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来到儿子家门外,手抬起来,食指停在门铃那里,心里犯着嘀咕,不敢把它按下去。
4年之前,我一时没忍住,抬手给了儿媳一巴掌,那巴掌扇下去的声响仿佛还在我耳朵边回荡。
当时她不过是让我帮忙做些家务,照顾月子的时候没依照我的法子来,我就气得没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就那一下子,我和她的关系完全闹僵了。
如今,我又站在这扇大门前,手里提着给从没见过面的孙子准备的礼物,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鼓足了劲,按下了门铃。
01
我叫孙桂芳,今年60岁,退休之前是一名初中老师。
我当了三十年老师,教出来好几千个学生,这些学生在各个行业都有。
我一直觉得自己坚守的原则和传统观念是值得骄傲的事,家长们都挺敬重我,同事也对我的坚持表示佩服。
学校领导好几次在会议上表扬我,说我是学校的“主心骨”。
这些在学校里被大家夸赞的优点,我一直把它们当成自己的资本。
但后来我才知道,当婆婆和当老师完全不一样,这些优点反而成了我和儿媳之间相处的阻碍。
我只有一个儿子,叫孙浩然,今年三十五岁。
他从小学习就特别棒,一直是我的骄傲。
高考那年,他考了全市第三名,顺利考上了北京的医学院。
我记得那天,学校广播公布了他的成绩,我在办公室悄悄抹眼泪。
同事们都跑过来向我道喜,说我教育孩子有一套。
我只是微微一笑,心里甜滋滋的。
孙浩然大学毕业后,回到我们这座城市的人民医院工作。
他从普通的住院医生做起,后来慢慢成了心内科的主治医生。
他工作特别认真负责,很快就在医院站稳了脚跟。
病人们都喜欢这个年轻又有耐心的医生。
邻居们常常说起,说孙医生人好,医术也高,态度还特别温和。
每次听到这些赞扬,我心里都暗暗得意。
四年前,他和在市中心外企工作的徐婉婷结婚了。
婚礼很时尚,没有多少我所期待的传统仪式,但看到儿子开心的模样,我也就没再多说。
徐婉婷长得好看,大学毕业,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挺有见识的。
我和她的关系不冷不热,见面时都客客气气的,但总感觉中间有层隔阂。
我觉得她太独立了,做事太有自己的想法,不够传统。
每次我给她提些建议,她都会笑着说“谢谢妈”,但基本上不会按照我说的做。
听说徐婉婷怀孕了,我既高兴又有点不安。
我要当奶奶了,家里又要多一个新成员了。
我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和儿媳的关系能更亲近些。
在我们那个年代,婆婆照顾儿媳坐月子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既是传统,也是责任。
02
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做准备,买了好多营养品,翻出了当年带孙浩然时记的笔记,还专门去图书馆借了新出版的育儿书,想做一个能跟上时代的奶奶。
徐婉婷预产期前一周,我提着大包小包,开开心心地去了儿子家。
我按下门铃,门开了,眼前站着个不认识的女人。
“您好,您是谁呀?”我带着些疑惑询问。
“您肯定是孙妈妈吧!我是婉婷的妈妈,您叫我小徐就成。”那女人热情地招呼我进屋。
我一下愣住了,没料到徐婉婷的妈妈已经住在这儿了。
屋里还有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在厨房忙活着。
“那是我们请的月嫂,经验可丰富了。”小徐笑着解释道。
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早知道是这样,我来这儿干啥呢?
“妈,您来了!”徐婉婷从卧室走出来,肚子高高隆起,脸上挂着笑容。
“嗯,来了。”我放下行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第一天的晚饭是徐婉婷妈妈做的。
吃饭时,大家聊得特别热闹,可我却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妈,您就住客房,我们都收拾好了。”孙浩然贴心地说道。
“明天我休息,带您去附近转转。”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点点头,心里却不知道该说啥。
晚上,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起码在月子这段时间能这样。
可没想到,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我在这儿好像有点多余。
03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想去做早饭,却发现月嫂已经在厨房忙起来了。
“孙妈妈,您歇着就行,这些我来弄。”月嫂笑眯眯地说。
“我也能帮点忙。”我有点不自在地讲。
“不用不用,您是长辈,就该享享福。”月嫂态度很坚决。
我只好悻悻地回到客厅,拿起报纸假装看了起来。
徐婉婷的妈妈从卧室出来,跟月嫂聊了几句,两人还时不时就笑出声。
我心里酸溜溜的。
徐婉婷生孩子那天,我们全家都去了医院。
生产过程挺顺利,几个小时后,家里添了个胖小子。
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想起当年生孙浩然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婆婆就在一旁看着,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我和婆婆关系不好的开始。
我原本想着在徐婉婷坐月子时,用我的经验和关心来弥补这种遗憾。
可我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好像并不需要这些。
回到家后,徐婉婷按照医院的建议开始喂母乳。
我想提醒她一些注意的事儿,却被她妈妈抢先说了。
“婉婷,喂奶前用温毛巾敷一下,会舒服些。”小徐说道。
徐婉婷点点头,冲她妈妈笑了笑。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扎了一下。
04
接下来这段日子,我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每次我给出育儿方面的建议,徐婉婷都会很有礼貌地回应我,可一转身,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来。
“妈,现在育儿的方式和以前不同了,我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她老是这么讲。
我想帮忙做月子餐,却被告诉现在的月子餐讲究科学搭配。
我说要把孩子裹得严实些,她却说从医学角度建议别给孩子捂太多,不然容易长热疹。
每次我的建议都被客客气气地拒绝了。
我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孙浩然每天忙着上班,很少回家,就算在家也是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或者电脑,很少参与我们的聊天。
我知道他工作压力大,也就没怎么去打扰他。
但有时候,我真希望他能帮我讲句话,支持支持我。
05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和徐婉婷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
表面上,我们客客气气的,谁也不干涉谁。
但在心里,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徐婉婷的妈妈照顾女儿很是顺手,月嫂育儿的经验也非常丰富。
而我呢?一个退休的老教师,自认为经验丰富的老太太,却没有发挥作用的地方。
看到徐婉婷那么依赖她妈妈,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和我婆婆的关系从来没这么亲近过。
可能是那个年代的缘故,也可能是性格合不来,反正我们之间总有隔阂。
我不想和儿媳也这样,可事情偏偏不如我所愿。
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徐婉婷和她妈妈的对话。
“妈,你说孙妈妈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呀?”徐婉婷小声问。
“应该不会吧,她看着挺好的。”小徐回答。
“可我总感觉她不太开心,每次我没听她的建议,她脸色就变了。”徐婉婷说。
“那能怎么办?你总不能委屈了你自己和孩子吧?现在科学育儿的方法和她那时候不一样。”小徐说。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点难处理。”徐婉婷叹了口气。
“别想太多,坐月子得保持好心情。等月子结束了,她也就回去了。”小徐安慰她。
这段话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原来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个需要应付的外人。
我悄悄回到自己房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天晚上,孙浩然回来得很晚。
他敲了敲我的门,轻声问:“妈,您还没睡啊?”
“没呢,心里有事,睡不着。”我擦了擦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在这儿住得不习惯?”他坐到我床边。
“浩然,你觉得妈是不是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了?”我盯着儿子的眼睛问。
孙浩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妈,您说什么呢,您才六十岁,还年轻着呢。”
“那为什么你媳妇总是不听我的建议?你岳母能给她出主意,我为啥不行?”我接着问。
“妈,这不一样。婉婷跟她妈关系一直挺好,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想怎么表达。
“而且什么?”我催促他说。
“而且现在的育儿观念确实和您那时候不一样了。婉婷有时候说话比较直接,但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孙浩然解释道。
我没说话。
儿子虽然把话讲得比较委婉,但意思很明白:是我跟不上现在这个时代了。
“您别想太多,等孩子满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孙浩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乱得很。
可能是我太敏感,把事情想得太麻烦了。
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不再去强行要求什么。
可老天好像就爱跟我开玩笑。
06
产后第十五天,小孙子突然发起高烧。
那天晚上,孙浩然在单位值夜班,没在家。
徐婉婷急坏了,拿着体温计不停地给孩子量体温。
“39度3,妈,咱们得赶快去医院。”她跟她妈妈说。
“好,我这就叫车。”小徐立刻拿起手机。
“等等。”我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小孩发烧挺常见的,别太慌张。先用温水给孩子擦擦身子,帮他降降温。”
“不行,这么小的孩子发高烧太危险了。”徐婉婷态度很坚决。
“我带过孩子,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带他出去,反倒容易让他着凉。”我坚持自己的想法。
“孙妈妈,现在医学上都建议新生儿发高烧要赶紧看医生。”小徐也帮腔。
“听我的,先进行物理降温,要是不行再去医院。”我想用长辈的身份让她们听我的。
“不行,我不能拿孩子去冒险!”徐婉婷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我着急了,跟在她后面。
“妈,对不起,这事我得按我的方法来。”徐婉婷头也不回地说。
我站在原地,感觉特别无助,还觉得有点丢人。
她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孩子烧退了,睡得安安稳稳。
“医生怎么说?”我问。
“就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打了退烧针,开了点药。”徐婉婷语气很平静。
“医生还说最近天气变化大,要注意给孩子保暖。”小徐补充道。
我点了点头,没说“早告诉你们了”这种话。
但心里,一股被人忽视的怒火开始往上冒。
我好歹把儿子养大了,难道连照顾个小婴儿的经验都没有吗?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更紧张了。
徐婉婷开始直接拒绝我的每一条建议,连表面的礼貌都不装了。
“妈,您别管了,我们自己能行。”这句话成了她经常说的话。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存在感,简直就像个透明人。
孙浩然看出了家里这种紧张的氛围,但他的办法是躲开。
他加班的时间更长了,回到家就钻进书房,很少出来。
我知道儿子夹在中间不好做,也就没去打扰他。
但每次看到他疲惫的样子,我都特别心疼。
他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加班到半夜。
他应该有人好好照顾,而不是回到一个充满矛盾的家。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开始怀念自己一个人过的日子。
至少在自己家里,我说了算,我说的话有作用。
07
产后第二十天,我和徐婉婷的关系彻底闹掰了。
那天早上,小徐接到电话,说家里有要紧事,得回去处理。
徐婉婷对她妈妈说:“你去吧,妈,家里有孙妈妈和月嫂呢。”
我留意到她提到我时,语气有些不情愿。
月嫂也请了半天假,说要去医院做体检。
这样一来,家里就剩下我、徐婉婷和小孙子。
这是我头一回有机会单独和儿媳相处。
我原本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和她聊聊,改善一下关系。
徐婉婷刚给孩子喂完奶,正准备哄孩子睡觉。
我看到她抱孩子的姿势,忍不住上前去指点。
我说:“你这样抱不行,孩子脖子没支撑好,会影响发育的。”
徐婉婷语气有点不耐烦:“妈,我知道怎么抱孩子。”
我说:“我看你是不懂。得这样……”边说边伸手想做示范。
徐婉婷突然提高声音:“妈!我真的很累,让我自己来行不行?”
她这反应把我弄愣住了。
我说:“我就是想帮你。”
徐婉婷疲惫地说:“您要是真想帮忙,就帮我洗洗衣服、拖拖地。老在旁边说这说那,我更累。”
她这话就像一盆冷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可是个退休老师,居然被要求干保姆的活!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婉婷把孩子放进婴儿床,转身对着我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妈,我知道您想帮忙,但您的做法让我压力很大。”
我反驳:“什么压力?我不过是提醒你几句!”
徐婉婷说:“不是几句,是每件事!从我吃什么、穿什么,到怎么带孩子,您都要管。我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
我气得火冒三丈:“你的判断?就是完全不听长辈的话,是吧?”
她回我:“我尊重科学和专业的建议,不是什么都听。”
我质问她:“你是说我的建议都过时了?”
她想解释:“我没这意思,但……”
我打断她:“别但了!我看你就是不尊重我,从来没把我当回事!”
徐婉婷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绪。
她说:“妈,我很感谢您来帮忙,但如果您不愿意按照我们的方式来,那就请回去吧。我们可以请阿姨来做家务。”
这句话彻底把我激怒了。
我一时冲动,抬手就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