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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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就穿这身去？”
“不过是个家长会。”
“万一有人认出你……”
“谁会认得我？再说，认出来又怎么样，我只是林小宇的父亲。”电话那头沉默了，他挂了电话，拿起沙发上那件穿了三年的旧夹克，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里很安静，只有墙上钟摆的滴答声，像在催促，又像在倒数。
01
林建明升任副省长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省政府大院里，也只是在小范围的会议上宣布了一下，没有文件，没有通报，更没有挂网。
他自己也无意声张，依旧是每天自己开着那辆十年前买的家用轿车上下班，车子是普通的灰色，扔在车流里就找不见了。到了单位，他也不走领导专用通道，跟着人流从大门进去，和每一个点头的同事回以微笑，他们喊他“林处”，他也就应着。
有一次在食堂吃饭，一个新来的年轻人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拘谨地问：“您是哪个办公室的领导？”
林建明笑了笑，用筷子指了指自己餐盘里的红烧肉。
“我是来蹭饭的。”
周末的时候，他答应陪儿子林小宇去书店。小宇在高一重点班，成绩中不溜，人也闷，不爱说话。父子俩在书店的物理区待了很久，小宇抱着一本厚厚的《时间简史》，看得入神。林建明就站在一边，安静地陪着。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这不是林小宇同学吗？”
林建明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正笑着看他们。女人旁边站着个男孩，是小宇的同班同学。
“你好。”林建明点了点头。
女人热情地走过来，目光在林建明朴素的衣着上扫了一圈，然后问：“您是小宇爸爸吧？听我们家孩子说，小宇物理特别好，上次竞赛还拿奖了。”
“小奖，不值一提。”林建明客气道。
“哎呀，太谦虚了。”女人又说，“小宇爸爸是在哪里高就啊？看您这气质，肯定是个文化人。”
林建明正要开口，小宇在旁边小声说：“我爸在省……”
他话没说完，就被林建明一个眼神制止了。林建明依旧是那副平和的表情，对女人说：“就在政府部门做点普通工作，写写材料什么的。”
“哦，公务员好啊，稳定。”女人的热情明显降了三分，又寒暄了两句，就拉着自己的儿子走了。
小宇看着父亲，有点不解。
“爸，你干嘛不让她说完？”
林建明把那本《时间简史》从儿子手里拿过来，放到收银台。
“没什么好说的。”
家长会前一天，小宇从学校回来，情绪就不太对。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磨磨蹭蹭地换鞋，就是不说话。林建明看在眼里，也没催他。
晚饭的时候，小宇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终于开了口。
“爸，明天……开家长会。”
“嗯，我知道，爸爸去。”
小宇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又低下去了。
“还有事？”林建明问。
“张老师说……让家长尽量都去，有重要的事情要沟通。”小宇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说……班里成绩靠后的同学家长，她好像不太愿意见。”
林建明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他看着儿子有些躲闪的眼神，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小宇的成绩，在重点班里确实不算拔尖，大概在三十名左右徘徊。
“没事，爸爸去就行了。”他安慰儿子。
第二天下午，林建明特意提前一个小时从单位出来。他开着那辆旧车，慢悠悠地往省实验中学去。到了校门口，车流有点堵，他看见不少豪车都直接往学校里开，门卫一路小跑着敬礼放行。他不想麻烦，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停车位上。
他刚下车，就看到班主任张敏正站在校门口，满脸笑容地送一个男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那男人递给张敏一个厚厚的信封，张敏推辞了一下，就顺手收进了包里。
“王总您慢走，孩子在我班上您就放心吧。”张敏的声音带着点谄媚。
送走那位家长，张敏一转身，恰好看到正朝校门走来的林建明。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辆灰扑扑的旧车，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她的语气冷淡，和刚才判若两人。
“老师你好，我是林小宇的家长。”林建明说。
听到“林小宇”三个字，张敏的眼神更冷了。
“哦。”她应了一声。
然后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
“教室在三楼，你自己上去吧。”
说完，她就转身去接待另一位刚从宝马车上下来的家长了，脸上重新堆起了热情的笑容。林建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摇了摇头，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便独自朝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的楼道里很安静，能听到从各个教室里传来的嗡嗡说话声。林建明提前了十分钟到达高一重点班的教室门口。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光亮。
他正要推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张敏的声音。
“这届重点班真是鱼龙混杂，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招进来的。”
另一个女声响起，似乎是别的任课老师。
“张老师，没办法，总有几个是靠关系进来的嘛。”
林建明停下脚步，手悬在半空中。
张敏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抱怨。
“关系户也分三六九等啊。有些学生，家里有背景，成绩差点我也就忍了，毕竟以后用得着。可有些学生，成绩明明够不上，家里也没什么能耐，就纯粹是拖班级后腿的。”
“你说的是……”
“还能有谁？就那个林小宇。”张敏毫不避讳地说，“每次考试都在中游晃悠，不上不下的最愁人。物理竞赛拿了个市三等奖有什么用？总分拉不上去，还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林建明的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不适。他没想到，老师在背后是这样议论自己的学生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想着家长会马上要开始了，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老师难堪。
他后退了两步，靠在走廊的墙上，等里面的对话结束。
02
很快，陆续有家长到了。张敏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走廊上站着的林建明，只是瞥了一眼，没说话。紧接着，几个穿着讲究、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家长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张敏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哎哟，李总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周太太，您今天这身衣服可真漂亮！”
她热情地把那几位家长让进教室，又是递水又是安排座位。一位家长顺手递上自己的名片，张敏双手接過，看了一眼，笑容更深了。
“原来是建投集团的副总，失敬失敬。您放心，您家孩子聪明得很，我肯定会多关照的。”
林建明和其他几个看起来同样“普通”的家长，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他们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是退。
过了一会儿，张敏才似乎想起了他们。
她走到门口，没什么表情地指了指教室里面。
“都进来吧，自己找位置坐。”
林建明走进教室，发现前几排的好位置，都已经被那几位“贵宾”家长占据了。张敏甚至亲自把一个铭牌放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桌子上，上面写着“王梓涵家长”。
她看到林建明，随手一指。
“林小宇家长，你去后面坐吧。”
林建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最后一排最靠墙角的角落，旁边就是垃圾桶。他心里的火气又往上冒了冒，但看到墙上贴着的“优秀学生”一栏里，有儿子林小宇的名字和照片，他又忍了下来。
为了儿子，忍一忍吧。他这么想着，默默地走到那个角落坐下。
家长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张敏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但在开始前，她又和旁边的一位数学老师聊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足够让坐在后面的林建明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林小宇，我真是越想越气。”张敏说。
数学老师附和道：“成绩确实一般，拉高也费劲。”
“何止是费劲。”张敏撇了撇嘴，“听说他爸就是个普通公务员，在哪个清水衙门混日子，一点本事都没有。当初能进重点班，还是他初中老师到处求情，校长才松的口。”
林建明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张敏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轻蔑。
“现在看来，真是浪费了一个宝贵的名额。我们班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下次分班，我得想办法把他调到普通班去，把位置腾出来，给那些更有‘价值’、更能给班级争光的学生。”
“这么做，他家长不会有意见吗？”数学老师问。
张敏冷笑一声。
“他能有什么意见？一个没本事的小职员，还能翻了天不成？到时候我随便找个理由，就说他儿子跟不上进度，为了他好，他还能怎么样？”
林建明攥紧的拳头，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抬起头，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讲台上那个口若悬河、面目可憎的女人。他决定再等一等，等一个让她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时机。
距离家长会正式开始还有两分钟。大部分家长已经坐定，低声交谈着。张敏大概是以为教室外的走廊已经没人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的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带着一种邀功和笃定的语气，响彻了整个安静的走廊。
“王主任，您放心，林小宇这种学生我肯定不会让他继续留在重点班的。”
“对，他成绩就那样，潜力也有限，完全是浪费我们的教学资源。”
林建明刚走到教室门口，准备进去，就听到了这几句话。他停住了脚步，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张敏还在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傲慢。
“他爸？他爸就是个没权没势的小职员，我打听过了。就算他找到学校来闹也没用，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眼界和格局就那样了，儿子不配进重点班，根本就跟不上我们的节奏！”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巨响，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03
林建明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讲台前，走到了张敏的面前。教室里所有家长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他盯着张敏，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巨大的、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张老师，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张敏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没拿稳。她看清来人是林建明后，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大概是觉得，一个“小职员”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林家长，你这是干什么？吓我一跳。”她皱着眉说，“我只是在和领导汇报工作，实话实说而已。林小宇的成绩确实不适合重点班，这也是为了他好。”
林建明没有再和她争辩一个字。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喂？”
林建明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厅长，我是林建明。”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惊讶而恭敬。
下一刻张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那副傲慢的表情僵在脸上，然后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