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廊柱后,光线昏暗,将我们和宴席的喧闹隔绝开来。
亲家母紧紧攥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冷,还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她将一个沉甸甸的信封塞进我掌心,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恳切和紧张。
“亲家,这个你务必收好,回家后再看。”
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又郑重。
“千万别声张,也别让孩子知道是我给的。”
说完,她便转身匆匆离去,留我一个人愣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01
我叫李秀梅,今年五十二岁。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马拉松,那我这前半辈子,不好不坏,也算是跑得稳稳当当。
我和丈夫老王都是普通工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最大的盼头,就是一双儿女能有出息。
大儿子争气,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城里,娶了个好媳妇,就是我现在亲家母的女儿,让我们早早抱上了孙子。
而我们家真正的骄傲,是我的小女儿,王梓萱。
这孩子从小就不用我们操心,读书一直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
今年高考,她更是给我们老王家放了一颗天大的“卫星”——考上了清华大学。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的那天,我激动得一宿没睡着,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烫金的纸,好像上面开出了花儿。
老王更是逢人就说,唾沫星子横飞,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么大的喜事,自然要好好操办一下。
我和老王商量着,不能小气,就在市里最好的酒店订了十桌,把能请的亲戚朋友都请了过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升学宴。
宴会当天,酒店门口摆着巨大的红色拱门,上面写着“热烈祝贺王梓萱同学金榜题名”。
我特意穿上了一件新买的旗袍,站在门口迎宾,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体面过。
亲戚朋友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祝贺的话像潮水一样涌来。
“秀梅啊,你可真有福气,养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以后就是清华大学生的妈了,咱们可都得跟着沾光啊!”
听着这些话,我的心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大家送上的红包也一个比一个厚实。
我大姐出手最大方,直接包了一个一万的,说是给外甥女的“启动资金”。
老王的几个生意伙伴,也都是两千、三千地给。
我嘴上说着“人来就行了,太客气了”,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不仅是钱的事,更是面子,是大家对我们家、对我女儿的认可。
就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我的亲家母来了。
亲家母姓赵,我们平时都叫她赵姐。
她是大儿子岳母,自从孩子们结婚后,我们两家走动得也算频繁。
我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词——节俭。
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近乎吝啬的节俭。
今天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布衫,就是那种几十块钱在集市上能买到的款式,和酒店里金碧辉煌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脸上带着一贯的、略显拘谨的微笑。
“亲家,恭喜恭喜啊!梓萱这孩子,真是太给你们长脸了!”她走上前,拉着我的手说。
“赵姐,您能来我们就太高兴了,快请进!”我热情地将她往里引。
宴席开始后,到了小辈给长辈敬酒,长辈给贺礼的环节。
女儿端着酒杯,乖巧地走到亲家母面前:“赵奶奶,谢谢您能来参加我的升学宴。”
亲家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从那个随身的旧布包里,慢慢掏出一个红色的利是封,递给了梓萱。
“好孩子,奶奶也没啥好东西给你,这点心意你拿着,到北京了买点学习用品。”
周围的亲戚都看着呢,气氛烘托到那儿了,就有人开始起哄。
“打开看看,看看亲家奶奶给了多大的一个惊喜!”
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实不太想让女儿当众拆红包。
但亲家母自己却笑着说:“拆吧拆吧,就是个心意,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说到这份上,女儿只好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那个红包。
红包不大,女儿从里面抽出两张纸币。
是两张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
不多不少,正好二百块。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几秒钟。
我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
我能感觉到,全桌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那两张薄薄的红票子上。
那红色,此刻在我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眼。
二百块。
在这个场合,在这个随随便便一个远房亲戚都随礼八百一千的宴席上,作为关系如此亲近的亲家,只给了二百块。
这......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股热气“腾”地一下就冲上了我的脑门,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我尴尬得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我钻进去。
我甚至能听到旁边桌子传来压抑的、小声的议论。
“天哪,亲家就给二百?这也太抠门了吧?”
“就是啊,好歹孙女婿的亲妹妹,考上的是清华,这出手也太寒酸了。”
“估计是不太重视这门亲戚吧......”
那些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精准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把那二百块钱接过来,放进收礼金的包里,打着圆场:“赵姐太客气了,孩子的心意到了就行。”
亲家母似乎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依旧是一副平静的、笑呵呵的样子。
她拉着梓萱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梓萱啊,到了大学要好好学习,知识才是真本事,别跟人攀比吃穿,知道吗?”
女儿乖巧地点着头:“嗯,我知道了,谢谢赵奶奶。”
可我这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了上来。
我知道亲家母节俭,可我没想到她会节俭到这个地步。
这已经不是节俭了,这是不拿我们当回事,不给我们家面子。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整场宴席的后半段,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满桌的亲朋好友,我却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那二百块钱,就像一根鱼刺,死死地卡在了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家哪里做得不对,让亲家母不满意了?
还是她觉得,我们大儿子娶了她女儿,我们家就该处处矮她一头?
我的思绪乱成一团麻。
好好的升学宴,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却因为这二百块钱,在我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我看着不远处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吃着菜的亲家母,第一次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陌生和疏离。
她那身朴素的蓝布衫,此刻在我看来,不再是节俭的象征,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示威。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和我们,和这场热闹的、讲究排场的宴席,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我知道,今晚过后,亲家随礼二百块钱这件事,恐怕会成为亲戚圈子里流传很久的一个笑柄。
而我,这个清华大学生的母亲,在这份天大的荣耀里,却品尝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屈辱。
我甚至开始后悔,或许,我根本就不该为了所谓的面子,办这场升学宴。
如果不办,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档子让人难堪的事了?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
我只能强撑着笑脸,继续扮演着那个幸福自豪的母亲角色,把所有的尴尬和委屈,都死死地压在心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喧闹的宴席,也渐渐接近了尾幕。
02
送客的时候,我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
丈夫老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在一个人少的间隙,他凑过来低声问我:“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看你魂不守舍的。”
我心里憋着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能怎么了?还不是你那个好亲家干的好事!”
老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二百块钱的事?”
“不然呢?”我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不满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老王,你跟我说句实话,她是不是对我们家有意见?二百块,她怎么拿得出手的?这传出去,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老王叹了口气,拉了拉我的胳膊,劝道:“秀梅,你别想那么多。亲家母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辈子就是那么过来的,对谁都一样,不是针对我们。”
“一辈子那么过来?”我冷笑一声,“那是对她自己!对自己抠门,我没话说,那是她的生活方式。可这是什么场合?这是梓萱的升学宴!关系再远的亲戚,也没这个数吧?她这是明摆着不给我们面子!”
“面子面子,你就知道面子。”老王有些无奈,“钱多钱少,不就是个心意吗?她人来了,真心为孩子高兴,不就行了?”
“真心?”我反问,“我怎么没看出来?整场宴席,她说过几句开心的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我还以为她来参加的不是喜宴,是鸿门宴呢!”
我的声音有些尖锐,引得旁边的人侧目。
老王赶紧拍了拍我的背:“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客人都还没走完呢。”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火气压了下去。
我知道老王说得对,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可心里的那个疙瘩,却越结越大了。
我忍不住又回想起和亲家母打交道的这些年。
她确实是个“奇人”。
大儿子和儿媳谈恋爱那会儿,第一次上我们家来,提的礼物是她自己种的几根黄瓜和一小袋豆角。
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像话,但想着毕竟是农村来的,实在,也就算了。
后来商量婚事,彩礼什么的她倒没含糊,说是不能委屈了姑娘。
但办婚礼的时候,她坚持一切从简。
婚宴就在她老家村里的大队部办的,搭了个棚子,请了村里的厨子,十里八乡的亲戚都来了,热闹是热闹,但总归是显得有些土气。
我当时就想,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婚礼怎么也得在城里酒店办得风风光光的。
但儿媳妇懂事,说她妈一辈子不容易,不想铺张浪费,就听她妈的吧。
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婚后,小两口在城里住,亲家母偶尔会过来。
每次来,她都闲不住,不是帮着打扫卫生,就是去阳台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可她那个节俭的习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家里的剩菜剩饭,只要没馊,她绝对不让倒,下一顿热热接着吃。
洗菜洗脸的水,她都要用桶接起来,留着冲厕所。
有一次我看见她把儿媳不要的旧衣服,剪成一条一条的,说是要纳鞋底,给我看的是目瞪口呆。
我们劝她,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用那么省了。
她总是一笑置之,说:“你们年轻人不懂,好日子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我们也都理解,她是苦日子过怕了,一辈子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
所以平时相处,我们都尽量顺着她。
可理解归理解,今天这件事,我还是觉得没法释怀。
一码归一码。
平时生活节俭,那是个人习惯。
但在孙女婿的亲妹妹考上清华这种光宗耀耀祖的大喜事上,在这样一个讲究人情往来的社会里,她作为至亲,如此“特立独行”,就不仅仅是节俭两个字能解释的了。
这是一种态度。
一种不把我们这个亲家放在眼里的,冷漠的态度。
我越想,心里就越凉。
难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就只值这二百块钱吗?
我甚至开始担心,她对我们家尚且如此,以后会不会对我儿子和儿媳也不好?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搅得我心神不宁。
我看着还在和宾客寒暄的女儿,她脸上洋溢着青春和喜悦的光彩,对这一切的风波毫无察觉。
我心里一阵酸楚。
孩子,你哪里知道,大人的世界,有这么多复杂的人情世故。
一场本该为你庆祝的盛宴,却因为这意想不到的插曲,变成了一场对我这个做母亲的,无声的考验。
我甚至开始怨恨自己的虚荣。
如果我不那么在乎面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委屈。
我爱面子,难道错了吗?
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培养成才,想让她风风光光地走进大学,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骄傲,这有错吗?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在这个社会上,谁不爱面子呢?
亲家母的做法,就像是当众给了我一巴掌,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她用那二百块钱,轻易地就击碎了我精心营造的体面和荣光。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把胸口的郁结之气也一并吐出去。
可没用。
那股气,像是生了根,盘踞在我的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老王看我脸色还是不好,又凑过来说:“行了,别琢磨了。等宴席结束了,我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侧面问问儿媳妇,看看亲家母是不是最近遇上什么难事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是啊,万一是亲家家里出了什么事,手头紧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她家条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可这好歹也是一个台阶。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今天的这点委屈,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宁愿她是遇到了困难,也不愿她是真的看不起我们家。
就这样,我怀着一丝侥幸和忐忑,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终于,酒店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
喧嚣退去,只剩下我们自家人和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收拾残局。
女儿大概是累了,靠在椅子上休息。
老王正在和酒店经理结账。
我站在门口,吹着晚风,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亲家母。
她没有跟她家里人一起离开,而是独自一人,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一根大理石廊柱后面。
她好像在看我们这边,又好像在躲着我们的视线。
那神情,有些犹豫,又有些焦灼。
她想干什么?
我的心里,又泛起了一丝疑惑。
03
我看着亲家母,她似乎并没有马上走过来的意思。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她的家人应该已经坐车先走了,因为我记得刚才送客的时候,儿媳妇还过来跟我说,她妈妈要多待一会儿,跟老姐妹聊聊天。
现在看来,这只是个借口。
她留下来,明显是有别的事情。
而且看她的样子,这事,似乎还跟我有关系。
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想说什么?
是想跟我解释一下那二百块钱的事吗?
还是有什么别的话要单独对我说?
我心里一边猜测,一边朝她那边走了两步。
她看到我向她走去,身体似乎下意识地往廊柱后又缩了缩。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更加困惑了。
这不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倒像是怕被我发现一样。
我停下脚步,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
或许,是我想多了。
老王这时结完账走了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走吧,都弄完了,咱们也回家吧。”
我点点头,又朝廊柱的方向看了一眼。
亲家母还站在那里。
就在我们一家三口准备转身离开酒店的时候,亲家母终于动了。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廊柱后面快步走了出来,径直朝着我走来。
她的步子有些急,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既有紧张,又有几分恳切。
老王和女儿也看到了她,正想开口打招呼。
可亲家母却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她走到我面前,看了一眼正在跟酒店经理最后道别的老王和女儿,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动作迅速地将我轻轻拉到了旁边那根巨大的廊柱后面。
那里光线昏暗,刚好形成一个视觉死角。
她的手心很凉,还带着汗,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能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赵姐,您这是......”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她另一只手,迅速地从自己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不由分说地就塞进了我的手心里。
是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信封很厚,很硬,沉甸甸的,边角因为长期的摩挲已经有些起毛了。
我能感觉到里面装的,绝不仅仅是几张纸那么简单。
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她就用几乎是耳语的音量,在我耳边急促又郑重地说:“亲家,这个你务必收好,回家后再看。千万别声张,也别让孩子知道是我给的。”
她说完这句话,那双平时总是显得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竟然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那光芒里,有郑重,有托付,还有一丝......期盼?
我完全愣住了,手里攥着那个神秘而沉甸甸的信封,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这信封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于“地下接头”的方式交给我?
白天那二百块钱的“寒酸”和此刻这神秘厚重的信封,形成了如此巨大而诡异的反差,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还不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亲家母已经松开了我的手。
她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一切就拜托你了”。
然后,她便转过身,快步朝着酒店门口走去,背影显得有些佝偻,脚步却异常坚定。
她迅速地汇入大门外的人流,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
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廊柱的阴影里,感觉像做了一场梦。
手心里,那个牛皮纸信封的质感和重量,却在清晰地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妈,您干嘛呢?”女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我下意识地,迅速将那个信封塞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拉上了拉链。
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思绪,从廊柱后走了出来,脸上挤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
“没什么,你赵阿姨就是再嘱咐我几句,让我多照顾你,也多照顾你哥和你嫂子。”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女儿“哦”了一声,没有多想。
老王也走了过来,问:“亲家母走了?”
“嗯,刚走。”我点点头,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跟你说啥了?神神秘秘的。”老王还是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些家常话。”我含糊地回答。
我的心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个信封,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即使隔着包,也仿佛在灼烧着我的手心。
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发。
老王和女儿在前面有说有笑地聊着大学里的事,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想着亲家母塞给我信封时的情景。
她那紧张的神情,那恳切的眼神,那句“千万别声张”的嘱咐......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这信封里,到底是什么?
是钱吗?
如果是钱,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给,要搞得这么神秘?
而且,她为什么要给我,而不是直接给孩子?
如果不是钱,那又会是什么?
一封信?
一封抱怨的信?抱怨我们家今天的铺张浪费?
还是......她有什么天大的难处,想向我们家求助?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翻腾,每一个都让我心惊肉跳。
我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这信封里装的,会不会是......对我们家不利的东西?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不会的,亲家母虽然节俭、古怪了点,但心眼不坏,不至于做出害人的事。
可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谜团包裹着,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二百块钱带来的尴尬和委屈,此刻已经被这个神秘的信封所带来的巨大困惑和不安,彻底取代了。
我只盼着能赶紧回家,赶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打开这个信封,看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好不容易熬到家,女儿因为累了一天,很快就回房睡了。
老王洗漱完,也躺在床上看起了电视。
我跟他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有点不舒服,想去书房静一静。
我拿着我的手提包,走进了书房,并且反锁了房门。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将那个牛皮纸信封,拿了出来。
信封没有封口,只是用一道折痕压着。
我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将要面对的,究竟是惊吓,还是......别的什么。
我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一咬牙,
伸出手,揭开了那个隐藏着秘密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