住下。
这里海拔三千多米，比康定要高一些。
安顿好住宿后，程浩说要出去打个电话。
他在宾馆外面的电话亭里待了很长时间，表情很严肃。
我从窗户里看到他在电话中似乎很激动，还做了很多手势。
这更加加深了我的疑虑。
程浩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要隐瞒？
而且为什么急着要赶路？
这些疑问在我心中越来越重，让我对接下来的旅程产生了不安的预感。
06
第三天早晨，雅江县城笼罩在薄雾中，远山若隐若现。
我比平时起得更早，想要独自思考一下昨天观察到的那些异常。
程浩在电话中的激动表情，苏琳眼中的担忧，还有他们急于赶路的态度，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